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人三番四次的催促下,不得不把肖山唤上,到家里应付一顿。
关系还没明确,把他带回去,其实是很不合理的。吞吞吐吐的说明缘由后,他有些意外,但没什么犹豫,很爽快的应了。
“干嘛笑成这样?”我有些不好意思,锤了他一下。
他的笑意漾开,反将我的拳头包裹:“没什么,就是挺开心的。”
“我没别的意思。”虽然不是正式的见父母,还是有些囧的。
他大一本正经的点头:“嗯,我明白。走吧,第一次见伯父伯母,咱们看看要买点儿什么。”
“喂,我是说真的呢。”我被他拉得一路小跑,追在后头叫。
他忽的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许久,粲然一笑:“我也是。”
心脏因为这句话,不由得有些加速。他的脸就在我面前,浅浅的呼吸喷在脸上,散出浓浓的暧昧滋味。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这个男人,不是我的客户,也不是我的金主,而是个实实在在的单纯喜欢我的人。
从不曾与这样关心单纯的男人相处过,脑海里闪过无数应对男人们的策略,都无法表现出来。笑多一分,自觉轻浮,肃多一分,又觉做作。
便这样傻愣愣的站着,直到他揉了揉我的头,爽朗的笑开:“傻傻的,走吧,我
知道该怎么做,尽力配合你就是了。”
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被动的被他牵着走。看着他买了一堆丰盛又不算昂贵的礼物,提起的心慢慢放下了。
烟酒,是买给男士的,补品是买给女士的,没有特定对象,也就没把讨好的目的表现得太过明显。
末了还不忘给囡囡带了个可爱的布娃娃,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连吃饭都舍不得放下,非要抱在怀里。
他的表现可圈可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很是得人欢喜。不消说,这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每一个人都很满意。
送他下楼的时候,囡囡还扒着他肩膀不让他走,在哥哥和嫂子的劝哄之下,最后用一颗棒棒糖才骗得她放了手。
“叔叔,你什么时候还来看囡囡呀?”小家伙吧唧着糖果,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
肖山看我一眼,温和的笑道:“你要是想叔叔了,就让姑姑打电话,叔叔接到电话后,就上来看你,好不好?”
“好。”小家伙笑得满足,伸出胖胖的小爪子:“叔叔不骗人哦。”
“嗯,不骗人。”
“好了,走吧。”我推着他出门,叨念道:“跟小孩子你也能啰嗦这么久,难受不难受呀?”
“怎么会难受,囡囡挺可爱的。”他按下电梯,笑吟吟的望着我:“怎么
样,今天的表现能打几分?”
我歪头想了想:“嗯,勉强评个九十分吧,还算可以。”
“才九十分?”他很不满意:“还以为能拿满分呢?说说,我那儿做得不好了?”
我白他一眼,唇带笑意:“就是做得太好了,所以才要扣你十分,明白吗?”
那自然而然的体贴,让人想否认都否认不了。不消说,如今妈妈定然是将他当做准女婿看待了,就连刘叔和哥哥嫂嫂,都对他及其满意。
我嘟囔道:“今天就不该把你带回来,连小丫头都被收买得这么彻底,感觉自己就跟上了贼船似的,想下都下不来。”
“那就不下了,怎么样?”他牵着我走进电梯,目光里藏着浓浓的笑意:“我都按耐这么久了,是不是可以考虑转正了?”
“嗯?”我愣了一愣。
“嗯。”他很肯定的点头,表示我没听错。
“嗯——”我还在犹豫。
“嗯!”他表示不容拒绝。
两人就这样用一个字互相交流了几次,忽然都忍不住笑了。电梯打开,一对情侣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对视一眼,也跟着微笑。
这样挺好的,不是吗?
他牵着我走在小区的道路上,淡淡的月光倾泻下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轻轻的吻落在头顶,他低声说:“小夏邀请我
去参加她的婚礼,她希望我能陪在你身边。”
平静的心骤然翻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我忽的慌乱起来,双手下意识用力,将他推开。
“对不起,我——”我不知该如何解释这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自以为生活已经平静下来了,可真正到了这一刻,才发现没有。
他对我的了解太少,我的过去,他不曾问过一句,我的生活,他也从未干涉。
现在这样看,或许很好,可是存折里那大笔说不清的钱款,连带着我那抹灭不去的经历,终究会成为一道跨越不过的障碍。
而我,也算不得了解他。
“肖山,我想,我们需要时间。”缓缓退离他身边,我的笑容淡了下来,“我们并不了解对方,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他怔了怔,下意识的伸出手,在意识到我的闪避后,又慢慢的收了回去。
“没关系,我等你。”依然是温润如玉的微笑,平静得让人心里发闷。他跨前一步,走到我面前,毫无预兆的将我拥入怀中。
“没事,不用有负担,顺着自己的心意就好。”如同安抚仓皇的孩子般,大手抚过我的头顶,声音没有一丝被拒绝的恼怒,“我从未介意。”
满怀兴奋的到来,又落寞的离去。虽然笑容一直挂在
脸上,还是看出他眸中淡淡的失落。
目送他的车子离开,我独自在小区找了个无人的黑暗角落坐下,默默燃上一支烟。
回来之后,怕给家人带来不良影响,甚少在他人面前吸烟。唯有无人之时,烟瘾上来,便如这般,寻个无人的地方解决需要。
就如同阴暗得无法拨云见日的心事,永远都只能隐藏在黑暗当中。
以为自己做好准备,可以坦然接受关系的升级,在每次考虑到这样的情况时,都不曾有过抗拒。
想过许多次的顺理成章,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还是被过往拖了回去,无法挣脱。
他也未必什么都不知道,至少在我高烧噩梦之时,胡乱说出来的梦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或许可以接受我曾怀过别人的孩子,可是能接受我因此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吗?
他或许可以接受我曾有过别的男人,可是能接受我当过坐台小姐,被人包养吗?
他所说的不介意,只是因为不知道那些过去如此不堪,若他知道了,还能如此坦然面对吗?
在焰寰面前,我是自卑的,因为身份的差异,因为他即便落魄一时,最终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焰少。
而今才明白,每一件发生过的事,都是抹不去的烙印,只要涉及感情,我永远没办法堂堂正正的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