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风一杯酒正文卷第85章博弈“老朽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鬼,杨大人纵是杀了老朽,于事又有何益?”</p>
麻衣老者注视着杨戈拖刀而来,昏黄的老眼中也没有丝毫惧色。</p>
杨戈闻言笑道:“做假鬼能有什么意思,要做,自然还是得做真鬼!”</p>
麻衣老者:“老朽是生是死事小,倒是杨大人,少年英才、前程远大,何苦非要在这泥泞中打滚?须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p>
杨戈脸上的笑容陡然变得狰狞:“满嘴顺口溜,你要考研啊!”</p>
他扬刀劈向那麻衣老者,刀气随刃游走、含而不露。</p>
麻衣老者侧身避开刀锋,手中熟铜棍好似毒蛇吐信般探向杨戈的咽喉。</p>
一刀劈空的杨戈展刀外拨,刀刃随棍游走,身形猛然突进,试图突破棍围。</p>
麻衣老者稳住熟铜棍架住错金牛尾刀,棍尾猛然上挑,如同冲天拳般再度击向杨戈咽喉。</p>
杨戈战术后仰,一击弹腿迅猛如出膛炮弹,直击麻衣老者胸膛。</p>
麻衣老者侧身下蹲,上挑的棍尾变挑为拨,一棍点在了杨戈的右臂手腕上。</p>
“嘭。”</p>
刀刃般的腿劲轰碎老者身后的花坛,将砖石砌成的花坛耕成两半。</p>
但看似咄咄逼人的杨戈,却不但没有占到丝毫便宜,还连手头的牛尾刀,都险些被麻衣老者一棍抽飞。</p>
他抽身退出熟铜棍的攻击范围,目光凝重的再度打量这个貌不惊人的麻衣老者:“还真是棍怕老郎啊!”</p>
麻衣老者喘着粗气,架着熟铜棍指着他,闻声极力平复着呼吸沉声回道:“老朽虽老迈,却还有几颗大牙,杨大人再年轻力壮,要想毫发无损的拿下老朽,却也是痴人说梦,不若今日你我便各退一步,长风帮我等便赠与大人做金楼梯,大人也高抬贵手、到此为止如何?”</p>
“呼……”</p>
杨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头的怒意却好似火上浇油一样“蹭蹭蹭”的往上涌:“听你这么委曲求全的讨价还价,我都快以为是我在仗势欺人了!”</p>
他一条腿后撤,目光紧紧盯着麻衣老者慢慢俯下身躯,单手持刀双手握刀,周身真气汹涌而出:“可分明是……伱们在吃人啊!”</p>
话未毕,他猛然提刀一刀破出,刹那间,雪亮的刀气迸发若山洪爆发,又急、又狂……铺天盖地!</p>
麻衣老者浑浊的双眼,一瞬间就被雪亮的刀气填满了!</p>
快!</p>
太快!</p>
他根本就来不及躲避,只能徒劳的横棍于顶,奋起周身余力去格挡。</p>
“嘭。”</p>
狂暴的刀气落下,地动屋摇,刀气所及无论是花台、假山还是围墙,尽皆一分为二!</p>
一刀下去,一道长达三丈、宽有三尺有余的笔直同道,就出现在了杨戈的前方。</p>
而挡在杨戈身前丈余开外的麻衣老者,惊惧的瞳孔慢慢涣散,浑浊的光芒迅速暗淡。</p>
他僵硬的低低呢喃道:“还真是拳怕少壮啊……”</p>
下一秒,他连人带棍同时炸成两半,飞了出去。</p>
“干干干……”</p>
杨天胜目瞪口呆的从墙壁的破洞里钻出来,浑身鸡皮疙瘩直冒的看着眼前这条笔直的通道,破音的引颈高呼道:“牛逼!”</p>
他还记得,年初时他们俩还打得不相上下……</p>
这才过了多久?</p>
张麻子要是拿这一刀劈他。</p>
他立马就得死给张麻子看!</p>
杨戈气喘如牛的拄着刀慢慢站起来:“牛逼吗?”</p>
杨天胜眼珠子放绿光的瞅着他:“这还不牛逼?”</p>
杨戈想了想,答道:“我觉得我还能更牛逼!”</p>
杨天胜冲他挑起一根大拇指:“那你可真牛逼!”</p>
“牛不牛逼稍后再说!”</p>
杨戈收刀入鞘,深吸一口气平复体内的沸腾的真气:“先打断这些贪官污吏的狗腿!”</p>
他转身走回厢房。</p>
厢房内,熊钧还瘫在地上吐血,而火盆里的火焰已经被杨天胜熄灭。</p>
他快步走到火盆后的堂桌前,拿起堂桌上的一本本账本一目十行的浏览。</p>
“六月初十,黄金三千两,接手人杨府二管家杨富贵。”</p>
“七月初二,邵伯镇良田三百亩,转入梅家次子梅同明之手。”</p>
“八月初九,玉马两对……”</p>
杨天胜站在他身畔扫视着这些账本,畅快的笑道:“大收获啊!”</p>
杨戈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已然昏厥过去的熊钧,转身高声呼喊道:“方恪!”</p>
“卑职在!”</p>
方恪的呼声迅速由远及近,很快便冲入房中,抱刀行礼道:“大人!”</p>
杨戈按着佩刀,肃穆道:“即刻率你一连的弟兄,前往府衙戒严,府衙内一应人等,无论官位高低、无论亲疏远近,一律捉拿、分开关押!”</p>
说完,他指了指堂案上那一摞账本,补充道:“人证物证都已经全了,扬州这一票官儿死定了,至于我们是赏还是罚,就看你们接下来怎么办。”</p>
“办得好,纵使无功,也决不会有罚。”</p>
“办不好,你我就岭南边关再聚首。”</p>
方恪了然,立马回应道:“大人请放心,卑职定将此案办成铁案,不留任何手尾!”</p>
杨戈颔首:“从这一刻算起,我们顶多有八天时间,你好好把握时间。”</p>
方恪看了他一眼,答道:“大人,江浙布政司的公文到此,只需五日。”</p>
杨戈:“我只知我等乃天子亲军、乃绣衣卫北镇府司上右所官兵,不知什么布政司。”</p>
方恪:“卑职明白!”</p>
杨戈:“打出我绣衣卫的旗号,负隅顽抗者,一律杀无赦!”</p>
方恪:“喏!”</p>
言罢,他按刀转身匆匆离去。</p>
杨戈目送他离去,心下稍安。</p>
方恪这人,心中有敬畏、知轻重。</p>
有退路的时候,这就是坏事。</p>
没退路的时候,这就是好事!</p>
不逼他一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优秀!</p>
杨天胜瞅着他阴沉的眼神,不解的问道:“事不都办成了吗?怎么看你这样儿,好像还不大高兴?”</p>
杨戈闻声看了一眼脚边的火盆,轻叹了一口气:“剩下的这些账簿,都到扬州知府这一级层级了,你说烧掉的那些账本,又该到哪一级?”</p>
杨天胜笑道:“老话都说,有多大屁股,就穿多大裤衩,你一个千户,能办到知府这一级就知足吧,咋的?你还真想把朝堂上那些大官拉下马?”</p>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p>
杨戈点头应和:“但事不是这么办的。”</p>
杨天胜挠了挠额角:“怎么说?”</p>
杨戈转身扯了一把椅子坐下,调整着呼吸慢慢说道:“若是这把火,能烧到那些大官身上,他们焦头烂额之下,肯定会为了自保舍弃底下这些人,我们也就能顺顺利利的办了这些人!”</p>
“现在火烧不到他们身上,他们就该把火,烧到我们身上了……”</p>
杨天胜也扯了一把椅子坐下:“求上得中,求中得下是吧?”</p>
杨戈点头:“是这个意思。”</p>
杨天胜:“你就别想那么多啦,先收拾好眼前的残局,至于以后……你不也说,顶多就拔了你这身儿官衣,跟哥哥闯荡江湖去?”</p>
杨戈忽然冷笑出声:“我堂堂一位归真巨擘,跟你一条气海杂鱼去闯荡江湖?你是不是分不清谁是哥、谁是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