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直对陆灏临这个冷气制造机,艾瑞克缩在沙发角落,异常艰难地熬着时间。
所幸纪宛恬足够给力,跟弟弟通力合作在厨房一顿焖炒烹煮,很快就做好了五菜一汤。
小方桌容不下那么多人,纪宛恬从橱柜拿出不常用的菜碟,分了一半菜搬到客厅的茶几,然后邀请几个保镖上楼,把他们分在沙发那边吃饭。
人一多,本就不大的一房一厅,瞬间逼仄得好像连氧气都不够分了,艾瑞克惴惴不安地偷瞧了眼陆灏临,见自家少爷神色淡淡的,好像没什么所谓的样子,不由暗松了口气。
在这呆了这么些时日,少爷好像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乡下环境,要放在以前,少爷哪肯跟一群人挤这么小的地方,早打发他去订当地最大最好的馆子上满汉全席了。
吃过午饭稍作休息,纪宛恬拉出昨晚就收拾好的行李,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一起下了楼。
她和纪佑希俩姐弟走在最前面,陆灏临则迈着不徐不缓的步伐,懒洋洋地跟在后边。
楼下停了三辆车,除了陆灏临早上开来的,另外两辆是艾瑞克他们的,几辆外形霸气的豪车并排列在一处,瞬间把附近的QQ桑塔纳长安衬托得自惭形秽,这些车在月人均收入不到两千的小地方,还是很少见的,好些个教工家属正好奇地围在车旁参观着。
保镖利索地把纪宛恬的行李塞进车后箱,纪佑希看着眼前这一幕,想到此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姐姐,心里不禁有些感伤,正想对身边的姐姐叮嘱几句,这时,陆灏临在后面喊了他的名字。
他愣住,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高大青年。
陆灏临停在他跟前,拿出手机,下巴朝他点了点,你手机号码多少,我要存一下。
没料到他特意喊住自己是为了交换联系方式,纪佑希怔怔地看着他,过得几秒,轻声报出一串阿拉伯数字。
陆灏临依次按下数字键,然后给他拨了过去,在听到他那边的手机响起后掐断,给新号码备注了个名字:纪小希。
他还是坚持用自己改的名字,纪佑希眼角瞄见了,心头微微一颤,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情绪在胸口涌动。
陆灏临没注意到他神色变动,存好号码后,他收起手机,目光习惯性地搜索纪宛恬的身影。
纪宛恬正跟几个过来搭讪的居民聊天,手扶着车窗,笑容明亮又可人。
他安静地看着,神色不觉多了一丝柔和,忽然开口道:其实,你大可不必杞人忧天。就像你说的,你姐姐救了我最重要的弟弟,她是我们陆家的救命恩人,我就是再混账,也不可能恩将仇报去玩弄你姐姐。
听得这话,纪佑希一时没反应过来,过得片刻便明白他是在接着之前的话题聊,抿抿唇角,轻声回道:我相信您没有撒谎,也相信您现在对我姐姐是真心的,可是感情这种东西,爱的时候是真的很爱,不爱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了,您是天之骄子,拥有的东西和选择比常人多太多了,我不敢想象您对我姐姐的感情能持续多久,我也不希望我姐姐去冒险。
他的顾虑倒也在情在理,陆灏临理解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就算你姐姐不跟我,她跟家世寻常的男人比如说你们的凌哥哥,这就能保证他们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了?
纪佑希直视他的眼睛,肃然道:至少,没有跟您的风险大。
陆灏临不置可否地笑笑。
没能成功拉拢人,他居然没怎么失望,相反的,他还挺喜欢纪佑希的这份谨慎和坦率。
不知是不是从小一起生长的环境造成的,这对姐弟的某些方面十分相像,看着外表温软,其实要倔起来也是固执的很,他追着纪宛恬转了这么久,到现在都没感觉到她有被攻陷的迹象。这样的人固然不好啃,但他们同时也单纯,一旦得到他们的全心信任,之后便是心无城府的坦诚相待。
陆灏临抬手揉了揉纪佑希的脑袋,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竟是罕见的温润柔和,我有个弟弟,比你小几岁,以后介绍你们认识。
其他人都上车准备出发了,陆灏临最后深看了他一眼,收回手,转身钻进了车里。
纪宛恬摇下车窗,依依不舍地跟弟弟道别,小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别太累着了,知道吗?
纪佑希点点头,笑容温柔,放心吧,我知道的。
车子缓缓启动,沿着林荫道路驶向校大门,纪宛恬探出车窗,看着后面的纪佑希一点一点变小,直至彻底消失。
她坐了回去,心里空空荡荡的,忽然有点想哭。
陆灏临坐在一旁,侧着头静静地看她,瞧她这副快要掉眼泪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有什么可难过的,过几个月等他考上大学,你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话是这个话,可纪宛恬的情绪还是低落,焉焉地靠着车窗,小嘴抿着,郁郁寡言。
车里气氛有点低落,陆灏临为了转换气氛,找个话题问道:对了,你跟艾瑞克是怎么撞到一起的?不会赶这么巧,正好在学校门口碰见的吧。
他眼睛是看着见她,话却是对着坐在副驾的艾瑞克说的,艾瑞克一直从后视镜偷窥这两人,闻言立即道:不是,我们是在菜市场门口相遇的。
说来也是巧,他的导航出错了,带着他们一行人在菜市附近几条街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对地方,怔抽着要不要给纪宛恬打电话问个详细,就正好看到她被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拦住。
一提起这个事,纪宛恬记起了什么,猛地扑到艾瑞克的车后背,焦急问道:对了,差点忘了问,艾瑞克,你们后来怎么处置李达的?
当时她被李达气坏了,看到保镖把李达拖走时挺解气的,现在气消了,脑子也恢复了冷静理智,忽然就很担心李达会不会秋后算账。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这个堂弟心术不正,从小就爱插诨打科,书也不念净跟一群三教九流的人混,以前都都不知进了多少次局子,也就是这几年才稍稍收敛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现在一走了之不在老家,谁知道李达会不会把在自己这受的气报复到纪佑希身上?
艾瑞克听出她话中的担忧,当即自信满满地保证:纪小姐,您不用担心,那小子以后再也不敢找你们麻烦了。
他跟着陆灏临乘风破浪了这么多年,深知什么叫做斩草要除根,永绝后患的真理,李达又是这样的社会败类,作为维护社会安定的良民,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人的。
可光是这简单的三言两语,纪宛恬可办法就这么容易安下心,担忧地琢磨片刻,问的更细了些,你是怎么做的?那个李达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从前李达是局里的常客,屡犯屡抓,屡教屡犯,真这么好搞定,纪霞芬和李万福也不用为这个儿子伤透脑筋了。
这个嘛艾瑞克拖着声音,思索着要怎么措辞,才既能完美解释,又不引起纪宛恬新一轮的担忧。
要收拾一个混混,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不容易,但对他这种黑白两道通吃的老江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
就在艾瑞克思考如何遣词时,就听的陆灏临冷不防问了句,李达是谁?
这名字一听就是个男人的,难道除了凌寒,这只土包子还招惹了别人?
察觉陆灏临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微妙,纪宛恬敏感地意识到危险,忙解释道:那是我堂弟。
远房还是近亲?他微眯细了眼,语气多了几分咄咄逼人。
顶不住他这个气势,纪宛恬往旁边挪了几分,同时解释,近亲,我姑的大儿子。
陆灏临眸底闪过一抹幽光,声音沉下来,就是收养你的那个姑?早上来找打的那个?她的儿子岂不是从小跟你一个屋檐长大的?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不过从他嘴巴里出来怎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啊?纪宛恬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犹豫几秒,迟疑地点点头。
然而陆灏临的问题还没有结束,紧跟着问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纪宛恬想到之前他对凌寒的态度,怕他忽然抽筋掉头回去找李达,便故作轻松地答,也没什么啊,就是拦住我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我早就习惯了,不痛不痒。
看出她的欲盖弥彰,陆灏临知道从她嘴里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横了一眼艾瑞克,示意换他来把事情说清楚。
艾瑞克哪里敢瞒着,当即就把李达如何调戏纪宛恬的过程巨细无遗地说了出来。
陆灏临微微垂目,脸色如冰,眸底逐渐有戾气溢出。
沉默地听完陈述,他微微冷笑,问道:那人现在还活着吗?
艾瑞克从后视镜里观察他脸色,应得言简意赅,尚在人间。
虽然人被保镖狠狠地削了一顿,但远没到断气的地步,也就是鼻青脸肿外加多处骨折而已。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