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休哥一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的一惊,旁边的部将李启云惶恐地道:“他们是要切断我们的退路!”嵬名休哥急声道:“快,传令下去,立刻撤退!”众将急忙应诺,奔了下去。随即要塞中便骚动了起来。
杨鹏远远地发现顺化堡垒上有骚动的迹象,当即下令大军出营,攻打顺化堡垒。战鼓声轰隆隆的大响起来,营垒南侧的各座辕门大开,兵潮组成的洪流倾泻而出,马蹄轰鸣,铁甲铮铮,朝顺化堡垒涌去。
要塞中的西夏军正在匆忙撤退,这时看见燕云大军倾巢而出汹涌而来,惊得魂飞魄散,顾不上将军们的命令了,争先恐后逃出城去,现场一片混乱。嵬名休哥看着眼前这仿若鸡飞狗跳一般的情景,只能是摇头苦笑,他现在也顾不了这些了。
燕云大军眼见坐落在险峰之旁雄伟险峻的堡垒之上一个人都没有,当即便发起了进攻。兵潮涌到城墙下,随即漫过了城墙,接着城门便被进入要塞的燕云军打开了,自始至终没有遇到任何抵抗。随即陈枭率领大军开进了顺化堡垒。
燕云军兵不血刃夺取了顺化堡,便兵分两路,一路是杨鹏率领的主力,水陆并进直驱顺化堡以南差不多两百里的克夷门,另一支则由耶律寒雨率领,只有两万兵马,向西南进军,攻击白马强镇军司所在地,楼博贝。
这边暂时放下,让我们把视线转到西平府。一身戎装的李清霞,站在西平府的城门楼上,眺望着南方的茫茫荒野,眉头紧皱。众文武站立其后,神情都很凝重的模样。这个时候只怕就是最为洒脱的人也没法轻松起来,毕竟一场关乎整个西夏,关乎整个党项人命运的大战即将降临了,而战场就在这里。
李清霞扭头问身边的大元帅李宗道:“大元帅,李存孝那边可有消息传来”李宗道回禀道:“正要禀报陛下。刚刚接到消息,李存孝的雪山军还在猛攻宥州。燕云军死战不退,战斗打得极其惨烈!李存孝的雪山军已经死伤了近万人了!当然,燕云军的死伤也十分惨重!”
李清霞皱眉道:“如果李存孝无法攻破宥州,不如就将雪山军主力调过来,这边也可以多几分把握。”李清霞目前集结在西平府的总兵力有四十万,难道还不够吗可能还真的不太够,因为这四十万大军中,只有不到二十万是正规部队,其他的则是临时集结起来的百姓;而杨延昭的火山军却不同,虽然人数只有十万,却都是百战精锐,个个以一当十勇猛善战,因此西夏军虽有四十万,这一仗的胜负还真不好说呢。
李宗道听了李清霞的话,沉默片刻,说道:“我军面对杨延昭所部,至少可以打成一个平手,因此不用太过担心!而若将雪山军主力调过来的话,我们的优势也不会增加太多,若燕云军退守盐州的话,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这样就变成了不胜不败的尴尬局面。可是雪山军主力若是继续猛攻宥州的话,我军却极有可能取胜,毕竟宥州只有一万燕云军,他们就是再勇猛,也抵挡不住我雪山精锐的连番猛攻!只要宥州攻破,雪山军长驱直入,便可一鼓作气拿下长城岭!长城岭一拿下,我军便可说稳操胜券了,至少可以全歼杨延昭所部十万大军!”
李清霞思忖着点了点头,“大元帅说的对!”抬头看向远方,喃喃道:“希望李存孝能够不负重托!”李宗道斩钉截铁地道:“他一定可以!他若不行,咱们大夏军中便无人能行了!”
远处天边突然出现了一骑快马,朝这边飞驰而来。城门楼上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他的身上,左丞相李同仁道:“是我军的斥候!”片刻之后,那斥候飞驰到城下,勒住马,高声喊道:“紧急军情,快开城门!”
城门立刻打开,斥候飞驰而入,城门随即关上。片刻之后,斥候便出现在了李清霞的身后,跪禀道:“启禀陛下,杨延昭所部燕云军已到三十里外了!”
众人一惊,李宗道不由的道:“好快啊!早上距离还有六十里,此刻便只有三十里了!!”李清霞神情冷峻,扬声道:“再探!”斥候应了一声,奔下了城墙,随即城门乍开乍合,斥候飞驰而出,朝远方飞驰而去。
当天日落之时,燕云大军赫然出现在了视野之中,迎着落日,只见一片血红的色调之中,燕云大军滚滚而来,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扑面而来,所有西夏人都感到喘不过起来,耳边是一种沉闷的若有若无的轰隆隆大响,仿佛正在酝酿的惊雷正由远及近的过来。李清霞情不自禁地喃喃道:“来了!终于来了!”
十万燕云军组成的潮水缓缓逼近城墙,在距离城墙四百步开外停了下来。轰雷之声渐渐停了下来,随即便是一片肃杀的氛围。
燕云军中奔出一员手提双锤的英武悍将,奔到两军之间,扬声喝道:“我乃燕云大将杨贵,党项胡虏谁敢与我一战!!”巨大威猛的声音比雷鸣还要响亮,在天空中翻滚回荡。城墙上的西夏人被震得晕晕乎乎,神魂颠倒。
李清霞见那杨贵一人的气势居然盖住了己方几十万人马,不由的又惊又佩,眼眸中放射出异彩,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如此气概,真不愧是威震天下的虎将!”
悍将野急听了李清霞的话,心中十分不服气,大声道:“陛下,末将去取他的人头!”语落,便奔下了城墙。随即城门乍开乍合,野急手提狼牙棒奔出了城门。城墙上众人只见他迎着岳云飞驰而去,不由的激动起来,呐喊声在城墙上一浪接着一浪地响起。
野急策马来到杨贵面前十余步处勒住了战马,指着杨贵用党项语喝道:“我是大将野急,要取你的人头!”
杨贵听不懂党项语,知道不是好话,当下也不跟他废话,策马朝他冲去。野急见状,大叫一声催动战马,高高举起狼牙棒迎了上去,口中嗷嗷怪叫,真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一般。此时,战场之上,双方将士的呐喊声便如海潮一般,震耳欲聋!
转眼之间,双方相遇,野急挥狼牙棒朝杨贵当头砸来,真可谓势若崩山,十分惊人。杨贵神色不动,左手一扬手中铜锤,啪地一声响,自下而上把狼牙棒崩得向上方高高飞去,野急感觉到对方力量无比雄浑,大吃一惊。就在这时,只听见呼地一声大响,眼见对方右手铜锤跟着砸来!野急吓了一跳,想要躲避,然而却没来得及,铜锤重重地砸在他的脑袋上,只见盔裂脑碎,脑浆四射,眼见是活不成了!城墙上的西夏人赫然看见这样一幕,心头大震,呐喊助威声嘎然而止,城墙上一片死寂!
两骑交错而过,奔出十几步。杨贵勒住马缰,转过身来,朝野急看去,野急此时朝一侧一倾栽下马去。杨贵转身看向城墙上,大声喊道:“还有人来送死吗”西夏将士虽然听不懂杨贵的话语,却受他气势所摄,心中惶惧不安。
野急的弟弟,野何力悲愤地道:“陛下,我要去替兄长报仇!”语落便奔下了城墙。李清霞扭头对身边众悍将道:“你们一起去,务必取下杨贵的人头!”众将齐声应诺,一起奔下了城墙。
城门大开,马蹄声隆隆,岳云朝城门口看去,只见六员敌将一起涌出,脸上不由的流露出兴奋之色。那六员敌将涌出城门,也不说话,就吼叫着朝杨贵冲来。杨贵手提一对铜锤,昂然而立,好像一座巍峨的山峰一般岿然不动。城墙上的西夏人眼见杨贵如此气概,都不由得为之心折,李清霞更是芳心荡漾,不能自己。
六员西夏悍将一下子涌到杨贵面前,随即刀枪齐施猛攻过去,杨贵挥舞双锤,只听见兵刃撞击的大响响成一片。转眼之间,六名西夏悍将便围住杨贵,如同走马灯似的绕着他厮杀,各样兵刃不断往杨贵身上招呼,杨贵却把一队铜锤舞得花团锦簇呼呼作响,攻来的所有兵器都被他给荡开了,当真是水泼不进,密不透风!
转眼之间双方便鏖战了三十几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杨贵越战越勇,手中铜锤发出越来越响的呼啸声,把敌人的攻来的兵器荡开,同时反击,他以一敌六居然越来越占了上风;而六个西夏悍将却是越来越捉襟见肘,眼见杨贵骁勇好似天神,不由的心生怯意,城墙上的西夏人都瞪大着眼睛,紧抿着嘴唇,双掌紧握,为自己这边的战将捏了好大一汗,杨贵的骁勇深深震撼了他们!
转眼之间又是十几招过去,杨贵的气势已经盖住了那六个西夏悍将。只听见杨贵一声怒吼,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六个西夏悍将身心巨震之下,动作都不由得一滞。就在这时,只见岳云的一对铁锤上下翻飞,砰砰两声,砸中两名敌将胸口。
两名敌将惨叫一声,四脚朝天摔下马去。另外四个蓦然看见两个同伴瞬间被杀,都是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杨贵已经找上了第三人。那西夏悍将眼见杨贵汹汹而来,大惊失色,慌忙挥刀朝杨贵攻去,刀光闪烁。杨贵大喝一声,手中双锤一左一右同时挥向上方夹击对手大刀,砰的一声大响,大刀被双锤猛地一下夹击瞬间崩断!西夏悍将眼见仗以横行的大刀竟然被对手一举击断,惊骇至极!随即看见对手铜锤呼啸砸来,势若山崩,西夏悍将吓得魂飞魄散,避无可避之下下意识地举起刀杆抵挡,只听见哐的一声大响,铜锤摧枯拉朽般砸断了刀杆,去势不减,跟着噗的一声闷响重重地砸在西夏悍将的胸膛之上,眼见他胸膛凹陷下去,口鼻喷血,四脚朝天摔下马去。
就在这时,西夏悍将野何力从后方突袭杨贵,燕云将士见状纷纷叫喊起来,有提醒杨贵小心背后敌人的,也有大骂敌人卑鄙的。其实杨贵早已经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却故意不转身,听那马蹄声来到了近处,才猛地转身,同时右手挥动铜锤横扫过去。野何力奔到杨贵身后,满心以为可以得手,哪知狼牙棒才刚刚举起来,就看见对手铜锤突然横扫过来,大惊之下,顾不上进攻了,赶紧硬生生地把身体往后仰,几乎同时,铜锤裹挟着劲风从他面门前不到半尺之处呼啸而过,野何力惊得冷汗淋淋。然而还来不及坐起来,又听见铜锤惊风的可怕大响,几乎同时便看见杨贵的另一只铜锤自上而下直砸下来。此时,野何力正仰躺在马背之上,眼见铜锤好似泰山压顶一般落下来,想要躲闪,然而身体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其他人只看见杨贵的铜锤猛地砸在野何力的面门之上,血肉横飞。剩下的两个西夏悍将惊骇到了极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燕云悍将简直就不是人,分明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可怕怪兽。不约而同地调转马头,朝城门狂奔逃去。
杨贵杀得兴起,策马追赶。城墙上的西夏人见状,都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双方速度相当,间距一直没有拉近,跑在最后的那个西夏悍将距离杨贵一直有大概两个马身的距离。
眼见两个西夏悍将就要逃出生天了,战场上突然传来岳云一声怒吼,同时只见他右手一扬竟然将右手中的沉重铜锤照着那西夏悍将的后心甩了出去!铜锤飞过两个马身的距离,正中西夏悍将的后心,只听见那西夏悍将惨叫一声,随即便摔下马去。城墙上的西夏人惊得一愣一愣的,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最后一名西夏悍将窜入城门,城门随即关上。杨贵奔到那个西夏悍将的尸体前,眼见那具尸体七窍流血满脸惊恐之色,冷冷一笑。弯下腰,拾起自己的铜锤,抬头看向城门楼上那一大群的西夏贵人,扬声喊道:“还有没有来送死的”
众西夏文武就好像伫立在寒风中一般,浑身止不住瑟瑟发抖。李同仁情不自禁地道:“早就听说过杨贵,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怕!”众文武深有同感。
李清霞喝道:“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个有几分蛮力的人吗匹夫之勇,何足道哉!”众文武不禁感到羞愧。身后脚步声响起,六名出战的西夏悍将中仅存的那名悍将李元通奔到李清霞的身后,满脸羞愧地躬身道:“末将无能,请陛下处罚!”
李清霞转过身来,看着李元通,神情十分复杂的样子,只听她道:“你们没有罪过,你们都已经尽力了,只是那杨贵实在太厉害了!你们败在他的手里也不算耻辱!”李元通心有余悸地道:“末将历经大小战无数,辽国、蒙古、吐蕃、宋国的悍将也会过无数,却从未遇到过如此可怕的虎将!末将等六人围攻他一人,居然占不到半分便宜,这已经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了,然而他居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接连斩杀我军五将,这,这,这简直就不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李清霞眉头一皱,她虽然也十分惊骇杨贵的表现,可是却很不喜欢手下人说出这等话来,说出这些话来,除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会有任何用处,只见李清霞不悦地道:“杨贵也不过是有几分蛮勇而已,对于战争的胜负并没有多少作用!在百万大军鏖战的战场之上,一支箭矢便能要他的狗命!”众人只觉得陛下所言很有道理,心中对于杨贵的恐惧消退了许多。
杨贵在城下继续高声挑战,然而已经折损了六员悍将的西夏军哪里还敢出战。杨贵见敌军龟缩城中,不敢出战,便调转马头,回归本阵。来到父帅面前,将双锤交叉放在马鞍前,抱拳道:“父帅,敌军龟缩不出,孩儿回来复命了!”
杨延昭看着杨贵,眼中全是嘉许的神情,不过这些神情很快就被严肃的神情所取代,微微一颔首,“你做的还行,总算没有丢我们燕云军的脸面!”杨贵应了一声,回到父帅身旁。杨延昭抬头望了望城池,说道:“敌军不会出战了。大军后退十五里,靠山下寨!”众将齐声应诺,随即便策马下去招呼各自麾下的军队。十万大军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缓缓向东南方向退去。
李清霞见燕云军撤退了,便对李宗道道:“传令各军严防死守,不可疏忽懈怠。”李宗道应诺一声,随即对身边的几个传令官吩咐了一遍,几个传令官应诺一声,立刻奔了下去。
李清霞领着众文武回到行营大厅,李清霞走到上首坐下,众文武分立左右。李清霞扫视了众人一眼,问道:“诸位有没有什么办法打败面前的燕云军”
众人小声议论起来,均是垂头丧气的模样,李清霞看见众人如此模样,不由的心中来气,不过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如今形势危急,可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而令内部出现什么嫌隙。李同仁朝李清霞行了一礼,说道:“陛下,那燕云军勇悍善战,要想击破恐怕很难!我认为应当坚壁死守,不可出战!”许多文臣点头附和,都说与燕云野战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唯有坚壁死守这一条路。
李清霞皱着眉头,没有做声。李宗道向李清霞行了一礼,说道:“陛下,末将的看法与丞相不同!俗话说久守必失,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顿了顿,“那燕云军必然也以为我们不敢出战,今天他们又大胜了一场,一定更加轻视我们!我们便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之,今夜出兵劫营,定可一战功成!”
李清霞十分心动,不过却还是有些犹豫。李同仁道:“大元帅所言不能说没有道理,只是这却是十分冒险的事情。万一燕云军有防备,我们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宗道没好气地道:“战争之道,哪有不冒险的!若总是害怕失败,哪来的胜利”随即朝李清霞道:“陛下,此事应该能够成功,请陛下定夺!”
李同仁连忙道:“陛下切不可冲动,三思而行啊!”李清霞看了一眼这两个肱骨之臣,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间,思忖道:“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更倾向于左丞相的说法!”李同仁一喜,连忙道:“陛下英明!”李宗道却是一惊,急声道:“陛下……”
李清霞抬起右手打断了李宗道的话,“大元帅考虑的策略自然十分高明!可是大元帅啊,咱们的对手是杨贵,那是与杨鹏齐名的名将!对于这样的人,我们切不可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心思,因为我们能想到的,他也一定能够想到,之前我们精心策划的引君入瓮之计被其识破便是明证!”李宗道紧皱眉头,没再说什么了。
李清霞突然提高声音,大声道:“咱们四十万大军,怎么样也不可能打不过他十万人马!明天,我便要在城外摆下堂堂之阵,与其决战!”
众文官吓了一跳,众武将却是倍受鼓舞,齐声喊道:“万岁!万岁!!”散会后,李宗道一个人留了下来,其他众文武则离开了大厅,武将回各自的军营,文官则返回自己的临时驻地。几个文官追上李同仁,纷纷道:“大人请留步!”李同仁停下脚步,看了众同僚一眼,微笑着问道:“诸位同僚,有什么事情吗”几个人面露忧愁之色,其中一人道:“陛下明天要出城与燕云军决战,我等均感觉此事大大不妥!……”其他几人纷纷点头附和。
李同仁道:“既然如此,几位刚才为何不出言劝谏”刚才说话的那个文官道:“我等本来是要劝谏的,可是却看见丞相大人没有说话,便不好说什么了!丞相大人,您为何不劝谏陛下呢坚守城池难道不好吗”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