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自动进入保密状态,身后的窗户关闭,隔绝外界最后的声音。
秦衍捏着针管,神情沉冷到甚至有些僵硬,“你知道这一针下去会发生什么。”
军部的抗药训练可不会直接把药剂打入腺体里,毕竟即使是alpha,直接注射也会引起身体最不堪的反应。更何况omega的腺体敏感度远比alpha的强。
周铭被拷在头顶上方的手指微微收了下。
秦衍说他一直把他当成小孩看,但事实上,在场换成任何另外一个人,此时要是想从他嘴里套出实情,那三管吐真剂会毫不犹豫地被全推进他的身体里。
秦衍在对待他的时候……还是太心软了。
心软的让他总是觉得秦衍还是七年前会因为他一纸命令就不得不听话的军校生。
……
“秦衍,我的羞耻心没你想象的那么强,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和你断交。”周铭轻描淡写,仿佛被拷在这里的人不是他一样。
秦衍用冰冷的玻璃针管外壁贴了贴周铭的颈侧。
“你知道我担心你。”
……
“你知道我怕你死。”
……
“你知道我爱你。”
周铭的目光微微朝旁边偏去。
秦衍慢吞吞用针尖抵了下周铭后颈的皮肤,没有刺破,只是让那一小块微微凹陷下去。
“你就非要把我排除在外,用一个又一个谎言骗我,用最冒险的方式去找真相,撑着这幅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异变的身体。周铭你说你把我当成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亲人之间不应该像你这样吧。”
周铭没去看此时秦衍的神情。
后颈的针被刺进了皮肤,omega的腺体就在后颈皮肤下一点点的位置,按理说完全可以同时刺破。
但秦衍就是故意放慢速度,让周铭清晰地感受细微针尖穿过腺体时所带来的轻微刺痛。
预告一样。
秦衍压低身体,俯在周铭脸侧,“我来猜猜你在想什么好不好?”
腺体受到刺激微微战栗,周铭想朝旁边偏过头,下颔就被秦衍固定住。
“你在想,反正我肯定不会对你用真正会伤害你身体的药剂或者设备。熬过今天以后,我不会在你的虚弱期对你做任何事情。我终究对你的隐瞒无能为力。”
“那些发生在你和亚尔维之间的私密往事,只有寥寥几个人,或者干脆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凭我,即使用尽手段也查不到。到时候,我自然会放弃,只能放身体情况持续恶化的你走。”
周铭快一年半没进行抗药训练了,那种在药物作用下被迫产生各种生理反应的感觉已经很陌生了。但随着吐真剂的起效,他很快就回忆起来了。
腺体注射确实比以前任何一次的效果都更快速更强烈。
只一两分钟的时间,周铭的额头就泌出细细的汗珠,皮肤薄血管密布
的地方很快晕红。
和被信息素提取液注入的痛楚难捱不同,吐真剂入体最开始是没有感觉的,神经肌肉一一放松,腺体只是钝钝得涨。
好一会,周铭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清明的理智正被一丝一丝地抽走。
但他没有陷入混沌,只是开始停止思考。
周铭闭了下眼睛,会议厅原本刚好的光有点刺眼了。
秦衍把针管放在旁边的小桌上,顿了下,“周铭,我在说我爱你的时候,你是在想该怎么拒绝我呢,还是在想我会对你更心软,方便你一个人去犯险?”
这问题太长了,周铭过了好几秒才混混沌沌地理解。
秦衍的手指在他下颔细腻的皮肤上挠了两下,“你在想什么?”
“……都不是。”周铭乌黑的眼珠有些湿漉漉的,有些空茫地映着他的视线,“我在想你肯定弄错了。”
秦衍轻轻点了点头,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脊背和腺体靠近的地方连着有些发热,周铭有些迟疑地意识到,他的感官似乎在变得更为敏锐。
比如说,他现在就能清楚地感觉出手腕上手铐内侧衔接锁链的内侧,有一层不易察觉的凸起,右手外套袖口边缘搭在了皮肤上,微微磨蹭时,有些痒。
还有就是,秦衍的信息素气息太近了。
很难形容的危险预感从心底一点一点,周铭皱眉看向从刚才开始,就只是靠坐在他前面,一言不发的秦衍。
他现在不太能抑制情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秦衍走近两步,伸手隔着衣服按在周铭的小腹上。
周铭一开始还不明所以,但很快,那一片肌肉在秦衍手下收缩了一下。
周铭甚至是有一点茫然地细细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
“吐真剂里的某些成分类似omega孕期,身体自然分泌的安抚激素。所以当吐真剂混着腺体中的信息素由血液传递,作用于这里的时候——”
秦衍轻轻下压,“器官就会混乱,继而产生某些反应。”
……
“别担心,临床试验记录说不疼。”
周铭霍然猛地挣扎一下,会议室里响起清晰的金属撞击声。
秦衍没骗人,确实不疼。
或者说那干本就不叫疼,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折磨。
周铭无意识地偏过脸,贴着自己被迫抬起的手臂内侧深呼吸,耳廓红得要滴血。
——很难堪。
他像是被重新扔回了一天前的晚上,清醒清晰地,在没有另一个人紧贴的情况下,反复感受着被标记那一瞬的反应。
本来就已经倦怠到无法思考的大脑根本无法帮助主人,周铭连转移注意力这样最基本的抵抗刑讯的技巧都用不出来,感知器官像是一个袋子,滞涩地接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难言感觉。
会议室里omega的信息素浮动。
因为根本不是发情期,腺体只能可怜地挤出不多的一
点不明所以地讨好alpha的感知。
而它的反应,则更加剧了周铭身体的负担。
秦衍无意识盯着周铭看了好半晌,直到又一声金属撞击声才让他陡然回神。
少将阁下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倏然将脸扭到一边,两秒后才转回来低声骂了句什么。
这个样子的周铭,让他没来由生出一种仿佛亵渎神明的自责,控制不住地心疼愧疚,但同时又忍不住地想要多看一点,沉溺不知满足。
秦衍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那些情绪,哑声,“亚尔维做了什么,让你怀疑他?()”
吐真剂最主要的作用就是使人的思维滞涩,无法撒谎。
周铭潮湿发红的嘴唇张合了一下,就在秦衍以为他要说话的那一瞬间,周铭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唇线抿成平直的一条。
秦衍一利。
他扶着周铭的下巴,一点点掰开他的牙关,用手指压着湿热柔软的舌。
为什么怀疑亚尔维?周铭你别逼我给你打第二支。←[(()”
周铭被迫仰着头,眼角被生理性眼泪浸湿,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强烈,最后一点控制力也渐渐被制约。
“……他的身体……修复了。”
——在秦兆华死后的第二年,亚尔维代表皇室到缓冲带区前线慰问三个军团。
当时虫潮正是反扑的时候,前线战场到处危机四伏,缓冲带区连着帝国边境因为处于无政府状态,不比战场安全几分。
毫无疑问的,这任务就落在了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亚尔维头上。
当时前线有用脉冲之类的武器,周铭怕亚尔维的外骨骼停止工作,在众人面前暴露,直接帮他划掉了去前线战场的日程。
亚尔维就站在他身边,等周铭拿笔划掉那行字以后,才意识到周铭想了什么,轻轻笑了下,【我已经不需要外骨骼了。】
他弯腰随意把领口朝下扯了点,给周铭看他和常人无异的胸口。
那上面没有烧伤的疤痕,没有扣住肌肉支撑身体的微蓝色外骨骼。
那就是一具最普通的人类的身体。
肌肉线条内敛,皮肤苍白,还需要更多锻炼才能变成影视作品里,帝国民众最喜欢的款。
亚尔维笑着拿周铭的笔又将那一条日程加上,【用的是克隆技术。】
周铭当时没有多问。
但他知道,凭亚尔维残破的身体,正常情况下是坚持不起全身移植那么大的上百次手术。
更何况研究表明,ao腺体无法更换,即使是克隆个体,也会产生严重排异反应。公说认为是腺体损伤后,血液中的信息素发生变化,重新移植时,身体会自然认为该器官属于入侵物。
……
秦衍用膝盖抵住周铭,“所以你没骗我,只是真话说一半而已。”
周铭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本能地贴紧进桌椅的靠背里,像是在寻找一个能够支撑他的怀抱。
秦衍捏着
() 他的下巴,笑得咬牙切齿,“真行啊,周铭。你是不是从自己身体发生改变的第一天就怀疑上亚尔维了?()”
……
秦衍伏下身,你说什么?⑥()”
周铭的嘴唇再次动了一下。
他带着喘息和秦衍从未听过的,仿佛哭腔一样的声音细弱哀求——
“离我远点。”
Omega性腺混乱,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会寻找alpha信息素以作安抚。
这是进化中,繁衍者作为弱势个体保留的本能。
秦衍没有远离,反倒是跪压在坐垫上的膝盖横着恶意抵开。
周铭身上的衣服一件没脱,但原本挺括的风衣外套此时已经在挣扎下被压得到处是皱褶。秦衍可有可无地拉了下他折起来的衣领,“很难受?”
明明两个人都知道答案,他却还要再问一遍。
空气中两种信息素之外被混入了另一种更细微更难以启齿的味道,和周铭的信息素很像,但又不那么像。
秦衍用温度较低的手背去贴周铭烫热的颈侧,“难不难受?”
周铭没有回答,所以秦衍笑了下,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这条简讯,是谁发给你的?”
他拿着周铭的通讯器,毫不费力地恢复了周铭删除的数据。
秦衍在军校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入侵军部的防火墙了,怎么可能连民用通讯器的数据都搞不定。
那串乱码连着小小的发光悬浮屏印在周铭眼底。
“克洛伊……”
“好乖。”秦衍俯下身吻住周铭。
周铭颤了下就想往后躲,但下一刻后脑就被紧紧按住。秦衍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阻隔了他所有的逃离路线。
只是一个吻而已,但周铭却像是难以忍受一般泄出了几声罕见的呜咽。
手臂已经很酸了,更酸的却是小腹深处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地方。
alpha的信息素一接触唇舌,身体就不受控制地产生了更为剧烈的反应。
似是迎合即将到来的对待,但对周铭来说,堪比折磨。
……
缓冲带中心区,金雀花医院。
广薇满头满脸包着纱布,一边坚强地骂骂咧咧,一边在军医的帮助下拄着拐杖在走廊里蹒跚而行。
“慢点。”军医惶恐
“艹***等老娘好了撕烂那群***扔进***日***!!!”
军医真的很害怕这位祖宗骂着骂着起兴了把拐杖给砸了。
这一整栋住院楼都被暂时借给了第九军团使用,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医生护士不会随便过来。
广薇一瘸一拐走到一间病房前,军医上前推开病房。
“我看了,他俩很快就能醒。”
偌大一个病房里只有一张床。
如果周铭在这里,就会认出,床上的人,正是秦衍被虫族袭击那天抓回来,被易格执行脑机读取记忆的两个作战服alpha中的一人。
——但他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
广薇走到旁边,眯着眼睛看机器上的各项指标,确定正常以后,才松了口气,拍照给秦衍发过去。
【老大,放心吧,军医说这俩很快就能醒。还有,第一军团已经把这两人的身份履历发过来了,确实都是以前跟着元帅的兵,但都在周铭上将进入军部前就退役了的。您看看有没有什么还需要吩咐的。】
此时暮色四合,中心区景色宜人的住院部建筑外窗映着橙金橙金的夕阳。
军事基地里,秦衍放下温度计,垂眼扫了下通讯器上跳出来的简讯。
床上的周铭整个陷在枕头和被子里,沉沉熟睡。他唇角破了,眼窝的余红到现在还没有消下去,颈侧和下颔都有不甚明显的痕迹。
比这些更引人注目的,是脖颈上一圈一圈缠好的纱布。段时间内腺体被两次标记,淤青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秦衍伸手,用指腹摩挲着其中一块,片刻后又将被子朝上拉了拉。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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