李明澜觉得自己的记忆力真的差。
高中用了几年的手机号码,这时回想起来,竟然有点卡顿,好半晌才想起来全部数字。
她打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一把甜甜的声音:“喂。”
同时传来了一首韩语歌。
李明澜知道是上次那人,但她能说什么?贸贸然打这么个电话。
“安妮哈塞哟。”女孩又说了韩语。
李明澜开口:“你好,我以前用这个号码,后来注销了。”
“啊,你是阿扎西的女朋友?”女孩又惊又喜,银铃般的笑声传过来,“原来他真的有女朋友,我以为他骗人的。”
“阿扎西?”李明澜至今不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
“他说他快四十了。”女孩说,“我就叫他阿扎西,而且,他的声音和我叔叔得很像。”
“你叔叔?”孟泽的声线没这么老吧。
“我叔叔十年前走了。”
李明澜只能说:“节哀。”
“我特别想我叔叔,哎,你和阿扎西是同学吧?我听他说过你的事,我也是美术生,我叫熊悦喜,将来的美术界一定会有我的大名。”熊悦喜笑呵呵地说,“你们俩虽然快四十,声音很年轻噢。”
李明澜不去拆穿孟泽的谎,她想,如果到四十岁都还是男女朋友关系,那也太菜了。
她出国之后换了手机,没了和孟泽的所有记录,她也没有他的好记性,她忘了他的十一个数字。
当她表示自己丢了手机,忘了孟泽的号。
姑娘非常热心,直接报来十一个数字。
李明澜真诚一笑:“谢谢你。”
听得出来,这个女孩也很爱笑:“不客气。”
李明澜上网查了成人高考的相关事项,抄下来,想打电话给孟泽。
她想了想,还是不暴露自己的手机号,出去找了公共电话亭。
孟泽没有接。
这是他的工作时间。
她出了电话亭,接到了继续教育机构的电话,匆匆过去了。
李明澜没有第一时间去和孟泽谈,她继续问了其他的教育机构。
过了两天,正好是周末。
小李深闹着要去小学学校。
上课时间,小学学校进不去。
他说要去大学学校。
大学城比较远,在李明澜的劝说下,小李深点头说:“等爸爸开车带我们过去。”
李旭彬今天没时间。
眼见儿L子一心向学,李明澜想不如去岩巍中学逛一逛,她知道从哪里有捷径进去。
这么多年过去,侧门也没有封,又碰上施工期,管理有点乱,难怪家长说要去投诉。
李明澜笑着抱起儿L子:“深仔,这里是姑姑的学校噢,姑姑以前就在这里念书。”
小李深东张西望:“姑姑,你和爸爸一样厉害吗?”
她笑,在心底笑得更大声,儿L子的爹可厉害了:“姑姑比不上你的爸爸。”
“我要和爸爸一样厉害。”
“我们深仔将来要当个状元。”
“状元是什么?”
“就是第一名。”
明白了,小李深点头:“我现在是幼儿L园的状元。”
“深仔真乖。”李明澜忍不住在儿L子的小脸蛋亲一口,再亲一口。
校方不是完全没有管理,教学楼、图书馆的方向设了围栏,外来人士和施工人员只能在操场附近走动。
小李深闹着要下来:“姑姑,这里好大。”
李明澜放下他:“前面要施工,我们不去那里。”
小树林还没动工,林中比五年前更葱郁,曾经踩出的小径早已长满杂草。
一棵棵的树如同迷宫了,她找不着当年的入口,她站在一棵大树旁,是这里么?
再探头,她真的认不出来。
李明澜叹口气,一转头,却不见了儿L子的身影,她心下一惊:“深仔!”
*
小李深沿着路边走,时不时向着林中望。
阴阴郁郁的都是树。
他身子小,轻易地从树中钻了进去。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不见钢筋混凝土的天地,这里像是唐僧取经路上经过的妖怪巢穴。
他用小手拍拍树干:“我不怕妖怪。”
他还向前跑,望着树缝里的阳光,跑几步,突然被什么绊了一跤,摔在地上。
他爬起来,回头望去。
才发现一个小土坡。
土坡上插着一块摆得端正的木板。
“什么东西?”他敲敲木板。
木板插得实。
他敲不动,他站起来,用脚踩踏小土坡的泥土,踩几脚,崭新的新鞋子沾了满面的泥。
他蹲下去擦鞋子。
望着木板,他灵光一现,拿起石块,左手按住木板,右手用石块在木板上写字,边写边说:“李深……到此一游。”
小孩子的字体歪歪斜斜,“李”字的木和子,分得开,“游”字的三点水写太大,木板上挤不下一个字最右边的笔画,他就不写了。
他点着字,再念:“李深到此一游。”
和齐天大圣一样。
“深仔,你在哪里?”
听见外面传来的喊声,小李深大叫:“姑姑,我在这里。”
李明澜跨过草丛,钻进来:“深仔,你没事吧?”
他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姑姑。”
李明澜一把抱起儿L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姑姑,我在这里留了一个小秘密。”
“什么秘密啊?”
小李深趴在李明澜的肩上,小小声说:“是我和齐天大圣的秘密。”
*
晚上,李明澜等儿L子睡着了,才去孟泽那
里。
她和他重逢的那一天是周末,她想着也许孟泽也能过周末。
不料,摄影师的下班时间这么晚。
她坐在楼梯上等人,又见到那位老婆婆。
老婆婆还是那句话:“他啊,三更半夜才回来。”
李明澜突然问:“老婆婆,他是不是一直一个人住啊?”
“是啊,我以为他没朋友呢,没想到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来找。”老婆婆说完进屋去了。
李明澜又在楼梯口坐,楼道的灯暗下去,她咳一声,灯又亮起来。
直到楼下有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稳稳地踏上来。
还没走到房门前,孟泽就溅到了里面了:“你怎么又来了?”
李明澜转过头:“我联系了一个复读机构,你可以去参加成人高考”。
“我不需要迟到的同情。”
“你嘴上这么说,但是你肯定会因为这件事埋怨我一辈子。”
“你知道就好。”
李明澜的手摸到了台阶,这时摊开来,掌心黑了一块:“我进去洗手。”
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孟泽让她进来了。
李明澜去卫生间。
上次来,她只顾着和他吵架,这时留意就发现,墙上只挂着一条毛巾。
洗手台有一把剃须刀。
牙刷只有一支。
满室都是个人生活的痕迹。
结合刚才老婆婆的话,难道他的女朋友没有来过这里?
李明澜站在洗手台好一阵子。
孟泽性/欲大,如果真的有女朋友,不可能不在这里留下点什么。
她正要出去,迈开步子,觉得有什么从身下流出。
她立即检查,发现大姨妈来了。
真是尴尬,也许是之前坐在台阶地面太凉,她的肚子开始不舒服。
李明澜从卫生间出来,低了头:“孟泽,我要走了。”没心思跟他争论读书成才的事了。
“嗯。”他冷淡至极,但见她摸着肚子,有了不大好的猜想,“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要走。
孟泽拦在她面前:“李明澜,你怎么了?”
“我走了,不是你不待见我吗?”她脾气上来,底下还越汹涌了,于是声势又低下去,“我洗完手就走了呗。”
孟泽只是盯着她抚摸肚子的手,他一把握住那只手:“说实话,你别想骗我。”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来那个了,我没有带那个。”她气呼呼的,“你再不让我走,我就血溅当场。”
“卫生巾?”
这人怎么就这么聪明?她瞪过去一眼。
“知道了,我下楼去买。”说完,他觉得自己态度太自然,又板起脸。
她也板起脸:“你的女朋友都不留一丁点东西在这里吗?”
“关你屁事。”
“速去速回。”
孟泽转头望她,她也许忘了,他去北方高考时,她就下这种命令。()
李明澜见他停着不动,鼓了鼓腮:快点啊。她刚才只垫了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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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回来得飞快。
他拎了三个袋子:“不知道你用哪个,我全都买了一包。”
“买一包就行的。”应急时候,管它什么牌子。
李明澜去了卫生间,再出来时,还在揉肚子。
“休息一下吧。”孟泽缓和了语气。
“我躺一会。”李明澜倒在沙发。
他问:“要不要去房间?”
她摇头,半侧缩起自己。
孟泽把被子丢过去。
她睁开眼:“那天是你给我盖被子的吧?”
“怕你死了,收尸麻烦。”
李明澜拉起被子,把自己盖得严实:“孟泽,我问过教育机构,你可以去高考。”
“欠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孟泽,当初我没有对不起你吧。”说完,她有点心虚,生怕自己露出破绽,索性把头缩在被子下,“退学的事是因为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回到各自的轨道里?”
因为他已经脱轨太久了:“我现在就在我的轨道里,我的生活和你无关,李明澜,走不出来的人是谁呀?”
“要不是因为退学的事,我才懒得管你。”
孟泽坐上茶几:“不需要你管。”
“孟泽,你希望我照在你退学的愧疚下过一辈子吗?”她的声音从被子下闷闷地传来“你好坏。”
“是啊,我坏,你不是早知道了,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李明澜没有接话,突然没了声,一动不动的。
孟泽站起来:“李明澜。”手上动作大,扫掉了他新换的一个大红塑料烟灰缸。
她还是没说话。
他一把扯下被子:“你怎么样?”
她半眯着眼睛,像是要睡,又皱眉说:“孟泽,孟泽,我好疼啊。”
“我去给你买药。”
“没有药,好疼啊。”她没什么劲头和他斗嘴了,“孟泽,我肚子好冷啊,你太晚回来了,我坐了冷地板。”
“对,是我不好。”他的大掌盖住她的手,捂住她的肚子,“我去烧热水,给你敷一敷热毛巾。”
李明澜生完孩子,经痛比之前更厉害,每个月都要被折磨一天。
她留学时,寄宿在小姨家。
小姨定居国外,几乎不回国,和她没有深刻的亲情。
李明澜从娇生惯养的性格蜕变成了艰苦耐劳,她疼了也一声不吭。
她今天发现自己不如想象的坚强,如果有人替她披风遮雨,她还想回象牙塔里生活。
孟泽端了盆温水,探探水温,沾湿毛巾,拧干,塞在她的肚子下。
崔佩颐曾抱怨,男朋友生病时,她悉心照顾;当她生病了,他却去聚会玩乐。
李明澜微微阖眼,轻声嘀咕:“她的……男朋友没有你好。”
前面两个字太轻,孟泽没听见,他只想到姓姚的,说:“他算什么男朋友。”
小三而已,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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