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 怎么外头闹哄哄的, ”皇帝被外头的声音吵得头疼, 不由得睁开眼, 却发现周围漆黑一片, 连烛火,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 只能借着月光,才勉强看清屋内的陈设。
他喊了一声, 发现身边无人答应, 不由有些恼怒,便坐起身来,想要拉响手边的铃铛。
很快,他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动作, 因为他看见了地上躺着的熟悉的人。
皇帝悄悄起身,穿上鞋,轻轻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钱总管:“钱尽安, 钱尽安。”
皇帝发现钱总管没什么动静,心里一窒, 用脚尖探了探钱总管的皮肤,发现还是热的,才松了口气, 当即蹲下,掐了钱总管的人中。
钱总管是被一阵剧痛叫醒的,他见了面前的皇帝吓了一跳, 但很快,他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大对劲。
“有人在蜡烛里下了迷药,”钱总管肯定的说。
那蜡烛最初点燃的时候,是什么事都没有的,等到烧过了一半,到了皇帝平日睡觉的点儿,带着迷香的一部分蜡烛被点燃,皇帝睡得更沉,一旁原本不该睡着的钱总管也陷入了沉睡,甚至连他自己什么时候倒在地上都不知道。
皇帝沉默着点了点头,重新起身,看向门外。
钱总管会意,悄悄往外挪动,准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谁料才走到窗边,还没来得及往外炭看,就对上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钱总管被吓了一跳,向后倒在地上,等发现那确实是个人之后,还心有余悸。
与此同时,这主仆俩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这个人,可不是皇帝之前安排在外头值夜的侍卫。
正待皇帝准备开口的时候,门口传来响动,紧接着是一阵光亮,来人是英郡王和四皇子,两人身上都带着血腥煞气。
跟着他们而来的宫人手快的换上了新的蜡烛。
见他们来者不善,钱总管赶紧站到了皇帝面前,呈护卫的姿态。
“我原以为父皇和钱总管还要过会儿才醒,没想到你们醒的这么早,倒有些出乎我与老二的预料了,”四皇子率先开口得意道,“可惜,还是迟了。”
“四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钱总管道“皇上自然是想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醒,可您二位,却不该这会儿出现在皇上这里。”
“有什么该不该的,”英郡王毫不客气的直视皇帝,眼中带着野心与得意,“我和四弟此刻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父皇想必早就心中有数。”
皇帝轻哼一声道:“朕想过皇后和太子,却没想到是你们。”
英郡王挑了挑眉道:“当然是我们,除了我们,自然也不会再有别人。父皇你没想过我们,大抵是因为在你眼里,我们都是早早被你判出局的人,本不值得你看重。”
“不过我们也要多谢父皇对皇后和老六的怀疑,”四皇子懒洋洋道,“不然您怎么会留了刘大人在宫中辖制,我们如今也没法这么快将出来的人一网打尽了。”
皇帝没有反驳英郡王和四皇子的话,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他四下看了两眼,问:“老三和老五呢。”
“他们毕竟是我们兄弟,”四皇子道,“他们不肯与我们共谋大业,我们却也不会下那个狠手,这会儿许是还睡着呢,父皇你夜里觉轻,他们或许要睡到天亮了。”
这意思,便是三皇子五皇子如今还无碍,只是和皇帝一样被下了迷药,此时睡着了被看管起来罢了。
皇帝想到三皇子和四皇子一向交好,五皇子和谁的关系都不坏,便也自然不去担心他们两个。
“朕没想到,你们两个竟会成了一路人。”
“有什么想不到的,”四皇子眼中透出几分恨意,“我和老二,都是被你废了母家的人,我们,才是一路人。”
五皇子母亲庄妃,如今在宫中位列四妃之一,即便出身卑贱,却谁也不能看轻了去。
五皇子娶了谢家女,身上虽没有什么差事,却总归胜过寻常宗室,宫中大小宴请,次次不落他。
三皇子外祖父当初在进京途中意外死亡,三皇子母家一蹶不振,却因此得以保全。
淑妃当时退居深宫,如今年岁已久,倒也显了出来。何况经过这么多年休养生息,淑妃娘家也出了几个不错的小辈,眼看是要重新兴旺起来。
三皇子五皇子只要不傻,就知道,他们此时若是不动,日后总会是个亲王,若是动了,也未必是他们上位,自然不肯与另两人走一路。
唯有英郡王和四皇子,一个是因着皇帝对高家的厌恶,致使彻底没了母家,一个因着严瑜当初去了洛城,牵出一串事件,拔出萝卜带出泥,被打压得现在还没回过元气。
别说当年高家和贤妃娘家是仇敌,连英郡王和四皇子平日斗得乌眼鸡一样的人,都能联手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所以你们平日的争执,其实都是障眼法?”
什么小孩子一样的小打小闹,根本就是为了掩盖他们的谋划,倒是皇帝自己,被表面的和平所蒙蔽,竟然没能看清两人。
见二人没有说话,皇帝眯了眯眼睛道:“你们不就是想要朕这个位置吗,朕给你们也无妨,可这位置只有一个,你们却有两个人,你们可想好了给谁?”
“父皇你也不必挑拨,你只管写下给两个人的传位诏书,我与四弟共掌江山便是,”英郡王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却是个搪塞皇帝的好法子。
“行了行了,”四皇子道,“我们知道父皇你久不亲自动笔,要考虑考虑,我们给你这个时间,至多三日后回京,我们可是要带着诏书和大军回去的,您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啊。”
——
“你醒了,”谢笙同往日一般练武回来,就看见温瑄衣裳都没拢好,就下了地,赶忙叫捧墨不许进来伺候,自个儿上前去。
温瑄原是醒了之后没看见谢笙,所以想要看看他去哪儿了,如今见他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归拢好衣裳。
“你方才去哪里了?”温瑄上下打量了谢笙两眼,见他额角鬓发湿透,身上短打也带着尘土,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谢笙上下看了两眼,才笑道:“方才去校场同爹练了两手,一身臭汗,我先去洗漱。”
许是从前只见过谢笙文人风流俊逸的一面,从未见过他这样如骄阳烈火般的模样,温瑄不免有些好奇,但一想谢侯勋贵武将出身,是祖父也夸过的,便也就不难理解谢笙如今的模样了。
“快去吧,”温瑄道,“仔细湿衣裳穿久了受了寒气。”
谢笙点点头,飞快洗了个澡,因为今日是温瑄三朝回门的日子,谢笙便额外洗了个头。
知道今日时间要紧,小六子一早便带了他媳妇一起进来服侍。小六子和捧墨一个正帮着谢笙洗头,一个就已经准备好了帮谢笙烤头发的炉子。
“少爷,要不要往炉子里放一块香饼?”小六子挑了些清淡雅致如茶饼、梅饼等香饼出来,供谢笙选择。
谢笙想了想,问捧墨:“昨儿备下的衣裳熏的是什么香?”
“是沉香。”
捧墨这边话音刚落,小六子就利落的挑出了一盒沉香来,加在小炉子里,等着谢笙头发擦干,就和捧墨一起给谢笙烤头发。
头发半干,谢笙换了衣裳,也没束发,直接回了屋子,屋里,温瑄已经盘好了头发,正在上妆。
温瑄因为今日要回门,头发便梳了个平日不太爱用,却是时下贵妇人们出门常用的流云髻。
温瑄梳的这种流云髻将头发全部盘起,在顶部反绾出流云一般的偏髻,饰以红宝花簪,簪头垂有半个小指甲盖大的宝石流苏。在额前,温瑄还带了同系列的华胜,并用其他分心、挑心、小花簪等在别处做装点。
温瑄从镜子里瞧见谢笙过来,不自主的笑了起来。
谢笙走近了看温瑄妆面,朱唇、粉腮俱备,只差描眉还没做,当即挥退了丫鬟,拿了螺子黛跃跃欲试。
“卿卿今日想画什么眉?”
“随你,”温瑄见谢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得那么亲昵,还有些不好意思,只眼波盈盈扫了谢笙一眼,便垂了下来。
谢笙见状,几乎立刻就决定,要画秋波眉。
秋波映眼帘,当有无边春意。
谢笙有画画的功底,此刻自然画着不难。等画完了眉,谢笙左右端详片刻,总觉得好像缺了什么。
等丫鬟为温瑄带上宝石坠子,谢笙才猛然想起,是少了花钿,便又拉了想要起身的温瑄坐下,用胭脂蘸水,调了颜色,在温瑄眉间细细绘了桃花妆,才算满意。
温瑄从娘家带来的丫鬟见此笑道:“少爷画得这样好,我等日后只怕是要被少夫人嫌弃无用了。”
“既然有此担心,日后就好好多学些新鲜玩意来,你们少夫人念旧,绝不会亏待了你们的,”谢笙将笔放回道妆匣子里,又重新净了手,才道,“不过描眉这种事情,你们再怎么学,也不如我。”
谢笙这话一出,在场的丫鬟都一同笑着应了,温瑄心里高兴,又见谢笙还没束发,就拉了他坐下,亲自为他戴冠。
等用过早膳,两人拜别谢侯、李氏,便一道上了车,往温家而去。
正此时,城门外有一匹马疾驰而来,其上骑手死死抓着缰绳,摇摇欲坠。
守门的官兵忙要拦人,那人却直接冲了进城,一路往宫门而去,等那人走远,城门处的士兵要追时才发现,那人背上的衣裳有一处破洞。周围是被洇湿干涸的血迹。
“快,把好城门,赶紧派人去给刘大人传信!”
那一人一马从闹市而过,直到了宫门前,才摔下马,拿出了自己保护了一路的皇帝手书:“皇、皇上有危险,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正更,补更在晚上。宝宝们有没有想看的番外啊??可以给我点建议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