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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着倪优下楼的江湛一言不发, 到停车场后倪优回头朝杨律师说道：“杨律师，今天麻烦你了，既然天和的合同暂时告一段落, 和卓星的合作还希望您能盯紧一些。”
“这是我分内的事，江先生放心。”
目送着杨律师上车离开后, 倪优才拉开车门, 驾驶座上的江湛沉默握着方向盘，“我刚才失态了，宋钊那么一个精明的人, 他肯定知道了些什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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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在宋钊拿出那支钢笔时，倪优就知道宋钊早就看出点什么了，否则也不会拿那支钢笔来试探江湛。
“不用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一直对那支钢笔心有芥蒂, 我以为过去这么多年, 你早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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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永远都忘不了那支钢笔, 是倪优的妈妈送给宋钊的，更忘不了倪优的妈妈在临死前将倪优托付给宋钊的事。
“那支钢笔，是你妈送给宋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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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到死也没承认过我女婿的身份。”
“如果她泉下有知，看到我没有遵从她的遗愿和宋钊结婚, 而是和你在一起, 只怕连我这个女儿都不会认，没有女儿, 哪来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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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妈妈是个性格软弱的全职太太, 自结婚后，如一朵美丽的菟丝花依附着丈夫生活。
她不去工作, 没有自己的交际，整天围着丈夫转。
起初结婚那几年确实度过了甜蜜的夫妻生活，但渐渐的，在生下倪优后，身材走样，新陈代谢减慢，菟丝花也不如年轻时那般美丽。
倪优的父亲开始在外花天酒地，找各种借口不回家。
很快，父亲在外有了女人，和母亲离了婚。
可尽管这样，母亲依然没有幡然醒悟，她总是埋怨自己，觉得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才让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虽然被父亲抛弃，可母亲却还活在曾经父亲对她虚无的爱情里。
倪优的童年，是在母亲的眼泪与自责声中度过的。
直到有一天，许久没有露面的父亲出现在她那狭窄的出租小屋里，和蔼地对她笑，问她认不认识宋钊。
一向伤春秋悲不爱理她的母亲第一次将她抱在怀里，用激动的心情告诉倪优，你爸爸来接我们了。
其实不是的，是父亲的公司遭到破产危机，急需一笔资金救急，偶然在一次拜访中见到了宋钊。
倪这个姓太少见了，宋钊问了句您认识倪优吗？
于是为了利益，多年后不曾关心过女儿的父亲破天荒开始关心女儿的成长，成绩，和生活，将她们从狭窄逼仄的出租房接到了一间明亮干净的房子里。
一直对父亲念念不忘的母亲高兴地叮嘱倪优，好好和宋钊相处，以后多带宋钊回家吃饭。
每次宋钊过来吃饭，她都会给父亲打电话，会喋喋不休地聊很久，甚至还会聊到未来倪优和宋钊的婚后生活。
所以当倪优将江湛带回家，告诉她，自己要和江湛结婚的时候，她将倪优的户口本给撕了，并以死相逼，如果不嫁给宋钊，她就去死。
后来在病床上，她将那支象征着她和父亲定情信物的钢笔送给宋钊，在江湛面前，满怀期待地让倪优答应嫁给宋钊。
当年的刺激太大，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江湛从不用钢笔，也不允许公司和家里出现一支钢笔。
“至于宋钊，他知道就知道吧，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如果他能想办法让我们换回来，我们还得感谢他，不是吗？”
“还有我妈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忘掉这些过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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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去你公司看看你新的财务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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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优坐在副驾驶上和即将见面的财务总监微信联系，偶尔抬头的瞬间恰好对上江湛欲言又止的目光。
“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吗？”
江湛还真有句话想问倪优，是他这七年里一直想问却没敢问出口的话。
“媳妇，当年在医院，你妈让你嫁给宋钊，你答应了吗？”
当年倪优的母亲病重垂危，他，倪优，宋钊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倪优的母亲已到了弥留之际，却还是以憎恶的目光望着他，声嘶力竭让他滚出病房。
他讪讪退出病房的那一刻，听到了倪优的母亲让她答应嫁给宋钊的话。
他没敢听倪优的答案，快速关上了病房的门。
这件事从此之后就成了江湛的心病，哪怕倪优已经和自己结婚了，这个问题却一直萦绕在他心底，念念不忘。
见倪优一时间没回答，他故作轻松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咱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不重要。”
“我跟她说，我会嫁给我最爱的人。”
虚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紧紧相握，江湛猝不及防之下大喜过望，“是……是吗？你真这么说的？”
哪怕隔着网络，倪优也能听出施宁声音里难以掩藏的激动与甜蜜。
倪优的出现着实让江时洲和赵启明吃了一大惊，但毕竟知道两人的夫妻身份，也没说什么。
“后天就是婚宴，到时候你们直接过来就能看到了，现在……我和他在民政局排队领证呢。”
江湛看了眼日期，气得把请帖狠狠摔在地上，“后天！”
“听说你要结婚了，不提前介绍给我们认识吗？”
“我会嫁给我最爱的人。”
“民政局！”
“怎么了？我给你找的这个财务总监不好？”
倪优瞥了他一眼，笑笑，没说话。
提起狗东西，江湛指着请帖上的名字和照片，“这狗东西去年还在勾搭宋秉杨的女朋友，被我一烟灰缸砸破了头，今年就不声不响地勾搭上我的人！施宁什么眼光？公司这么多男人看不上，偏偏看上这么个吃软饭的废物东西！”
聊天时江湛全程没有说话，只听着赵立和江时洲几人聊着，聊了约莫一个小时，才将人送出去。
江湛拨通施宁的电话，下一秒便被倪优夺走，“我来说。”
倪优深吸口气，在江湛满是期待的目光中怒道：“跟我走！”
江湛在看到请贴上男方名字和照片的瞬间怒从心起，“这狗东西，竟敢勾搭我的人？！”
“我骗你干什么？”
很快，电话里传来施宁的声音，“江湛？你找我有事吗？”
“行了，别解释了，狗东西怎么说？”
“冷静点，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现在想想，她觉得自己冷血得可怕。
办公室里江时洲和赵启明都在，和倪优新招来的财务总监聊过一轮了。
—
“你说得对。”
江湛想极力按捺住自己脸上的笑容，如果不是在开车，听到这话的瞬间他就该亲上去了。
“是真的妹妹，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江湛脸皱成一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放弃妹妹这一名词，“我和她之间就是很纯洁的朋友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许久施宁才压低了声音，“江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周翰他是个很好的人，也许他从前的职业并不光彩，但他是被迫的，都是家庭拖累了他，你放心，我看人的眼光很准的，我不会看错人的，先不说了，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和你介绍他。”
倪优帮忙找的这位财务总监叫赵立，在业内名声不错，担任过几家规模超过五百人公司的财务总监，赵立的妻子和倪优是旧相识，几年前在巴黎一起走过T台，只是后来对方因为脚伤光荣“退役”。
江湛却显得有些不大乐意，知道江湛有自己的想法，倪优让赵启明和江时洲先出去。
“不是不好，是挺合适的，不过我在想施宁这婚结得怎么这么突然，而且只是结婚而已，结婚就非得离职？”突然想到了什么，江湛询问道：“你说施宁给了请帖的，请帖呢？”
江湛一怔，忙解释道：“媳妇，你别误会，我的人是指公司，公司里的人都是我的人，施宁她就是我一妹妹……”
很快，江湛的公司到了。
江湛是被气昏了头，“行，你说。”
“施宁，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比谁都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但你听好，你未婚夫不是你的良人，去年他脚踩五条船，吃人软饭，没有底线，这样的人你也要嫁吗？”
“排队领证？”倪优看向江湛。
妹妹这个词好像有些污名化，越描越黑。
“你告诉她！”江湛压低了声音，“她那未婚夫就是个吃人软饭的王八蛋，去年脚踩五条船，是个没有底线的狗东西！让她赶紧给我回公司！”
“这位财务总监，怎么样？”
她妈的反应倪优已经记不太清了，好像和她说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她只眼睁睁看着自己重病垂危的母亲死在自己面前，死前还在哀求着她，而她却无动于衷。
倪优的出现着实引起不小的轰动，毕竟是享誉国际的超模，优越的身材哪怕看不清脸，放在人群中也很扎眼。
“去哪？”
“是是，媳妇说的都对！”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哎，其实当年你说了什么我都无所谓，真的，你妈病得那么重，就算你说你答应她嫁给宋钊也没什么，哄哄老人家嘛是不是？”
赵启明也点头：“时洲说得没错，我觉得可以入职。”
倪优从抽屉里拿出那份请帖递给江湛。
“还来得及，现在和施宁打个电话，约她出来好好聊聊。”
挂断电话。
江时洲点头，“专业方面没得说，薪资要求也合理，我觉得还行。”
在那段没有得到过母爱与父爱的成长环境里，她告诉自己，绝不能成为像母亲那样的人，永远不要毫无底线全心全意地去爱、去依附一个男人，永远不要为了任何人放弃只属于自己的事业和未来，永远不要重蹈覆辙。
当年她确实这样和她妈说的。
“狗东西？你的人？”
江湛一听想抢倪优手上的手机，却被倪优以眼神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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