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外面响起了一声娇滴滴的叫声。
大概是遗传父亲, 绪松一米七的个子,比绪桃高不了多少,却有两百多斤。按照原本“绪桃”的小身板, 他一巴掌下去, 可能人就直接没了。
所以同理,绪松这一巴掌下去,正对着绪桃的脑袋,自己因为肥肉被挤得五官都快要没了的脸瞬间便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呆愣了三秒, 两百多斤的大胖儿子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桃桃!”虽然也很舍不得女儿, 但是看到儿子被打, 绪妈妈立即就尖叫了起来, “他是弟弟啊,都是一家人, 你怎么能动手打他呢!!!”
这次她眼泪几乎都要掉成河了 。
幸好她没质问出那句标准太词“他还是个孩子啊”,绪桃摊了摊手:“我就站在这, 动没动手你不知道吗?”
只有她们三个人在一起,她肯定不可能打自己儿子, 如果不是绪桃恶意报复, 那还有谁能动手?
“我朋友也在这,可以帮我证明我俩只手都老老实实的?”这个“妈”跟她设计的还有几分像,绪桃也不想把npc活活气死了,“今天那么好的日子, 你们怎么就能确定是被活人打的呢?我那个“死鬼”老公就在楼下, 说不定是他看不得我受委屈,所以出手……”
她看了看绪松肿的像是猪头一样的脸,有点不明白这样的人是怎么找到对象的。
她这么一说, 屋里面就格外阴渗渗的。绪家生了七个女儿,前面几个人拼了命地打工给绪松攒彩礼,年纪轻轻就过劳死了。有几个生的不错的,换了几笔彩礼钱,可惜遇人不淑被打死了。人还没去几年,那些钱就被绪松偷出去赌光了,所以才有了这门婚事。
虽然算是前面几个姑娘运气不好,但是里面的曲折当爹妈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是完全不心虚的。
绪桃那么一说,绪妈心里就冒出了一股凉气,只是仍然嘴硬:“小蒋总又不喜欢女人,怎么可能帮你出头……”
她越说声音越低了下去,似乎也知道说这种话不好,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安抚好绪桃。
“可不可能你们自己再试一下不就知道了,正好松松这脸肿的挺难看的,打个对称说不定能美化一下。”
她一说完,外面那个娇滴滴的声音就着急地又响了起来:“绪松!”
声音不大,绪妈和绪松却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绪桃顿时卸下了脸上严肃的表情,温和地笑了笑:“再说了,我怎么可能打松松呢,我还要等着他一会儿给我送嫁呢。”
有弟弟的家庭几乎都由弟弟背着姐姐走出娘家,算是送她在娘家的最后一程。
虽然说的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事情,但是被当事人说出来,对面两个人的神情还是不自然起来。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俩赶快去忙自己的事吧。”
外面那个女声又低声喊了一声“松松”,似乎是在催这母子两人出去。绪松顿时便捂住脸走了出去,绪妈也只好跟着儿子朝着外面走。
一直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才忍不住回过头又交代了一句:“桃桃你弟弟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会这样的,你一定不要……”
她在绪桃似笑非笑的表情里面闭上了嘴。
“我还要换衣服呢,你们赶快出去吧。”绪桃朝床上一坐,伸手摸了摸床上的喜服。外面看着光鲜,摸上去却十分廉价。
这个女儿似乎一夜之间变了不少。但是好歹她松了口,两个人忙不迟迭地便走了出去。
外面立即响起了娇滴滴的说话声,应该是那个怀孕了的弟媳悦悦:“松松你怎么能这样跟你姐姐说话呢,她……遇到这种事情,心情不好也是难免的。”
外面的人似乎回头看了门一眼,声音里面都多了许多悲悯:“真可怜……”
但是房子和彩礼是一点都不能少的,要不然她和她的肚子里的孩子要这么活。
三个人心思各异地下了楼。
……
“恐怖游戏真好玩,每次都能增长见识。”在梳妆台找到了一对铜鸡的云生不由感叹了一下。铜鸡可以辟邪,可见做了坏事的人心里也不是完全不害怕的。怕一只镇不住,还特意打了一对。
也不怕它们不务正业跑去谈恋爱。
“你要扫的地图全都扫完了?”虽然这家子都挺不是个东西,但是只要楼下小蒋总不因为死了还要被塞一个女人结婚,那这房子至少还算是安全的。
折腾了整整一天,云生终于摊在了床上的靠垫上松了口气。
四下无人,确实是个好时间谈谈任务了。
绪桃把喜服外套披在肩膀上比了比大小:“这个副本给出的任务是完成直播,虽然我没做过主播,但是按我理解的直播关键要素应该是进行直播的人,直播工具,直播手段,直播对象,以及直播观众。”
要进行直播的是玩家,直播的对象是育才学院,这两点毋庸置疑。
瞿南城先生虽然十分狗,但是下线之前也算是作了件好事,帮其他玩家排除了一个不能使用的器材。
排除了三个考点之后,就剩下了两个要素——
最开始大家以为的任务是在避开鬼怪的情况下在学校严苛的规则里见缝插针的打开直播软件。
但是在鬼怪相当多的情况下,这种考虑其实是脱离现实的。
……那些从死人坑里面爬出来的厉鬼并不是什么有原则的善类。老老实实白天上课晚上杀人,还要悠着点数着人数留给后面慢慢杀。今天晚上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而且徐少言手下不留情的话,可能所有教官都活不过今晚。
从头发开始杀人开始,绪桃就觉得学校里面的教学活动没有办法正常进行了。而不上课教官也不折腾,她们还有什么好直播的呢?
那姑且就把重难点放在观众身上。
绪桃从口袋里摸出了从教务处顺的手机,把搜索页面递到云生面前:“所以我就用“跳楼”作为关键词检索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压力实在很大,她检索出了三万多个词条。那个男鬼的跳楼事件实在激不起这么大浪花,翻到第四页,她才看到了相关的报道。下面寥寥几条评论,只有一两条“死者安息”,而剩下大部分人都在谴责他不管父母,还有几个说他高空坠物不道德。
而在这个词条下面,并没有关联到他直播的事情。
因为云生人设受限没有办法触碰手机,绪桃还现场给她搜索了一下关键词“育才学院。”
包括学校宣传,网友反馈,绝大多数都是正面信息。
那些受尽屈辱坚信的学生仿佛都被封了口一样。
她那么一说,云生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学校背后还有其他势力,即使真的直播了也不会在网络上大规模传播,反而会暴露玩家的身份是吗?”
这种公关套路大家族的人都十分熟悉。自己没做过坏事,但是也不妨碍云生知道许多消息都只在上层社会传播,这是她们的生存法则。
这样的话她们可能就需要联系其他媒体背靠更大的势力,就更加棘手……
绪桃却摇了摇头:“你怎么能确定他们是看不到,而是不愿意看呢?”
第一次下面包车到学校的时候,绪桃就觉得很奇怪。这种可能违反了大半部联合政府条约的学校居然建立在靠近市区的地方,学生不会闹事吗?附近的居民也从来不会主意到成天处理死人吗?
“我们在学校折腾了那么多的剧情,除了告诉我们同学里面有很多不是活人,也是在跟我们暗示,不管学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外面的“家长”们都不会在意吧?”
被同学霸凌了家长不会在意。
被老师折磨家长也不会在意。
被教官猥o亵家长并不会在意。
而或许像是沈天骄那样惨死了,家长也全无所知,忙于自己的生活。
她们是绝对且全方位信任学校的,要不然但凡有一点点的在意,怎么可能在以前已经有了那么多白骨和惨案的情况下,还对孩子不管不顾?
……
云生沉默了一下。
她不是智商不高,只是生活环境很难让她一下子想到恶事。要是真的不管这些孩子死活,那这些家长生育抚养这些孩子干什么呢?
很难理解。
她沉默地表达了一下自己反对的态度。
因为两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所以隔壁房间的动静一下就明显了起来。
“啪”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一个嗓音尖锐的女声叫嚣起来:“你看你桃桃堂姐能为家里挣那么大一笔钱,我生了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她都谈过女朋友,初恋都没了还能嫁的出去。幸好我没有浪费钱把你送去育才学院,可惜养你那么久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粮食!”
她似乎对自己养出的废品十分不满意,拿出绪爸给的手册,在旁边小女孩低低的抽泣声中迅速盘算起来到底怎么把这个孩子打包处理才能迅速回本。
……
看云生脸上露出很明显的尴尬和消沉来,绪桃才耸耸肩:“你说的话在现实里面都对,但是你确定你把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区分开来了吗?”
她们的时代并不算是个好时代,阶级分明,也不乏恶□□件,所以作为玩家很容易以同样的世界观思考。但是如果跳出来看到话其实有很明显——这个学校完全目无法纪,纯粹就是因为对于副本里面的社会来说,“家长”和“孩子”是对立的。
“父母”需要的是完美的孩子:听话、懂事、优秀,做她们完美提线娃娃的同时可以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所以她们并不在乎改造孩子的过程是什么,只需要一个完美的成品就好。学校也就可以肆无忌惮,因为他们只需要拿出完美的业绩就行。
而这些过程里的不堪,家长并不在意。在意的孩子大多数都被摧毁了,而剩下的小部分,又被社会调o教成了没有感情的新家长。
死人不会开口诉苦,说话的人没了,就留下那些网络上的肯定和称赞:
在这里,“育才学院”才是良好的教育资源。你去直播他不好,有谁会care呢?
……
“把手机拿离我远点,谢谢。”云生只觉得空气里面都阴冷潮湿,满是恶意,扯了扯不太合身的袖子,把手缩紧了袖管里。抿了抿因为脱水而干燥起皮的嘴唇,避开了世界观的话题:“……所以就要把整个思路调过来,我们需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并且一定程度地打破规则,才算是完成直播。”
首先另辟蹊径寻找卖点,先欺骗一部分观众进直播间。
譬如“冥婚”,就是一个猎奇的小卖点。
绪桃打开了直播软件,把手机架在梳妆台上的两只铜鸡之间。固定好了之后,才披着喜服外套朝着卧室门走去。
“啪”地一声,门被拉开,原本躲在外面企图偷窥的人一时不察,差点一头栽进了门里。
“……你这个小□□。”绪松踉踉跄跄才勉强稳住了身体。原本以为早点上来能偷看到绪桃换衣服,没想到这个贱女人居然还没有换。
她不会这个时候又反悔了吧?
绪松拿着麻绳的手顿时攥紧了紧,眼神狠厉地扫了一下屋里的两个女生。
然后便伸手将房门反锁了起来,拿起绳子,阻隔了外面的喧嚣:“姐……”
“吉时要到了。”
凌晨三点,一阵寒风吹过,“噗嗤”一声,悬挂在外面的两个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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