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躺了几日后,这一日,玉蔻终于被侍医批准,可以下地多走一走了。
由小月伺候着穿戴好后,玉蔻让小月扶着她下了楼,踱到了一楼大堂中央摆放着的那张棺材旁后,停住步子:“已有几日未曾见过大王了,帮我把棺材盖打开,我想再看看大王。”
那日拓跋勰和影三互换了衣服后,次日一早,拓跋勰便让人把棺材给抬去了一楼大堂放着。
玉蔻知晓后,当然是强烈地表示反对,不过,当拓跋勰现身,向她讲了通道理后,她竟然不再闹了,乖乖地同意了。
但是,每日一早,她却雷打不动地闹着要下楼,去看看棺材里面的“大王”。
棺材里面的根本就不是自己,拓跋勰怎么能同意让玉蔻看呢,一看不就穿帮儿了么……
这一回,也一样,还不等别的侍卫们想什么办法,劝玉蔻还是别折腾着开棺了,拓跋勰就从不知道的哪个藏身的角落跳了出来。
“总是开棺、闭棺的,实在有扰亡者的安宁,美人,大王既已去世,你就让他好好地走吧。”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玉蔻的身边儿,拓跋勰微一低头,特意压了压声音,用一股有些别扭的语调劝着玉蔻。
明明你人就在她的身旁,竟然也好意思说得出口什么“亡者”,什么“已去世”——
玉蔻的嘴角抽了抽。
“外面人多空气浑浊,对美人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美人还是别在外面久待了,不如让属下送美人回房间吧?”
男人霸道强势惯了,眼下虽然换了个假身份扮着,可骨子里的一些习惯,一时半会儿的,却是改不过来的,说着话时,不待玉蔻同意,他便抬起了双手,搀住了玉蔻的右胳膊。
玉蔻此番下来,其实也是想把不知道藏到了哪儿去的男人逼出来,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也就不再闹腾了。
点了点头:“也好。”
语罢,她迈开脚步,由着男人把她缓缓地扶上了二楼后,进了房间。
“小月出去。”把玉蔻扶进了内室,让她在小榻上坐好后,拓跋勰掉转过头,望向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内室的小月。
那个影卫,虽然是大王派过来保护美人的,可到底是个外男,不宜和美人单独相处的。
可他吩咐自己出去时的语气,好像大王啊,充满了威势,似乎自己不照做的话,就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一般……
小月有些迟疑。
看见小月脸上微微的戒备后,玉蔻瞬间明白了小月在顾虑着什么,心下一暖,轻声吩咐她:“没事的,你出去吧。”
美人怎么也同意了那个影卫的无理要求?
现在美人又是有孕的时候,如果和别的外男来往过密,要是别人知晓后,由此往美人的肚子里面的孩子的血脉上做文章,否定美人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大王的血脉,可该怎么办?
这种未来,小月想想就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她唇瓣微翕了翕,正欲劝句什么,便听见玉蔻再度说了一句:
“出去!”
这一次,玉蔻的语气中,带上了威严。
小月头皮一紧,再不敢迟疑,连忙恭敬应下后,转身退了出去。
等到小月的身影消失在了素青色的绸布帘子后面后,拓跋勰矮下身,坐在了玉蔻的身后后,抬起双手,自她的身后往前伸过去,圈住了她尚且纤细着的小蛮腰。
把脑袋搁到了玉蔻的右肩膀上后,拓跋勰往左侧过头,看着玉蔻侧脸的美艳玉颜,不再故意压着声音,而是用他正常的、低沉磁性的声音问她:“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嗯?”
虽然用的是问句,男人的语气,却是十分笃定的语气。
“认出你?你不是大王派来保护我的影卫吗,我还要怎么认出你?”玉蔻装傻。
嘿,这还跟他闹上脾气了?
玉蔻几乎没有跟自己闹过脾气,这突然间头一遭儿,拓跋勰心里的第一感觉,竟然是新奇。
他也不跟她争自己究竟是谁的问题了,顺着影卫的身份,就演了下去。
他坏坏地在玉蔻的耳边调戏她:“那我这个影卫觉得美人很是漂亮,心里有些想亲近,美人能不能同意让影卫我亲你一下呢?”
这个坏蛋!
玉蔻再也装不下去了,倏地往后转过身后,她的两只手握成小粉拳,抬起来后就往拓跋勰的胸膛里捶去:
“你竟然还有心情调戏我!”
“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躺在棺材里面一动不能动后,心里好难过?”
“我们的孩子都差点儿出事了!”
“你还有心情调戏我!你现在还有心情调戏——”
她虽然气势汹汹的样子,可那锤了出去的拳头上,却是没有什么力道,锤在男人的胸膛,跟挠痒痒似的。
一点儿也不疼。
但她话语中的一字又一字,却控诉得拓跋勰的心儿一颤一颤的。
简直是,让男人此生,再也不想听见玉蔻这种虽然没有哭出来,可声音里面却满含着委屈,可怜巴巴的声音了。
因为,实在是太揪心了。
拓跋勰听了几句,便再也无法听下去了,他松松地圈着玉蔻的腰身儿的双手紧了紧,把玉蔻的身板儿搂得坐到了自己的双腿上后,男人抬起右手,有些不太熟练地抚着玉蔻脑袋上的乌发安慰她:“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夫人就大人有大量,这一回不和我计较了?”
“什么夫人?”玉蔻的小脑袋自拓跋勰的怀里抬了起来,有些茫然。
“不记得了?我以前和你说过的,等你有了孩子后,就给你晋位分的。”
有了孩子,就晋位分。
被拓跋勰这么一提醒,玉蔻瞬间想起了当初在海上的画舫船中,男人曾经向自己承诺晋她位分的事情。
在玉蔻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脸上的神色柔和了起来时,拓跋勰立时打蛇随棍上,为自己求情起来:“书上说怀孕的女子生气的话,肚子里面的孩子也会不舒服的,所以夫人,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胡说!
书上根本就没有说过这种话!
大王真是不要脸,竟然为了给自己脱身,什么借口都找!
玉蔻在心里趴趴趴地反驳了一通,不过,却仿佛跟在男人身边久了,被他也熏染得口嫌体正直了似的,心里在反驳着男人的话,樱桃般红润润的小嘴儿,却是被男人哄得微微翘了起来。
显然,心情正愉悦着。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我就不生气了。”玉蔻垂下眼睫,抬手轻轻地挨上拓跋勰的胸膛,说。
刚刚还委屈呢,转眼就惦记自己的伤口了,她怎么这么惹人疼呢!
拓跋勰的心里一阵窝心,他猛地抬手把自己面上蒙着的黑色面纱撸到下巴之下后,双手把玉蔻低着的小脑袋捧起,看着她微愕然的桃花眼,快速地说:“不急,等我先办个正事儿后就给你看。”
什么正事啊?
玉蔻下意识地就想问。
可男人的动作太迅速了,她如花般娇妍的唇瓣刚刚微启,他便压下了头,亲上了她诱人的唇瓣。
玉蔻的问话,瞬间被堵回了喉咙。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需要再问了……
本来拓跋勰离开了王宫后,就和玉蔻已有许多天没有见面了,前几日两人在马邑县重逢后,又因为种种原因,拓跋勰不曾在玉蔻的面前露过脸。
虽然次日,玉蔻想看看棺材里面的大王时,拓跋勰走了出来阻止她后,玉蔻便认出了拓跋勰,但顾虑到他如此可能是有什么正事,便没有拆穿他,一直陪他演着。
这么那么地一拖延,两人直到今日,才得以亲近。
——晚上拓跋勰趁着玉蔻睡着后,爬上床,和她与孩子一起睡不算。
时隔已久,突然间亲近一下,拓跋勰差点儿没控制住。
“大王,孩子。”在事情即将一发不可收拾时,玉蔻抬起双手,轻轻地推了推拓跋勰的胸膛。
拓跋勰连忙把双手收回身侧,没有立时说话,脑袋搁在玉蔻的右肩膀上,微合上双眼后,慢慢地,平复心跳。
片刻后。
拓跋勰把怀里的玉蔻松开,在往后转过身去之前,问她:“真的要看我身上的伤口?很丑,会吓到你的。”
“要看!”
看见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神情真的很坚定,拓跋勰也不再多说,利落地往后转过身儿后,慢慢地,把自己上身的衣服脱了下来。
当他上身最后一件荼白色的亵衣,也被脱下后,男人背上,左肩胛骨旁边,新添的一道丑陋得跟蜈蚣爬过似的疤痕,便坦然露在了玉蔻的眼底。
玉蔻心疼得眼眶儿瞬间红了。
她抬起右手,轻轻地抚上男人的伤疤:“现在这里还疼吗?”
“有夫人关心我,就不疼了。”
“油嘴滑舌!”玉蔻立时便嗔了他一声儿。
“哪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
代国王宫。
前些日子新晋升为美人后,程灵芸便飘了,这几日,都在顾太后给她安排的咸福宫里面,对着宫女太监们,大逞着她新封的美人的威风。
不是吩咐这个做这事儿,就是吩咐那个干那件事儿。
还总是跟在做事的人的旁边监工,监工时,还指指点点地瞎指挥……
不过短短三两日,程灵芸便把咸福宫的一众宫女太监们,折腾得是苦不堪言。
纷纷拿了些自己心爱的东西,悄悄儿去到以前在长信宫里面时便伺候着程灵芸,伺候了她好些年的心腹宫女彩霞那儿,求其帮忙向程美人说说情儿,别再折腾他们了。
“美人,你还记得那个甘露宫里的赵美人吗?”早上服侍着程灵芸用朝食时,彩霞故意提起玉蔻。
干巴巴地为那样宫女太监们向程灵芸说情,肯定是不行的,说不定还会惹了美人的生气,但那些宫女太监们拿了过来的东西,彩霞又舍不得不要。
思前想后后,还真让她想出了一个法子:祸水东引。
“当然记得,怎么,她回宫了?”
玉蔻当初出宫时,只跟刘德才说了原因,其他的人,就连顾太后,也未曾告知过具体情况。
所以,现在代国的后宫里面,都不知道她出宫后是去干什么了。
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也就不知道她出宫去办的事儿什么时候能够办完,也就不知,她何时会回来。
“她还没有回宫,不过奴婢听人说,她宫里住着的一个小男孩,这几日好像因为她一直不回宫,哭鼻子地闹着呢。”彩霞装作不经意地说出陆远的存在。
“她的宫里还住得有男孩子?”
“是啊!”
程灵芸眼中精光一闪,宫里面可是不允许有外男留宿的,就算那个孩子再小,他也是外男,按照规矩,也是不可以长久地留在宫里的!
那个赵美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得了太后的助力了后,不敢回宫,自己在宫里等了她这么久了,她都不回,害得她日日空自摩拳擦掌,却无处可以下拳头。
现在,既然她赵美人不回,就别怪她迁怒旁的人了——
程灵芸冷冷地哼了一声后,连朝食也懒怠得用了,腾地站起身来,吩咐彩霞:“走,我们去甘露宫!”网,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