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茹跟谢娇差不多年纪。
她爸,是谢娇她奶奶张燕子的堂侄子。当初张家还没到镇上去,张君茹她爸张庆,还只是他们大队小学的老师。
谢娇和张君茹也算说一起长大的。
亲姐妹在一块儿都有争执,更何况这表的了。
再加上姑姑谢有佳非常喜欢攀比,使得张君茹想方设法的要比过谢家这边,唯一的表妹。
小时候,谢娇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批评啊,张君茹就会到谢娇家里告状;谢娇跟哪个同学关系好,走得近啊,张君茹就跟家里的长辈说谢娇不要脸。
这种找到一个由头,就站在道德顶端踩压她,是张君茹常常干的事儿,谢娇见怪不怪。
此刻,谢娇已经被外头张君茹的嚷嚷声吵醒了,但她没搭理,闭目数数,数到十时,张君茹冲进房了。
谢娇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说:“你不经允许冲到别人房里,我可以跟大队干部那边说你入室抢劫。”
张君茹瞪眼:“我是你表姐!就你那点破烂,以为我看得上?”
谢娇就猜到张君茹会这么说,她嗤笑一声,说:“人拐.拐小孩,都有那种杀千刀的亲戚;熟人作案,才是防不胜防呢!至于我家都是破烂?我还想说你不识货呢!”
一通蛮不讲理的话砸出来,砸得张君茹气愤不已。
她跟小时候一样,自以为脑子好,能忍,实际上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燃。
尤其听不得别人说她不识货。
这人本借由谢大伯没了的事儿来教训她,可听见谢娇说她不识货后,整个人都炸了,当即跟谢娇争执了起来:“我不识货?你个成天在乡下摸泥巴的人,竟然有底气说我不识货?我有的好东西,比你见过的好东西还多!”
她没了理智,开始疯狂炫耀:“我有缝纫机,自行车,甚至录音机,你有吗?!前两天,我男人还给我卖了一枚金戒子,你有吗?!我瞧着你连新衣服,都没意见,还好意思说我不识货?也不瞧瞧你自个是什么样。”
谢娇听着,不得不说张君茹日子过的很不错。
这年头,有这些东西,算是顶好的家境了。
别说十里八村了,就算是县城里的女人,都挺羡慕的。
谢娇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后,偏头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问:“表姐,表姐夫在镇上不是做后勤工作吗?我听说工资也跟老师工资差不多,你们可真能攒钱啊,竟然短短时间,又是三转,又是金戒子,厉害啊!”
这没贪,谢娇把她名字倒过来写。
然而张君茹完全沉浸在了谢娇的称赞之中,完全没有听出言外之意。
她哼笑一声:“现在知道我有的好东西,比你见过的都多了吧?!”
说着伸出左手,亮出手上那枚金灿灿的戒指。
谢娇鼓掌,吹捧的张君茹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冷不丁说了一句:“表姐,我劝你最好是吧戒指收起来,不然到时候悔不当初。”
后勤负责人,弄油水是很正常的,但太张扬了,容易被敌视,到时候别人告状,那是一告一个准。
说不准,她那表姐夫的对手,真想法子把她表姐夫拉下马呢,张君茹手上的金戒指,家里的三转,那可都不是后勤负责人工资能承担得起的。
张君茹用鼻子哼了一声:“怎么着,太羡慕了,不想看见我的戒指啊?”
谢娇刺激她:“不,我是觉得你不取下来收好,到时候别人来取,这东西可就不是你的了。”
说得已经足够直白了,张君茹这憨憨,还是没反应过来。
她捂着自己带戒指的那只手,防备的瞪着谢娇,鄙夷的说:“还说我抢劫你,你瞧瞧你这样儿,都嫉妒我,嫉妒得想要抢我的戒指了!你这倒打一耙的性格,可是让我从小讨厌到大。”
言尽于此,张君茹不听,谢娇也不管她了。
谢娇下床,将刚才盖过的枕巾铺在枕头上,而后往外走,经过张君茹的时候,悄声说了一句:“彼此彼此。”
完了,就开始赶人。
她休息好了,准备继续学习跟瘟疫有关的知识,而张君茹在旁边就不合适了。
还是跟着罗老头学。
现在中医还存在,但罗老头之前给病人搞药疗,药草熏的事儿,被人说成封建迷信,最后被医院开了。
虽说张君茹住镇上,可能不了解县城里的事儿,但他们镇上和县城距离算不得远,张君茹又是个大嘴巴,谢娇怕出岔子,自然不肯让张君茹在旁边看自己跟罗老头学医。
别说两个堂哥根本不会让张君茹去报什么案,就算报案,倒霉挨骂,甚至会受风言风语的是大伯娘一家子,而不是谢娇。
“谁跟你打?粗俗!”张君茹嫌弃的看了谢娇一眼,说,“你要不应,我就报案,让警察来处理这事儿!”
大铁瞥了撇嘴,收回了手。
不仅不走,还去抓谢娇的肩膀,不准她离开房间。
谢娇挑眉:“你怎么不放过我?跟我打架?表姐,你从小到大,打赢过我一回吗?”
罗元作为客人,谢娇儿子女儿都没动手捞菜吃,他自然也不会干这种事儿。
张君茹不高兴了:“你才蠢呢!你——”
话没说完,大堂嫂过来了。
谢娇没搭理她,而是对姚丽丽说:“大堂嫂,她要再在我这儿闹腾下去,事就大了,到时候整个大队来看热闹,让大伯娘遭唾弃,可我不关我的事儿啊!”
谢娇给帮忙弄到刘瘸子那块地,再加上大伯娘的过分行为,要谢娇不答应受了这送来的饭菜,怕是堂哥堂嫂都坐立难安。
“大伯娘给她说事儿了,现在逮着这点,找我麻烦。”谢娇简明扼要的解释了一下,然后说,“大堂嫂,你快把她带走,简直是条恶犬,逮谁咬谁。”
谢娇没过去,倒是几个孩子,除了大余、小崽以外,一窝蜂的涌了上去,看着里面还有肉,眼睛都亮了。
可张君茹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她瞄了一眼里面算得上丰盛的饭菜,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大表嫂,你这么给谢娇送饭,大舅妈会心寒的。”
姚丽丽也不高兴了,她自问嫁到谢家,生儿育女,上上下下打理的妥妥帖帖,哪家儿媳有她这么能干?结果被一个外人质问怎么做儿媳的,她气道:“你管得着吗?你一嫁出去的人,管我家事儿做什么啊?”
姚丽丽不大想管张君茹,但谢娇都这么说了,她没法拒绝。
“你不准走!”张君茹恶狠狠的说,“你害死了大舅舅,你得去给大舅妈赔不是,得去大舅舅跟前跪求,还得告诉所有人,你不对,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几个孩子垂头丧气的回到罗老头跟前,玩的玩,学习的学习。
跟张君茹解释完以后,姚丽丽朝谢娇招手,说:“来,娇娘,你瞧瞧这些菜你爱吃不,你大伯明天才下葬,明天一天我还是给你送饭,你爱吃的话,我明天也带这些菜来。”
看见张君茹也在,大堂嫂姚丽丽愣了一下,问:“小茹你怎么在这儿?那边都开饭了,你没上桌吃饭啊?”
拎着个大菜篮子,估计是过来给谢娇送饭的。
姚丽丽不敢留张君茹在这儿了,这段时间,他们家又丢面子又丢里子,再闹事出来,她都想上吊了。
张君茹也记起来自个过来是为了骂谢娇逼死谢大伯的事儿,她哪儿肯走。
她甩开姚丽丽的手,瞪眼道:“大表嫂!我怎么不知道事儿了,你这人是怎么给做儿媳的,你没看见大伯娘哭晕在房里,睁眼就在哭啊!再哭下去,眼睛都个瞎了。”
谢娇抬了抬下巴,说:“你去,去去去,快点去。”
谢娇烦死张君茹了,没脑子,还蹦跶。
大铁脏兮兮的手要去碗里摸肉,谢娇当即呵斥:“大铁!要我剁了你的爪子吗?你爹上课还没回来呢!不准先吃!”
张君茹没想到谢娇竟然什么都不怕,一时没绷住,破口大骂:“谢娇!你就是个地痞无赖!不要脸!害了人还不承认!你害没了大舅,气倒了大舅妈,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大舅妈对你可算是不错的,大舅舅对你也好,结果你这么对他们,你简直就是白眼狼!”
“小茹!跟我走!”姚丽丽严厉了起来,“你不知道事儿,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张君茹被这么直白的嫌弃,气哭了,捂脸就跑。
姚丽丽将菜篮子放在院子树底下的桌子上,说:“给娇娘送饭啊,娘受了大刺激,娇娘过去,她就发了疯的骂娇娘,你大表哥怕娇娘过去受罪,就让我把饭菜送过来。”
毕竟这事儿本身谢娇就是受无妄之灾,甚至因为大伯娘被刺激大发了,不忍在大伯刚没的时候,闹不好看,就避开了。
张君茹也没想到姚丽丽会过来这边,她惊疑的问:“大表嫂,你怎么在这儿?”
“骂够了?骂够了滚蛋,”谢娇可以把张君茹说得无言以对,但张君茹太烦了,又蠢又作,她实在不想被张君茹缠着,“别成天抓到一丁点儿事儿,没搞清楚情况,就过来找我麻烦,这样显得你很蠢,我看着你就烦。”
张君茹很委屈,她这么好,这么心善,再给大伯娘出头呢!
张君茹不敢跟谢娇打架,她怕自己破相,但骂架她还是蛮有自信的。
“你还是白眼狼呢!害了这么多人,还敢说我咬你?”张君茹是最受不了谢娇说她半句不是的,当即回了过去。
见此,谢娇友情提醒了一下姚丽丽:“大堂嫂,你可得注意了,张丽丽过去肯定给我姑姑告状,我姑姑可是跟狠角色,比张君茹道行深着呢!”
这时,谢娇才说:“大堂嫂,就送这些吧,麻烦你了。”
姚丽丽莫名其妙的看了张君茹一眼,这什么跟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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