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好家伙, 凌晨三点开播?”
“这个直播间是干嘛的,红彤彤的一片,夜里结婚?”
“卧槽, 不会是直播洞房吧?刺激。好久没到闹洞房了, 不知道尺度大不大……”
“不大开个屁直播啊,骗人进来看纯棉被聊天吗?”
楼底下的女人有点不安,一直攥紧双手,竖着耳朵听楼上的动静。感觉实在不对, 便转头有些求助地看向旁边的男人:“老绪啊, 这松松都上去十分钟了, 怎么还没下来?而且刚刚楼上那么大的动静……”
原本她也是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儿子去干这种事情的, 但是这帮穷亲戚只来蹭喜酒, 什么都不愿意干,只好让绪松去“送”他姐一程。但是她刚刚好像听到松松在叫……
“绪松那么大个人了, 能出什么事。”不愿意听这老娘唧唧歪歪,绪爹顿时从口袋里面摸了只烟燃了起来。但是低头看看新买的手表上的时间, 耽误了村头徐爷算的吉时确实不太好,只好猛吸一口烟, 对着旁边的人交代道, “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就上楼看看,顺便帮着把人一起“接下来”。”
他也莫名有些烦躁,抽着烟一抬头,居然看到旁边灵堂外挂的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熄了。
……有钱人就是喜欢弄这些华而不实的玩意儿。
他赶紧催促旁边的老婆:“快去, 时间不早了。”
时间早就不早了, 不知道那老神棍怎么算出来的这个时间。说什么午夜三点,正是阴气最足的时候,夫妻俩一起下葬, 正适合养魂又培养感情。
夜风吹得外面的塑料布哗哗作响,绪妈妈不太情愿,但也只能裹好衣服朝楼上去。
“松松,好了吗?”隔壁来送亲的亲戚还在吵吵嚷嚷,似乎是是在羡慕他们家的好亲事。见门关上了,她原本想直接关门进去,但是想了想,还是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儿子还是没有吱声,她才拧动门把,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新娘子”背对着她坐在床上,身上披着大红色的喜服外套,身子靠着床板,脑袋软软地垂向一边。
……
“松松?”
她心脏一时紧缩起来,快步走到了床前,看清了“新娘”的面孔。
其实绪松的身影极好分辨,他比绪桃宽了一倍不止,几乎将外套都要撑裂了。竖领遮起的脖子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平时圆白胖的脸呈现出来一种可怕的青黑色。双眼圆怔着,似乎看见了极其恐怖的事情,死了都不愿意闭起来。
这样看又不太像她们家松松,松松明明很白的,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个小酒窝。
虽然他从来没跟几个姐姐笑过,几乎都是吆五喝六地要钱。
绪妈妈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缓了一秒,才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绪桃!!!”
楼下抽烟的人顿时手一顿,心定了下来,听老婆叫的那么惨烈,多半是事情成了。
楼上的女人却双眼通红,几乎发疯了起来。
死的怎么会死她儿子!明明死的应该是哪个死丫头,凭什么死的是她儿子!
刚刚她就坐在楼梯口,人一定还没有下楼,肯定还躲在楼上哪间房里。已经愤怒上头的女人随即双目赤红地翻箱倒柜起来,从床垫下面翻出了一把剪刀,一脚踹歪了柜门:“绪桃你给我出来!!”
柜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件不多十分暴露的衣服,已经是绪家女儿的最高待遇了。
“啊啊啊你给我出来!!”她发狠地几剪刀把衣服绞成了碎片:“该死的是你,你怎么能还你的弟弟,你赶快出来,快点替他去死!!”
又一把甩上柜门,像是屋头一样的苍蝇一样四处乱闯想要找人。
或许是听到了这个屋子的动静,隔壁一直在数落自己女儿的女人顿时看热闹一样的问了起来:“嫂子啊,怎么了,要帮忙吗?”
蒋家的人都到了,彩礼也收了,房子也过户了,这个时候可别出什么事才闹得好笑。
她她只是听着动静看个热闹,所以全然不知已经快要没有理智的女人正拿着剪刀站在门外。
他儿子死了,绪家的香火断了。
女人两眼通红,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外,冷冷地回应了一声:“你刚刚听到什么声音来吗?有没有人从绪桃房间里出来?”
她紧紧地抓住剪刀,在出离的愤怒中脑子转了起来。绪桃是她养大的,她再了解不过,绝对不可能打得过松松。一定是有人嫉妒她们家的婚事,所以想毁了婚礼,毁了松松……
她们家刚刚要当爸爸,就被这群人毁了,绪桃得死,这群人也都得死。
她猛地抓紧剪刀,脸贴在门板上,摸索起口袋里的钥匙来:“你们刚刚听到什么声音吗?有没有见到什么人从房间里出来?”
有没有看到谁杀了松松?谁是参与者?谁是知情者?
她的语气格外阴森,屋子里的人终于察觉了不对,笑闹声一下子便停了下来。
彼此对视了一眼,嗓音尖利的女人才开口回答道:“没有,嫂子我们一直在屋里呢……”
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午夜暮色最深的时候,即使开着灯,大家心里也还是有些不安了起来。幸好这次外面的女人没有再问一遍。
安静了两秒,屋里的人刚打算继续打牌聊天,便忽然听见外面响起了“哗啦”钥匙碰撞的声音。
大概是出于本能的直觉,离门最近的人立即起身抵住了房门。
于此同时,“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外面的人拧开了门把手,却因因为门被抵住,一下没有被推开来。
平时这个大嫂最温和不过,对丈夫儿子也是百依百顺,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奇怪的事情。熟悉她的妯娌一时间觉得十分怪异,刚要出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门板又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谁杀了我儿子。”女人忽然就拿起了剪刀,狠狠地戳在门板上。
“绪桃那个贱丫头在哪!!”另一剪刀扎在了门板上。
这房间原本是前面六个女儿的住房,嫁的嫁了死的死了,许久没有料理过,门板烂的不行,几下木头就碎了开来,被扎出了一个大洞。
一双血红的人眼便出现在洞后面,死死地打量着屋里的每个人。
绪桃不在这里。
……可是其他人都在。
她的宝贝儿子死了,其他人凭什么还活着?
她扫视了一圈,又是一剪刀扎了下去。门洞立即又扩开来一大片,屋里的一群女人立即便尖叫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
原本只是想喝个喜酒看个热闹,谁也没想到女主人会忽然发起疯来。看这架势谁都不怀疑门碎了下一个冲进来捅的就是她们,原本挡着门的人一个激灵,顿时没了力气,腿一软,就从门边倒了下去。
外面已经没有理智地人立即便冲了进来,立即就冲着着年纪跟绪桃差不多已经被骂了一晚上的堂妹冲了过去。
“小贱人,一个丫头片子,为了弟弟死了又怎么样。”她一把扯过女孩的辫子,眼睛都要红的滴出血来,“要你为他死是你的荣幸,他死了你也得去陪葬。谁都别想活!”
她不管不顾地就拿着剪刀朝着路人的脑袋扎去。
只是刀刚举到一半,口袋里面的手机便忽然响了起来。
现在早就到了吉时,早点把事情办完,明天蒋家人还有各自的事情。
明明该扶新娘子下去了,楼上却闹哄哄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她们也不关心,反正钱都已经给到位了,只要绪家这群泥腿子把事情办好就行。
等的不耐烦了,便丝毫不忍耐,一个电话就打了上来。
特殊的铃声当即便像一盆冷水一样从绪母的头顶泼了下来。
“蒋、蒋夫人,”她立即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语气慌乱了起来。
“你们家到底怎么回事,还要我儿子等你不成。是你们求着要把女儿嫁人的,不会现在反悔吧?我建议你掂量掂量,这个时候弄出幺蛾子,后果你们到底承不承担的起?”
蒋夫人只以为绪家是忽然后悔了,舍不得如花似玉的女儿。虽然那姑娘确实又土又蠢,但看起来也是娇养过的,自己要生那么漂亮的姑娘说不定也会有点心疼。
但是在心疼也得让她儿子把婚给结了。
狠话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只等她们自己把事情处理好。倒是剩下完全呆愣的绪母站在房里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蒋家给了他们一百万和房子,钱都被绪松花了一大半了。现在绪松死了,绪桃没了,那一百万她们怎么还,她还准备偷偷留几万块养老呢……
她脚步踉踉跄跄,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朝哪儿去。
只是刚从隔壁房间出来,便看见了刚刚一直在找的人:“绪桃你个小……”
“我还以为你们母子感情有多深厚呢。”绪桃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她换上了大红色的旗袍,整个人被红色的布料包裹地凹凸有致,甚至还画了一点妆,只有脖子上有道格格不入的勒痕。
“你为了他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家暴男,送自己的女儿去送死,要为了他去杀人。我都快要被你这惊天动地的母子情感动了。”
她摸了摸自己脖子间的勒痕,看这可怖,其实只是微微刺痛。一般人是勒不死自己的,绪桃还担心过绪松下手不够狠怎么办,可惜不知道他今天受了什么刺激,发了狠一样要把这个姐姐弄死送葬。
只一下子,人就断了气。
“谁知道就这一百万,你就清醒了也忘了给他报仇呢?”
虽然不觉得好笑,但是绪桃还是笑了一下。顿时让刚刚冷静下来的女人又红了眼。反正蒋家也只要一具尸体而已,她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拿着剪刀,直冲着绪桃胸口冲了过去。
人气势汹汹地冲到了绪桃前面,一刀还没插下去,就被她反剪着手,刀剑戳到了自己眼前。
其实一刀戳下去,死的人肯定是她自己。绪桃却不想让她这样死掉,只是住着她的手,问了一句几个姐妹都想问的问的:“妈妈,你把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让我们为了弟弟去死吗?”
她刚刚在“绪桃”房间里面翻到了一本日记,房间的主人一直都很想问这个问题。
不过绪桃并不好神奇这个答案,也不需要“妈妈”回答。她只是纯粹地笑了起来:“您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要冥婚吗?因为一个人到了地下成为孤魂野鬼是很孤独的。你既然那么爱松松,一定不忍心让松松孤独的吧?爱情啊,亲情啊,都是一样的。我也不是这么不孝顺的人,松松死了,我一定努力成全你伟大的母爱,让你陪着他的。”
她虽然笑着,语气却格外认真,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绪母的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
她是愿意为了儿子杀人,但是却不愿意为了儿子自杀。她都已经想好了以后养老的事……
见她这样,贴心女儿绪桃顿时又追加了一句:“放心,我也不会啥你的,你还不配让我杀人呢。只需要把松松的坟挖大一点的坑,你住进去,你们母子俩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啦。”
她指了指绪松穿着红外套的宽厚背影,仿佛已经勾画出多大的坑能把两个人活埋下去。
还没勾画完,面前凶神恶煞的女人便到了精神崩溃的临界点,浑身一抽,便昏死了过去。
……
她口袋里的铃声又再次响起,催促电话再次打了进来。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