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无双公主又出来了。
她害羞中夹杂了一点胆怯,走到了章长卿身边,“好看吗?”
她晃了晃脑袋,“原本想梳个垂云髻的,只是想着要骑马又要爬山,所以最后换成了单螺髻,也不用上那么多钗了。”
好看是一定要说的,但是不能这么快速的说出来,显得没仔细看有点敷衍。
章长卿很有求生欲地站起身来,在公主身边绕了两圈,还特意后退几步看了看整体效果。
慢到无双公主都觉得有点忐忑了,他才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好看,你穿这个颜色特别显白,又不会喧宾夺主。裙子底边还是深色的,不必担心爬山沾上泥土。”
“袖子专门收过,保暖也不会太累赘。”
“领子……”
他说头一句话的时候,无双公主脸上就有了笑意,有点害羞的那种,显得分外的娇嫩。
但是随着他把领子袖口腰封一个个全夸了个遍,这娇羞的笑意就变成无奈的笑意了。
“好了。”无双公主轻轻把他一推,“若是再听你说下去,咱们今儿就什么都别做了。”
章长卿道:“还有一句。”
无双公主手一松,“只能说一句,最后一句。”
“你特别好看,我特别喜欢你。”
无双公主瞬间就觉得心脏炸了开来,全部的血都涌到了脸上,烧得她快要晕过去了。
“那咱们赶紧走。”无双公主虚弱的说,又飞快的转过身子,可是心里还是咚咚咚跳个不停。
章长卿笑了笑,一路跟在无双公主身后。
无双公主觉得他在看自己,可是又不敢回头,生怕跟他眼睛对上。
她放慢脚步身后那个走得更慢,她加快速度……她又怎么甩得开章将军?
无双公主一路心里都如同小鹿乱撞,直到上了马,又靠在他怀里,才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她笑了一声,“一会儿去龙泉山,你不许走太快,不许累着我。”
章长卿的声音从无双公主头顶上传来,“我还可以背着你。”
无双公主又是一声笑,“大白天的,多不好意思?”
“……那咱们等到晚上?”
“好好骑你的马!”无双公主觉得自己脸又烧了起来。
无双公主一路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甚至觉得这马应该再走慢一点。
不过同在京城的尚勤伯府就不那么快乐了。
皇帝对他们的处置并不是什么秘密,那天在场的人不少,宫女太监更多,走漏风声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再加上安氏这个惯会打探消息的,孟老太君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不过想想武宁侯,她就一点都不慌张了,沉沉稳稳的一直压着家里的人,尚勤伯府两房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坐得住,可见她这个样子,至少表面上也能过得去了。
钱氏想着老太太既然这样安稳,还依旧叫她主理家事,必定是还有什么门路,兴许……过一阵子就能好也说不定?
安氏觉得依照老太太现在还叫大房出来,不过是掩人耳目,不想叫人说她凉薄。
大房肯定是要被放弃了,兴许过了这一阵子,钱氏就得来个病逝或者出家,尚勤伯府就是她们二房的了,将来袭爵的也得是她儿子。
花朝节的早上,钱氏来看儿子,一进去就瞧见孟信半靠在窗边的榻上,坐没坐相,歪歪扭扭的也没什么精神。
她一下就生气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大好的日子,你就像个女人一样在家里待着?”
孟信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然呢?我如今都成了这个样子,人人喊打,我出去干嘛?听听他们是不是又编排出来什么新笑料?还是听听那两个贱人又去哪儿玩了?”
钱氏重重叹了口气,坐到了孟信身边,“你这样不行……你得出去看看,你越不出去,外头的风言风语越多。”
孟信只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钱氏拉了他两下,道:“你去给你祖母请个安,说两句话,她认识的人多,也有些关系,叫她可怜你,说不定能帮着你去求一求陛下。”
孟信脸色变了变,“陛下被那两个贱人蒙蔽,谁求都不管用!”
钱氏一下子发火了:“那你就在这儿待着,等到你父亲死了,你二婶把你赶出去!我倒是无所谓,纵然没了诰命,我还是尚勤伯的嫡妻!”
“不管谁继承了尚勤伯府,他都得养着我!”
孟信这才起身,含含糊糊说了两声:“母亲不要生气”这才出去。
钱氏还追了出去,吩咐道:“给少爷把衣服扯一扯,精神些!”
尚勤伯府人不少,下人三百多,这会儿又是主子们吃早饭的时候,院子里来往的人非常多。
孟信一出去就觉得那些人都在笑他,尤其是那些躲闪的眼神,他恨不得立即就回去。
他闭了闭眼睛,握紧了拳头,挺直了背,却又低下了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到了孟老太君的院子。
远远的,孟信瞧见祖母的院子里头,有她身边得力的两个嬷嬷和丫鬟坐着。
这是……有人在里头说话?
孟信心里跳了跳,一低头一猫腰,从小花园绕了过去,侧门果然没人看着,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往窗户下头一顿,听见了祖母跟二叔的声音。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孟老太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年那丫鬟多喜欢你。我记得她被打成那个样子都不牵扯你出来——”
孟老太太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母亲,我都多大的人了,我儿子都要成亲了。”
孟老太太笑了两声,“你害羞什么。你跟当年比没什么差别。”
“回头我差人去打听打听她什么时候出来,弯弯啊……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是挺好看的。”
孟德眉头皱了皱,“我听说她已经是个……她当年比我还要大上好几岁呢。”
“咳。”孟老太太拍了拍他肩膀,“你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把她接回家里供着,她肯定事事都听你的。再说她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怕是接二连三的丫鬟要往你屋里送。”
孟老太太长舒了一口气,声音中有了笑意,“长卿那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她说不定要两头跑着住。岂不比现在安氏管着你要好?”
孟德犹豫了一下,“安氏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有齐哥儿跟玉岑——”
孟老太太打断了他,“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安氏是什么身份,那刘婉又是什么身份?”
“安氏这些年又是怎么管你的?你的妾,你没出生的孩子,还有几个生出来的孩子,最后是怎么没的?难道你自己心里就没数?”
“再说又不是要你休了安氏,只是叫她病逝而已,对齐哥儿和玉岑来说,是有个当侯夫人的嫡母好?还是有个什么都不是的安氏好?更别说着侯夫人还带了个已经当侯爷的儿子。”
“你那长卿!他现在多得宠,皇帝隔三差五的就要召见他,他还在修皇陵,皇帝许他征召十万役夫,还从内库给他拨银子。”
孟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激动了,“兵部侍郎,司天台少卿,宫廷侍卫副统领,又兼任了皇陵修缮大臣,现在又要当驸马了。这么些个名号,别说在一个人身上了,就是分开五个人,你也得巴结他们!”
“现在不过要你去跟那弯弯偶遇,这人就成了你的长子!他就成了我尚勤伯府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后头他们再说什么,孟信已经无从分辨了。
他满脑子现在就一个念头。
章长卿是他堂兄长?
他母亲是当年那个被扒光了打了一顿的丫鬟?
这事儿尚勤伯府人人都知道,他屋里的丫鬟也被母亲警告过,说这是尚勤伯的规矩,谁敢跟少爷不清不楚的,就是当着全府的人扒光了打板子。
祖母那样精明一个人,不可能认错的。
孟信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从祖母院子里出来的,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尚勤伯府的门口。
不远处刚过去几辆马车,空气里还有香气,还有欢声笑语。
今天是花朝节!
无双必定是去龙泉山的,章长卿也一定在那儿!
孟信笑得阴险毒辣,他回头看了一眼尚勤伯府,祖母是靠不住的。
他的亲生父亲也靠不住,方才他二叔不过听了几句劝,就像害死二婶给人腾地方。
下一个肯定就是他了。
说不定他父亲已经开始想娶谁当续弦,又怎么再生个儿子出来了!
他捏了捏荷包,里头还有几角银子,身上玉佩也都是上好的,足够他到龙泉山了!
章长卿这会儿已经带着公主到了龙泉山下。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山不太高,远处看着郁郁葱葱,偶有小道从树林里若隐若现的,又有泉水从山上流下,虽然幽静,不过今儿来的人不少,时不时有笑声传到他耳朵里。
章长卿刚要下马,无双公主拉住了他胳膊。
“山间有个平台,咱们骑马上去,把煤球留在那儿。”
无双公主的声音听着有点抖,像是兴奋,可又有点害怕。
章长卿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冷不冷?”
无双公主道:“我要你骑着马带我上去,我要叫她们都看见……我骑在你的马上。”
“共乘一骑。”
“你愿不愿意?”
当然是愿意,章长卿轻轻磕了磕马腹,煤球又往前头走了。
他甚至还往前坐了一点,两人靠得越发紧了。公主怕是想炫耀?
无双公主看了看他拉着缰绳的手,也伸手抓住了缰绳。
已经二月了。
她想多留点东西。
这样在她走后,哪怕章将军忘了她,至少还有人会提醒章将军,他曾和无双公主亲密无间地骑在一匹马上。
她轻轻地摸了摸煤球,你可千万别忘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波大姨妈基本过去了。
大家都要好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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