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天上,灌愁海中,一个面目如霜雪,眼角上似媚似娇,琼鼻樱唇,身姿窈窕的女子忽然从凝思中回神,只见她眉目含火,“哪个冤情孽主不听规劝,擅自脱离吾定下的道?”
方才从那风月愁思中吸取力量,却是忽然感受到泰半的力量竟是消失了!
定然是哪个冤情主脱离了。
可恨她被天地规则约束,不能轻易施展窥视之术法,否则,定能及时发现是哪一个逃了。
她狠狠地想着,“竟敢逃离吾警幻仙姑的约束,真是不知所谓。也不知那赖头和尚与跛脚道士是如何办事的,竟是无半点察觉么?”当下纤细掐了一个诀,一道青蓝色的光从她手心打出去,落于九霄之下。
约莫过了一刻钟,那一僧一道便凭空出现在灌愁海洞府之外。
“仙姑寻我俩来,可是有何吩咐?”赖头和尚念了一声佛号,高声地问道。
跛足道人见仙姑粉面含霜的,便知其怒气升腾,就不出声。
果然,“你们在人间,办的事如何了?”
“这……”赖头和尚顿住了,他瞧了瞧道人,却发现对方低着头,根本没看自己,他心知,对方是让自己出这个出头鸟了,也只能怪自己笨。他支支吾吾地说了一遍他们的成果,“前面都挺顺利的,只是在前些天,一个王爷与贾赦忽然冒出来的小儿子出现后,我们便是做什么,都被他们破坏掉,还被那个王爷打伤了。那个小孩儿只有七岁,似乎也是有来历的,我们打算将他的背景靠山弄清楚了,再从长计议。”
“是贾赦之子?那个小孩儿什么来历?如今可查出来了?”警幻仙姑眉眼冷厉地看向跛足道人,“那个王爷又是什么来历?竟以凡人之躯打伤你们?莫不是骗吾?”
“属下不敢!”两人齐声道。
跛足道人硬着头皮道:“一般的官员门户,我们都难进其宅,更妄论是皇宫王府了,都有国运庇护,我们碰一次,功力就削弱两成,如今我们只剩下六成的功力了。那个王爷能打伤我们,说不定是师从哪个仙门。”
这也是他们选择蛰伏,没让月皇叔找到原因。
“其他下凡的那些冤情孽主们,进展可都顺利?”其爱恨情仇,可是按照她设定的路子走?这是她未尽之意,赖头和尚与跛足道人听懂了,“其他的都是顺利的。只那顽石与绛珠仙子的,似乎有些脱离了。贫道观之,似是从那贾家小子归来后,便脱离掌控的。”
“行了,你们走吧。回去继续监视他们。还有扬州那边,也要推动一番,务必使得林府的气运脱离林府。”如此,才能将林府的气运收集,也能破坏林府之女林黛玉,也就是绛珠仙子的运道。
“是。”两人松了一口气,瞬间离开。之后两人还商量着一人去扬州,一人留在京城,破坏贾赦之子,也就是贾瑭的运道……他们觉着,如此是“釜底抽薪”……却不知,京城也自有天罗地网等着他们……
而警幻仙姑站在那里,凝望着缥缈烟海,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人间,贾府。
“太太!听说马棚花园那边,似乎在为那个混天魔寻大儒。”周瑞家的自从被贾瑭落了颜面,一直对他是怀恨在心,总逮着机会就要要在太太面前上眼药,也不管这个太太能否治得了人家。还管贾瑭叫混天魔!可真是其心可诛了。
王氏听到这话,倏然停下转动佛珠,定定地看着周瑞家的,“当真?”
“当真!奴婢不敢胡说。”周瑞家的见王氏的脸色又差了些,心里知道太太这是恨极了那个混天魔的,心里着实高兴,接着道:“宝二爷尚未有大儒来教,他算个什么,竟然还想请一个来?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莫胡说。”王氏又闭着眼睛,轻声道:“外面的人,可不知道那个瑭哥儿是个混不吝的吧?”
作为王氏二十年几年的心腹,哪里不知道她的未尽之意?当下便笑得谄媚,“就是,刚归家来便是佩剑见老太君,还与老太君顶嘴。这般不孝子孙,啧,让那些大儒说,肯定是读不成圣贤书的。”
王氏听了,脸上浮起了满意的笑容,“可惜啊,外面的人是不知,定会被他骗了去,特别是那些大儒们,碍于王爷的名头,到时也会收了他做学生。这才是有辱大儒名声。”
她的宝玉尚未有好先生来教导,凭什么那个瑭四不过是因为拜了个好师父,就能得到这么多好东西?既已有好师父,为何还回来?做个武夫不好么?
此时,周瑞家的已是明了王氏的目的,凑近了道:“太太,奴婢已是许久不见外面的姨母,明日奴婢想出府一趟,好跟她们唠叨一天。”
王氏与她对视一眼,知道这“唠叨”的可不是唠的柴米油盐,而是那个要寻大儒的瑭四……“许了。不说够了,可不许回来。”
“谢太太怜惜!”周瑞家的满脸红光地退出正房,回了她的家。
而王氏则是躺在床上,满眼笑意。她已经可以预见,不出五日,满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会知道大房那边出了个比大老爷更混不吝与不孝的人。她倒要看看,还会有谁不顾自身名声敢去教他?
却说翌日,周瑞家的果然是打扮一番,又拿了个篮子,装了些糕点与寻常果子,出了贾府后街,径直去了一个破旧小院。
未等她拍门,院子里便跑出了几个泥猴子,看见她了,纷纷喊着表姑母,黑爪子也伸向了盖着兰花蓝布的篮子。
周瑞家的把猴爪子都拍开了,虎着脸道:“快关门进屋来,表姑母便给你们吃糕点,不然叫你们祖母给你们一顿竹笋炒肉吃!”
何谓竹笋炒肉?竹枝打在身上,可不就是了?
周瑞家的领着三个泥猴进得堂屋,正好看到一个老妇人从里间走出来,“姨母,我来看您了。今日身子可好些?”
老妇人是周瑞家的亲姨母姓罗,只是没有在贾府里做奴婢,曾是嫁了个杂货铺的掌柜,攒的这些家当,只是后来她丈夫因病去世,便由着她一个人支撑着门户,依赖着在贾府当差的姐姐,才守住了家财,住到了这贾府后面的街道边上,拉扯着独子长大。现在她的独子仍守着那个小铺,养着一家子人,日子过得紧,罗氏便把钱财看得重了些。
“来了,是有什么事好说的?” 罗氏不大喜欢周瑞家的,却因为受其母恩惠而不得不接待她。
周瑞家的也有些的不高兴,只觉得罗氏不识好歹,只是现如今找不到谁来帮她散播流言,只能是将就着。
且等着,等太太真正掌握了府里大权,她就不用再来迁就这个顽固的罗氏了。
“哎,姨母啊,您是不知。我家太太殚精竭虑地为府里做事,可是孝顺老人,关怀子侄,不敢有半点松懈,就期望着国公府上下一心,再挣个辉煌。哪曾想,那大房的瑭四爷回来当天就骂我狗仗人势,指桑骂槐地说太太私心重,又毁庶子前程。天知道,那是环三爷读书读累了,自己拿些佛经去解解乏的。可瑭四爷是不管不顾地,硬是冤枉了太太,告到了老太太跟前。害得太太是里外不是人啊……”
罗氏耷拉着眼皮,心里却是冷笑不已。真当她是瞎子不成?周瑞家的与那王氏太太不是什么好人。往年帮她诋毁荣国府大房的主子,那是因为大房没有靠山。碍于王氏的势力,她不得已为之,也拿了些钱财,算是两清的交易。可现在这姨甥女说的瑭四爷,可是当朝月皇叔的爱徒!若是她仍是昧着良心诋毁瑭四爷,怕是被月皇叔下令杀了也没人说个不字,怕是还会说她罪有应得。
精明的罗氏知道,不能明着拒绝,也看在过世姐姐的面,劝劝她,“大丫头啊,你别嫌弃姨母说教。这趟浑水,咱还是别伸脚踏进去了。毕竟那瑭四爷后面可是有一个王爷在的。若是一个不慎,整个家都得赔进去的啊!不值当!”
这可是她与太太一起想出来的法子,怎么可能那么不堪?周瑞家的脸色变得难看,腾的站起来,硬着声音道:“这是最后一次。太太吩咐了,这次给你二十两银子。你若是不依照我说的去做,姨母,府里的大老爷可就要知道以前是谁传他父子坏话的了。”
罗氏则是静静地看着炕桌上的银子,满脸的阴郁。怪她当年为了拿点银子应承帮她散播谣言。否则,就是穷点也是难求的平安。罗氏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拒绝了。先前的那些流言,决计不会要她的命,但是这次的,她心里头害怕,她不敢冒险,便把银子推回去给周瑞家的,“大丫头,这事我做不了。还望你谅解。我怕月皇叔。”
周瑞家的见此,生气极了,“哼,姨母,您可别后悔。我就不信了,没您,我还办不了这差!”随后连篮子都没拿,便阴沉着脸地离开了小院子,又到街上买了些糖果,给了一些乞儿,叫他们帮忙散播诋毁贾瑭的话,看到好几个大人叫了小乞儿过去打听了,她才满意地赶回荣国府去。
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在她起身出门走出那个小院子之前,就有一个人影从窗子外头一闪而过,而后飞奔消失在小巷子中。
荣国府马棚边上院子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子,跑得满头大汗,途中不知撞倒了多少人。要不是他跑得快,怕是要被一群人群殴之。等他飞奔进了院子就大喊要见大老爷,却被一众的丫鬟小厮们拦住了。
贾赦正在书房里品鉴他的书画,听得闹腾,自己的思绪都被打乱了,当即就发起火来,要叫人将他叉出去。
那小子怕了,大喊,“大老爷,小的听见周瑞家的要害瑭四爷的话啊!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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