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医过来时,拓跋勰已经把玉蔻抱着去了内殿他平日中午时,用来小憩的矮榻上。
自己不过是左手食指被针尖扎了一下,男人就弄得紧张兮兮的,弄得玉蔻很不好意思,侍医来了后,为她左手食指上的小伤口敷药包扎时,玉蔻羞得把小脑袋压得低低的,都不好意思去看对面帮她医治着的中年侍医。
好不容易等到侍医为自己包扎完后,行礼告退了,玉蔻刚松了口气儿,便感觉到有一只宽大的手掌,轻轻地在她头顶上柔软的乌发间抚了抚:“请侍医来帮你包扎下伤口而已,怎么就害羞了?”
这么点儿伤口,还把侍医都请来了,小题大做,怎么不让人难为情嘛!
以前她在莳花馆里面学绣艺时,扎伤过手指头好多回呢,哪回不是用张帕子包住伤口后止住了血就完事儿了?
大王竟然非要请侍医,她说不用还不听!
不过,虽然在心里趴趴趴地驳斥了一通,玉蔻的心里却是甜丝丝儿的,跟喝了玫瑰蜜一般,她樱唇翕了翕,小小声儿说:
“没有害羞,玉蔻是感动。”
才说没几个字,玉蔻的脸上顿时飞起了一片红霞,这种话真的说的好难为情啊,像是拍马屁一般,自己可不是马屁精呢。可是,可是他人对自己好了,向他人道谢,是淑女该有的基本礼貌——玉蔻蹙着眉头左右为难了一会儿后,干脆一闭眼,豁出去快速地道:“谢谢大王!”
或许,是因为难为情,也或许,是因为想快点把该说的话说完,了事儿,玉蔻一不留神儿之下,那声音,竟然不自觉地扬大了。
响起在这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内殿里面,简直就如油锅里面掉了滴水珠儿进去一般,“砰——”然一声。
下一瞬,被自己老大的声音唬了一跳的玉蔻身子一僵。
抱着玉蔻坐上矮榻后,拓跋勰便一直坐在玉蔻的身后,轻轻地拥着她,此时她的小身板儿僵住,他立时便察觉到了。
她怎么这么有趣。
男人的眉眼处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他忽地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和她说开了心意后,问她是什么时候对自己动心的之时,她不是调皮地撒娇让自己别问了,就是找别的话题儿岔开那个问题,或者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得不到答案,男人的心里忍不住的就有些惦念。
“既然这么感谢我,那便把我昨夜问你的,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的答案告诉我,嗯?”男人难得地执拗,忍不住又一次地问她。
什么时候对他动心的?
昨天晚上,他问起这个时,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的,是——
她第一次清醒地见到他时。
那时,她为了讨他的欢心,不顾身上的淤痕还没有好全,便欲伺候他,结果,到了浴堂里面后,男人看见她身上的淤痕了,虽然黑了脸,可却是忍着欲.望,让她离开。
有的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怜惜,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就算黑着脸,就算冷着声音赶人,却仍是心疼她的身体。
或许,她的动心,便是那个时候吧。
但好像有点儿太早了啊,那个时候,自己和大王,都不算很熟呢,自己居然就动心了……玉蔻轻轻地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说。
沉默了半晌后,她再度使用转移话题**:“快到用午食的时间了,大王,我们从内殿出去吧?”
又用这招儿!
小调皮蛋。拓跋勰在心里暗暗地轻哼了一句,拥着玉蔻纤细腰身的双手开始不正经,在她的小蛮腰上隔着衣服轻轻地挠了起来:
“说不说?”
“哈哈哈……”玉蔻一点儿也受不得痒,立时就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小身板儿还左扭右扭,想逃过拓跋勰的魔爪。
一会儿后,她的上半身还向左边歪了下去,仰面倒在了小榻上。
拓跋勰垂眸望去。
女子的芙蓉面上,笑意如烂漫的桃花一般,点得她的朱颜如夜空中升起的烟花般美丽,吸得人的眼睛看了过去后,便移不开了。
男人琥珀色的眸子里面,眸色顿时幽深了起来:昨夜一夜,到现在,蛮长的时间过去了,她的身体,应该休息好了吧?
等把这边的事情交代好,他就得亲去武皋,等待那个王诗曼预言的匈奴的奇袭了,到时候,他在外领导士兵作战,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美人儿陪在身侧,想亲近就亲近了。
还是趁着现在有机会……
想着,男人双手中挠玉蔻痒痒的动作停了下来。
玉蔻瞬时便察觉到了让她难以承受的痛苦停了,她睁着那双因为之前的大笑,而情绪激动得双眼里面泛起了生理性的眼泪的眸子,雾蒙蒙地看着拓跋勰,一双妙目中带着些许不解。
男人缓缓地倾下身,在离玉蔻娇小的脸庞,只有一掌之隔后,男人薄唇微勾,一字一字慢慢地道:“美人不肯说的话,那我就罚你了。”
罚什么?
玉蔻下意识地想问。
那一句话,却不及出口,便被男人温热的双唇,给堵回了肚子里面。
……
内殿外,侍立着随时等候吩咐的刘德才,忽然间听见内殿里面传了些许奇怪的声音出来,他微一顿后,活了几十年的人精儿,立时便反应过来,内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年轻人真是血.气方刚呐!
刘德才在心里悄悄地感叹了一句,轻着脚步慢慢地踱出殿外,吩咐底下的人把原本给拓跋勰准备好了的朝食,记得给热着,别放凉了。
.
临时加了场体力劳动,玉蔻来建章宫找拓跋勰想说的事情,自然是没能够找着机会说出口。
下午申正时分,拓跋勰神清气爽地出了内殿,传了午食用着时,边让人把刘有胜叫了过去问话:
“你带去了甘露宫的那帮家人子,美人是怎么处理的?”
“三位愿意回家的家人子,美人说是要请大王派人送她们回家,还有十四位不肯回家的家人子,美人的心里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奴婢不知。不过,美人身边的两位嬷嬷或许知道,奴婢见到美人问完了那些家人子是去是留的意向后,招两位嬷嬷过去商议了片刻。”
有三位家人子需要送走?
倒也不算麻烦,那些家人子都是自京兆郡而来,要送她们离开的话,拨一拨人一齐送她们也就够了。
拓跋勰犹豫都不消得犹豫,便下令道:“传令齐铭,让他从自己底下的人中挑五十个侍卫,护送那三位家人子去京兆郡,即日启程!”
先皇给予了拓跋勰的十八卫,除了轮流在拓跋勰的身边护卫外,他们还负责轮流训练兼统领护卫王宫的侍卫们。
刘有胜连忙应下。
“对了,美人身边的两位嬷嬷来建章宫了吗?若是没有,派个人跑一趟甘露宫,传她们过来。”
“喏。”
一会儿后。
被从甘露宫传召了过来的两位嬷嬷到达时,拓拔勰已是用完了午食,转去了东偏殿。
进了东偏殿后,两人齐齐向拓跋勰行礼:“奴婢拜见大王,愿大王平安喜乐!”
“起身吧。美人可与你们商议过,那些不愿意回家的家人子,要如何处置?”拓拔勰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望向底下的嬷嬷们。
美人来建章宫,不就是为了与大王说这个的吗?
到现在,美人竟然还没说?
两位嬷嬷的心中略微有些诧异,不过,再如何地诧异,她们也是没有胆子直接开口问拓跋勰“美人没有跟你说吗?”这样的问题的,连在拓跋勰的面前分神多想想原因也不敢。
两人的目光短暂地对视了一下后,一位年纪略长几岁,性子也沉稳的袁嬷嬷,便恭敬地向着拓跋勰回话了:“禀大王,美人确实与我们商议过此事。”
“……最后,美人决定花钱在宫外置办一个大一些的宅院,把那些个家人子们安顿在宅院里面,再让人招些贫苦人家的小女孩过去,让家人子们谁会什么技艺,便教那些小女孩们什么技艺。”
至于那些家人子什么技艺也不会的问题,倒是不用担心,毕竟,她们能够被武后或者陛下从无数淑女中选中,特意送来代国,必是有她人所不能及的才干才对。
“之后,若是哪位家人子受不了那样每天都有差事要做,不能像在王宫里面一样清清闲闲地度日的日子,而萌生了回家的念头后,美人说,到时候看情况再另作安排。”
本来听着袁嬷嬷的前半段,还以为玉蔻只是想买个地儿,把那些家人子们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一直到她们老,还想着,既然那样,不如直接送那些人去王都西边的那座皇家寺庙里去。
这样,那些人送出了宫后,玉蔻就完全不用再为她们操心了。
可听见袁嬷嬷说玉蔻还欲招小女孩子,让那些家人子们教导后,拓跋勰欲插手干涉的念头,顿时便打消了,只提出了另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招贫苦人家的小女孩们过去学艺的话,她们的家人,交得起束脩吗?”
“美人说,那些小女孩们学艺不用交束脩,只要在最先学的绣艺学成之后,每月从老奴这里领十份布料,做十件衣服后上交即可。”
拓跋勰敏锐地从袁嬷嬷的话里面,察觉出了什么:“她把这个差事交给你主管了?”
“是。”
“那此事今日你便去办吧,钱孤会让你给你。缺宫女的话,找掖庭令陈绮要。至于院子的护卫们,等你买好了院落后,孤会安排人调侍卫过去护卫。”
那美人呢?
美人之前不是说过,请大王同意她出宫后,便带着她们一起出去买院子的吗?
结果,她们在甘露宫里面苦苦地从上午等到下午,都没等回美人的人影。
现在,大王更是直接就不让美人出去,难道,是大王不喜美人出宫,驳了美人的请求?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相,袁嬷嬷的心里不由得为玉蔻有些担心起来,也不知道大王有没有因为美人想出宫,而生美人的气,不过,主子之间的事情,她一介奴婢,就是再担心,也是不敢多嘴的。
只得压下杂绪,恭恭敬敬地应下了拓跋勰的命令:“喏。”
同时,她在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自己出宫之后,一定要把美人交代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不让美人操半点心!
不然,美人操心着,却又出不去亲手处理,会憋屈出病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拓跋勰:“请叫我活雷.锋,谢谢!”网,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