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降临大地,宋举国上下就没一人瞧不见的。
最开始人们还颇有些惊慌失措,唯恐是做错了甚事以至上天降下了天罚,等后来仔细听讲过后,方才知晓这东西乃后世之人弄出来的,那在上边说话的亦是不知多少年后的后辈。
加上那自称“朝云”之人讲解的内容颇为在理,对照着做出来的东西对他们也很有好处,所以渐渐的便不怕了,甚至还对天幕倍加推崇,没有分毫不敬。
因着这般新鲜有趣又大有益处的好东西,原先爱东家长西家短的人也鲜少再说三道四,纷纷谈论起天幕来,天幕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连三岁稚童都能说上两句。
而每七日出现的天幕也成为了他们最期待的项目,每次看完都觉意犹未尽。
今日亦然。
天幕一黑,云朵尚在,这王家村的人先是呆愣片刻,接着便你一言我一嘴的接连讨论起来,言语间有不少人还在说着自己因天幕得到灵感后想来的挣钱主意,更不乏有跟王屠夫示好表亲密的。
只王屠夫还不怎么应答,便被他二儿子给喊着家去了。
村里人对此难免闲碎几句,“这王家老二怎么这么个德行,连他爹都得听他的。”
“这两日他们家里头正闹呢,你没听说啊?”
“闹什么?”
“还能闹什么?原先王屠夫两口子养的猪崽先前都卖了出去,那笔银钱可不少。可这银钱除了两口子自己的体己就是拿去送老三读书,老大也就罢了,长子养老、以后少不了他的好处,老三读书有盼头,独独那王老二半点好处没捞到,他心里头能舒坦?”
“这平日里王老大王老二都是一样的活计,老大老二媳妇也都没少帮着王婶喂猪,独王老三在学堂读书,怎么现在还这么分?
“那谁晓得?反正老二闹起来了。”
王老二的确闹起来了,不过不是在今天回家之后,而是又过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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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恐惧少时吃不饱的艰辛,王屠夫也不把所有希望寄托于田地之上,依旧干着自己的屠夫事业,十里八乡谁家要宰个什么都来寻他,同时还同妻商量着养起了猪,靠卖猪崽多个进项。
当然,原先天幕没说这焦猪之事时猪崽卖的并不好。因为猪肉不好吃,所以愿意养的人少之又少,买家之中大多是买去当烤乳猪吃。
因着田产少、养猪卖不出多少银钱,所以一家子的日子依旧过的紧巴巴,每日粗茶淡饭,想偏心也没个偏头。
可等后来那天幕说过制猪之事后,家里养的猪意不仅都卖出去了,而且王屠夫又摸索着学了割猪手艺,三头并进,家里进项顿时多了不少,而且瞧着还越来越红火。
而这一有了钱,可不就生了幺蛾子。
老大要养老,以后家产能分得大头;老三要读书,家里的现银马上就会被他用掉不少;两头都有着落,唯独中间的老二什么也没分得,可妻儿子女活一样没少干,这王老二心里头顿时就不平衡了,这段时日说话也是夹枪带棍,可见心中怨气。
而这真正爆发出来,还跟肥皂有关。
屠夫出去帮人宰杀猪羊,按照规矩那下水是要给屠夫当幸苦费的,免得人家白白忙活一场。王屠夫干屠夫行当几十年,大家都相信他的手艺,也愿意请他来。
这日,他去帮一户人家宰了只羊,连同一干羊下水也带了回来,王家人想着天幕的话,干脆就把这些东西做了肥皂。那大热的天,又是洗刷烧火又是熬油做皂的,累的人浑身是汗。尤其那下水的腥臊味重,锅里的废油更是臭不可闻,等做好肥皂身上都臭了,熏的人直想吐。
王老二闻着妻儿身上的臭味本就心疼,再一听他爹娘商量着等这些肥皂能用之后要拿去卖了给王老三交束惰,顿时便怒从心起,气血上涌,直接在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
“既然都是儿子,那给老三用多少就得给我用多少!”王老二当着村里听到动静来群架的人嚷道。
王老太被这一通变故弄的脸色难看至极,只觉得脸都都尽了,“他是你亲弟弟!”
王老二道:“我还是你亲儿子呢!”
王老太气的浑身哆嗦。
王老二才不管他娘多生气,继续说道:“大哥是长子我不能比,但跟老三比我就是兄,同样是以后要分出去过的人,凭什么他就能
去学堂读书识字、而我就得顶着大太阳下地干活,连同妻儿也得养猪做皂,且这最后挣得的银钱还要给他王老三用?!”
王老太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差点厥过去。
王屠夫直骂,“逆子!”
“爹,我们一家给家里干的活不少吧?下地插秧、挑粪担柴我们哪一样没做?就是我儿子、你亲孙子,那么小点儿还得去打猪草,比起你坐在学堂里读书识字、体体面面的三儿子,我们过的这叫日子?”王老二最近心里憋着火,既然闹开了那就干脆大闹,“明明是亲兄弟,没道理过两样日子!”
王老太这下是真的气厥过去了。
王家顿时人仰马翻。
王老二心中生起了些许愧疚,但望着自己被汗水弄的脏兮兮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那点愧疚顿时烟消云散。
很多村里人来劝王老二,古来孝为先,既是生为人子,那怎么能跟父母犟嘴呢?还把老母生生的给气晕了,这事说出去可不好听。至于过的日子,老两口也没不给饭吃要饿死人,生恩有、养恩在,真没苛责,况且大家伙都是这么过的,那又有甚过不下去的?
各种话说了一箩筐,王老二还被村里人指使着去给王屠夫王老太认错,但王老二就是不去。
自己的日子自己知道,他今天要是退了这么一步,那以后还指不定得过成什么样呢?
凭什么就要他退让?!
任凭村里人怎么说,王老二说不去就不去,甚至等王老太醒过来、村里人各自散去后,就直接把妻儿喊进屋,家里事一概不管。
王大嫂去劝,王老二直接道:“都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王老三能当少爷,我就当不得?”
“三弟读书能考取功名,以后有的是我们的好处。”王老大跟过来讲道理,“等三弟日后发达了,还能忘了你忘了弟妹侄儿不成?”
“那功名在哪儿呢?”王老二直接问。
王老大道:“这不还在考吗?”
“那就是没有了。”王老二扯扯嘴角,嘲讽似的,”与其指望他,我还不如指望我儿子。”
王老大明白了,“你是想送侄儿去读书?”
王老二反问:“难道你不想?”
王老大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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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人都静了。
“大哥,你是长子,以后爹娘跟着你过,这家里的田地房子你能得大头,所以不用发愁,但我不一样。”良久,王老二打破沉默,“我有三个娃,以后分出去了还不知道能住哪,分得的那点子田地也不够养活妻儿。现在家里没有就罢了,既然有,那我肯定是要争一争的,我不想我两个儿子以后都像我一样在地里刨食,然后看着他们的叔叔成贵人。
王老大膝下也有子女,自然明白王老二的想法,但孝道压在他头上,他也不忍看着自己的兄弟跟父母闹嫌隙, 老三若真有出息,肯定不会不管我们,他随便拉拔一下,那日子肯定能比现在好。
“别人给的哪有自己有的好。”王老二想的非常清楚,一点儿都不为所动,“不该是我的我不会要,但该是我的我也不会让。”
王老二油盐不进不让步,王老大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王家就这么闹了起来,当然,除了爆发那天王老二的大吵大闹,之后其实都安安静静的,也没针尖对麦芒的吵的叫全村人都听见。
王老二只是不再去地里干活了,不仅如此,他也不准妻儿干活,原先的做饭、洗衣、打猪草、养鸡喂猪、清理猪圈等等一样不准干。
活不干,吃的时候比谁都积极,吃完碗一撂就回屋去。
这样无赖的行为气的王屠夫王老太心口窝疼,王屠夫抄起板冀就要揍人,但王老二跑的比谁都快,不能打回去就躲,反正是不会退让的。
刚开始王屠夫和王老太还能骂还能扛,但随着老二一家不干活、把活计都丢给其他人之后,那日子过得自然比往日辛苦许多。这边累的腰杆都挺不直,另一边在屋里歇着、除了吃一概不管,那差距感瞬间就出来了,渐渐的难免生起抱怨和不平来。
王老太看着这个分崩离析的架势,心里头咯噔一声,终于忍不住的朝王老二问:“你到底想如何?
王老二显然早就想好了,要么家里给三弟花用多少银钱就给我多少银钱;要么就把我们这一房分出去单过。”
王老太气道:“我还没死呢!”
王老二笑了, 那就给银钱,读书的、买纸笔的、在县里各种花用的,反正给三弟多少我就要多少。您也别想糊弄我,家里多少进项我心里有数,我也有的
是法子去打听,若叫我知晓我们得到的不一样,那我可不会忍气吞声。”
王老太险些气哭。
最后,老两口扛不住王老二这泼皮一般的无赖行径,答应了分家不分居。
大家还是在同一户上,赋税徭役等也是按一家人来算,但田地、银钱、家里的锅碗瓢盆等东西却是分给了王老二家一份,从此大家不在一锅吃,田地所出也是他们自己管,不必再交给父母。
合若形比公但的大
那以后我们就自己当家了?
掌着那些分得的东西,回房之后老一媳妇还有些恍惚,
“对。”王老二办成一桩事,心里非常高兴,摸着两个儿子的头说道:“赶明儿我们再攒点钱,然后就送大娃二娃去学堂读书。”
老二媳妇有些担心,“读书那般费钱,我们如何能赞够?”
“怕什么,不还有我呢?”王老二很有信心,“这几年我一直跟着爹去帮人杀猪宰羊,活计差不多全是我干的, 手艺我早就学会了。现在天幕又说了猪镯割之后味好肥壮, 养猪的人家也更多了, 我这杀猪的手艺肯定能用上,到时候那些猪下水带回来,我们再做点肥皂去卖,肯定能挣,只要不大吃大嚼,就不怕攒不到钱;还有大娃二娃读书用的纸,我也能试着做,到时候若能用肯定也能省下不少。”
听他这么一说,老二媳妇惊讶,“原来你早就想好了。”
若没天幕说的那些法子,王老二自然是下不了那个决心的。但此刻,他嘴上只是说道:“若没想好,我怎么敢那么闹,难不成叫你们跟着我一块饿死不成?”
老二媳妇笑了,也跟着盘算起来,“你去帮人杀猪宰羊做纸做皂,那我就养两头猪,天幕说割过的猪没有腥臊味,那等以后养大了肯定能卖出去,还能留一些我们自己吃,也能给孩子补补身子。”
王老二觉得挺好,“就这么办!”
三个孩子听着这有肉吃、有银钱的未来,高兴的直欢呼。
怀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一家五口睡下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