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赵泽林觉得林醉确实有大家公子风范, 林家将他培养得不错。而且墨珣在京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应当就是林醉无疑了,怎么又会觉得林醉不行?
墨珣摇摇头, “他眼光不行。”语毕,墨珣便简单地将吕青庭的事告知赵泽林知道。
越国公也在一旁把墨珣所言听得是清清楚楚, 但却觉得墨珣所言有所偏颇。
听墨珣的话, 反倒觉得他的性子有些极端了。墨珣觉得吕青庭这种人无法结交, 但对于林醉这个林家的二房嫡子来说, 却是要维持好这些人际往来的。试想一下, 林醉的性格若是孤傲清高,日后哪家还敢讨回去当媳妇?这就相当于是要跟京里的外命夫与各大家族的哥儿之间彻底绝缘了。
“这吕青庭……”赵泽林琢磨了片刻, 而后看了越国公一眼, “是不是曾经的云州总督那家啊?”问墨珣肯定是不知道的,只能看看越国公还记不记得。不过越国公对这种后宅的事想来是没多少印象, 只能在赵泽林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不过赵泽林也就是顺口问问罢了, 最终还是自己想了想。跟昌平郡君家有那么点联系的姓“吕”的,似乎也就是那家了。
“有什么渊源吗?”墨珣见越国公和赵泽林似乎都对自己的言论十分不赞同,便想着问问清楚这吕青庭究竟有什么特殊, 若是自己冤枉了林醉,那他愿意收回对他的主观臆想。
赵泽林本意是不太想说, 毕竟墨珣是个汉子, 掺和哥儿的事做什么。但却挨不住墨珣的小眼神儿,只得轻声道:“其实吕青庭这孩子……也挺可怜的。”赵泽林叹了口气。赵泽林因为自己父亲一堆侍夫的缘故, 对那种宠妾灭妻的人十分没有好感。而吕青庭的父亲叫做吕泓睿, 比起赵泽林的父亲来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说连着两次碰见林醉与吕青庭在一起, 那应当是因为吕青庭是他表弟的缘故。”
墨珣点点头,他一开始没料到是亲戚,毕竟是亲戚那就得另当别论。可是,这种当众揭短的人,就算是亲戚,那也最好不要再来往了。这怀阳城与他们石里乡不同:在石里乡,那些哥儿们时常都是走街串巷到处找人唠嗑了;但在怀阳这段时间,就墨珣看来,哪怕是表亲,也不可能天天串门的。既然不可能天天见面,那么避上一两次总行吧?
赵泽林还要说点什么,便有内监上前,他立刻不再言语。内监向越国公与赵泽林行礼之后,便低声询问墨珣还要吃些什么,墨珣摇头之后,他就把墨珣案几上的空碟空碗都撤了下去。
等内监离开之后,赵泽林才说:“罢了,这个婚约回头我还是先去问问你爹再行定夺吧。”
墨珣略微颔首,也不再追着问吕青庭究竟如何可怜。毕竟吕青庭与他毫无干系,他本也不大想听。至于林醉……
还是以后再看吧。
墨珣这头一天参加围猎,只猎了一头獐子,贡物也没猎到,还受了伤,自然是没什么可受到褒奖的。来围猎的一些士族和宗室子弟彼此之间都暗地里较着劲,卯足着劲儿想多猎几头猎物让宣和帝另眼相看。原先墨珣这个宣和帝“十分喜爱”的平民百姓便成为了他们的假想敌,可到了后来,他们一回到主帐便听说墨珣受了伤,正“昏迷不醒”,一个个也就都不再盯着墨珣不放,而是转而探听起别的事来。
除了今日这种携带弓箭的围猎之外,他们还进行了只用长枪的围猎。由骑兵先将猎物追赶过来,而后大家协同合作,一人举一只长枪,将猎物包围起来。此时不得露出丝毫怯意,亦不得后退,否则猎物便会寻着空档钻出去,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宣和帝似乎十分喜欢看这种狩猎方式,并不亲身下场,只站在高处观望。
墨珣因为右手脱力的原因,没有参与,但却亲眼见到当时骑兵赶了一头老虎过来。宣和帝派人将老虎围了起来,而后便站在远处以弓箭射杀之。
在围场的这段时间里,宣和帝的情绪一直很高。至少在墨珣看来,他脸上挂着笑意的时间居多。而宣和帝似乎酷爱狩鹿,见到鹿群除了派人将它们围起来之外,还会派人拿着鹿头发出鹿的叫声,将鹿群吸引过来。
墨珣的手臂脱力只持续了一天,等到第三日睡醒之后似乎就痊愈了。但他对于狩猎这项活动并不热衷,所以也不主动要求下场狩猎。尽管如此,但狩猎时间都是固定的,每天的开始狩猎之前,所有随行人员都需要到场,哪怕像墨珣这样根本就不参与。
墨珣本身并无职权,自然也不可能站得离宣和帝太近。但他知道宣和帝酷爱猎鹿也酷爱食鹿,是从每日的饭菜中看出来的。围场之中的鹿繁殖迅速,再加上有些是人为驯养,使得鹿群的数量十分庞大。
“皇上有旨,请师大人及亲眷一同用膳。”
这日,越国公起身后不久,便有内监起来传话。越国公的亲眷除了赵泽林就是墨珣了,但墨珣是干亲,也不知算不算是宣和帝所说的“亲眷”。来人是宣和帝身边伺候得比较久的公公了,越国公便多问了一句。
那公公也是个明白人,当然知道他问的是墨珣,便提点了一句,“师大人认为‘亲眷’是何意呢?”
越国公这就懂了,他自然当墨珣是自己的亲孙子了。送走了公公之后,越国公便与赵泽林带上墨珣前去面圣了。
三人抵达时,宣和帝刚洗漱完毕,从主帐中走出来。
“臣师明远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命夫赵泽林拜见皇上……”
“草民墨珣拜见皇上……”
宣和帝点点头,“都起来吧。”话音刚落,内监们便已经将桌椅摆放到外头,请宣和帝入座了。而后,皇贵君也从主帐中走了出来,坐到了宣和帝身边。
墨珣他们又行了一次礼,这才听宣和帝开口说了一声“坐吧”。
越国公领着墨珣他们坐下,而后墨珣隐约能听到哪里传来了“呦呦”的声音。不多时,有一名禁军呈了一个大盆上来。
墨珣盯着那个盆,倒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不过闻闻味道似乎是……
或许是他视线太过直白,才引来宣和帝问了一声,“要喝吗?”
“我……呃……草民不喝。”墨珣一时忘记自称,忙改口。
“鹿血大补。”宣和帝继续道。
“草民……”
宣和帝摆摆手,示意墨珣不要再说,而后便对身旁的内监说了句,“给他倒一碗。”
“皇上,这孩子还小呢。”皇贵君闻言,面上带着无奈,伸手覆上了宣和帝的上臂,轻轻拍了拍。
“那就给一杯吧。”宣和帝也觉得皇贵君说得有理,便改口让内监给墨珣倒上一小杯,让他尝尝鲜。
墨珣悄悄看了看越国公,见他微微冲自己点了头,才对宣和帝说:“谢皇上。”
宣和帝所说的一小杯,就当真是一小杯了,墨珣从禁军手中接过杯子时,这才仔细地闻了闻杯中的味道。
宣和帝的饮用方法和他的并不一样,禁军将盆递给内监之后,还由内监在碗中加酒。加了酒,内监用银质的筷子在碗中搅拌,将鹿血与酒融合在一起之后,这才用小碗装好,递给宣和帝。
宣和帝接过碗,这便昂起头来一饮而尽。
期间,墨珣一直分神去注意宣和帝的动作,但当宣和帝将碗从嘴边拿开的那一刻,墨珣猛地睁大了眼睛——宣和帝面上十分惬意,但嘴边有鲜血溢出,唇上也满是血渍。坐在一旁的皇贵君见了,忙取下别在腰间的帕子帮他擦拭干净。
墨珣脑子里似乎猝然有什么一闪而过,速度快点有些揪不住。待墨珣再定睛细看,宣和帝口边的血污就已经完全被拭去,不余一丝残留。墨珣心中不禁觉得可惜,能让他这样发出反应,想来应当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了。
等到宣和帝将鹿血引用完,皇贵君便也接了内监递来的小碗喝了,而后就是越国公和赵泽林也都各得了一碗。
若说宣和帝的动作与神态让墨珣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但是皇贵君、越国公以及赵泽林这一连串的饮血动作与嘴上的血污,立刻就让墨珣恍然大悟了——他早前一直觉得宣和帝身上有一股怪味,很可能与他喝血有关……但单纯这么喝血,应当不会导致身体都散发出刺鼻、腥臭的气息,更有可能是他吃了别的什么东西。
或许是日日以血送服,亦或许是以血为引的丹药?
“不敢喝吗?”
“嗯?”墨珣刚才一直在想宣和帝身上的气味,此时猛地回神,见宣和帝看着自己,便飞快将杯中的鹿血喝掉了,而后又将空杯子展示给宣和帝看,“草民喝完了。”
宣和帝“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而后对内监说了些什么,这内监便领着几个小内监带着一盆鹿血下去了。
墨珣偏过头去看内监的动作,他在想,这些鹿血是赐给其他的臣子、命夫,还是要另作他用。
“还想喝吗?”宣和帝见墨珣紧盯着装鹿血的盆子,遂有此一问。
墨珣忙摇头,“不喝了,一杯就够了。”
宣和帝哈哈笑了起来,这才命人将早餐送了上来。
一直盯着宣和帝是一种十分大逆不道的行为,但墨珣心中十分好奇,他甚至想上前为宣和帝把脉,以确定宣和帝到底是用了什么东西。亦或者,他可以闻一闻皇贵君身上到底有没有那种味道……
墨珣低头沉思,眼帘半阖。他们玄九宗有炼丹房,可墨珣的炼丹水平十分普通,在当年来说也不过是勉勉强强通过宗门考核罢了。他所炼成的丹药,药效比起师姐所练的还要差上一截,有时候一个炉里都不见得能挑出一个有用的来。
炼丹房中的味道并不好,往往是弥漫着硝石和朱砂的味道。世人都谓仙家丹药,其实凡人也都练得,只是药效会大打折扣罢了。而很多丹药,凡人的身体都是受不住的,只有筑了基以后的修士才能服用。
墨珣在脑子里不断地过掉自己曾经见过的丹方,能练出这般有腥臭味的方子必当是以血肉为引。可凡间的血肉与他们修真界所用的又有不同。墨珣绞尽脑汁都不大想得起那股味道究竟是什么方子练出来的……
但……一定是他曾闻到过的……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