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卿以为言淮要去容州平乱那也是年后的事儿了,没成想还没到元宵节他就要去了。
她得到消息时已是言淮要去容州的前一日了。
她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也知刘霄该是照着自己给的配方给言淮配好药了,可还是不放心,自己又给配了几回的,又一股脑地准备了许多伤药,就这样鼓捣了半夜。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她猛地从药房的案几上立了起来,看着外面透亮的天光,就要往外跑,被端着水来打算伺候她起床的青杏给及时喊住了。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送哥哥。”
骆卿很是着急,也没留意到自己脸上还留有昨晚在案几上睡出的印子,更是顾不上一捧乱发,同青杏说话间还持着往外走的姿态。
红梅瞧见了,忙上前将她给拉住了。
“我的小祖宗诶,您这样哪里能出去啊?”
“戴上个长帷帽就好了,是谁也瞧不见谁。”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任青杏和红梅给自己拾掇了。
好在青杏和红梅都知晓她是心急如焚,头发只梳了个最简单的髻,衣裳也很是利落地给她换了一身,然后披上个白色的厚披风人就往外走了。
可瞧着外面的漫漫白雪她又有些不满了。
“下回还是要做两身旁的颜色的衣裙,然后配大红披风,不然这白雪皑皑的,哥哥哪里能瞧见我啊。”
她虽这般说着,脚步却是不停。
青杏和红梅对视一眼,禁不住觉着好笑,自家姑娘同王爷吵归吵,到底还是事事想着王爷的。
按理说,一般姑娘家要出门都是要同家中主母报备的,府中这才会派马车,可现今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因着她要去万宅学习银针之术是经常出门,一般出门也是坐的同一辆马车,那马车夫很好说话,也不待她多说什么,只以为是又要去寻医解惑,当即二话不说就应下送她了。
骆卿到得正街上,就见百姓们都分立于道路两旁,整齐列队的官兵们从道路中央训练有素地经过。
马夫的声音自外面响起:“姑娘,这边不能再过马车了,怕是得等好一会儿。”
她来晚了一步。
难道她就只能这般错过了吗?她就不能亲自再送一送哥哥?她还没有告诉哥哥她的答案。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布袋子,里面装满了她为言淮准备的药物,虽然她知晓刘大哥也会为哥哥准备,但她还是放心不下。
她想要他知道有个人一直在等着他,等着他来接她回家。
人有了挂念总要惜命些的。
她是再也坐不住了,将自己披风上的兜帽一戴上就下得马车往前奔去。
青杏和红梅见状,连忙跟上。
骆卿还在队伍的尾端,她不敢耽搁,也不管两旁塞着多少来凑热闹打算瞧瞧怡亲王真容的人,抱着手中的布袋子横冲直撞地便往前行去。
可是人太多了,她跑也跑不起来,走也走不快,就这大雪天的,是挤出了一脑门子汗。
青杏和红梅见状,忙上前护着她,让她走得顺些。
可是人实在太多了,言淮的威望摆在那里,曾经是多少百姓钦佩的英雄,饶是过了五年,饶是他眼睛瞎了,也引来了许多人翘首以盼,或是为着追随,或是单纯好奇。
这样走下去不知要猴年马月去了,她根本就赶不上走在队伍最前端的言淮。
实在是太慢了。
她四下看了看,却见被官兵拦住的街道很是宽阔,若是……
她心念一转,直接就从官兵横拦着百姓们的长枪下钻了进去。
青杏和红梅大骇,就要叫住骆卿,可还没来得及她就被一身强体壮的官兵给抓住了。
而这时候,这里是彻底闹将了起来,青杏和红梅本欲向街道中央扑去,却是被人带着往前行去。
骆卿没想到自己还没往前走一步呢就被人给抓住了,样子还颇有些难看,是被人从身后提溜着披风抓住的,兜帽也顺着他这动作从她头上滑落。
她想,自己决计是傻透了才会想着往街道中央跑。
她只得赶忙告饶:“军大哥,我就是来找人的,是不小心闯进来的,还得劳烦军大哥放我一马,我还得去寻人呢。”
拎着骆卿的那个官兵可是不信骆卿这一套说辞:“我可是看着你嗞溜一下跑进来的,你还说你是不小心闯进来的,骗鬼啊?给老子老实交代了,是不是刺客?”
骆卿看着前面愈走愈远的队伍,心内是又着急又难过,只觉自己是得不偿失,还不如在外面挤着呢。
她不能让人知晓自己的身份,更不好直接说自己是来寻言淮的,只好道:“我哥哥也是当兵的,我就是来寻他给他拿些伤药,不信你们瞧。”
说着,她就将布袋子打开给抓着她的官兵瞧了瞧,全是瓶瓶罐罐的。
这时候,旁边拿长枪指着她的一长得尖嘴猴腮的官兵开口了。
“不要信她的,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手上拿的什么毒药呢!”
“真的只是伤药。”
骆卿看着前面渐行渐远的队伍,更是气恼了。
“你们看我像是刺客吗?”
官兵们看着骆卿的穿着打扮也犹豫了,但那尖嘴猴腮的官兵不知是铆足了劲儿想要立功还是出于谨慎,就是不放骆卿。
“刺客脸上难不成还写上‘刺客’两字啊?要带回去好生查查才是,分明两日前官府就出了告示的,你还来擅闯!”
骆卿舔了舔冰凉的嘴唇,突然福至心灵:“我的哥哥是长庚,就王爷身边的长庚,你们认识吗?我昨儿跟我哥哥置气了,我委实担心他,你们带我去寻他,他会同你们说的。”
骆卿此言一出,周围的几个官兵面上都松动了,可那尖嘴猴腮的官兵偏还不依不饶。
“长庚是王爷身边的,万一你就是骗我们的,想算计王爷该当如何?”
另一官兵悄声对那尖嘴猴腮的官兵道:“猴子,我瞧着这姑娘,倒像是富贵人家的,不像是……”
“万一是呢?万一王爷出个好歹该如何啊?你担得起责啊?”猴子也不待那人将话说完,丝毫不给面子地训道。
那官兵讨了个没趣,不说话了。
骆卿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怕是分外崇敬自家哥哥的,这才小心谨慎了些,可她想去送她哥哥一程啊。
“哥哥,哥哥……”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了,只好朝前大声喊了起来,期望前面的言淮能听见,为她留一留,可前面的人听没听见尚不得知,这番闹动倒是引来了不少人驻足观望。
而被几位好友拉来凑热闹的成景也被这番动静吸引了目光。
他定睛一瞧,竟是骆卿。
眼见着她被许多人拿着长枪围住,他哪里还能站得住?
他立时冲过拿着长枪拦着街道的官兵,在那些个官兵还没来得及押住自己前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令牌。
一众官兵忙同他躬身行礼,只有那名为猴子的官兵还拿着把长枪防备地盯着骆卿。
“这人我认识,不是什么坏人。”
领头的官兵忙道:“属下这就放人。”
可猴子却是不动。
骆卿只好又开口解释道:“我真的是来给我哥哥送东西的,我只是想在他临走之前递句话给他。”
就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男声随着哒哒的马蹄声而来。
“姑娘。”
骆卿抬头,就见长庚翻身下马,几步走到了她跟前,同她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她也回了个礼。
“姑娘怎地来这儿了?”
“我……我是来送哥哥的……”
那日两人吵架长庚在外面赶着马车自是听见了的,而后几日自家王爷虽跟平常一样,但他还是觉出他不是很高兴,这会子能在离京前见见骆卿姑娘,想必自家王爷也会舒心些的。
这般想着,他忙道:“姑娘快快跟属下走吧。”
骆卿只来得及回身匆匆对成景道了句谢便跟着长庚往前面奔去了,而成景眼中的失落她自也是没瞧见的。
骆卿还不大会骑马,长庚是不敢牵马来给她骑的,至于跟骆卿同乘一骑,属实冒犯,他更是不敢的,只能劳骆卿自己走了。
好在在城内行军,怕冲撞了百姓激起恐慌,也为展示大启军威,都是慢行的,两人小跑着倒也追上了前面的马车。
长庚松了口气,脸上带着笑意上前回禀道:“王爷,姑娘来为您送行了。”
因着这话,马车停了下来,后面的行军队伍也驻足不前。
骆卿有些紧张,捏了捏手中的布袋子,道:“王……王爷,这是卿卿给你备的一些伤药,还有那个药,不能多吃,吃多了会伤身……”
“长庚,拿好药。”言淮坐在马车里,捏紧了手中的折扇,但还是将那句伤人的话说了出来,“卿卿,你不该来这里的,更不该扰乱行军秩序。”
骆卿心头一紧,好似被一根根细针绵绵密密地往心头刺着。
长庚没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看着骆卿瞬白的脸色,正欲开口解释,就听得坐在马车里的言淮又道:“长庚,你明知故犯,待回京,自去领罚吧。”
骆卿咬咬唇,忙道:“是我的错,我不该擅自来寻王爷,搅乱行军次序,长庚也是好心,王爷要罚便罚卿卿吧。”
她将装着伤药的布袋子一股脑地塞到了长庚怀里,往后退了一步,对着马车行了一礼:“恭送王爷,祝王爷旗开得胜。”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