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皇帝的旨意一过去, 皇后就忙不迭地收拾东西把九皇子连着他身边习惯伺候的四个奶嬷嬷以及十几个宫人一并送去了问学所, 就这规格还是碍于问学所住小, 再三精简过的。
皇帝听后皱了皱眉, 念及九皇子年幼体弱,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只不过这么一来, 无形中就把九皇子同其他兄弟区分了开来,又有各自母妃的暗中叮咛,其他皇子们对他越发避之不及, 除了日常问好, 一句话都不带多说的。
九皇子小小的人儿本就被皇后压的性格腼腆,如此一来更是内向, 见着皇帝都显出几分畏缩, 尤其旁边还有个伶俐活泼的景谌比对着, 瞧着让人心疼。
皇帝对这幼子有多少怜爱,对皇后就生了多少不满,两厢情绪交织下,平日去问学所, 难免对九皇子多些关注。
这下从来被众人捧在手心上的景谌就不开心了,只不过小皇子在外头也是十分要面子的,心里觉得跟弟弟计较有些丢分,明面上一点儿没表现出来,十日过后,一回到灵犀宫, 连衣裳都来不及换,飞快地迈着小腿冲到乔虞面前,牢牢抱住她,小脸埋在她怀中,闷声不吭。
乔虞一眼就瞧出他的小心思来,抿唇轻笑,让人都下去,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乖宝,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见着娘还不高兴么?”
小家伙窝在她怀里摇了摇头,小耳朵已经红得冒烟了,还是不肯说话。
乔虞知道他怕是不好意思了,弯腰低头看去,声音放得更柔了:“乖宝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跟娘说说好不好?好多天没见着你,娘可想你了,乖宝就跟我说说话吧,嗯?”
景谌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才别别扭扭地出声:“娘,父皇不疼我了。”
乔虞笑道:“知道你今儿回来,你父皇还说晚上要来见你呢?怎么就不疼你了?”
“可是父皇更疼九弟,自从九弟来了,父皇再过来就只问九弟有没有生病,今儿学到哪儿了,有没有不懂的……父皇就没有这样关心过我。”小皇子委屈地都快哭出来了。
他从小生活在灵犀宫,这儿只有他一个小主子,谁跟他争过父母的宠爱?
乔虞手上一用力,将景谌抱起来放在腿上:“那你九弟也是父皇的孩子,他疼爱你自然也疼爱他,对不对?这并不冲突的呀?”
在娘亲温柔的安慰下,小皇子眼眶都红了起来:“可是、可是父皇……”他想起九弟那瘦瘦小小的样子,实在说不出希望父皇要最喜欢他的话,他知道九弟身子孱弱,上骑射课的时候师傅都得小心照顾着他,生怕出什么意外。
“娘,因为九弟身体不好,所以大家才都偏心他的么?”景谌懵懂地问,“可是三哥身体也不好,上课的时候总是咳嗽,为什么别人对他跟对九弟的态度又不一样呢?”
乔虞笑着摸摸他白嫩嫩的脸蛋:“因为三皇子比九皇子年长啊,九皇子才四岁,是最小的弟弟,他比你们知道的都少,所以才要大家多费心教导啊。乖宝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你父皇不也常常抱着你给你念书么?”
“娘,”景谌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仰头看她,“你以后要是又生了个弟弟,也会像现在疼我那样疼他么?”
乔虞怔了怔,失笑道:“娘怕是诶你父皇那个福气,只有你这么个小淘气鬼就够了。”
景谌眼睛一亮,小胳膊紧紧环住了她的脖子,靠在她肩上糯糯着说:“娘,你永远最疼我了是么?”
“跟父皇不一样,就算九弟再可怜你也要最疼我呀!”
稚趣可爱的语调听得乔虞心都化了:“是,娘最疼你了。”
在她的保证下,小皇子很容易就接受了父皇也有其他喜欢的孩子的事实,没办法啊,九弟也是他的儿子啊。
耷拉着脸,景谌像模像样地叹息了一声:“父皇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儿子呢?”
乔虞扑哧一声笑出来,点了点他额头:“你这话可别去你父皇那儿讲,指不定他一生气,又给你生十个八个弟弟妹妹。”
小皇子惊恐地捂住了嘴。
……
因着九皇子提前入学一事,宫里没少传他如何聪明灵慧,天生就比旁人多开了一窍,引得皇上如何爱重喜欢等等。
皇后自然是与有荣焉,几次去坤宁宫晨起问安,听见底下嫔妃们的争相恭维,就差直言九皇子是转世灵童了,把前边几个哥哥都压了一头。
几位皇子的母妃心里不怎么乐意,但面上还是流露出一副如何羡慕的神色,没了简贵妃与皇后争风头,后宫俨然成了皇后的一言堂。
往日的安贵人自从攀附上了皇后这棵大树,一直颇受圣宠,如今已成了安嫔娘娘,只是几年来也未有过身孕,消息灵通些的都知道皇后是防着她。
霍贵人自从上次生产过后,身子一直未好,瑶华宫主位的霍妃势弱,她免不了失去些许底气,但因着一副好身段,也得了皇帝几分宠爱,每月至少还能轮上那么两三次侍寝。
相比起她们,王、谢二位贵人更是不甘示弱,眼下一位嫔,一位是德仪。谢德仪以微弱的优势再同届秀女中独领风骚,若不是盛宠之下还未有孕,不少人就已经断言她会取宣昭仪而代之。
至于另一位不得不提的夏容华,才是细水流长,年尾又生下了位小皇子,正好赶上十全十美的排行,并因此升上了三品婕妤的位置,令宫中诸人妒羡不已。
没办法,要说宠爱不如人还能争一争,可这生育一事就只能看老天眷顾,没看见人宣昭仪这般受宠也才生了一胎么?可见夏婕妤这是命中带着福气呢。
这话乔虞听过也就罢了,景谌都是意外得来的,她是真不想再多一个了。
之前霍贵人出事后,谢德仪特意跑来她这儿胡乱说的一通,乔虞转头就跟皇帝抖搂了个干净,还认真的表示这可不是上眼药,是老实交代。
皇帝听后也没表态什么,就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依他的掌控欲,乔虞才不信他之后没有去细细查探一番。
夏婕妤的运气倒是真好,没过多久又怀上了身孕,便是得皇帝冷遇也不在意,安安静静地闭门安胎,倒令人高看一眼。
谢德仪虽然位分再升,但始终恢复不了刚进宫那会儿的盛宠,单从宠爱来讲,那些不起眼的美人、常在却是后来居上了。
乔虞不免腹诽了一阵,皇帝莫不是觉着自己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找小姑娘陪着。这不,一开春又是选秀年,京城里头聚满了前来参选的姑娘,这回倒没什么特别显眼的人家。
不过听说西北战事刚停,刚与大周签订了停战协议的新晋藩属国,北繇国钦定了使臣前来京城朝见大周国君,列队里不光有北繇国的大皇子,还有位国色天香的公主。
人已经到了京外驿站,就等着皇帝宣召了。
虽说是藩属国,但好歹是在北地草原上赫赫有名的民族,皇帝早早下令鸿胪寺和礼部准备起来,打算为北繇国使臣备场接待宴,倒没打算太过隆重,无论是后宫的嫔妃还是前朝的百官,都规定了到品级才能入宴。
恰恰好能把保和殿坐满了就罢。
朝堂上为如何接待北繇国使臣才能展现威严而不失礼数的大国风范争论不休,后宫中则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外邦公主吸引了全副目光。
正赶上选秀的时候过来,还带上了个娇滴滴的公主,刚一踏入京城的地界,美名就传扬了开来,这其中没点猫腻谁信啊。
乔虞在灵犀宫中接待了一波又一波前来探口风的嫔妃,一个个比她自己都怕失了皇帝的宠爱,明里暗里撺掇着她去圣上面前探探口风。
她看上去有这么傻?
索性就喝着茶不开口,一开口便是“后宫之事皇后娘娘自由决断,我不敢惊扰皇上”,直到对方尴尬地自觉起身告辞。
如此默默送走一批人,就再没人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了。
谁知道她是没往心里去,皇帝却按捺不住,好奇地出声问她:“怎么也没听你提起那北繇国来的公主?”
这些天还真有胆子大又沉不住气的嫔妃在他跟前探口风的,皇帝多深的城府,那些嫔妃们嘴上说的再委婉隐晦,他一眼就能看穿她们心头想的什么。
被烦的不行,近来除了来乔虞这儿就没往别的宫去,本是贪图份清净,结果好几天待下来也没听她提起一句,反而有些郁闷。
乔虞笑盈盈地看他:“有什么好问的,不马上能见到了么?”
皇帝一噎,抬手摸了摸鼻子,又听她说:“其实皇上也没见过那位公主吧?”
皇帝挑了挑眉:“你怎么猜着的?”
使臣们虽然还都在驿站里,但送来的朝贡礼已经经过检阅送进宫来,有传言说里头还包括了北繇公主的画像。
就算没有这么一茬,谁也不会相信皇上会不知道北繇公主长什么样,前头总有打探底细的官员。
乔虞粲然一笑,脸颊处绽开的梨涡盛着滢滢的娇俏明媚:“那还不简单,人生若只如初见,若是我想要一举夺得您的青睐从而入宫为妃,先前自然是要神秘再神秘,直到将您的胃口吊起来了,再谋划一场最完美的初见,好上加好,谁能不动心呢?”
皇帝斜靠在迎枕上,坐姿慵懒,深眸灼灼地看着她,勾唇笑道:“虞儿善谋,是朕小看了你。”
乔虞狡黠地眨了眨眼:“您说错了,这可称不上好手段。”
皇帝微微倾身,饶有兴致地问她:“照你说,还有更好的法子?”
“这是自然,”乔虞直率道,“如果我是北繇国公主,便往外头传自己越丑越好,反正番邦外族,长什么样都不稀奇。来日拜见着您的时候最好再蒙上块面纱。可是您知道,面圣怎么能蒙面呢?这时候或许有不想我入宫的嫔妃出言激我摘下面纱,我自然是不愿意啊,只能期望于英武的皇帝陛下会救我这个弱女子于为难之际……”
见皇帝听入迷了,她面上笑意更深:“您心胸宽广,自然不愿为难一介女子,可当众又不好落自己后宫的面子,但凡您犹豫一瞬,我便会毅然请罪称自之过,然后再在被迫中摘下面纱,之前众人想象我多丑,只要我稍微出众一点,便是惊为天人。”
“而且,皇上您会不会也觉得我善解人意又大方得体呢?”
她笑语嫣然地趴伏在他肩头,明眸熠熠泛起点点星芒,将除她之外的一切都衬得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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