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的自信并非全无道理。他天生喜爱捕捉他人的情绪, 是操纵人心的一把好手。有人运气好，碰见的都是克里斯友善又亲昵的时刻。但克拉克清楚，弟弟…他是个很没耐心的人。多数时候, 克里斯的任性是毫无缘由而致命的。
他想说点儿什么。但直到他和露易丝一起乘上了飞机, 哥哥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没试图给克里斯发条短信、留个言。就像他听见那句‘没人能不爱我’时给出的反应一样。克拉克只是笑了笑, 觉得这话也没说错。
他没再要求克里斯得怎么怎么做, 因为兄长愿意相信…弟弟他总有所成长。
克拉克给予了克里斯极大的自由与信任。他知道孩子需要什么, 知道那个偶尔狰狞又愤怒的孩子, 总是需要一个能退回的方向。克里斯想要一个一个愿意支持他、帮助他、相信他的人。反正他足够强大, 克拉克真心觉得自己能够胜任此职。
虽然没给弟弟留言, 但他临走却给那位新晋英雄钢铁侠发去了一条短信。他提前向托尼·斯塔克道歉，表示如果接下来的任何时刻, 他被克里斯给惹恼了——都请别太放在心上。他是个任性的小孩儿，需要正确的引导与恰当的责备。希望你能喜欢他，愿意相信他偶尔出格的行为也并不是真心想伤害某人, 那就太好了。
托尼·斯塔克听着AI管家替他念出信息, 铁人奇妙地挑了挑眉。
克拉克·肯特。
钢铁侠琢磨着这个名字。想着这家伙的弟弟与女伴…实话实说, 无论是克里斯托弗还是露易丝, 全都与这乍一看老实木讷的不得了的家伙不搭。但细品品肯特先生的言行……
“啧。”
好一个模板般优秀的哥哥啊……这可真是。
“真想把他兄弟彻底惯坏了给他看看。”
说完托尼就好笑的摇了摇头。自问自答：
“不太行, 以克里斯那个性格看……这小子已经被惯坏过了吧！”
-
他们都是彼此的新玩具。都刚刚好的出现在了对方需要的时候。
弗瑞心想。
真是麻烦……
把两个都不甚稳定的人放在一起, 就像是在独木桥的两边不住的添上砝码。他们的关系平衡时还好, 一旦平衡不再，立即就会人仰马翻。而这还不是唯一的问题。如果他们的关系始终稳定……在积累了太多砝码以后。那根独木桥本身也会被压垮折断。
神盾局长没有叹气。他皱着眉头，似乎他一想起克里斯托弗, 就要忍不住皱眉。小肯特是个神奇的人，你能在他身上窥见美国新一代年轻人的所有缺点。但这还不算糟糕的。如果他想，他还能顺便把属于氪星人的那种霸道一起掺和进去……他可以是个可怖的、想象力丰富且诡计多端的魔鬼。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弗瑞摩挲着手指。他看着特工为他发来的片段, 看着画面中笑得张扬的克里斯……他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
他变了。
……他对自己的要求不再如之前那么严格了。克里斯托弗…开始和他家人以外的存在接触，发生纠葛了。
他的弱点变多了。
-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周。
“删掉吻戏？”制片人的声音忽高忽低，所有人都清楚，他快崩溃了。“可…可这是一部偶像剧啊？！——他是最漂亮的角色了，你不让最有魅力的角色展现他那无往不利的性吸引…这是种莫大的浪费！”
和克里斯一起偷听的女主角哼哼了一声，像是有所不满却无可奈何。克里斯装模作样的一仰头，似乎很满意自己受到了这等夸奖。他俩一起窃笑了起来，并一起等着导演进行诡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朋友。你想复制前些年的那几部爆款，想搞个‘全世界的男人都爱我’的女主角……我能理解，真的。但看看咱们现在的班底吧！你不打算考虑考虑续订的问题吗？难道咱们就拍这一季吗？”
“呜。”
“你要不要再出去看看肯特的那张脸？——不要不好意思！没错，你们之前有些矛盾……但他这不是回来了吗？是的是的，你付出了很多-”
原片酬翻了十倍，好吧，那其实也没多少；但制片还答应了其他许多不甚合理的要求。导演趁机大改剧本，给这位漂亮的网络红人，钢铁侠男伴加了无数阴沉可怖，却魅力非凡的独角戏；克里斯的戏服都是单独定制的。
“-但这又不是你掏钱！投资方乐意啊——放下那没用的自尊，你去好好看看他——尤其是给他染了金发后的那张脸！真是天生的恶役，他就是现在告诉我他真杀过几百个人我都毫不奇怪！”
克里斯翻了个白眼。
说对啦，导演。你猜怎么着，我还真杀过。
说起来…为了能将他这头来自氪星的黑发染金，他被四五个化妆师按住，花了三天时间这才彻底变成了金发。托尼来探班时人都惊了，刚染了底色的克里斯狠狠瞪他也没拦住托尼拍照的手：留个纪念，就是留个纪念——我不会用丑照威胁你的，放宽心。
结果钢铁侠转手就发社交媒体上去了。
“如果在第一季你就让他爱上女主角，那下一季观众们还看什么？”
“*&%￥只是让他们亲一口——他是个恶魔，记得吗？他是邪恶的、可怖的，难道抓住女主难道就只为了看看吗？”
“没错！就看一看——你想象下那场景，难道不比有肢体接触还更意味深长？邪恶可怖谁不能演？但看看那张脸——那应该是神秘的、高贵的，你好好想想？”
“……”
女主角离开了门缝。假装自己正在补妆。克里斯感到了微妙的尴尬。他努力回忆改前改后两版剧本，感觉导演可能真在作死。
……打个比方好了，之前的剧本有点像是《吸血鬼*记》，而改之后更像《美国恐怖*事》……
Hmmm，好消息是剧本的确更有趣了，他的角色更是写的非常酷。如果后续的宣传也能跟上，克里斯觉得这有望成为一部新精品。乡下小子一想起自己身上这套精致的戏服真的很贵…就还是挺想拥有自己的常驻角色的。
总体来说，这几天他过的还算愉快。片场的氛围很是不错，大家各司其职，是群敬业的打工人。根本没人主动来招惹他，因为根本也没人想得罪他。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是导演嘱咐过吗？甚至没人来和他打听钢铁侠的事。除了来过几次的赞助商，从没谁特别过火的和他套近乎。
至于那个格外热络的赞助商…该说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那天伟大的天才托尼斯塔克先生似乎刚好很闲。他飙着一辆暗红色的跑车亲自来接克里斯去见识下纽约的夜晚是何等疯狂——等他摘下墨镜，一连念错了三四次那个赞助商的名字。尴尬的氛围令人窒息…克里斯再没见到那个可怜人。
克里斯不知自己该不该谢谢托尼。就他受的教育来讲，铁人的表现其实非常失礼。但…谁叫他是托尼·斯塔克呢？
而且，看他这么嚣张的击退曾想割他肉的人——这真的很爽。
克里斯希望克拉克也能和他学学。但那是不可能的…在纽约，甚至在美国，“托尼·斯塔克”这名字本身也有自己的魔力。毕竟在成为钢铁侠之前，这家伙就已经把自己当成品牌形象经营了。
“整点儿烈酒，两人份。”
今天又是他本人亲自开车过来接他，这晚的party甚至比昨天还更热闹。克里斯倒是没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但他觉得这很古怪。这人要不是宅在家里修战甲，要不就来片场陪陪他，其他时间呢？他倒也没怎么出去巡逻——拜托，你也不能指望钢铁侠真去抓小偷，不是吗？
但这还是有些古怪。克里斯朝酒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什么勉强的。长得好看就是会被各路人马格外关照。即使如此，克里斯觉得托尼有点儿古怪：
“你不开心？怎么回事，天才，怎么又不开心？”
他笑嘻嘻的，眼见钢铁侠一口干了那杯特调伏特加。他学着对方的样子喝掉了杯中的酒精。
“是不是因为我不再给你借助费了？”
托尼恍惚一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是指工作台上的恶作剧？”
“看来管家先生告诉你了。”
“他不说我还以为你在恶心我——搞什么啊？一开始是幼虫，然后是蛹，接着是蝴蝶……”你这是在暗示什么，还是我想多了？“接下来呢？蝴蝶之后是什么？”
克里斯笑出了声。他敲敲酒杯，示意酒保继续上酒。有两位美人贴近了他俩，钢铁侠假笑着谢绝了。巨大的音乐与舞动的人群带来种近乎疯狂的热闹。但这狂饮的二人根本不为所动。
“看来你没养过猫。”
在这儿连说话都要靠喊。太低迷、太严肃的话题都会显得滑稽。
“我在送你礼物啊，一开始是虫子和蝴蝶，接下来就该是死老鼠和小鸟了。”
托尼翻了个白眼。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太重口了！”钢铁侠大声控诉。“你这是什么爱好啊，男孩儿——你要是真敢这么做，我就把你扫地出门！我发誓！”
克里斯笑了起来。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克里斯不可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也不想知道。但他看得出来，斯塔克先生想要大醉一场，怎么喝都行，什么话题都可以聊。有那么短暂的几个瞬间，对方表现得很有攻击性。但克里斯并不在乎。他可以是个很好的玩伴，只要他还没玩腻，他总是很有耐心。
而且他看出来了。托尼就是不想回家。
——他甚至把车钥匙送酒保了！这、这就是有钱人吗？这可恶的花花公子！
他要笑死了。克里斯东拉西扯，最后不得不给铁人讲起了老家仓库中的收藏。他家在堪萨斯，那儿的物种可是相当丰富。总有撞上电网的小动物奄奄一息的被他捡回家，要么被治好放生；要不就没撑住死了，被他刨开皮肉做成标本。
铁人觉得他的嗜好相当变态，但和他本人又很相配：
“你一看就是那种漂亮至极的变态。”
“要不要试着用杀人魔角色冲击奥斯卡？我觉得你肯定行。”
……这是夸奖还是讥讽？克里斯都分不清。所以他一阵大笑，甚至凑上前亲了醉醺醺的铁人一口。
“说的不错，你比我想的敏锐嘛。”
然后话题继续。没人深究托尼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克里斯继续讲着他那颇为费钱的小爱好。他总在打零工，一开始是当收银员，但很快就有人看上了他——一开始是那种不正经的、只喜欢小孩儿的摄影师。你懂。
你懂。
总之，他们人间蒸发了，像是被捕蝇草脱下的飞虫，无影无踪。
但这不是能直说的部分。克里斯含混过去，告诉托尼接下来的事。后来就是正经的星探公司啦！
他开始当小模特，走些野秀赚点儿小钱。但他不爱储蓄，把所有的美金都花到了爱好与那些送家人的小礼物上。他父母是对可亲的好人，只在他亲手建了第三间仓库时抱怨了几句——这也太多了点？不喜欢的尝试着送送人，卖出去或捐给动物园吧？
“……这么说来，你还真是个老手。”
克里斯感觉托尼醉了，他说话的语速变慢了，但依旧非常清晰。斯塔克先生不再用那略带辛辣的吐槽打断他的话语，而是安安静静的听完，然后略作点评，以示自己认真听了……接着就闭嘴等他继续。
这是什么审讯技巧吗？
克里斯心想。
被这双融化了的蜜糖似的眼睛盯着，他讲话的欲望也跟着旺盛了起来。要知道他是真的很少与人分享他家的故事——他甚至没不怎么和杰森提起自己的父母。
……哦。
那是因为他害怕，害怕这些甜蜜的回忆会伤害到那个自以为不被父亲所爱的孩子。但对着一向自信的铁人，他似乎就不必有这种可笑的后顾之忧。
有什么能伤害钢铁侠呢？克里斯觉得只有他自己。只有他真心觉得自己没做好、没做够时，这家伙才最受伤。
就和他一样。
但这还是非常古怪。托尼怎么会对这些事感兴趣？克里斯以为他会转换话题，要他讲讲大学，再不济讲讲哥谭。但他没有。他听的格外仔细，仿佛想从他身上窥见什么。
肯特家，一个农场，一对老人，两个孩子。这就是这个故事的全部了。一个美满的家，这就是所有秘密的最终答案。这…
克里斯皱了下眉。他伸手打了两个响指，把一旁一直注视着这两位重要客人的安保人员给叫了过来。
“？怎么了？”
斯塔克先生问着。他面色微微发红，神色却…异常的严肃认真。就算克里斯坚称对方已经醉了，任谁见到这么清醒的钢铁侠，恐怕都会认为他在胡说。
“给我叫辆车来。”克里斯高声要求。他希望注意着这边的特工也能听见这句话。“快点儿，麻烦啦，谢谢！”
托尼好像咕哝了声什么，他皱起眉推了克里斯一把。青年借着这下拉住了他，克里斯露出一个有点儿古怪的笑：
“带你去体验下平民生活？”
“……什么？”
克里斯把脸凑到对方耳边：
“既然你不想收到死鸟和耗子，那就去我租的房子歇一休宿算了！”他根本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反正大家都觉得咱俩睡了——我无所谓，你呢？”
“害不害怕被我夜袭？”
“……你准备用□□凡胎和钢铁侠对打，是吗。”
新晋英雄笑了起来。大约是因为喝多了，这个笑容都和往日格外不同。那种近乎盛气凌人的自傲不见了，这就只是个微笑，仅此而已。
“……”克里斯本想说句黄/色笑话。但他憋住了。在这时候调戏对方，就是成功了也胜之不武。“我真怕你现在被哪个漂亮姐姐给捡尸捡走，托尼。”
不管对方怎么重复‘那不可能’‘反正我也不亏’。克里斯还是拉着对方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在路上他也一直在和对方搭话，说的全是些没什么营养，却还算有趣的内容。铁人嗯嗯应着，但克里斯能感觉到，他很疲惫。
直到车已开到了他家楼下，斯塔克先生这才泛起了迷糊。克里斯抬着对方乘上电梯，尽可能小心的把这位天才抬到了他家门口。
结果他找钥匙的片刻，托尼哼唧两声离开了他的脊背，男人向后靠去，‘咚’的一声砸到了他家隔壁门上。
克里斯暗叫一声不好，有些担心这下叫醒了隔壁可能存在的邻居。他手忙脚乱的打开门，把醉倒的铁人扔上了床。
“……据说人醉倒后是没法*起的。”小肯特阴沉的说着，认命的帮对方脱了皮鞋。“你还真是不怕啊…万一你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多了全新的性体验，那可怎么办？”
但他也就是嘴臭两句，不可能真给钢铁侠来个睡/奸。那也太没品了——没品的过了头了！
克里斯长吁口气，摸出手机搜了一下…他不是滋味的揉了揉脑袋。发现自己可真聪明。
就像他想的那样，今天正是托尼父母的忌日。要是他不在，这位天才先生估计更乐意躺在某个漂亮姐姐的臂弯，就这么躲上一宿，也不愿意一个人回家。
……
…………
克里斯想整理下自己混乱的心情。他是不是真的——感到同情？——了？他不知道。他分辨不出。他很少与人共情。
因他人遭遇的不幸而深深遗憾？那更是几乎从未有过。他善于将一切不满全都转化为愤怒。他总是很愤怒。想想凯尔文，他的过去无疑比谁都更糟糕。但他处决那些猫头鹰的理由，可不是因为自己真与那朵玫瑰感同身受。
……他变了。
克里斯下意识的握紧了拳。他有点疑惑，有些不安。似乎也有点儿后怕。
他不确定。
就在他混乱的思考着什么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都16：55，吓死我了呜呜呜
接下来肯定还会再修一下，估计错字也有不少（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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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还是求留言！哈哈哈诸位，美队来敲门了！笑死我了，明早会很热闹的（？）大家等着看乐子好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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