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间,窗户仍留有细细的缝隙。快步走上前去,拉开玻璃窗,可以看见里头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净整洁。
踌躇了几秒,我从窗台翻了进去。
地板上的空酒瓶不见了,酒味也随之散去,倒是淡淡的蕴着一股无人的冷寂气息。
桌面上的烟灰缸不知道被收去了哪里,唯有一包开过的香烟突兀的躺在那里,旁边没有火机,使得它看起来就像个忘记扔掉的空盒子。
神使鬼差的,我拿起那个盒子,抽了一支烟出来,燃上。
熟悉的烟草味在空气中慢慢散开,仿佛他还在身边,不曾走远。
颤抖着将烟放在唇边,我的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我到底还是将他逼走了,对不对?因为我的急切寻找,使得他连这最后的栖身之地都放弃了。无所依仗的他,能去哪里?
我在焰宅等了整整一天一夜,看日落日出,初冬的寒意从窗口扑进来,冻僵了四肢。
他真的没有回来。
摸出最后一支烟,正准备放进嘴里,却发现材质不对。
这支烟,没有烟嘴,重量也不符合。
认真端详,才发现是卷成香烟模样的纸条。心中一颤,僵硬的身体不由得沸腾起来。
拧开最外层,里头卷好的东西掉了出来。缓缓展开,干涩的眼睛又忍
不住湿润。
纸条上没有只字片语,包在纸条里的,是那两张五千万的存款单。
他终究还是不愿接受我的好意,更不愿被我束缚,分文不取,毅然远离。
我哭得不能自己,不知道是为自己逝去的感情,还是为他。从焰宅出来,两只眼睛已经肿得像核桃,视线模糊。
不记得是怎么回家的了,包里那两张五千万的存款单,成了心中无法抹去的伤。
他用最坚决的态度拒绝了我,我还要继续坚持下去吗?
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想要放弃的念头。或许,他真的不曾爱过我,哪怕有过喜欢和迷恋,都不过因为我这张脸。
与张晴晴相似到极点的这张脸,而已。
如此一来,我的努力没有任何意义。学习上的拼搏,可以沉淀内涵,工作上的拼搏,可以获得金钱,可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他若不爱,任你如何努力,都只会把他推得越来越远。
如今,就是这样。
因为他的远离,世上的一切,对我来说仿佛都失去了意义。我终日把自己关在家中,不愿出门,不愿面对外面的世界,满脑子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又是自责又是懊悔,如果当初我没有前去焰宅,急于表达自己的情感,那他是不是不会走?
在无人问津的夜
里,我也开始了与酒为伍。一瓶瓶的威士忌灌下去,世界天旋地转,无力思考。
唯有这样,才能暂时的好过一些。醉酒的头痛难受比起心中的痛楚要好过太多,我宁愿选择肉体上的痛苦,也不愿承受锥心之痛。
宁夏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彼时,我还未从宿醉中清醒过来,面对她的着急和担忧,一脸迷茫的拿被子盖着自己的头。
我不想醒过来,一点儿也不。
“秦瑟柔,你给我起来。”我听到她愤怒的吼声,随后被子被掀开,她直接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力气奇大。
我被扯得晕了一下,摇摇晃晃的弯下腰,干呕了两声,无力的靠在床边上。
看到我这个样子,她气不打一处来,“英语班的老师打电话给我,问你哪里去了,几天没见人影,电话又打不通,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有事你跟我说啊,玩失踪是想怎样?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的?”
我被她吵得头痛不已,挥了挥手,勉强扯了个笑容,“我没事,傻瓜,我能有什么事?”
“还说没事?那这些是什么?”她指着床头喝剩下的小半瓶酒喝道:“别告诉我你自己心血来潮,想喝酒消遣。再悠闲的人,都没有你这样的!”
我无言以
对,索性再次倒在床上,任她责骂。
她却是不肯让我逃避,再次把我拉起来,“秦瑟柔,你给我起来!”
“你干嘛,我又不用上班,想好好睡个觉都不成吗?”我试图推开她的手,奈何浑身无力,没有成功。
她气鼓鼓的瞪着我:“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去找焰寰了?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让你颓废成这个样子?”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蓦的升起一股委屈,“他人都不在了,还能说什么?”
宁夏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不在了?”
“对,他走了,那五千万一分都没拿,退还给我了。”我负气的抹了一把脸,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或许,他早就猜到我会再次前去,所以特地没锁内院的门,特地在窗子上留一条缝隙吧。
他太了解我的,将我的一举一动都算计得死死的,故意把存款单放在烟盒里,是知道我一定会有这样的举动。
我还能说什么,我的所作所为,都在他预料之中。他若不肯见我,我又要去哪里找人?
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一腔热忱换来的是毫不在乎的冰冷对待,我难受得气都喘不过来,想到都觉得心痛。
他不愿意见我没关系,
哪怕接受了那五千万,我也好受点。可是他没有,但凡是我的东西,他连碰都不屑碰。
我又能怎样?
想着想着,眼睛再次酸涩起来,我闭上眼,涩着声音说:“算了,不想说了。你走吧,让我自己静静。”
她方才松一口气,看我这个样子,又皱起眉头:“静静?沉在酒缸里要怎么静的下来?瑟柔姐,过去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也知道是过去。”我颓然坐在床边,撑着快爆炸的脑袋自嘲道:“今时不同往日,过去,我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牵绊。”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忽地一把将我扯起来,硬是拖进洗手间。没等我反应过来,冰冷的水便喷了一头一脸,竟是将我多日来的昏昏沉沉给赶走了大半。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看她:“宁夏,你做什么?”
她身上也湿了不少,却不理会,直接揪着我到镜子面前:“你好好看清楚自己,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既然不舍,就去努力,独自在家黯然伤神有什么用?他既看不到,也不会心疼。你这么做,能伤害的除了自己和在意你的人外,还有别的意义吗?”
我不愿提起他,更不愿看镜子里的自己,硬着脖子道:“我连人都找不着,去哪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