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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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夜雨将整个夜色都朦得模糊。
这种时刻只有通宵的年轻人或者流浪汉才会在室外,才会感受到这场雨的与众不同。
明明雨不大，却把眼前数米外的道路完全蒙蔽，哪怕你站在路灯下,抬头往上看去，灯光也比蜡烛亮不上几分。
无论是滞留在外的车辆还是零星的行人都不敢行动，生怕把人撞飞或者自己被碾成肉饼。
有喝到迷糊的男人骂骂咧咧从露天回到屋檐下,手伸到脸上一抹,大着舌头疑惑：“工业时代……又来了？”
这雨，是浓稠的灰黑色。
但与工业时代混合着杂质的酸雨不同,雨水灰得均匀，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混合着腐臭与腥甜交织的气味。
沾了雨水的醉汉先是狐疑又迟钝地抹着脸上的灰雨，被酒精腐蚀到混沌的眼里渐渐变得清醒、茫然……然后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大美妙的过去一样，整个人佝偻着蹲到地上,嘴里含糊着呜咽起来：“噢……莉莉……莉莉……”
形形色色相似的案例像雪花片一样飞舞到大福尔摩斯先生的手机里。
——仿佛九相神祂失个恋，整个英国都要为她嚎哭一样。
从这方面来说,九相和万磁王一样，实打实是个场面人。
但，大英政府这会儿没空去管伦敦心脏的痛哭了。
他正头痛地面对始作俑者……留下的棺材板。
白塔里,大福尔摩斯和小福尔摩斯隔着一段走廊面面相觑，小福尔摩斯先生的胳膊肘还狠狠扣着被神砥的嗓音转化成虔诚信徒的特工。
因为尸体小姐在哭完之后突然就原地消失,夏洛克不仅要压制因为信仰不见了而痛哭流涕的特工——很快就不耐烦了把人丢给华生,还要一脸阴郁地思考把棺材连带尸体一起扛过半个伦敦的自己是多么天真。
这两件事实在很没有资格留在他的记忆宫殿里,就好像尸体小姐和亵渎之龙的感情纠葛一样,十足无聊,夏洛克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来思考它们。
于是他嘴皮子一碰，给MI6众人留下一句“b”,就如来时一样风一般地离开了，仿佛他跨越大半个伦敦走这一遭只是为了见证一番MI6被九相神玩转于掌心的画面似的。
当然没有人拦他，于是咨询侦探带着他的小助理，跨过了被他三下五除二破解的密码门。
“Boss……”
一个特工战战兢兢地凑到麦考夫身边。
西装三件套的绅士头也不回：“让他走。”
特工沉默片刻，鼓起勇气：“不，不是的，Boss，我是想说，棺材也消失了。”
麦考夫：“……”
所以棺材它去了哪里？
……
消失的棺材大约会在半个小时之后被早起的221B房东哈德森太太发现。
半个小时再过半分钟，它会被老太太惊慌之下打翻的咖啡泼个一脸。
这个惊喜夏洛克和华生暂时还不知道。
让我们把镜头转回到不乖乖待在棺材里的尸体小姐身上。
此时此刻，泰晤士河畔。
森白的骨链缠绕着伦敦地标式建筑物——大本钟的尖顶。
在风雨中，我们隐约可以看见那重达13吨的铜钟上方，有个人影。
腐败的裙摆裹着薇尔维特死气沉沉的躯体，霜白的长发被瓢泼的灰雨浸成肮脏的颜色。
她赤足站在大本钟的钟顶，整个伦敦都被踩在身下，像被灰雾吞噬掉的城。
“这真是一个……丰满的人设，VV。”
智能客服J干巴巴地赞美道——这对于一向淡定绅士的他来说真的很难得，显然他也被薇尔维特的骚操作弄到程序冒烟。
“希望您不会在【自己爱慕自己】的过程中产生不必要的精神分裂——这并非没有前车之鉴。”
薇尔维特非常头疼，但她那张死人脸上摆不出任何表情：“别说了，J，九相神和亵渎之龙可是有死仇的，如果不给她们加个相爱相杀的人设，难道真到了决战那一天我要自己朝自己下死手吗？”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很敬业，感天动地。
J沉默了片刻，微笑着：“您开心就好。”
薇尔维特：“……不，我不开心。”
J：“那就说点开心的是让您开心一下，您的通讯录好友给您点了一个赞，得到心愿卡X1，目前余额数为2。”
薇尔维特的下意识反应是：“斯塔克？”
她之前就和AI妮互相点赞过。
“是泽维尔先生。”J解释道，“您之前接通了他的视频邀请，他大约是无意间触发了这个功能，时间点就在您将妮娜交给万磁王的时候。”
薇尔维特点点头表示了解。
她相信查尔斯有足够的判断力和分寸，并不担心他会把不适合泄露的画面转播出去，于是也没打算切断连接。
以伦敦的凌晨为背景，她在半空中拉开了沙盒系统的主页面。
伦敦的图层缩略图和美国那些城市相差很大，英式建筑像是迷你的小乐高一样点缀在一个个“格子”里。
大部分灰色气泡都被虚化了，代表福尔摩斯们的气泡显眼无比。但他们并非独一无二，因为就在几个格子开外，一只浑身都是刺的紫色气泡冒了出来。
——上一次看见这种类型的气泡，还是万磁王把哈利·奥斯本从大桥上提起来的时候。
但显然万磁王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英国。
薇尔维特瞄了一眼，那个气泡对应的名字是，“莫里亚蒂”。
……
啊，“莫里亚蒂”，又见面了。
这个名字上一次出现，还是在被红丝绒吸干了的小喽啰嘴里。
哥谭地下黑市变种人贩卖的幕后导师，伦敦罪恶世界里的无冕领袖，咨询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死敌，犯罪帝王。
PS：极其聪明。
PPS：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对上特殊能力者，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基本上就是被降维打击。
薇尔维特原本打算让莫里亚蒂给九相神祭旗，让九相神这个邪神在融合宇宙的诸位关键人物心上踩一踩底线，促进他们的携手合作，以达到最终促进位面融合的目的。
她连由头都想好了，“莫里亚蒂搞人口买卖导致龙女暴走，对龙女独占欲十足的九相神对他进行打击报复”这个剧本真的很好嗑。
但新刷新出来的任务【Godielist：□踹掉辣个死胖子，让龙息在伦敦沸腾叭少女！】里要求了“龙息”。
龙女才刚刚在哥谭搞了一场踩着黑白边界的出场秀，她要是直接披着龙女的皮炸了伦敦，那这个马甲就再也不可能归到正义阵营里了。
这可不行呀，VV要给自己留后路的。
怎么办呢？
……
夜雨停歇了。
凌晨6点的伦敦，天际微微透出点晨光，整体色调依然是灰暗的，十分寂静。
没有人听见大本钟的尖顶上传来一声嘶哑的轻笑，像是陈年的老木偶人发出的、特别不熟练的笑声，偏偏音色又是女性的甜腻，诡异万分。
人们在将醒未醒的睡梦中听见，床底、地下、桥洞底、下水道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爬行的动静。
土壤被翻动，河泥开始冒泡，郊区的墓园和铺着平整石板路的地面同时开始震动。
昨晚那一场诡异的夜雨真的把很多夜行人都堵在了回家路上，因此这场清晨的变故，被数不清的目击证人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第一只白骨麻雀从半空中飞过的时候，人们是搓了搓眼睛的。
第一只苍白的骷髅胳膊从土里伸出的时候，人们是怀疑自己做梦没有清醒的。
仿佛一脚踏入了《行尸走肉》大型现实体验片场，此起彼伏的尖叫唤醒了整个伦敦。
枯死的爬虫顶着破败的身躯在街道上游走，挂着腐肉或破碎衣服的骨架咔啦咔啦。
这种恐惧像是流感，在这座古老的城市蔓延，全世界的新闻媒体在同一时间被轰炸——无论有没有时差。天还没有亮，伦敦却醒了，仿佛整个伦敦都在向朝圣的白骨长队行注目礼。
——它们没有伤害人类的意思。
在极致的恐慌和麻痹之后，人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
——它们在往东伦敦前行，那里遍布着工业区和工人住宅区。
但这个认识并没有让他们放松，因为世界观的颠覆足以让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大脑宕机。
皇家军队和伦敦市警察以及苏格兰场的警官们都被惊动了。
枪械上膛的声音和子弹击打在白骨上的响声此起彼伏，惊起新一轮的尖叫。
但人类的一切攻击都没有对白骨起什么作用，它们或爬行或飞翔，密密麻麻遮蔽了伦敦的天空。
它们齐齐地，发出了鸟鸣/兽吼/人言：“Killhim，killhim，killhim……”
建筑物和道理上残余的灰雨将城市的恐惧放大了数倍。
这场宣告，顺着空气与风传到超人的耳膜中，顺着新闻媒体传到世界的各个角落里，顺着特工、窃听器、暗桩……传到各国各政府的会议室里。
也传到超级英雄们的信息网中。
白塔和唐宁街的路上，麦考夫接到了尼克·弗瑞的电话。
“我想你们需要合作。”
那个总是能稳戳每一个人痛点的独眼局长笃定地说。
麦考夫坐在低调的黑车里，偏头看向街道上蔓延的白骨大军，面无表情：“而你们即将组建的联盟需要一场首秀。”
尼克·弗瑞似乎笑了一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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