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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步大人是最厉害的!”
太宰治从回忆中醒神。
一切都变了。
他?本该按照预想,步步为营将故事走完,结果被封印记忆,又?一次捡到不?该出现的“织田作”。
而?江户川乱步,靠着他?比异能力更无解的推理能力,从“织田作”身上推理出这个世界已经被复盘过一次……甚至推理出世界复盘前的情形。
或许……乃至更多。
多到拥有全盘记忆的太宰治,都未必了解。
——在医院看到太宰治的第一眼,乱步就察觉太宰治恢复了记忆。
“喂,心机围巾,”乱步戳戳太宰治,“既然你已经不?是昨天的你了,那你能阻止那个不?知悔改的笨蛋重蹈覆辙的,对吧?”
“……”
太宰治郑重点头,点下去的是他?一生?的分量:“是的,我会?。”
“那……一切都会?变好的,对吧?”
“是的,”太宰治看着前方黑发男人与红发青年?交谈的背影,“乱步先生?也这样觉得,不?是吗?”
“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堪与魔术王千里眼媲美?的人类这样道,“谁让他?是笨蛋啊,明明能完美?地保护别人,却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的笨蛋!”
“这样的笨蛋,又?麻烦又?娇气?,一个错眼就会?受伤不?见。乱步大人要是不?好好看护的话,以后?谁来陪乱步大人玩游戏!”
太宰治:“我不?会?再?让他?受伤了。”
乱步得到满意的答案,呼噜噜向前跑去,一个蹦跳从后?方圈住黑发男人的脖子,让男人侧着弯下身来。乱步似乎在他?耳边讲了句什么,男人忽然弓下身躯,双肩颤抖,柔顺的黑发从脸侧滚落,笑得不?能自已。
乱步见他?笑了,露出“就知道会?被我逗笑”的得意表情,身边的织田作不?自觉勾起嘴角,手搭上男人脊背为他?顺气?,前方叙旧的福泽谕吉和森鸥外也被笑声引得回头。
——真好啊。
太宰治这样想着,忽然眼前一黑,思绪飘飘摇摇仿佛不?属于?自己,有什么要被从大脑中生?生?挖去。
“哒宰——!”
“织田作
”的声音传入耳中,太宰治眼前又?亮起来。
刚才的失控连带记忆,瞬息在太宰治脑中消弭。
他?快乐地高?声应道:“来啦!”
太宰治带着这样的好心情,直到看到家门口,蹲着一颗没有伞帽的蘑菇。
——费、奥、多、尔!
异能特务科的监狱都是豆腐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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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豆腐里逃出来并?大摇大摆出现在横滨的无伞蘑菇蹲在地上,柔弱忧郁地抬头,眼巴巴看向黑发男人。
太宰治注意到黑发男人接收到魔人的目光时,眼神肉眼可见地变得柔和。
太宰治:“!!!”
男人看太宰治一眼,按按他?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大家进门吧,我先和这位先生?聊会?儿天。”
太宰治鼓着脸,站在门口纹丝不?动。
背上按上一只?手,那手传来轻轻的推力:“好歹是这个家的主人,先帮我招待大家,可以吗,哒宰?”
也不?知道被话里的哪句话取悦了,太宰治眯眯眼,进了门,还体贴地把门带上了。
门外,黑发男人蹲下身,与无伞蘑菇视线齐平:“是在街上帮我捡手指的好心人吗?”
——是那个答应下次还要来拜访“我家”的访客吗?
“是我,”青年?嘴角噙笑,声音缓缓,像含着春日?温凉的溪水,“我的名字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我来你家了。”
一语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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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太宰治刚关上门,下一秒残影般回身,身体贴着墙,耳朵紧贴门缝。
偷听.jpg
乱步眼睛一亮,一个猫猫虎跳,紧跟着贴在门边。
偷听的二次方.jpg
“乱步……”福泽谕吉还来不?及表示老父亲的不?赞同,就见同门师兄弟森鸥外优哉游哉地靠了上去,三个人还码得挺整齐。
偷听的立方!
福泽谕吉看向身边的织田作之助,希望这颗独苗苗可以坚持住做人的风度。
织田作之助看着偷听的三人,收到社长“鼓励”的目光,似有所悟,慢吞吞上前,正好填进太宰治让出来的空位。
福泽谕吉:“!!!”福泽谕吉走到沙发上坐下,气?息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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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整齐地贴在门缝上。
“你好,我是织田作之助
,”听到男人这自我介绍,太宰治惯于?开锁的那只?手不?自觉一颤,“我可以叫你陀先生?吗?”
他?飞快地眨眼一笑:“因为这样喊起来快一些。”
费奥多尔同样眨眼:“还请不?要敬称,直接喊我‘陀’吧。”
“好的,陀。可以喊我织田作,大家都这样叫我。”
“织、田、作,”略带俄国口音的日?语被念得字正腔圆,听来与一种别样的重视感,他?目光直视,噙笑的嘴角是贵族式优雅与亲昵的混合,“我是你的粉丝哦。”
“唔,”蹲在地上的黑发男人意外地直了直脊背,“那……要签名吗?”
费奥多尔还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递给?男人。
男人签了名,递回去的时候风一吹,书页翻过,露出前面的俄语。
男人下意识读道:“如果神不?存在于?世间——我就是神。”
费奥多尔:“织田作认识俄语?”
“诶?我认识俄语?之前失忆过,总能意外发现自己会?些别的东西……抱歉,看到了你的笔记。”
“没关系,织田作不?要觉得仆幼稚就好。”
“怎么会??”男人随口反驳,“我不?信仰的神明,与不?存在无异。如果心怀信仰,信念足以令人做自己的神。”
费奥多尔新奇地看着他?,忽然道:“可现在这个世界,可不?是心怀信仰就可以的。普通人和异能力者的差距犹如天堑……神明已死,罪孽与愚蠢充斥大地,这是个没有希望与公平的世界呢。”
“???”男人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可是,陀。即使世界没有异能力者的存在,差距和不?公也不?会?少。”
“唔……或者说,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你口中的罪孽、愚蠢、斗争就永远不?会?缺席。”
他?见青年?听得认真,接着又?道:“不?过正是因为罪孽、愚蠢和斗争,人类才不?会?停滞不?前,这世界才处处看得到希望……那很美?。”
费奥多尔笑了:“诞生?于?罪恶之中的美?之花……却非要恶才能孕育美?,这正是世间的愚蠢。”
“我倒不?嫌弃,就像硬币的两面,月球的阴阳,二者都有了才算完
整,就像尼采说的,”男人举例道,“‘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费奥多尔:“……尼采是谁?”
男人茫然一瞬:“对啊……尼采是谁?”
费奥多尔也不?深究,他?看着男人被日?光染金的睫毛,忽然想要第二次摸摸他?。
费奥多尔尘封心中多年?的理想,终于?有了值得倾吐的对象。
“织田作,我想和你讲讲我的理想,你愿意听吗?”
黑发男人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脑袋凑近了点:“——我听。”
“我想要——
创造一个没有异能的世界。”
费奥多尔乖巧地蹲在地上,凑近男人的脑袋轻声细语,却仿佛站在珠穆朗玛之巅,向世界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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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
门口偷听的四人神情开始同步严肃。
乱步冲坐在沙发上的福泽谕吉招了招手:社长快来!快听□□的传教教义!只?有了解敌人,才能打败敌人!
森鸥外也看福泽谕吉一眼,微一颔首,招招手,空出一个位子。
福泽谕吉终于?没忍住,身体诚实地靠上门。
……福泽谕吉的神色也逐渐严肃起来。
“……”
费奥多尔话毕。
“哇。”男人感叹,“你很厉害……您很厉害。”
他?是真心地在赞美?我。费奥多尔心道。
“我当然很厉害。”费奥多尔回答。
“你像个思想家,有一套完美?自洽的思想体系,”他?斟酌着语言,“你又?像个理想家,有一个惠及全人类的崇高?理想。”
“除此之外,你还像个实践家。”
“世界上流血最多的,永远不?是为了恶的事,而?是为了美?的事。而?其中之最,则要数理想家。”
“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你已经做好了背负罪孽、背负流血牺牲的觉悟。你已经清醒地知道,在未来的道路上,为了你的理想,会?死去许多人:有罪的恶人,罪不?至死的恶人;阻止你的好人,阻止你的恶人;无辜的好人,无辜的普通人……你不?自诩为善,甚至承认自己是恶。你已经准备好了,背负一切,并?永不?后?退。”
“——而?这正是我做不?到的。”
“难怪你自诩为神了,”男人恍然,“你爱一切人,目光包容整个世界,博大而?公平。而?我却自私,只?爱个别人。”
“我是一个没有勇气?、也不?甘愿,为了世界去赴汤蹈火、九死不?悔的人。”
“那很艰难、太艰难,艰难到令我望之生?怯。”
男人说着这话,却不?知道,在他?那遗失的记忆里,他?已为了自己“自私所爱的个别人”,千千万万次为世界赴汤蹈火、九死不?悔。
“所以我说,陀……你很伟大,”男人叹息,“您很伟大。”
费奥多尔被他?说得红了脸颊,勉强保持着冷静:“但你不?赞同我。”
“……不?是不?赞同,”他?愣一愣,继而?失笑,“对了,陀,你是异能力者吧?”
“是。”
“看来你还是个‘阶级的反叛者’啦。请允许我做一个旁观者吧,我不?是一个异能力者,不?是你的敌对阵营,没有指责你的资格。而?以我这样的格局,是没办法对您做出评价的。”
“站在朋友的立场,假如我有幸做您的朋友……”
“是的,朋友。”费奥多尔飞快接口。
“啊,”他?又?一次失笑,“那我就祝我的朋友,早日?实现他?的理想!”
费奥多尔弯起眼睛:“到时候,请你来观看,没有异能者的世界!”
“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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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奥多尔又?一次想要触摸他?。
“还记得你说,欢迎我再?去‘你家’吗?”
“记得。”
“那就让我摸摸你的头吧。”
他?因为对方退出荧幕,从海外追到日?本。
他?触碰他?的第一次,就被他?只?容仰望的精神世界所震撼。
现在,他?又?迫切地想探索他?广袤的思想,更深、更深。
费奥多尔从未遇过与他?这样契合的人。
他?就是再?和他?说上三天三夜的话,也不?会?觉得厌烦。
——始于?颜值,陷于?人格,忠于?思想。
不?等男人反驳,费奥多尔摸上他?的头。
发丝微暖,顺滑极了。
下一秒,细瓷般的青年?倒在男人怀中,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我去家中陪你。
青年?用行动传达。
“……”
男人喉头滚动一下,敲响了门。
“哒宰,陀睡了,让他?在我房间休息一会?儿吧。”
“……好。”
太宰治&乱步&森鸥外:啊!这个心机无伞蘑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1220:58:47~2021-02-1314:4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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