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此时宫人前来汇报:“启禀皇上、摄政王殿下,慕容贵君求见。”
段鹤轩讥笑,轻亵地说:“这儿是御书房,不是他……”
苏烟打断他的话,挥了挥手说:“让他进来吧。”
宫人犹豫着看向摄政王殿下,询问他的意见。
毕竟这宫里,还是由摄政王殿下说了算。
段鹤轩面容不善,端起了一旁的茶水,一言不发,也不说是让进还是不让进,只是冷冷地看着苏烟。
两人僵持着,苏烟笑容满面,浅笑盎然,话语却皆是试探:“看来现如今这前朝后宫,都由鹤郎一人说了算。朕这皇帝当的真是没劲,连小小一个宫人都使唤不得了?”
段鹤轩指腹划过桌面,在绫罗桌布上留下浅浅的一道折痕。
他垂下尖冷森然的眼眸,心中思绪万千,思考着苏烟这话的隐藏意思。
怪不得陛下近日总是冷淡疏离他。
陛下再如何爱他,愿意将一切权利都转移给他,都是九五至尊,当朝天子。
若是连这后宫的宫人都略过她而听自己的命令,必定会不高兴。
眼中的冷意退去,他笑着解释道:“怎么会呢?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天下万民自然也都听命于陛下。只是这后宫妃子不得干政,进御书房实在是不合规矩。”
苏烟长眉轻挑,“规矩是人定的,合不合规矩也由朕说得算,朕现在说让渊儿进来合规矩,鹤郎以为如何?”
段鹤轩心下不愿,他根本不想看到慕容渊那个贱人,可话已至此,他只能强压下心头的厌恶,赞同道:“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慕容渊今日盛装打扮,荣光满面,惹人垂怜的脸上更是泛着点点被滋润过后的红光。
段鹤轩阴冷地睨了他一眼。
长相也不过尔尔,皮肤都不如他白皙,也不知私底下对皇上使了些什么肮脏的手段。
一想到陛下将初次给了这个贱人,杀意蔓延,对他的厌恶之情根本无法控制。
慕容渊行完礼,示意身侧的小侍将糕点端到苏烟面前。
眉目温柔,道:“这是渊儿方才亲手为皇上做的桂花糕,软糯香甜。渊儿想着放久了影响口感,故特意带来献给皇上,皇上尝尝味道如何?”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块桂花糕想递到苏烟的嘴边。
半路,却被容宴拦了下来。
“容护卫好大的胆子!”
慕容渊的小侍和棋大声叱责道。
“区区一个护卫,岂敢逾矩阻拦我们贵君?你可知我们贵君的身份?”
容宴置若罔闻,从慕容渊手中夺过桂花糕,径直塞进了自己口中。
容勉在一旁看得瞪大了眼。
完了完了,他在心里急得团团转,容勉疯了。
自从前几日他被皇上责罚之后,举止总是奇奇怪怪的,今日更是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举动。
慕容渊委屈地撒娇道:“皇上~你身边的护卫欺负渊儿,故意针对渊儿。”
“是朕的旨意。”
容宴不发一言,像木头一样干坐着也不解释自己的行为,苏烟只得寻个借口为他辩解:“所有过朕之口的食物,容宴都会为朕试毒,也是为了朕的安全着想,不是针对你。”
慕容渊的眼底蓄满泪水,嘤嘤哭诉:“皇上是不相信渊儿,以为渊儿会给皇上下毒吗?”
“慕容贵君切莫太高估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
段鹤轩眉眼得意,语气却尽是挑衅之意。
他本不喜容宴这个护卫,没想到他这么上道,竟然默默无闻地露了这么一手,让那贱人难堪。
他接着羞辱道:“这是宫中的规矩,贵君刚刚入宫,不了解宫中的规矩也是正常的。不过依臣之见,陛下最好得差人教贵君学学规矩才是,省得再像今日这般丢人现眼。”
慕容渊怨恨地瞪了段鹤轩一眼。
苏烟从那定窑白釉瓷盏中捻了一块桂花糕,细细咀嚼品味,赞赏道:“味道不错,渊儿好厨艺。朕昨日特意许过渊儿不必学那些繁文缛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渊儿这样就很好。”
段鹤轩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掉进谷底,尤其是看到慕容渊因被皇上维护而展露的笑颜时心情愈发糟糕。
慕容渊得意洋洋地回望段鹤轩,轻快地笑道:“皇上喜欢的话,渊儿以后天天都给皇上做。”
“是渊儿问了旁的宫人,听说皇上喜欢桂花糕,不知皇上还有其他想尝的糕点吗?”
‘砰’的一声。
段鹤轩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丢了出去,目光狠厉:
“贵君可知私下窥探皇上的喜好乃是重罪?是哪位宫人胆敢泄露此事,陛下,必须将其抓来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虽说段鹤轩是故意针对慕容渊,但皇上的喜好确实是不能泄露的秘密,否则被有心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渊自知说错了话,惊慌失措地想跪下来请求苏烟的谅解。
苏烟拦下他,慵懒地说道:“好了好了,你也是无心之失,朕不怪你。”
“渊儿多谢陛下宽恕。”
段鹤轩攥紧了手下的烫金色绫罗桌布。
两次了,今日陛下已经两次维护那贱人博了他的面子。
段鹤轩妒火攻心,原本转好的身体不知这几日为何又虚弱不少,现下更是脸色惨白,连绵不断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偏偏慕容渊还幸灾乐祸:“皇上,不若宣太医来为摄政王殿下瞧瞧吧?殿下要是有了什么事倒是不打紧,渊儿只怕他将病气过给皇上。”
他说的还算婉转,没直说段鹤轩死了都不打紧已是顾及他现在还是手握朝权的摄政王了。
苏烟满不在乎地说:“鹤郎这是从出生便有的老毛病了,想必是最近政务繁忙,病情又加重罢了。”
“陛下?”段鹤轩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烟。
陛下不维护他已让他心凉,现下连他的身体都不在乎了吗?
他自嘲道:“陛下现在心里眼里只有旁人,怕是就算臣死在陛下面前,陛下也不会为臣伤心一分吧?”
段鹤轩不知怎会如此,可一旦想到苏烟已经不爱他,心口像被人剐去一块肉,痛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