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 皎月在菊香和李冰儿的搀扶下正散步。没想到,迎面走来尉迟婧媛一行人。
“哟, 是皇后啊。”尉迟婧媛看到皎月,却连膝盖都没弯一下,只是扯了扯嘴角,算是打过了招呼。
菊香当即出声:“大胆!见到娘娘,为何不行礼?”
“你才大胆!”尉迟婧媛身后的侍女, ‘啪’地就给了菊香一个巴掌。菊香的脸瞬间就红了。
“你!”李冰儿气红了眼,这尉迟婧媛, 未免也太嚣张了吧?!孩子尚未生下来, 她就敢如此,若是让她生下孩子……
李冰儿心里的念头一起,狠了狠心, 不如她就趁此机会,落了她这个孩子!
然而李冰儿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尉迟婧媛身边前前后后跟了不下十来个人, 哪怕是皇后也没她这么大的排场。
只怕自己还没行动, 就已经被人按住了。李冰儿只能按下心中这个念头, 更加紧张地扶住皎月,生怕尉迟婧媛的人突然发难。
菊香被打, 打的自然是皎月的脸。
皎月淡淡地扫过尉迟婧媛的脸,微圆了一圈,不知道是进宫以后太过惬意,还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尉迟氏, 菊香是我的人,哪怕是犯了错,也该由我亲自教训,还轮不到你来发话。”皎月淡淡开口,尉迟婧媛却毫无愧色,挺腰道:“哦,多谢皇后娘娘教诲,下一次,我知道了。”
说着,她略有些得意地瞥过皎月,呵,她就是想激怒皎月,最好是能激得她动手,那她才好找机会去找陛下哭诉。
身份的转换,让尉迟婧媛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原来,她是独孤寒的红颜知己,不掺和到他的后宫中来,可是如今,她是他的妃嫔,自然要争上一争。
不过,独孤寒对皎月的在意,超出尉迟婧媛的想象,所以尉迟婧媛不敢随意出手,她要先试探一下,试探下独孤寒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于是,今日尉迟婧媛特地吩咐了侍女,故意挑衅。尉迟婧媛的作态自然是令人生气的,但是她却也有理有据,她可没招惹皇后,她只是打了皇后身边的侍女罢了。
这皇后,如此丢脸的事,总不至于到处嚷嚷。等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了,谁还在意真相是什么呢?陛下就算事后知道了,也不至于因为一个侍女跟她计较。
尉迟婧媛想的很好,但是没想到皎月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既没有亲自动手,也没有让侍女动手,她走到了一边的凉亭坐了下来,然后吩咐人去找独孤寒来。
这尉迟婧媛,不是想试探独孤寒的底线吗?那她就帮她一把呗,帮她找人来,让她知道下,究竟独孤寒的底线在哪里。
独孤寒此时正在接见拓拔修。拓拔修将六皇子一行人安排进了行宫,正巧来向独孤寒汇报。正准备离开时,皎月派来的人来了。
“陛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听到这话,拓拔修原本想要提出告辞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独孤寒看了拓拔修一眼,他垂着脸,看不出表情,独孤寒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当着拓拔修的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既然是皎月的人,自然是知无不言。
“是尉迟娘娘身边的侍女,一言不合便打了我们娘娘的侍女,娘娘叫陛下去评评理。”
独孤寒一听,顿时黑了脸,尤其是在拓拔修面前,更是觉得丢脸。他知道,拓拔修不表现出来,可是他心里未必就真的放下皎月了。
如今,被他听到这话,就好似他压根没能力保护她,却非要将她留在身边似的。独孤寒脸色一黑,念头一转,脱口而出:“阿修,你随我走一趟。”
皎月没想到,她派人去叫独孤寒,竟然拓拔修也来了。
尉迟婧媛面色显然有些不太好,她是想试一试独孤寒对皇后的态度,但是那都是建立在此事过去之后,等陛下再想起来时,谁还说得清楚呢?
而不是现在,所有事都还热腾腾的,菊香脸上的手掌印还红彤彤的情况下啊。
独孤寒一看到菊香的脸,压根就不需要问什么,就怒视着尉迟婧媛:“你,挑衅皇后,以下犯上……”
独孤寒正想说出责罚,却忽然看到尉迟婧媛捂着小腹,最终口中的话一转,变成了:“回去抄写宫规!”尉迟婧媛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而那个动手的侍女,则是直接被拖了下去。
拓拔修看着独孤寒高高提起,又轻轻放下的作态,心里冷呵了一声。
“月儿,你还好吧?”独孤寒缓了缓面色,看着皎月,“你兄长已经安顿好了,等明日便叫他先进宫来见你。”
皎月微微一笑,在菊香和李冰儿的搀扶下起身:“多谢陛下。”
“天色渐凉,你们还是先扶娘娘回宫吧。”独孤寒吩咐菊香和李冰儿,二人点了点头,对着独孤寒行了个礼,便扶着皎月离开。
独孤寒身后,拓拔修除了最开始问安,便一言不发。独孤寒感觉到难堪的沉默。
“阿修,你是不是在怪我?”
拓拔修低着头,片刻之后才轻笑了一声:“陛下说笑了。臣哪有资格怪您。”
独孤寒看着拓拔修,许久不语,最后只有一阵轻叹。
***
另一边,六皇子虽然不太情愿走这趟差事,但是见到皎月的时候,还是真心实意地流了几滴眼泪。毕竟是一块长大的妹妹,王贵妃自己没儿子,他娘又比较识时务,所以王贵妃待他一向不错,他时常就带着朝阳一块玩耍。
当然,小时候的六皇子,没少挨原主的欺负。不过欺负归欺负,跟着李朝阳,六皇子还是得了不少好处。所以他娘说,人要知恩图报,他这辈子就想潇潇洒洒做个闲散王爷,以后等朝阳开了府招了驸马,他就把王府设在朝阳的公主府边上,兄妹俩还能常来常往。
哪里想得到,还没等他开府呢,他那个彪悍的朝阳妹妹,却被远嫁北秦和亲去了!
六皇子知道这事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父皇不是最宠爱朝阳的吗?怎么舍得让朝阳远嫁北秦呢?听说北秦的皇帝,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啊!朝阳这臭脾气,若是惹到了他,岂不是小命休矣?!
送走了和亲的队伍,这一年里,六皇子已经好几次做梦梦到北秦传来朝阳的死讯,多次在夜里惊醒。偏偏这时候,王贵妃又收养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儿子,人人都道就连王贵妃都已经当做没生过明华公主这个女儿了,想来朝阳在北秦,是凶多吉少。
可是谁知道……不日前,北秦派来使臣,说的却不是六皇子害怕的那个消息,而是说……朝阳有孕?!
不仅如此,北秦皇帝对朝阳,似乎也十分重视的样子?否则,也不至于如此隆重地派来使臣,说是公主思念故乡与亲人,希望大兴也能派使臣前往北秦探望。
这……倒霉催的亲人,就是六皇子了。
但是六皇子却没把北秦使臣的话当真,总觉得人家说不定是在忽悠他,说不定他去了北秦,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朝阳,然后北秦皇帝扣留自己……威胁父皇……
停!就算想抓人威胁父皇,也轮不到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小王爷啊!这么想着,六皇子才死死压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这才没有转头逃走。
如今,终于到了北秦地界,北秦来迎接他们的官员,倒是让六皇子生出一丝亲切之感,这位生得文弱俊秀的拓跋大人,总算让他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北秦使者中找到了一丝慰藉。而北秦都城街头所见,也让六皇子稍微安心,看这样子,朝阳在北秦,应当是真的过得还算不错,否则不至于影响这些百姓接纳大兴的事物。
暂时缓和了焦虑,六皇子一行人在行宫安顿后,终于等到了来自北秦皇宫的侍从。
“六皇子殿下,皇后娘娘在宫里等您,请随奴婢来。”皎月派来的人,正是菊香。
听着纯正的大兴口音,六皇子松了口气,而等到看到那满面容光、肚子高挺的皎月后,六皇子才是真的放了心。原来朝阳是真的怀了孕,北秦使者没诓他。
“朝阳!”六皇子快走几步,来到皎月跟前。皎月怀孕已经九个月多,眼瞅着就要生,六皇子满脸惊异地打量着她,甚至有些不敢相认。
他记忆中那个娇蛮的小丫头,如今真的即将成为一位母亲。而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他所熟悉的任性张扬,取而代之的是温婉与安详。
“六哥哥。”皎月学着原主的称呼,微笑着叫着眼前略显跳脱的青年。
六皇子走到皎月三步远的地方,终于不敢靠近,生怕自己不小心惊到了她。
“你……你这是快生了吧?”六皇子有些怀疑地看着皎月的肚子,他出发前,他的侧妃也怀孕了,只是才三个多月,所以他不知道一个人的肚子还能大到这个程度。
“是快生了。六哥哥你先坐下吧,仰着头跟你说话,我好累啊。”皎月娇嗔了一声,这让六皇子找回了一丝熟悉感,是了,朝阳可是个懒家伙,他要是累着她了,一定没好果子吃。
“一路上辛苦了吧?”皎月笑着问道。谁知这一问,六皇子却差点落下眼泪来。
“朝阳,我不过是来出使一趟,心里就害怕得不行,想来你当初这一路过来,定然更加受折磨。”六皇子擦着眼泪,显得有些娘们唧唧,可是皎月却并不想笑,因为他这眼泪,是真心实意地
为原主流的。
若不是她来到了这里,原主此时,怕是离香消玉殒也差不离了。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皎月将袖中的帕子递给了六皇子。独孤寒打着她的名义,派出使臣前往大兴,没有别的目的,她才不信呢。
不过,不管独孤寒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她正好可以借助这一次,完成自己的目的。
皎月莫测地勾了勾嘴角,忙着擦眼泪的六皇子并未注意到这一幕,压根不知道自己即将落入怎样的境地。
“明日的晚宴,人多手杂,所以我才叫人先请你进宫一叙。”皎月笑着解释,六皇子没觉得奇怪。到了晚宴上,自然都是官方话语,兄妹俩想说点体己话都不行。
“朝阳,你跟我说老实话,这北秦的皇帝,对你到底如何?”
皎月轻笑了下:“怎么,他若是待我不好,你还能打他不成?”
六皇子一下被问住了。他哪有这胆量啊,虽然还没见到独孤寒,可是六皇子心里已经脑补出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形象,一言不合就拔刀的那种。
对着皎月揶揄的目光,六皇子没出息地笑了笑。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笑声,紧接着独孤寒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舅兄请放心,我对皇后之心,天地可鉴。”
六皇子一惊,抬头便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身前。独孤寒虽然不是他想象中那般粗野的长相,可是那周身的气场还是令他心头一跳。
“见、见过陛下。”六皇子并不敢以舅兄自称,后退一步拱手行礼。
独孤寒连忙扶起他,爽朗道:“你是月儿的兄长,自然也是我的兄长。”说着,他便走到皎月身边,一脸温柔地扶着她起身。
六皇子顾不得奇怪为何独孤寒管她叫做月儿,便被独孤寒那细致的动作所惊到。就算是他父皇,再宠爱昔日的王贵妃,也不会这般小心翼翼、亲力亲为啊。
“陛下,您怎么会想着让人去大兴的呢?”皎月露出一脸感动,只当不知独孤寒背后的目的。
独孤寒笑呵呵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还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他小心翼翼地摸着皎月的肚子,“正好,咱们的孩子出生,洗三宴时,也可以有舅舅在场啊。”
北秦是不讲究洗三满月这些的,可是大兴却在意。独孤寒这些话,叫六皇子更加刮目相看,朝阳果真受宠!这北秦皇帝竟然如此仔细地为她考虑了!
皎月弯唇笑着,一脸幸福,独孤寒略有些心虚地扯了扯嘴角,只希望她日后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还能这样全身心地依赖自己……
独孤寒想起自己的计划。攘外必先安内,可是如今独孤尚躲藏在大兴境内,独孤寒鞭长莫及,而他的身体,也远不如前。
原本独孤寒是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可是现在他却变得焦躁起来,独孤尚的存在让他感觉到不安。尤其是在皎月有孕之后,若是他出事了,留下她和年幼的孩子,独孤尚卷土重来,他们毫无应对的办法。
那就只有彻底诛杀独孤尚。而这需要一个契机。
对于独孤尚来说,他想要上位,必然只能趁乱,需要一个挑唆北秦与大兴反目的机会。
独孤寒便决定给他创造这个机会。他派人前往大兴,美其名曰为了怀孕的皇后,实则却是有两个目的。
一来,独孤寒派了人暗中勘测大兴地势,为之后的征伐做准备。与此同时,邀请大兴使团前往北秦,一路上大摇大摆,引诱独孤尚上钩。
若是大兴使者在北秦死了,无论如何,大兴都不至于忍气吞声吧?这样一来,北秦与大兴目前和睦的情况势必无法继续,独孤尚也就可以趁乱而行。
独孤寒这一箭双雕的机会,最终的结果,便是北秦使者带回了自北秦到大兴都城一路南下的地形图,以及被大兴皇帝毫不迟疑地丢出来的六皇子。
他如此大费周章,只希望独孤尚,不会让他失望啊……
独孤寒拥着皎月,目光落在六皇子身上,意有所指地道:“舅兄,等会你可要多喝几杯,我们北秦的酒,比大兴可烈得多了。”
喝醉了,死的时候也就没那么痛苦了啊。
***
月上柳梢头。
宫女们来回穿梭地布置着,盛大的宴会即将开始。这是大兴使团来访的第一次正式接见,独孤寒尤其重视,他将在此地率领北秦百官与后妃接见。
因为之前已经与独孤寒打过照面,又见他对皎月如此柔情似水,所以六皇子心中的紧张缓解了
不少。再一次在宴会上见到独孤寒,六皇子已经能够如常地打招呼。
“小王敬陛下,妹妹你不能喝酒,便也请陛下代劳吧。”六皇子还有心情开了一句玩笑。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起初,六皇子并未注意到坐在不远处的尉迟婧媛。因为出身在大兴皇室,六皇子对于皇帝三宫六院这种情况十分习惯,若是独孤寒后宫中只有他妹妹一个人,他才要大惊失色。而尉迟婧媛的容貌并不足以惊艳到他,所以六皇子只瞟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可是紧接着,尉迟婧媛却成为了整场晚宴的焦点。因为尚未宣布怀孕的事,所以哪怕有人猜到尉迟婧媛有孕,也没有人会故意点破。尉迟婧媛便决定找一个最佳机会,宣布自己有孕的消息。
而近日的晚宴,便是最好的机会。文武百官,都在现场,身为北秦妃子,她的孩子,注定受到所有人的瞩目和期待。
于是,在侍女端上烤羊排时,尉迟婧媛适时地做出呕吐状,顿时便引起了众人关注。尉迟婧媛
见众人都看向了她,不由歉意一笑:“实在对不住,这几日总是恶心想吐,方才一时没有忍住,不如,我敬大家一杯,当做赔罪。”
尉迟婧媛当然不会真的喝,她就是做个样子,还没来得及举起手里的酒杯,她身后的侍女就紧张地拦下了她:“娘娘,还是请太医来检查一下吧?”
尉迟婧媛本能地看向独孤寒。独孤寒脸上面无表情,他今日的计划,是要引出独孤尚。但是尉迟婧媛显然是等不及了,她的肚子已经满了三个月,可是陛下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说满三个月后才能宣布,而是让她一直隐瞒自己怀孕的事?!
尤其是,之前陛下几乎一边倒的偏袒南歆殿,这让原本还算理智的尉迟婧媛变得更加急躁起来。
她真的等不及了。在尉迟婧媛的计划里,皎月的孩子只不过是空占了嫡长的名分,最后还是要给她的孩子让路的。
她的孩子,才是北秦真正的继承人,皇后现在得意又如何?迟早有一天,她会让皇后和她的孩子,都跪倒在她跟前!
太医来得很快,正是那次为尉迟婧媛把脉的那位。他几乎不用探脉,就知道尉迟婧媛呕吐是因为怀孕了。但是太医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陛下的脸色……好像有点奇怪啊?
太医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当他说出‘尉迟娘娘是有孕在身才会呕吐’时,众人都没什么异常,似乎早已知道此事。真正面露欣喜的,只有尉迟婧媛身后的侍女,但是她的脸上,也是扬眉吐气多余真正的惊喜。
“恭喜陛下,恭喜尉迟娘娘。”拓拔修起身出列,率领百官起身恭贺。
拓拔修不敢去看身边皎月的脸,他僵着脸,摆了摆手:“起身吧。”
六皇子担心地看着坐在独孤寒身边的皎月,她的脸上还是挂着恬淡的笑容,甚至还安抚地对着他眨了眨眼。瞬间,六皇子就感觉到无比心酸。他那个受一点委屈都不行的朝阳妹妹,在北秦的皇宫里,竟然变得这样识大体。
尉迟婧媛有些得意地看向皎月,谁知皎月不仅没有面露怒色,反而微笑着开口:“既然尉迟妹妹怀孕了,那她那些菜肴,想来也不合口味。不如就坐上来吧,这儿也够宽敞。”
皎月与独孤寒身为帝后,坐在高台之上,皎月的饭菜,自然都是专门为孕妇准备的。而今,她却让尉迟婧媛也坐上去。
独孤寒不敢置信地看向皎月,她难道不知道,这位置,代表什么吗?
“不要胡闹!”独孤寒轻声呵斥。
皎月却无视了他的脸色,对着尉迟婧媛招了招手。尉迟婧媛迟疑着,这人会有这么大方?但是最终却还是一仰头,她有什么好怕的?皇后这样笨重的身子,难道还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对自己做什么不成吗?
她要是真做了,那才叫好呢!就让陛下亲眼看看,他的皇后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
“既然皇后相邀,那婧媛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就这样,尉迟婧媛在众人的瞩目下,一步一步走向高台,坐到了独孤寒的另一侧。
六皇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是该说自己的妹妹太傻,还是该说尉迟婧媛这个女人太过大胆。
“殿下,拓跋敬您一杯。”不知何时,拓拔修端着酒杯走到了六皇子身边,六皇子回神,对上拓拔修温文尔雅的脸,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吧,就喝这一杯。
六皇子举起酒杯,正准备一干而尽的时候,身后的侍女忽然便举着匕首,朝六皇子刺来。
“有刺客!”拓拔修眼疾手快地拉开六皇子,六皇子避开了要害,只是手臂被划伤,瞬间便尖叫起来。
而随着他的这一声尖叫,数个武艺高强的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行人提着利剑朝六皇子而去,另一行人,则是朝着独孤寒而去。
要让大兴与北秦反目,杀了使臣自然可以,但是若是杀了大兴的公主、北秦的皇后,岂不是更好?
独孤寒以为,这世上只有他是聪明人吗?呵,这一次就要让他尝到自食恶果的滋味!
“保护陛下!”兵荒马乱中,侍卫们冲了进来,然而黑衣人皆是高手,压根不与侍卫们颤抖,直奔目标而去。
六皇子瑟瑟发抖,被拓拔修丢给了侍卫,黑衣人见此,便调转方向,朝着侍卫尚且来不及赶到的高台而去。
独孤寒见黑衣人袭来,第一反应便是保护身边大腹便便的女子,然而下一秒,他却感觉到自己身边贴上来一个累赘,尉迟婧媛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陛下,不要丢下我和孩子!”尉迟婧媛虽然是北秦女子,也算粗通拳脚,可是面对这样的黑衣人,她也只有等死的下场。何况,她与皇后,都怀着陛下的孩子,陛下凭什么丢下她?!
即使在此刻,尉迟婧媛依旧怀揣着要与皎月一较高低的心,独孤寒被他抱住,动作一下慢了下来。
“放手!”独孤寒赤红着眼,眼看着黑衣人朝着皎月挥剑而去,独孤寒压根顾不得其他,使出全部力气,一下将尉迟婧媛甩开。
“啊!”在尉迟婧媛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她从高台跌落下去,而独孤寒根本顾不得去看她一眼,立即奔着皎月的方向而去。
“月儿!”独孤寒伸出手臂,替皎月挡下一剑,紧接着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立即抱着皎月,躲开下一轮攻击。
而摔下高台的尉迟婧媛,捂着肚子,满头冷汗地痛叫着:“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然而此时此刻,谁也顾不上她。尉迟婧媛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流出了什么东西,她拼尽全力
地仰起头,看到自己的裙摆已经鲜红一片……
“孩子……我的孩子……”尉迟婧媛红着眼,遥望着高台上。受了伤的独孤寒正拼命地护着身边的女子。
“啊……”皎月虽然没有被伤到,却还是发出了痛呼声,她捧着肚子,脸色变得苍白。
“我……我要生了……”
此话一出,原本胸有成足的独孤寒瞬间便慌了神,一时不察,被黑衣人踢中胸口,皎月也便带着摔向一侧。
“朝阳!”恰好冲上高台的拓拔修顾不上许多,一个健步冲上去,抱住了皎月
“有我在!有我在!不要怕!”拓拔修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子。独孤寒看到这一幕,双眼瞬间便红了。
一声尖锐的哨声,蜂拥的侍卫冲了进来,黑衣人们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是落入了天罗地网。但是独孤寒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显然也不能叫成功。
顺着黑衣人的线索,独孤尚在北秦都城外被瓮中捉鳖,独孤寒的心头大患终于被除去。可是尉迟婧媛在慌乱中落了胎,甚至于日后还能不能再怀上都不可知。而皎月也因为受惊,动了胎气,提前半月生产。
产房外,受了伤的独孤寒根本顾不得自己。他皱着眉不断地踱步,产房里的惨叫声让他根本无
法平静。
“究竟如何了?!皇后现在可还好?!”
听到独孤寒的质问声,房间里的产婆和侍女都十分害怕。
“娘娘加把劲!”
产房外,除了独孤寒外,六皇子也白着脸坐在一边,完全呆滞。经过一场生死混战,六皇子显然受惊不小,他身边的人正是拓拔修,他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救了自己一命的拓拔修。
“朝阳妹妹和我外甥到底怎么样了?”
六皇子跺着脚,不想去扯动了手臂上的伤口,整个人疼的龇牙咧嘴。
拓拔修面无表情地看着产房,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可是对皎月和孩子的担忧,还是让他留了下来。此刻,独孤寒也无心与他计较这些。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随着一声婴孩的啼哭声,产房外终于齐齐松了口气。
“月儿,辛苦你了!”独孤寒激动地走进产房,看着憔悴的皎月和通红的婴儿,眼眶忍不住泛红。
皎月淡淡一笑,透过独孤寒身后未关的门,与拓拔修深深地对视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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