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赦、林如海与林黛玉等人,在道长规定的时辰里,苦苦地熬着。等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人还没醒来,更是慌得不行。
林黛玉再也忍不住了,泪眼婆娑地跑进厅里,对着那端坐在椅子上的月皇叔,开口了:“王爷,还请您好好的,与道长一起,将瑭儿接回来。”
就在紫鹃进来要扶她出去之际,月皇叔手指动了动,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缓缓地睁开了,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言而喻。
林黛玉飞快地扭转头,而后飞快地问:“你们可还好?瑭儿可还好?”
月皇叔将要说些什么时,靳雨与季城已经飞跑进来,看见他醒来,惊喜极了,随后怕是又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了他一些比较隐晦的问题,发现他都能对答上来,两人才放下心来。还好,还是他们原本尊敬的王爷。
因为林黛玉对自己的关心,很是开心的月皇叔就懒得计较这两个家伙怀疑他是假货的不敬。
他再度要开口之际,贾赦与林如海也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王爷!道长,你们可还好?瑭儿可还好?”
月皇叔心梗,就不能让他说一句话回应一下林姑娘么?
他们不愧是一家子,与林黛玉问的可是一模一样。他有些妒忌这种默契。
几乎与月皇叔一同醒来的道长很是激动,“还好。贫道无碍。就是不知王爷与小公子如何了。”言罢,他站了起来,盯着月皇叔道:“王爷,你可觉着有什么不妥的?”照理说,他这把老骨头都没事,身份贵重的王爷更不会有事才对,但还是要问问。
月皇叔摇头,“本王无事,去看瑭儿吧。”
他说这话时,贾赦已经跑到了去往贾瑭的卧室,而在他前面的,赫然就是方才还在问月皇叔问题的林黛玉!她竟然不等他说完话,便去看那臭小子了?
因为他亲手将贾瑭带走的,所以他很是自信,贾瑭必然也是回来的。
果然,他刚走到贾瑭卧室门口,便听到贾瑭稚嫩却有些疲倦的声音,“林姐姐、爹爹,你们不要哭了,瑭儿没事呢!”
“糖儿,爹的糖儿啊,爹爹是差点见不着你了。我糖儿受苦了。”
“都是姐姐的错,要是没传那些糕点,瑭儿就不会被人害苦了。”这时,林黛玉倒是希望,月皇叔真能带着贾瑭早些离开扬州了,这样他就能安全许多。
这舅甥俩是嗷嗷呜呜地哭着,让贾瑭听着就有些心疼,月皇叔也心疼,只是月皇叔只心疼林黛玉就是了。贾赦那老滑头的,除了贾瑭会心疼,谁会?
贾瑭没法子让他们别哭,求助于站在他们身后的月皇叔。
可是月皇叔也没好法子,只是温柔地重复着一句话:“林姑娘,瑭儿好好的,你莫哭了,哭多了伤身。”甚至于他只能嘴上说,手还得规规矩矩地放在两旁。
看自家师父这般,贾瑭只好将他在梦里大战警幻她们的事都说了一遍,最后,他还有些得意地问:“你们看,瑭儿是不是好生厉害?”将警幻她们耍得团团转呢!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屋里所有的人都没应他,还都是很生气的模样。
过了一会,林黛玉瞪了他一眼,道:“好个瑭儿,真真是胆大妄为,怎的不想想舅舅与王爷?”枉费大家在这里担心他,他倒好,能跑却不跑,还行以卵击石之事。若非王爷找到了道长,及时去寻他了,怕是……这叫疼他的林黛玉如何不生气?
就是宠溺他的贾赦也是生气得很,气呼呼的,想要骂他,却不知该如何骂,想打他以示惩戒,又心疼他被人欺负了,就闷声坐一边生气去。
林如海坐在一边,老神在在地与道长一边说着什么,一边盯着贾瑭他们,更多像是在看戏一般,心情颇为愉悦。
贾瑭隐隐知道自己错了,却不知具体错在哪里,就又看向月皇叔,希望他能给自己解答。可是他一看过去,就被吓了一跳。
原来月皇叔脸色也是非常难看,眼里的怒火,都要跑出来了。
月皇叔原以为,贾瑭只是因情势所逼,而跟那个妖女周旋。没曾想,贾瑭竟然是有机会逃却不逃,还去挑衅别人!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他可没少跟这臭小子说,而今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月皇叔少见的这般生气,贾瑭怂了,小声地喊了一声“师父”。
但明显的,此时喊“师父”是没用的,他的小手心还是被月皇叔拿了戒尺打了十几下,最后肿成了小馒头。
贾赦与林黛玉都十分心疼,可又知道这次不给他教训,以后还会犯同样的错误。所以,这个惩戒必须得有。
贾瑭红了眼圈。此时,他才知道师父与爹他们为了他,花费了多少心血,师父更是冒险如梦境救他!
“师父,爹爹,林姐姐,还有姑父、道长,是我错了。我不该不自量力地挑衅那些坏人的。我错了,师父别生气。”贾瑭想明白后,愧疚不安,也很后怕。当时的自己怎的就那般的大胆呢?
“以后不许那么鲁莽。依你能力做事,可记住了?”月皇叔握着他的小馒头手,也有些心疼地告诫他。
贾瑭自然是满口答应。
因为贾瑭平安无事了,大家伙便有了心思处置害了贾瑭的人,包括为了自己私利而没有透露投毒小丫头的奇异举动的厨娘。她的私心让大家没有防备之心,以至于出现这个严重后果。
意汀失职,没有经过确认便擅自离开她的位置,让细作有机可乘,也当受到惩罚。
至于厨房里的其他人,也有监督不力之责,也得有所惩戒方可。
不过这是林黛玉院子里的事,月皇叔没有越权,只是提醒林黛玉要处理妥当。
林黛玉小脸又红又白的,因为事起于她的院子,她没管理好这些人,便是她之责。
“负责糕点的厨娘,杖责十,赶出府去。意汀擅离职守,扣除两个月的月钱,降为三等丫鬟。”林黛玉看着厨娘与意汀的脸色,想移开眼神,却是逼着自己与她们对视,“厨房其余的帮厨,皆扣除两个月的月钱。”
此时院子里主子只有林如海与林黛玉在。
听着林黛玉的惩罚,林如海还是叹息了一声,到底是太过仁善了。这可是关乎主人家性命之事,轻轻放下,实在有些不妥。
但,这毕竟是女儿第一次处理事情,他不好当着别人的面教导女儿,便让人带着厨娘们与意汀下去。
不说林如海是如何教导林黛玉的,只说月皇叔此时腾出手来,派人去查甄家了。
要不是甄家想要置林如海于死地,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来。也幸亏那个细作还算是聪明谨慎,为了自保,没用剧毒的药害人,否则贾瑭这次怕是要凶多吉少。
但,即便如此,月皇叔也不打算放过那个幕后操作的细作,还有那个小丫鬟。
可惜的是,那个幕后的细作,最后还是在月皇叔的人找到他的前一个时辰里,被人杀害了。而那个小丫鬟也成了个哑巴。
如此一来,就没有证据与证人证明那些细作都是甄家的人。因此,甄家因此侥幸从月皇叔的“围剿”中逃窜出来。
甄家家主甄应嘉确定了月皇叔插手林家的事,便不敢再轻易动手。只好暂且放过林如海,放过他座下的那个令人垂涎三尺的巡盐御史之职。
可恨,要是手底下那些个饭桶能早些把林如海解决了,就根本没月皇叔的什么事。
“可惜我谋划几年,眼看着就要成功,谁料到自家这边断链子,出了叛徒,让肃王爷的爱徒、贾赦的幼子当了挡箭牌。到底林如海还是命大。”甄应嘉很是恼恨。
想到了贾赦,“贾家与我甄家是老亲,可贾老太君不是说那肃王爷只是经过扬州么?怎的会在林府逗留?这是背叛了老亲?胡说八道,蒙混我的?”甄应嘉的话,没人敢回应。
甄应嘉也没叫这些人回他,只是他心里想着,贾母之事,权当一个把柄,以后贾家也能受制于他。而藏在林家的人都不能开口说话了,他甄家便能相安无事。
月皇叔得知甄家安静下来,冷笑了几声,“他们以为这般就安全了么?”
当天,靳雨持着月皇叔那掩月山庄的令牌,去了金陵。
他现如今暂时离不得扬州,只能让靳雨带着令牌,用江湖的势力,将甄家的龌龊事查出来了。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甄家名下的铺子、庄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关门,或者有人上门闹事。生意与农活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直接损失了好几十万两的白银。
偏生他们用自己的人脉去疏通,基本上都被人推了回来。
甄家的当家人甄应嘉感觉被冒犯了,在书房里对着属下与子侄们发脾气。
“一群江湖草莽,竟敢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你们竟然还让他们得逞了?干吃饭,不做事的吗?还是只是一帮子的软骨头,被人一吓,就成了软脚虾!?”
一群子侄们低着头不敢反驳半个字。
甄应嘉发了一通脾气,把怒火撒了出去,才勉强心平气和地说话,“老三,你去查查,这些嚣张的江湖草莽到底受命于谁?查清楚他们来历,以及落脚的地方。”他顿了顿,满眼凌厉地道:“到时,我们剿匪,也能更为准确、快速些。”
剿匪!
不愧是甄应嘉,转念就想到了一个能将为难他们的江湖人一网打尽的法子。
江湖人是不是匪徒,还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定下的事?至于说,那些人后面是否有了不得的靠山,那就更不可能了。哪个朝廷命官犯糊涂,敢当江湖人的头头?朝廷追查下来,不治他一个造反的名头,也能撤了他的官职。
他如今是一点都没想起,月皇叔就是在皇帝跟前过了名目的,一个江湖莽汉王爷。
当天晚上,他的那些爪牙就去找茬,确切来说,是找靳雨部下的江湖人士的茬。
趁着甄应嘉忙于应付那些明面上的势力时,靳雨就带着江湖上有名的神偷,去了甄家……
这天,月皇叔正在督促贾瑭早课练功。就听得季城来报,靳雨身负重伤,带着账册回来了。
因为那本账册记录了甄家收受民间与朝廷命官的贿赂银子,所以,甄家那是死命地追着靳雨与那个神偷不放。
中途,那个神偷还想撇开靳雨独自逃跑,却发现独自逃跑后,因为少了月皇叔掩月山庄的保护,遭受的打击更为厉害。
于是,他不得不跟着靳雨往扬州赶。后得知靳雨的主子是月皇叔,神偷更赖定了靳雨。
而甄家发现偷账本之人是月皇叔那边的,很是惊惧,连忙给甄应嘉汇报。
甄应嘉一边想着法子与月皇叔周旋,找收受银子的替罪羊,一边写折子,跟皇帝告状,说月皇叔仗着身份,欺压江南的朝廷命官与百姓。
这个罪责,不可谓不重。他也没想着一下子就能将皇帝与月皇叔的关系挑拨成功,但至少给这个关系钉上个钉子。如此,早晚有一天,他能顺着这个钉子,将这个关系凿开一条大大的裂缝……
至于那本账册?他作为江宁织造,实在是管束家中子侄不力,以至于让后辈做出了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定然会大义灭亲……
皇帝看了甄应嘉的折子,沉着脸将其扔在地上。案桌上,赫然就是月皇叔的密折。
若不是他与皇叔自小一起长大,又知皇叔心思不在朝政上,他说不得就信了甄应嘉这等奸逆小人的鬼话连篇。
他想了想,决定暂时让甄家多逍遥一段时日。等到时机成熟,定叫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月皇叔收到皇帝的密旨,放下心来。将其丢开不再管。做一个长命百岁的逍遥王爷,最重要的就是知道何时听令行动,何时又撒手不管。
却说那个帮了月皇叔与贾瑭的道长,见识了传说中妖仙小怪,心情很是滂湃,想着赶回山门,跟师父师叔他们汇报此事。
于是他看贾瑭已是无事了,便与月皇叔他们告别。
他以为,这一别,今生可能难再遇见了。可谁料到,去到半路,他又得折回来了。
原来他骑马飞奔,走到半道,经过一个小村子时,忽然听到几个孩童惊恐哭喊救命的声音。其中还杂夹着尖锐的鹰啸声。
道长脸色一凛,策马往声音处而去。
一过去,就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一只长得像鹰的鸟、人,正咬着小孩儿的脖子吸血!
“妖怪!放下那个孩子!”道长怒喝,身上的桃木剑已随着他的身形朝着对方挥去。
那鸟人很是狡猾,听得利器破空而来的声音,竟然是提着小孩儿挡在他身前!
道长大惊,飞快地扭转身,嘎达一声,扭着腰了,可他硬是没显露出来,指着那妖人怒骂:“大胆妖孽,赶紧放下孩子。否则,贫道打碎你的魂魄,叫你永远不得再转生。”
那妖人冷冷地瞧着他一眼,展翅高飞,过了好一会,才将孩子扔下来。若是月皇叔再此,定然能认出那张脸,可是那个跛足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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