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里气氛温馨甜蜜, 岁月静好。
然而被踹出门外的艺人们看着张老爷子难看的脸色,没人敢抗议,只安安分分地跟着老头子去了另一边的休息室。
安若素也被抬了进来, 工作人员本是打算送她去医院,却被张老爷子叫了停。
“这事怎么说也还没弄明白, 安若素的伤势不严重,先在这等会儿。小武人呢!”
“哎,张老, 我在这。”人群里伸出了一只手, 一个面相朴实敦厚的青年挤了出来, 额头上满是冷汗,朝张老爷子鞠了一躬。
老爷子年岁大了, 却精神矍铄, 身体依旧康健, 看人的时候始终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在场艺人中本是有一部分人对老爷子偏心冉木的举动生出了不满,然而此刻他们在一旁静静地瞧着,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老爷子不只是个声望极高的导演, 他的每一句话, 还代表着上头的意见。
在绝对的强.权面前, 耍小心思无异于自毁前程。
张老上位已有四十六年, 这四十六年里, 老头子做的每一个决定, 基本都是对江城的发展有利的, 他看人的眼光也极准, 被他点名批评的,无不是本身就品行有缺的人。
安若素和冉木无冤无仇,老爷子不可能无缘无故针对安若素,能逼得老爷子这样动怒,绝对是安若素这边出了什么问题。
在场脑子清醒的,此刻也都想明白了,没能再琢磨着为安若素出头。
“小武,我问你,那把道具刀,是不是你准备的?”张老爷子拿着拐杖敲了敲地面,沉声问。
憨厚的青年闻言额上冷汗直冒,后背也被汗水打湿,他咽了咽口水,大声道:
“张老,那把刀是我准备的,但是我保证,那真的就是道具刀。之前您拍《扶苏》,那些刀枪棍棒都是我准备,没一个有问题,都是假的!”
“假的还能把人捅出血?”张老爷子反问。
小武也是一脸忐忑,六神无主的模样,只坚定地摇头,“我把刀拿给冉木的时候,真的就是假刀!”
这话一出,众人不免联想到了冉木身上,都有些怀疑。
宋言皱了皱眉,上前道:
“这事不可能是冉木做的。他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张老爷子看向宋言,说:“宋言,你来分析一下,给他们听听。”
宋影帝弯了弯腰,继续道:
“冉木本来就不算娱乐圈的人,在座的都知道,沈家家大业大,张老又是沈总的外祖父,冉木想要什么资源人脉,还不是随口一句话的事?”
“我赞成!”剧中饰演女二号的演员田萌也站了出来,说:
“圈内的利益争夺对冉木而言根本无关紧要,他根本没必要伤害安若素。安若素虽然演技很好,但名气不如冉木,冉木都是影帝了,没必要害她。
至于小武,他是疯了才会明目张胆换把刀扎人?想害人也不至于这么蠢,为了扎安若素自己坐牢,有毛病么?还不如偷偷搞事呢!”
宋言赞许地看了一眼年轻直爽的女孩,笑了笑,道:
“如果说是私人恩怨,大家也知道,冉木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沈总对他有多好,不用我多说,他根本没有和安若素起冲突的机会。”
“所以,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一,刀被人掉包了,那个人目的是一箭双雕,既能伤害安若素,让她因为受伤无法拍戏,又能诬陷冉木,让他背负蓄意伤人的罪名。
二,刀是被安若素自己掉包的,原因是,她想.操.敬业拼命的人设,或者想嫁祸给冉木。”
宋言话音刚落,满座哗然。
张老爷子杵着拐杖想了想,开口道:“先等冉木出来吧,那把刀是关键,安若素这……好好的物证还能随手扔了,是觉得被捅一刀不算事?”
对啊,安若素扔刀未免太过没脑子。
在场的艺人都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这边忙着等冉木出去和安若素清醒,里边的当事人却正苦着脸含了药片,一脸不情愿地坐在沈风骨怀里生闷气。
“你是故意的。”冉木一边说一边瞅着男人。
沈风骨怔了怔,问:“什么故意?”
“故意带着药,你以前都不带。”冉木说得理直气壮。
沈风骨沉默了一下,将药瓶放回西服外套的兜里,解释道:“我一直带着养养的药,你不知道而已。”
冉木蹙起眉,小声嘀咕道:“早知道偷偷拿去丢掉。”
他一直对自己的病没有太过清醒的认知,自然也没有危机感。
“是不是你去哪里,都会带着?”冉木又确认般地问。
“当然。”沈风骨缓缓扫视了一圈摄影棚内的陈设,意味不明的目光停在桌底下那把染血的匕首上,又不着痕迹地收回来,抬手捏了捏青年的脸。
“那爸爸就是我的药罐子。”冉木眨了眨眼睛,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沈风骨低头看着青年这傻乎乎的模样,纵容地问:
“不是说不叫爸爸了?”
冉木一听这话又为难起来,抿着薄薄的唇想了半天,才悄悄地说:
“平时还要叫,等养养下次睡着……要是我忘记了,就叫沈风骨。”
沈风骨没有说话,只拍着冉木的背,好半天才说:
“哪天养养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冉木连忙紧张地坐直了身体,抱着沈风骨的脖子,保证道:
“不会的!养养从小到大做过很多次梦,可是每个梦里面都有你,所以我醒的时候,就算什么都忘了,也会记得沈风骨。”
沈风骨闻声柔和了眉眼,低头和冉木碰了碰额头,问:
“养养想不想看看,你身上的记号?”
“咦?什么记号?”冉木呆呆地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不解地说:“养养洗澡的时候看过,没有胎记。”
“不是胎记。”沈风骨将青年抱近了些,伸手将扎在冉木裤子里的上衣下摆拉出来,粗糙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后腰左边部分那片白腻的肌肤,幽深的目光凝在上面,低声说:
“养养看看。”
冉木便扭过头去看,随即惊讶地睁圆了眼。
后腰原本细白如瓷的肌肤,不知何时竟印上了三个黑色的小字,一眼看去简直和皮肤融为一体。
冉木紧张地伸手摸了摸,却只摸到一片光滑的皮肤,小字就像长在肉里面。
“为什么会有这个?”
哪怕冉木是从上往下看,也能轻易认出,那三个字就是沈风骨的名字,而且是冉木自己的字迹。
沈风骨抚了抚那三个字,有些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听着却很平静。
“以前有一次,水族馆着火,养养还很小,虽然没有受伤,但醒来后就很害怕,也不认得我。后来过了几个月,养养睡着再次醒来,就把我记起来了,这个记号是那次养养醒来后自己弄上去的。”
“可是我不记得怎么弄这个记号了。”冉木搓了搓后腰,小声说:“平时洗澡也没看见。”
“这是海怪的标记,可以标记自己,也可以标记别人,只有我在的时候,它才会出现。”沈风骨耐心地解释,“养养平时洗澡我都不在,它自然不会出来。”
“我懂了。”冉木反应过来,惊喜地笑了,似乎觉得那个标记非常有趣,手指贴着后腰摸了半天,又傻乎乎地说:“长老以前教了养养好多海怪的能力,可是我好多都忘记了,要是长老知道了,又要说我傻。”
话说完,冉木又看向沈风骨,一字一句地说:“有了记号,我就不会忘记爸爸了。虽然我忘记那个时候我为什么要做标记,可是养养一定是舍不得爸爸难过。”
“嗯。养养是好孩子。”沈风骨揉了揉青年的脸,语气极为温和。
他和冉木提起过往的时候,总是平静得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神色也始终如常,从没有低落负面的情绪出现。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爸爸”,冉木才养成了这样无忧无虑的乐观性子。
沈风骨抱了一会儿青年,才将冉木放回沙发,面对面低声问:
“那个女人,就是安若素,到底对养养做了什么?”
冉木这才记了起来,皱了皱鼻子不高兴地说:
“爷爷给我的刀是软绵绵的,可是扎到安若素,就流血了。好奇怪。我要去拿刀检查,她就拦着我,她的眼睛也很奇怪,会发光。然后养养就觉得很困。”
“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沈风骨问。
“没有。她的眼睛看起来很像坏人,就是会发光,蓝色的,可是养养没有太大的感觉。”
冉木发愁地想了想,说:
“我觉得,她就是怪兽。”
沈风骨沉思片刻,起身走到了那张桌子边上,接着取出手帕蹲下去包住了那把匕首,触手时便明显地感觉到了刀尖的柔软,眉头跟着拧了起来。
原本沈风骨是没打算去碰那把匕首的,因为匕首是物证,碰了或许会破坏案发现场。
这种情况下直接报警是最好的方法,让警方来检验一下刀上的指纹,基本上很快就能查出是谁做的手脚。
但冉木说那把匕首是软的……这就超出了警方所能处理的范畴。
沈风骨站起身,隔着手帕折了一下那把匕首,果不其然,整把刀都是柔软的材质。
冉木也跟了过来,紧张地说:
“这个匕首太奇怪了,要是让爷爷知道,他们会不会害怕?”
恐怕没人都理解为什么一把软刀能把人捅出血这件事。
沈风骨是唯一记得苏遇白和纵火犯的人,这会儿已然猜到了安若素的身份。
那么,按照以往的轨迹,当他发现真相的时候,安若素也离死亡不远了。
只是这一次,男人可不打算轻易就这么算了。
把别人的人生当成一本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肆意搞破坏,哪怕受到惩罚,也让被影响的人反感至极。
沈风骨将匕首放回桌上,转身牵起了冉木的手,低声问:
“养养想不想让网友们看一下这把神奇的匕首?”
冉木疑惑地歪了歪头,问:“他们不会害怕吗?”
“不会。这可是奇迹。”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