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致奚带兵离开, 洛时衣成功带回敖璇若极其婢女七翘,然而到达云落城之后, 敖璇若却指着洛时衣的鼻子道, “洛时衣,你罪犯欺君, 以女子身份冒充洛度将军, 隐瞒实情,我回去定要禀明父皇, 叫父皇依法处置你。”
一席话说的云落城众位将领的神情冷漠下来, 一旁的七翘都已经发现形势不好, 敖璇若却还在扬着头道,“你若是毁掉之前的誓言, 再次回归傛朝, 我还可以考虑……”
缺了很多口子的环首刀被洛时衣放在了敖璇若的肩膀上,刀锋还算锋利, 泛着未尽的寒气,直激起敖璇若脖颈上的汗毛。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刚才可是救了你。”洛时衣脸上沾着一些血污的模样, 淡淡瞧向敖璇若。
她长发披散, 已是露出女子的模样, 然而气势却不输周围的男子, 一身银白甲胄染血,肃杀的令人看之颤栗。
敖璇若冒着火气的心瞬间被冷水扑灭,“可、可你罪犯欺君是事实。”
“那便叫你那个父皇过来攻打我们云落城!”钟卢义神情不耐, 眼带怒气的喊道,“我们将军拼死去救你!没想到璇若公主回来后却是这样回报我们将军,您要是还有记性,应该能够记起到底是谁无辜出宫,甚至让自己身陷险境,落入晟朝人的手里。”
果然什么样的人生出什么样子的女儿,皇帝不是东西,女儿也不是个东西,呸!
敖璇若的脸色涨红,“是、是邬致奚他太不留情面,这又哪里是我的错!”
众人皆被敖璇若的一席话震了表情,真不知道这位公主到底是太过单纯还是太过愚蠢。
“人家晟朝的祁王为何要对一个傛朝的公主留情面,难不成您还以为祁王见您的第一面就会爱上您吗,进而再对傛朝的公主留情面。”人群里不知有谁喊道,其余人听后,眼底皆露出嘲讽的神情。
敖璇若被气得浑身颤抖,还有被揭穿心思的羞耻感。
这群人竟然敢这样对她?!
她可是尊贵的公主,等她回去后一定要,一定…………
敖璇若紧攥着手掌紧紧盯着眼前这些云落城的人。
“你看到了吗?”此时,洛时衣将刀收起问道。
敖璇若神情恍惚一下,见她将刀收起,急忙后退几步。
“你看到了吗?”洛时衣又问。
敖璇若紧紧皱眉,不耐烦道,“看到什么啊?!”
洛时衣回答,“你面前的这群人,云落城里的所有人,你看到了吗?”
敖璇若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眼神撇开,目光所及之处仿佛全都是憎恶她的人,这种感觉极其的让她难以忍受。
洛时衣却在此时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看到我们这些身染血污的人了吗?看到倒在血泊里被拖回来的人了吗?看到被砍断一只手或一只脚的将士了吗?看到这些忙忙碌碌,来回奔走的百姓了吗?”
最后一战云落城侥幸撑住,然而伤亡惨重。
地面上布满残骸,哀痛呻|吟的人满是,云落城中却是沉寂的,仿佛被血色覆盖一般。
敖璇若身体僵住,洛时衣的话仿佛能够钻进她的耳朵里,脑海中一样,让她忍不住一边听着,一边朝着云落城里的状态瞧去。
还懵懂的孩童扑在受伤的父亲身上,泪珠不断的洒落,瘸了一条腿的将士脚步瞒珊的走着,只为将他手中被搀扶的伤患扶到大夫的身边。
百姓们来来回回,面容焦急担忧,只为洛家军伤重的人能够得到良好的照顾。
“你看到了吗?璇若公主。”洛时衣见她不再躲闪后,便放开了她的胳膊,“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我们每个人都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而如今只为能够在这世道里存活下去,却不知何时才能得见光明。”
“你只知晓我罪犯欺君,却不明白,若那时我不能站出来,洛家军云落城已经失去了我的父亲,大哥,若再次失去洛度,军心必定动摇,以当时邬致奚的决断,他必然会趁机大肆进攻云落城,到时候一旦城破,这里,我们的人和城中的百姓都会被屠尽,失去性命…………”
洛时衣最后道,“我不期待公主能够懂得,希望你将这一切看在眼底,云落城已经宣布独立,之后傛朝有何作为,我洛时衣接着便是,如今傛朝派来的人马就快要到达,公主也还是先准备一下,离开云落城…………再也,不要到这里来了。”
洗去尘沙,收拾好自己,她还是傛朝尊贵的公主,敖璇若跟着父皇派来接她的人离开,听着身边的官员大骂洛时衣,连城门都不让他进去,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眼。
云落城的城门紧闭,城墙上是尽忠职守的将士,夕阳下,不管是人的影子还是城墙的影子都被拉的很长,那点余|晖莫名让她想到洛时衣一边在她耳畔轻声说着话,一边用那双漆黑无比的眼眸看向她。
明明深不见底,却仿佛能够挥出最亮眼的光辉。
“公主。”七翘在一旁小声的说,“您回去还要告诉陛下洛、洛将军她…………”
敖璇若靠在马车里的软垫上,“就算我不说,别人就不会多嘴吗?”
七翘呐呐的闭上嘴,可有些事情您不说确实还好点。
敖璇若气闷道,“洛时衣她就是欺君之罪,父皇也必定会处置于她,我何必多嘴去说,没准还平白被父皇骂,更何况云落城势要独立出去,父皇就算下任何圣旨也是没有用处的。”
说罢,她转身躺进薄毯里,“七翘,我要休息了。”
“是,公主。”七翘轻声回道,不再言语。
洛时衣顶替兄长的名字身份领军打仗,罪犯欺君,事情传回京城后,皇帝果然震怒,扬言要论罪处置,叫洛时衣回京城受罚。
然而圣旨发出后,却没有收到任何的回音,云落城还是如同之前一样,该干什么便做什么,丝毫不管皇帝在上头如何的跳脚暴怒。
而傛朝一部分的文人理解洛时衣的做法,一部分人却道洛时衣此举有伤风化,女子怎可领兵打仗,完全是伤风败俗。
一时间对洛时衣甚至对之前她参战的讨论便多了起来。
别人怎么说,尤其是京城中的谈论却是不会叫洛时衣在意的,云落城的百姓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便顺势接受了下来,毕竟没有人能够比他们更加直白的瞧见洛将军是怎么样保护他们的家园。
女子又如何,女子只会更加的叫他们钦佩而已。
城中讨论起洛时衣的女子突然多了起来,就连男子也如是一样,洛时衣战后便不怎么出门,若是出门,不定怎么被围住。
“先生今天怎么回来的这般早?”洛时衣见殷予儒来到她的院落内。
“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接下来就是后续收拾,不用我时刻盯着。”殷予儒坐在洛时衣的对面,对她笑道,“时衣想听听现在云落城里的百姓是如何讨论你的吗?”
洛时衣抿嘴笑起,“猜得出来。”
见她还是一身利落的男子打扮,殷予儒忍不住道,“时衣如今不想换回女装吗?”
洛时衣整理了一下衣袖,“男子装束还是方便些,女子的衣裙太过繁琐,我觉得有些麻烦。”
“我这样不好看吗?”洛时衣对着殷予儒眨眨眼。
殷予儒失笑,“时衣怎么样都好看,不过…………”
“不过什么?”
殷予儒眉眼温柔,眼光下的脸庞俊美的不可思议,他握住洛时衣的手,轻声说,“不过,我觉得你穿嫁衣的样子最美,时衣。”
洛时衣有些怔住,直到小叭在她的脑海里欢呼,她才回过神笑道,“你又没瞧过我穿嫁衣的模样。”
殷予儒勾起唇角,“我能够有幸瞧见吗?”
“要我嫁你吗?”洛时衣简单直白。
殷予儒更加莞尔,“那时衣要嫁吗?”
洛时衣抿唇而笑,脸颊上带着些红晕,“不嫁你,可以吗?”
“不可以。”殷予儒断然否定。
“那先生还问些废话。”洛时衣抬起她未被握住的一只手,捂上有些热热的脸颊,“看得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不好意思还说出来,真是可爱的很。
殷予儒此时脸上已是制止不住自己的笑容,他忍不住将洛时衣揽入怀中,“时衣,你怎么总是叫人如此惊喜,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是欢喜的。”
“我也是。”洛时衣轻声说。
两人静静的相拥在一起,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
傛朝皇帝再三召洛时衣乃至云落城的将领回京,可众人不为所动,他们的家人亲朋尽都在云落城中,组织的洛家军也都是云落城的百姓参加,少有别的地方的,若有在京城的将士,也都随其意愿放走离开。
云落城如今关闭城门,安心整顿,已是不理外界。
皇帝震怒,自然要派兵出战,誓要攻打云落城,然而大军还未出发,晟朝的军队却再次来袭,这次没有云落城洛家军在前抵挡,晟朝大军直指京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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