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有此意。”珊迦附和着说。盖法抓着他顿中的皮带,用力把他提了起来。
盖法狠狠地揪着皮带,把他从主绳解了下来。那少年被掐得难以呼吸,脸色渐渐转红。
“我要他活着。”珊迦低声地警告着。看得出来,她的威吓和金币同样有效。
盖法突然松手,她的新奴隶跪倒在地。他干咳了几声,立刻站了起来,不让盖法近身。他的双手被缚在背后,脸上满是胡渣。他的脚上也锁着铁链,虽然勉强可以走路,却不能跑。珊迦打量着他,数着他身上无数的伤疤。
珊迦连养马都觉得不自在,更不要说是奴隶了。照理说她应该接过他颈中的皮带把他牵走,但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你太高了。”终于,她这么说。不过,他没有克撒高。她希望这不会影响到她的计划。“在我想到其他的方法之前,你就先跟着我身边走。”非瑞克西亚人或许没有想象力,但是人类有。就让他自己去想吧。
她露出了笑容。她的奴隶乖顺地跟在她身后,脚链打在石子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珊迦寻思,该如何幌过赤纹军,安然离开梅德朗。然后她身后的少年突然扑了上来。
珊迦骂了一声,然后伸手把他推开。她没有推得很用力,但他哼了一声,不肯走了。他的脸上全是汗水,眼看快要中暑了。
“看到那边的水池了吗?”
他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是一阵头晕目眩。
“走到那里,你就可以坐下休息,喝点水。”
“水……”他低声地重复着,嗓音沙哑。
珊迦希望他的情况不要太严重。如果盖法伤了他的话,他就等着瞧吧。她的奴隶往前移了一步,她在一旁扶着。走了五步之后,珊迦就开始讨厌他脚上那副脚镣了。他倒在水池前,然后奋力爬上池边。珊迦不忍心看,于是转过头去。然后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是另一个世界的利刃,很快地就割松了他的双手。珊边看到他手上深陷的伤痕,不禁吓了一跳,立刻扔掉割下来的皮带。
她的奴隶已经开始洗脸和大口喝水了。珊迦觉得这是个好现象,但是当她问他饿不饿时,她对他的冷漠反应也不感到意外。
她拿出一条面包,撕下一小块,递了给他。他伸出手来,但是却是伸向她手上的另外一块。
“你这奴隶胆子挺大的。”
“你这主人满小的。”他顶了回去,抓住了面包。
珊迦丢掉了比较小的那块面包,抓住了他的手臂。她不喜欢对受伤的人动粗,也绝对愿意把整条面包给他,但是一定要讲规矩。她的无名奴隶需要学习仪表的重要性,那有时可以让人以假乱真。在非瑞克西亚,纽特是软弱无用的生物,但在其他世界中,珊迦比多数的壮汉还要强壮。奴隶哼了一声,放掉了手中的大面包。珊迦松手之后,他拉起了地上的小面包。
“吃慢点。”她喝道。不过她知道他不可能会听话的。“吞下去,换口气,再喝口水。”
他的手伸了出来。珊迦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他已经抢走了面包,抓得紧紧的。他紧盯着珊迦腰中的短棒,一动也不动。
“要吃就来问我。”她没有要用到短棒。
就算有什么奇迹发生,让他抢到了腰中的短律,克撒的护甲也会保护她的。
“主人,我可以吃吗?”
珊迦的奴隶虽然身子还没长足,但是却有成熟的辛辣口舌。他的确兼有米斯拉的个性与外貌。
“我不是为了让你饿死才买你的。”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呢?”他满口是面包地问着。
“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
他的表情和刚才的工头和盖法一样。珊迦开始觉得,自己就像是钓上大鱼的渔夫;只有时间才能决定谁会是最后赢家。
“你今后的名字是米斯拉。听到名字要答应。”
米斯拉笑了,笑声粗糙短暂。“喔,是的,克撒主人。”
凯拉。宾。库格的《古文明之战》在残存的泰瑞西亚大陆其实流传并不广。珊迦没有想到她的奴隶会知道这个名字,她也更没有想到他的态度会这么恶劣。我犯了一个错误,她告诉自己。我做了一件可怕的事情。然后米斯拉开始噎住。他抓住颈子上的皮带,才勉强吞进嘴里的面包。他的手指上沾满了血和脓。
珊迦低头寻思。她也许犯了个错误,但是她没有做出可怕的事情。
“你可以叫我珊迦。当你遇到他的时候,就直接叫他克撤。他不喜欢别人叫他主人,尤其是被他的弟弟。”
“珊迦?这是哪门子的名字啊?如果我是米斯拉,而你又是克撤的手下,那你不是应该是达硌士才对吗?你个子太小了。如果你头发长一点的话,倒是可以当凯拉——一个丑陋的凯拉。亚佛神啊,我跟着托嘉和盖法时还过得好一点。”
“你知道古文明之战?”
“惊讶吗?我能读也能写,还会心算。”他看着自己受伤的双手,又倔强了起来。
“我原本不是奴隶的。”他轻声地说着,望向广场。
“我有我的人生……还有名字。”
“什么名字?”
“老鼠。
“什么?”她以为她听错了。
“瑞特比念快一点就是老鼠。跟我也比较像。”他又干笑了——或许是叹气吧。不论如何,他的颈圈又让他换不过气来了。
“站好。”珊迦吩咐着,一边抽出匕首。“我不想割到你。”
珊迦把匕首举到他面前。老鼠对她一点也不信任;匕首得到颈圈下面时,他震了一下。陈年的汗水使得皮革硬化,珊迦只得用力的把它锯开,老鼠也被刮到好几下。刀子拿出来时沾满了血,但老鼠并没有去抢它,也没有扑向珊迦。
“抱歉。”她割下颈圈后说。
一样地,珊迦把除下的颈圈丢了出去。但老鼠把它抢了下来。
“我要留着。”
珊迦知道,一般情况下,奴隶是没有私人财产的。但是她也不想拿回一条血迹斑斑的颈圈。“我要给你一个任务。”老鼠翻弄着颈圈。
“如果你是自由身,我会用金子请你去做。我发誓,只要你完成我交待你的事情,我就还你自由。”
“如果我不答应的话?”
珊迦还在想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群赤纹军正好从广场东侧走了过来。正好是珊迦原本想要离开的方向。石子路上人来人往,因此尽管她和老鼠的组合极不搭调——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另一个则穿着华丽,佩着一柄好剑——赤纹军不一定会注意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