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许乐遥没想到自己装的那么差劲,居然让叶渔歌一眼看穿,习惯地接了她的话,开口才发现不知如何往下,唇瓣微微启,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任何借口。
但叶渔歌总是很耐心,或许是因为不必如许乐遥这般同许多朝臣交好,她的时间只留给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所以即便此刻夜半被好友以看病的名义邀入府中,此刻也不见任何不悦。
就在这寂静里,许乐遥总算收拾好了话语,“我觉得最近,似乎很久没和你聚了,尤其是自从陛下登基以来……”
她的话是事实。
即便如今叶浮光仍旧会在各种宴会里对她们俩格外关照,可终归不再是从前三人在外面闲逛、找那些苍蝇美食的自在日子,皇后需要掌管六宫之事、协理皇帝前朝的要政,而许乐遥则为许家的新兴、以及自己的前程,日日奔走,现在她还当过两回科举的主考官,朝中有她的门生,同僚之间还有人将自己家中看重的弟子拜她为师。
她已是太子之师,又得皇帝看重,即便有帝后珠玉在前,朝中文武大臣都不愿将自己的生日宴大办特办,可是那些人想要讨好许少傅,自然有的是办法送些孝敬上来。
在这种情况下,叶渔歌在第一年在叶浮光的主意下,尚还能以朋友的名义过年去拜访许家,后来却不愿再去了。
也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么夸张——
就是单纯觉得,比起自己这个没什么党羽、也没有什么助力能提供的老朋友,许乐遥应该还有许多更值得花费心思与时间维系的关系,她就不去占时间了。
反正她同自己相处,也怡然自乐。
不过,她虽然宽以待友,却也没兴趣大半夜听对方用那副糊弄别人的神色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所以她打断了。
“许少傅,下官虽不善人情世故,却还不至于连您的真话假话都分不清,倘若您再用这些话搪塞——”
她后面的话没说。
不过略有些不耐烦的眼神,以及那愈发闪烁的银针,已经昭示了她的心情。
许乐遥有些讪讪。
她抬手摸了下鼻尖,不敢再和叶渔歌的目光相对,轻声反驳:“别这样自称……”
顿了顿,她把自己那没来由的恐慌,以及此刻尚且捋不清的想法,一股脑地道出,“我只是想你陪我。”
……
话一出来,两人都愣了下。
不过许乐遥反应更快点,反正话都说出来了,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她就是被那场噩梦给魇住了,患得患失,想要拉着梦里至死都没能再相见的朋友多待一会儿L,这怎么了?
前朝还有不少皇帝喜欢跟自己的臣子抵足而眠呢,她跟叶渔歌认识了这么久,夜半在府门前遇到了,再留好友宿下,这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吧!
许少傅将自己说服了。
然而坐在她榻前的人,却用那如钢刀一样的眼神仔仔细细地打量
过她,直到她重新抬眸,才气定神闲地与之对视,出声问:
“为何?”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偏偏是今天,在没有发生任何事的情况下,怎么就突然想要她的陪伴?
许乐遥喉咙动了下,闻着她身上那平和的、在正常状态下毫无威胁力的竹香味,即便知晓在乾元们针锋相对时,这竹叶会生长成何等凛冽割喉的模样,却莫名其妙对她的味道产生一点安心感。
她想要留下叶渔歌。
直到搞清楚自己这恐惧从何而来。
“或许是前几日夜半感染风寒,突然怕死了,见着医者就特别安心,尤其那医者是你,这理由足够你留下吗?”
许乐遥直视着她那双比叶浮光更冷、却轮廓终究还有几分相似的眼睛。
叶渔歌缓缓眨了眨眼。
也看不出她对这话的反应如何。
片刻后,点了点头,“只要你没骗我,我今晚可以留下。”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谈政事。”
许乐遥哪能不知道她的性子,当即懒懒地笑着应,“知道了,叶御史,我身为大宗朝臣,虽有党羽,目前却还是问心无愧,还不至于到需要拉下老脸、放下身段,让御史台高抬贵手、放我一马的地步。”
叶渔歌又看了她一眼。
她不说,自己都还没想起来,这次出永安之后,因为许乐遥跟在皇帝身边,所以留在宫里处理朝政的那些臣子,就想借着一些机会,改改这大宗朝堂的局势。
御史台和三司那边还真有人查出一些许乐遥门生在乡里做的一些难看事,想借此抨击许乐遥仗着帝心、大肆在乡下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
叶渔歌正在调查此事。
倘若真和许乐遥有关,她确实会来问问对方究竟为何如此。
“……等等,小鱼。”
“嗯?”
“你先把这眼神收一收,我好像猜到你那边有与我相关的事情了——你再用这种目光,我真的会忍不住问的。”
“哦,那我睡哪?”叶渔歌从善如流地挪开了视线。
-
虽然以许乐遥如今的财力,在这燕城暂时租下一个四进的院子,能够离燕王府靠近些并不难,不过她却偏要留叶渔歌跟自己睡一个屋。
反正都把人留下了,那肯定是和从前一样睡一个屋最有安全感,倘若是在隔壁或者其他地方,那跟她们俩现在同住一条街有什么分别?
叶渔歌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反正她们都是乾元,而且从前游历时,身上钱财不多时,她俩一起连破庙都挤过,即便不知许乐遥是怀念的哪门子旧、又或者是被病吓出什么后遗症,不过连留下都答应了,睡一个屋也无妨。
许少傅御下有方,在做了决定、让人挪开一些屏风,重新摆榻的那些吩咐里,府中的仆从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照做,没有人摆出奇怪的眼神。
直到烛火被熄灭。
叶渔歌抬手扯了
下自己的被角,听见对面床榻的人慢吞吞地出声,“不谈政事,谈谈那个噩梦怎么样?”
反正养生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怎么都是熬夜、所以干脆奉陪到底的叶渔歌应答,“你想谈什么?”
“这个梦很特别,最特别的是开头,我梦到岐王……并未被那场先帝赐下的冲喜婚事给救醒,而是……长睡不起。”
这说法已经够委婉了。
实际上,许乐遥想说的,她梦到沈惊澜在很早以前就死了。
而叶渔歌现在珍惜的那位皇后姐姐,也因触怒皇帝,被凌迟。
在这个开头之后,叶渔歌就已经确认,她俩做的是同一个梦,不过她比较好奇的是,做这个梦的人究竟有几个,为什么偏偏挑中的是她们俩?
叶浮光呢?
她入赘岐王府之后性情大变,和这个梦有关系吗?
现在的皇帝沈惊澜又会如何想?这趟来燕城旧地的事情,又有几分与这梦相干?
不光是叶渔歌了解许乐遥,在这只能隐约捕捉到对方呼吸声的黑暗里,许乐遥也一时忘却这些年在朝堂上沉沉浮浮的那些人与事,仿佛回到了曾经和她互相倚靠的那些时光,过了会儿L,自顾自地笑了下。
“所以,你也做了和我一样的梦。”
“很奇怪呢,梦里的那个岐王侧妃,才更像是从前永安流传的那位叶家长女。”
愚蠢、贪婪、恶劣、又毫无自知之明。
跟现在这个温柔、偶尔迷糊的、却极其洞察她们的皇后完全不同。
直到这时,叶渔歌才缓缓应答,“那只是梦。”
……
许乐遥明白她不想细提的部分,静默片刻,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可是很真……”
太真实了。
尤其是她位极人臣、掌控朝廷之后,因为拥有从未有过的财富、权势,所以在人不能掌控的生死面前,那些令她思绪混沌、身体日渐消瘦的疼痛,让她时时刻刻都感受自己的生命力流失,而她却一点都不能挽留这风吹西沙的感觉,让她恍惚自己好像也被困在那行将就木的躯干里很多年,一点点品尝死神镰刀割下她头颅的痛苦。
“太疼了……”
她又不自觉地低声说道。
叶渔歌没有错过她的这一句,实际上她两度给许乐遥把脉,已经看出来她脾胃失和,这也很正常,以许乐遥在朝廷里的忙碌程度,肯定是每日的餐食都不按时用,而且常常为政事思虑到夜半。
即便现在的程度还并不严重,不过经年累月,也足够让她到老吃些苦头。
于是沉思片刻,她倏然道,“现在开始将养,也来得及,我明日可以给你个方子,你平日里多注意饮食,别过饥过饱,少饮酒。”
突然进入养生频道的许乐遥:“?”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隐约得到了想得到的。
但又好像不是想要这种。
而叶渔歌的下一句也在这时候接上,“
晚睡也不利于身体健康,现在时候不早了,先睡吧。”()
莫名其妙又被结束了夜聊的许乐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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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郁闷地抓了下被角。
但是没用。
叶渔歌这人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比牛都倔,于是她只能闷闷地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入睡。
也不知道是对方的信香真让她有安心的感觉,还是刚才那些浅谈的内容让她稍微能够缓解那噩梦的恐惧,没过多久,她还真睡着了。
-
叶渔歌起得很早。
但她离开许乐遥府宅的时候,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对方着一身平民穿的素衣裳,身后却跟着同样打扮的婢女,暗卫都易容成了街头巷尾的贩夫走卒,而主角双手环胸,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后面明显不是她屋门的宅院。
“啧啧啧。”
女人眼神里带着暗示,意有所指地问,“这个时间点……大人,你该不会是刚从许大人的屋子里出来吧?昨夜睡在这里啊?”
叶渔歌很努力才忍住白她一眼,或者拿出银针扎她让她闭嘴的冲动。
她抬手想行礼,然后被叶浮光一把给握住,“诶,叶大人怎么好向民妇行此大礼啊?”
说她装得像吧,她偏偏要光明正大带着人来许乐遥门前吃瓜;
说她装得不像吧,从头到脚这一身还真没有什么破绽。
叶渔歌不懂,怎么每次看到这位尊贵的皇后,都感觉大宗朝堂这么闲。
她只能木着脸,扫了眼周围,然后语气古井无波地问:“你这又是哪出啊?”
“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赘婿大早上陪着妻主起来强身健体之后,将孩子留给她辅导功课,出来跟邻里邻居乡亲嗑瓜子拉家常这出呀。”
叶浮光说着还让如意把篮子里的布掀起来,给叶渔歌秀了下自己昨天在旧时的燕王府破落宅院里弄到的野蜂蜜。
“看,我还带了走街串巷的门礼呢,你要不要整点,我昨天用它来冲水,还带着花香,味道可好了。”
叶渔歌:“……”
她闭上了眼睛,连沈惊澜都收拾不了的人,自己又怎么可能降得住,只好眼不见为净地拱手,“多谢,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叶浮光挥手吩咐如意,“给渔歌府宅那边送点。”
而后又拉上面前人的袖子,“还没用早点吧?我刚发现小许这屋子附近有个老妇人的糖水做得格外不错,一块去尝尝?”
叶渔歌神色古怪地看着她,“你……还没用早膳?”
结果收获了一个嫌弃她不礼貌的眼神,“怎么说话的?不许人家吃正经早点一个胃,出来喝糖水是另一个胃吗?”
“……”
这是皇后,不能扎。
叶渔歌心平气和地反复提醒自己。
……
然后刚陪着买了一碗糖水、在小马扎食摊上准备喝的叶渔歌就感受到了旁边那道极具存在感的眼神。
() 她好像突然懂了雍亲王每次收面首的时候都不声不响的习惯是从哪里来的了——因为宫里有个特别爱看热闹,能站在别人门口堂而皇之问八卦的惹不起的家伙。
她食不下咽。
端着手里的陶碗,看着里面飘飘浮浮的圆滚芋苗,似乎还放了一些姜家在海外发现的……红薯?总之,金灿灿黄澄澄的,在这散发着蜜味的水中,瞧着让人应该挺有食欲。
于是她淡然地转眼,去看快把“好奇()”的眼神烙在自己身上的人,到底想问什么??()_[(()”
叶浮光满脸写着“这可是你让我问的。”
她清了清嗓子,假咳了几声,却压低了声音,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和叶渔歌分享,“我听说,乾元之间的信香其实也没有那么不相容,除却一些人本身信香特别,其他的也有看缘分相处的,对吧?”
皇后也学会了委婉。
其实她想说的是,除了贵霜那种天生带着毒、让谁闻到都难受的信香之外,就叶渔歌和许乐遥这种,竹子和橙花,凑在一块,应该够不上强人所难的境地吧?
叶渔歌:“……”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不仅很闲,甚至牙口也不错,什么都能嗑的皇后。
“……是什么让您产生了如此特别的疑问呢?”最终,她如此道。
叶浮光想了想,“是伟大的爱情?”
“……”
叶渔歌现在开始思考辞官归隐这件事了,因为这样就不用面对不能扎、但总是很气人的皇后。
似乎看出她脸色不太好,怕她被自己气死,叶浮光稍微收敛了一点,将手里那碗糖水喝完,舔了舔唇,随手招来路边一个装作路人的暗卫,给对方一串铜板,让人带两碗送到燕王府。
随后,叶浮光好奇地看着她,“那你昨晚怎么在小许家里?总不能是她又有点什么事情,然后你又照顾了她一宿吧?”
这个“又”字充满了不可说的暧昧。
叶渔歌迎上她的视线,片刻后倏然回答,“因为她做了个梦。”
“啊?”
“很特别的噩梦。”
“什么?”
在叶浮光好奇的眼神里,叶渔歌稍微想了想,将梦境的开头随口提了提,在这个过程里,并没有错过对方眼神的变化。
-
怎么连许乐遥和叶渔歌也做了这个梦?
叶浮光不解。
就好像原本只有她这个穿越者知道的故事,在剧情大崩改之后,突然又被原著里的这些角色所知。其实同样的梦,沈惊澜也做了,加上先前叶浮光到了乾元的情期,结果干柴加烈火,叶浮光差点被榨干在床上。
连最近到了燕城,皇帝陛下也没改那黏人的患得患失,叶浮光被勾得不行、生怕自己失去理智给人种下姻缘印,只能忍下那情期快结束的热意,上街来吹吹冷风,找个借口先和人分开。
谁知道一转头,吃个瓜也吃回了自己身上。
她表情微妙,不太懂这个
() 已经被修改了结局的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你对这个梦似乎并不意外?()”
在她走神得厉害时,叶渔歌观察着她的面色,忽地出声问道。
叶浮光抬眸对她笑了下,三千世界,在宗教里不是很正常吗?或许只是一点巧合,大家都看见了这世界的另一种可能??()?[()”
叶渔歌有些执拗地问,“所以,你也做了一样的梦吗?”
“……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了答案吧?”
“……”
叶御史陷入沉默。
却见最可疑的那家伙凑到自己跟前,仿佛一点不知道后宫和臣子的距离,一如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对任何人想靠近就靠近,“你是更喜欢梦里的那个叶浮光,还是更喜欢面前这个呀?”
——也像以前那样口无遮拦。
她退后了半步。
被偏爱的可以有恃无恐,但是偏爱这位的人,醋劲儿L倒是挺大的。
就在叶浮光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叶渔歌忽地轻飘飘落下一句,“我更喜欢现在的日子。”
嘁。
跟以前一样别扭。
叶浮光抱着手臂看她,“真不知道小许到底是怎么把你给留下的。”
叶渔歌没理她。
结果问出问题的人自己品着品着,发现不对劲,“诶不是,话说回来,你刚说她做了个特别的噩梦,所以你就陪她睡啦?”
“没、有、陪、睡。”
“你昨晚是不是在她宅子里过的夜?”
“……”
“是不是和她一个屋?”
“……”
“哦行,那我换个问法,你俩是不是昨晚睡一块了?”
叶渔歌觉得自己刚才真是鬼迷心窍才会答应陪她过来喝什么糖水:“微臣告退,娘娘自便。”
被当街叫破身份的叶浮光:“哎你——”急了是吧?
……
偏偏送走了一尊佛,回府没多久,叶渔歌又因为公事,恰好需要外出,跟着工部的人到傍晚才重新入城。
这一进城,就路过那些在夜里做营生的花楼,并且一眼就看到了某个被侍从扶着、装作不胜酒力的眼熟身影。
许乐遥也一眼看到了她——
莫名其妙的,有种难言的心虚感,本来装出来的醉意也消失无踪,她瞪圆了眼睛,让本来还在恭维她的同侪们下意识地扭头。
就见到这位与工部一齐出城办差的叶御史。
不知谁被夜风吹得一拍脑袋,赶紧出声道,“我、我们今夜的花销都是连大人自掏腰包,也没有超出臣子宴请的规格,叶御史明鉴啊!”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对对对,而且我们也没有狎.妓,只是正常的与同僚一起饮酒。”
“是的是的。”
叶渔歌牵着马,因为天边已经是夜色,她也没什么急事,就不在街市上纵马,这会儿L在那些人装模作样想把铁面无私的她直接请走的神色里,重新挪开了目光,迈开步伐带着自己的马一同离开。
只不过路过许乐遥和她的车马时,忽然顿了顿,云淡风轻地丢下一道视线,“我说过,让你少饮酒。”
被逮个正着的许乐遥:“……”
她表情变了又变,从牙缝里挤出很轻的一句,“没怎么喝。”
叶渔歌没有管她,正想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的落脚地时,又见许乐遥忽然将自己身边扶着的人给推开,三两步走到她的附近,本来只是随意做了个假动作拦她,结果长袖拂过,落下时把她腰间的一串玉竹装饰碰到——
挂着玉饰的编织绳忽然断裂。
两人同时变了神色,一起抬手去抓,许乐遥的腰弯得低了点,叶渔歌下巴撞到她的头顶,二者齐齐吸了一口凉气,等周围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一个捂着脑袋一个捂着下巴,好悬才没摔做一团。
叶渔歌缓了会儿L,先放下了手:“……什么事?”
许乐遥盯着她手里的那串玉竹,发现没有摔坏,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心神一松一紧,所以没有顾上周围的人,将那句本来不该在大庭广众下出口的话问了出来:
“早上走的时候,怎不和我说一声?”
旁边的臣子:“……!”
哦豁!
这也是他们不花钱就能听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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