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金节后没几天,伊氏预料之中早产了。
因为早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伊氏怀着身孕时,胃口也不算好,孩子不大,没用太久就生下了孩子。
“恭喜雍郡王,是个康健的小格格。”接生嬷嬷出门时,说着讨喜的话儿,其实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到底不是小阿哥,估摸着郡王应该不会太高兴。
实则四爷听到康健二字,脸上表情就和缓了些:“好,府里所有人都赏一月份例,叫人给宫里报喜吧。”
倒是太医需要医女给布置好了,才能给伊氏把脉,出来的迟了些,脸上神色不大好。
“禀郡王,伊格格身子寒气过重,这次生产又早产,极为伤身,以后……怕是极难有孕了。”太医低着头说完,刚松了口气的众人心口又提了起来。
钮祜禄氏眼神闪了闪,她那药都是在宫里的九年叫人秘密找出来的,是那么好用的吗?
没对孩子下手,留下伊氏一条命,已经算是她心慈。
伊氏以后也还算是个帮手,在这后院里,也不能一直孤立无援,钮祜禄氏心里算得清明,这才叫那孩子平安生下来。
好在是个女孩儿,她心里更放松了些,不动声色扫了眼福晋,见她脸色难看,唇角勾起一抹几近于无的微笑,低下头去。
乌拉那拉氏心里确实是恨恼火,可当着这么些人,她也不能发作出来,只能保持着福晋的体面,站在四爷身边,等他发话。
宋琉璃则好整以暇站在一旁,见李氏唇角露出嘲讽之意,心下了然,看福晋脸色不好就知道,过去福晋必定是做过什么。
她看了钮祜禄氏一眼,总觉得这事儿跟她脱不开关系,心里对钮祜禄氏的警惕更深了些。
好在四爷并没有想着给福晋没脸,脸上看不出喜怒:“叫人仔细伺候着。”
说完便叫众人散了。
回外院的路上,有一段儿跟去琉璎园是同路,四爷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头,知道宋琉璃就在不远处跟着。
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一直不停摸索着拇指上的扳指,即便他走得再慢,宋琉璃也没撵上来。
到了分叉口,四爷叹了口气,停住了脚步。宋琉璃慢吞吞地扶着杜若的手走到了四爷跟前,屈膝给他行礼。
四爷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小狐狸瘦了,心里不免就更难受了些。
“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爷?”四爷低着头沉声问。!。
宋琉璃抬起头,笑容标准的无可指摘:“爷说什么呢?这不是前几日刚下过雪吗?婢妾怕摔着,这才叫杜若扶着走慢些。”
到底是在外头,四爷仔细盯着她的脸多看了几眼,不自在地放开她的胳膊,:“早些回去,若是炭火不够了,叫人跟苏培盛说。”
宋琉璃又屈了屈膝:“多谢爷关心,婢妾知道了。”
四爷:“……”
他被噎得够呛,说不出是恼还是恨的情绪又自心底盘旋起来,他点点头,也没多说便带着苏培盛朝外院去了。
宋琉璃扭过身,唇角带着意料之中的笑容。
杜若悄悄打量了一下主子的神色,小心翼翼低声道:“主子,爷瞧着还是记挂着您呢。”
宋琉璃点点头:“是挺关心的。”
好的时候真好,狗的时候真狗,爱憎分明却又多疑善变,历史上对雍正的形容也没多少错处。
她不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被喜欢上了就能叫他破例,再也不起疑心。他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爱而不得。
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甚至只是上下级也罢,最好的沟通方式莫过于将心比心,既然四爷做不到,那她就手动叫四爷将心比心好了。
杜若见主子不欲多说,迟疑了一下到底没多说什么。
四爷沉着脸回了外院,宋琉璃却心情愉地回去陪着两个小天使玩拼图。
与此同时,乌拉那拉氏一回到正院就忍不住摔了茶盏。
“我叫你们查伊氏,查出来了吗?”勉强压住自己的脾气,乌拉那拉氏冷着脸问。
秦升和刘嬷嬷都有些为难,到底还是更得信任些的刘嬷嬷先开了口——
“回主子的话,那惠香倒是出府过,说是去给伊格格买些蜜饯儿,您也知道,咱们现在人手上不足,乌拉那拉府又……确实没查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其实再给正院一段时间,到是能缓过来的,可乌拉那拉府才刚出事儿没多久,家里几个爷都出了岔子,大爷富禅才刚放出来,富昌和五格都还在牢里,实在是顾不得这头。
如今正院里也就能保证自个儿这一亩三分地不出问题,真出去查探,还真是束手束脚,就怕叫四爷发现。
乌拉那拉氏捏了捏额角:“伊氏上次有孕时,明明还好好的,她小产后也仔细将养着不曾出过问题,怎么这次没人动手反倒是出了事儿,这绝对不是偶然。”
刘!嬷嬷点点头:“老奴也觉得有问题,前段时日后花园还有针线房都揪出来几个不老实的奴才处置了,虽说是没查出什么,可老奴觉得,伊格格必定是跟人串通,才有了今日这事儿。”
“也有可能是伊氏自个儿心大了,使的苦肉计。”乌拉那拉氏若有所思道,“过去她虽看着软弱可欺,也没见她真吃了什么亏,说不定是咱们小瞧了她。”
毕竟伊氏已经有一个小阿哥傍身了,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是更添几分底气而已,这时候给正院泼脏水,也能叫四爷更怜惜她。
刘嬷嬷想了想也觉得有可能:“可这越漪苑素日里都老实着,也不曾多出府,惠香出府也就去了那几个地方,咱们都叫人查过是没问题的,若是苦肉计,定也有人帮衬着。”
刘嬷嬷闻言有几分迟疑:“主子,那钮祜禄格格并不可信,说不得她就在这里头插了一手,就是为了……”
“我知道。”乌拉那拉氏打断了刘嬷嬷的话,她知道钮祜禄氏不是省油的灯,可现在不能再叫四爷抓住把柄了。
“左右从她成了庶福晋,也没见爷多去几次扶香院,她又喝了那么久的避子汤,停了也无妨。”乌拉那拉氏冷笑道。
若是钮祜禄氏真有那怀孩子的运道,她就给钮祜禄氏一个机会。要知道能怀得上,可未必能生得下来,她也不是没有拿捏钮祜禄氏的法子。
实际上这会儿钮祜禄氏知道福晋大概会怎么做,可她心里也不见得有多高兴。
“我叫你查的事儿如何了?”她坐在软榻上捏着棋子低声问。
赵久忠伺候在一旁,闻言躬着身子回话:“奴才叫人去钮祜禄夫人的娘家看过了,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现在钮祜禄府算是落魄了,他们本就跟钮祜禄府疏远了些,前些时日也不过是送上了一份帛金,还是叫奴才送过去的。”
钮祜禄氏将棋子放在棋盘上,看着明明一片大好的棋局,总有种说不清楚的心烦意乱。
“我阿玛那边呢?”
“回格格的话,钮祜禄老爷这些时日就在府里喝酒,也不爱出门,倒是清醒时,会跟几个庶子多说说话。”赵久忠轻声回答。
钮祜禄氏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黑子,眼神中多了些阴霾:“你确定自!自个儿没叫人发现?”
赵久忠赶紧点头:“奴才出去都是换了打扮的,也没去叫人怀疑的地儿,都是叫您先前留下的那些个人手去查的。他们有些手脚功夫,都没发现有人跟着。”
没有不对的地方,那个女人也没留下什么后手,若真是这样,为何事情都是按照她所想的办成了,四爷……却依然不怎么过来扶香院呢?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她到底当了九年的皇后,这会子也还能沉得住气,只心里清楚,接下来怕是不方便再做什么。
她自认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左不过就是四爷心里有疑。
他本就是个多疑的人,这时候多做多错,还不如等一等,真要出了什么问题……凭着她脑海里的记忆,她也不是没有后手。
眼瞧着就到了腊月里,四爷偶尔也会去扶香院坐坐,跟钮祜禄氏下几盘棋,却从来没有留宿过。
后院里,四爷去的最多的便是清风苑和素听阁并着照月轩,琉璎园倒是也偶尔能迎来四爷,却是跟扶香院一样,没叫爷留下过。
外院里奴才小心翼翼着伺候了几日,连苏宝生都挨了打,捂着屁股哭唧唧的凑到苏培盛面前,求他想法子。
苏培盛心里苦,爷到底为什么上火,他心里有数。爷自打西北回来,也确实不少进后院,可光进后院有什么用,也没见叫过几次水啊。
都说三十而立,过了年爷才二十九,正是火气旺盛的时候,一下子素了小半年,不上火就见鬼了。
可这话他也不能说,难道说爷是心里有人儿,就因为琉璎园那位祖宗不肯好好伺候,爷为宋主子守身如玉?
若是叫人知道了,有一个算一个,都活不成。
“你去,给我准备些红花油!”苏培盛咬了咬牙对着苏宝生吩咐。
苏宝生楞了一下:“师父,这上火用红花油不对症吧?”
苏宝生一脚踹到了苏宝生屁股上,虽然没用多大劲儿,也给苏宝生踹得龇牙咧嘴的。
“叫你准备你就准备,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他自己用不行吗?
上赶着去揭主子爷的短,还不能叫他提前做点准备了?
提示:系统检查到无法加载当前章节的下一页内容,请单击屏幕中间,点击右下角或者右上角找到“关闭畅读”按纽即可完整内容。:,,,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