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她所听到的故事中,这两方人马几乎都没有起过正面冲突。他们总是四处肆虐,寻找对方的同党,找到后就冠上个罪名,然后把人杀了,把房子烧掉。
一名村人向她解释。“席拉塔教说他们是亚佛神的使者,如果我们不遵照亚佛神圣书的诫律,他们就要惩罚我们。然后,席拉塔教走了之后,赤纹军就来了。他们发现席拉塔教没有拿走所有的东西,于是就把剩下的东西全拿走了。”
“每年春天都要来一次。”一名老妇在一旁补充。“不用多久,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派人去找塔巴那,派了两次。但他们都没有回来。现在村里已经没有男人了。”
然后就像其他的村子一般,幸存者恳请珊迦向塔巴那报讯。她点点头,接过他们给的食物,骑上劣马走了。她知道她无能为力。她并不会到塔巴那所在的北方之都,宾卡市。她甚至怀疑自己能否找到合适的米斯拉。不论目前情势如何,伊芬宾卡已经打了十年多的过。年轻男子已经不多了。
珊迦的浮球不能用来载马,因此她骑向梅德朗,一座商城。城门的守卫手按剑柄,轻视地打量着她。她从哪里来的?这么一个衣饰华贵的公子,怎么会骑着一匹劣马?
珊边注意到他们的长袍滚着红色的羊毛边。她告诉他们,她和几个长辈在乡间骑马,遇上了席塔拉教。她是唯—一个逃出来的,正要回宾卡市去。
“当然,如果这里有好一点的马的话。”珊迦哼了一声。说到目中无人,她可是自小就训练有素。她也事先架好了克撒的防护护甲。
赤纹军如果想要动她,绝对讨不了好去。
他们信了她的故事,让她进城。珊迦告诉自己小心一点。就算她佩着一柄好剑,一个瘦小、农饰太过华丽的年轻男子,很难不让人觊觎。尤其是在她受到赤纹军的“保护”时。
珊迦跟着大道走去,来到城中广场。广场中,工匠和农夫纷纷自马车中卸下货品。
她把她的马给了马车最大的那名农夫,跟他换了点面包和平果。他问眼前这名年轻的剑客,怎么会沦落到骑了一匹劣马到梅德朗来?珊迦又重复了一遍她编的故事。农夫听说席塔拉教杀了她捏造的同伴,一点也不惊讶。
“席塔拉教根本就不相信有钱人会奉行诫律。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他们怎么会向你叔父的大队人马动手?你要问我的话,我觉得他请来的人有问题。”
珊迦不经意地耸耸肩。“我相信我叔父也是这么认为的……在他们杀了他之前。”珊迦觉得这名农夫见识不凡,决定要试他一试。
她心里一直有个念头,再也忍不住了。“他雇了赤纹军。以为能保护大家安全。因为席塔拉教从不和赤纹军正面冲突。”
农夫上钩了,但不是像她想的那样。“赤纹军从不招惹席塔拉教,席塔拉教亦然。但是当眼前有财可发时,谁都一样危险。尤其是……”他指了指自己的长袍滚边。“逝者已矣,但是笨蛋才会相信颜色或条纹。”
珊迦向农夫道别,心想此地不宜久留。她走向另一座城门时,看到客栈屋檐下挤了一群男女。然后她看到他们颈上、手脚上的铁链。
她原以为他们是囚犯,然后才想到:是奴隶才对。
她上一次来伊芬宾卡时,并没有发现奴隶。这很奇怪,因为这个国度向来没有奴役的风俗。珊迦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她虽然帮她的劣马找了个好主人,却对眼前的奴隶无能为力。
珊迦继续往前走。一步、两步……出于同情,她在第三步停了下来。她回头一看,和其中一名奴隶四目相对。他怒视着珊迦,仿佛他身为奴隶都是她害的一样。尽管他们相距上百步之远,珊迦看到他是一名黑发的少年。
凯拉的《古文明之战》写道:我曾经问过我先生的弟弟,他怎么会成为法拉吉部族的统领?米斯拉答道,他不是他们的领导者,而是他们的奴隶。他接着又笑着说,我也是我族人的奴隶。但是,他笑的时候眼神可怖,手上满是伤疤。
珊迦每次读到那一段时,总是依着克撒的推论,认为米斯拉的伤和改变都是非瑞克西亚害的。然而是法拉吉是一个奴役社会,如今和梅德朗广场一对照,珊迦突然觉得,米斯拉和凯拉的对话,原来只是单纯的事实。
珊迦更相信,她找到了她要的米斯拉。她走向客栈,没有卸下克撤的护甲。
“有人出过价吗?”她问其中一名唯一没有被锁上的男子。他的头有点秀,有着一张粗糙的脸。
那人不能作主,但他很快地跑进客栈,请工头出来。那是一名高壮的女人,她和珊迦一样,穿着男装,但那是为了增加威势,而非为了伪装。
“他们要送到艾玛兹。”她说。她喝了不少啤酒,但离喝醉还早得很。“你知道的,这里不允许人**易。”
工头说的对,她提有谈判的筹码。
“我有莫尔凡的金币。”粉边说。对旅法师和他的同伴来说,钱永远都不是问题。
工头清了清喉咙,吐了一口痰。“啤酒快要不凉了。”
珊迦很快地想了一下。“那么,我用赎的。我有一个远房表亲在你手上。我相信你一定没有亏待他。你出个价,让我把他带走。”
“他?”工头笑到差点噎了气。
奴隶中有不少女人,而珊迦的装扮却是个少不更事的年轻男子。
“是我的表亲。”她重复着,口气更兴奋了些。就让她随便想吧。
珊迦已经引起她的注意了,她一定会把他弄到手的。“用赎的。”她打开钱袋,取出一枚大金币。
“五个。”工头拍了拍珊迦的肩膀。“用赎的?”
如果她真的是要买奴隶,她一定会讨价还价。哪有奴隶值五个纳里金币?但她本来就预备要把手上十二枚金币分给这样一名少年和他的家人。她又拿出四枚金币,递给了工头。她一枚一枚地咬着。
珊迦知道它们是真的,但看到它们通过了测试,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哪个是你表亲?”
珊迦指向那名黑发的少年。他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工头仍是一脸狐疑,但摇了摇头。
“选个别的亲戚吧,小子。那个会把你给吃了。”
“他是我亲戚,我只带他一个人。”珊边坚持着。
“盖法!”她把那名秃头男子叫了过来。她伸出手来,然后盖法给了她一根黑色短棒。工头把它交给珊迦。“再一枚纳里。你会需要这个东西。”
不知道已经作古的阿士诺会不会对现代多明纳里亚发达的酷刑感到欣慰?毕竟,她可是将之发扬光大的始作俑者。珊迦还是买下了,因为她不希望它再被工头或盖法拿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