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自己能说服他,可我总是小看了他的倔强和决心。
他没有睁眼,半晌,从胸腔里发出闷闷的声音:“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我眼眶发热,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可是我不怕。我真的不怕,焰哥,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只差爱字没有说出口,但这些话,已经表达得够明白了。
既然我爱他,他也在乎我,如此矫情又为了什么?
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携手并肩,共同面对困难。
似乎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时候表明心意,他略感意外,微微睁眼,“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握上他冰冷的双手,我坚定的说:“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起你。但只要你不嫌弃,我就不会走。”
“若我嫌弃呢?”
我怔住了,呆呆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表情,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他坐起身来,一点一点把我的手剥开,从桌上拿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利落的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后,冷冷的看着我:“你觉得,我需要一个曾被我包养过的情妇的可怜?”
缭绕的烟雾把他的容颜蕴得模糊不堪,我怔怔的回答:“你知道的,我没有可怜你。”
而是…
…爱。
若不是爱,我拿着那笔不菲的存款,完全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又何苦花费那么大气力,四处寻找他的下落?
若不是爱,我何苦在脱离了风尘的行当后,还要卑微的出现在他面前,求他接受我的帮助?
若不是爱,我何必那么卑微?
他却是不屑的笑了,摇了摇头:“不必多说了,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帮助,也从来没有在乎过你的安危。你走吧,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毕竟……”
他自嘲的笑笑:“这是我唯一能落脚的地方了。”
“就算没有祖宅,你也可以去我哪儿住啊。”我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焰哥,你不必再瞒我了,你所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对我,也是在乎的,对不对?”
“在乎?”他轻笑一声:“你有什么地方只得我在乎?”
他死活不肯承认,我索性把话说开:“你敢说你一点儿也不在乎吗?若是不在乎,为什么你不碰妮娜,不碰宁夏?为什么自我之后,你就没有再碰过别的女人?”
放在嘴边的手一顿,几颗火星从烟头上飘落下来。他斜斜的睨了我一眼,“怎么,我的私生活怎么样,还需要你管了?秦瑟柔,你只是个低贱的妓女而已,我包养你两年,还真上纲上线把自己当成焰夫人了?”
“我没有
,也不敢。”我直直的盯着他,不容他扯开话题逃避,“那天萧宜蓉开枪的时候,我也以为你是护着宁夏的,可是细细想来,才发现你护着的人是我。如果没有那么一点在乎我,你何必将自身至于危险之中?焰寰,你早就知道萧宜蓉对我有所防备,甚至可能对我不利,所以才故意抛弃我,对不对?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麻木的盯着前方,似乎在认真听,又似乎神游天外,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夹着香烟的手就一直放在嘴边,青烟袅袅,遮住他大半容颜。忽明忽灭的火星被长长的烟灰覆盖,继而又扑扑落落的跌落下来,那支香烟转眼只剩下短短一截。
我期待的望着他,等待他的回应。他越是不愿看我,我便越是觉得他心虚,不敢面对现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出奇的有耐心,看着那支香烟燃尽,发出难闻的烧焦味。
他随手将烟头按进烟灰盅里,漆黑深邃的眸子终于转了过来,落在我脸上。
心中猛然一跳,不知为何,我忽然有些想哭的感觉。
他的眸子中,带着深深的眷恋,是那样的怜惜,那样的不舍。残留
着烟味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温和而柔软。
他看了我许久,扬起微微笑意,认真的回答:“喜欢。”
我的心顿时雀跃得飞扬起来,然而还来不及笑开,他接下来的话,又将我打入谷底。
“你和她是那么的相像,一颦一笑,乃至说话的声音语调,都像到了极致。如此,我又如何能不喜欢你?”深邃的瞳孔,仿佛透过我看到了另一个人,他喃喃道:“每次看到你,我就觉得她还活着,依然好好的待在我的身边。秦瑟柔,我自是喜欢你的,你这张脸,让我没有不喜欢的理由。”
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我冷得浑身都止不住颤抖起来,强忍着眼眶的灼热,一字一句道:“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的好,都只是因为她。难道在你眼里,我只是她的代替品吗?”
“不然呢?”他语气一转,眼中的眷恋骤然消失,换上一副鄙薄之态,冷冷的问我:“难道你还妄想取代她?”
眼中的热意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我不死心的质问道:“既然如此,宁夏与她也极为相似,为什么你却不肯碰她?”
他对我的热情,依然历历在目。若是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又何必把我和其他女人区别对待?
他漠然的看了一眼窗外,宁夏以为我们在唤她,快步前
来。他却理也不理,嗤了一声,凉声道:“正是因为她也像极了晴晴,我才不愿亵渎。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我忍不住痛哭失声,不满意之话根本无法说出口,只能不断摇头。
宁夏没想到我们的交谈结果会是这样,干脆也不避讳了,直接从窗口翻身进来,皱着眉头道:“焰少,你何必这样伤瑟柔姐的心。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她为了找你,几乎把整个城市都翻遍了。这个世界上,除她之外,还有谁能在你落魄之时不顾一切的帮你?她是什么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焰寰没有回答这些问题,眼神凌厉的扫过她,“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你才有这样的胆气与我说话。”
宁夏丝毫不惧的与他对望:“焰少,如今能无条件帮你的只有瑟柔姐一人,你真的不考虑清楚吗?若是连她都伤透了心,你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我默默垂泪,一言不发。被伤到无可复加的内心,始终不愿相信他只把我当成张晴晴的影子。
“不必多说。”他面色冷清,不再看向我们,冷声道:“我焰寰不可能为了钱,去接受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便是过去有所交汇,无非也是你们与我心爱之人面目相似的缘故。如今,我没有那样的兴趣,你们也别再枉费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