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彻底宕机。
谁?什么道标?谁是谁的道标?
那头,放下深渊炸弹的某个傻大哥还在慢悠悠地薅果子吃,一点也没有自己偷摸大鸡跑了的焦急。
“这小番茄真甜,”柱某人如此说道,“花花的种菜手艺冠绝一方!”
——这个时候了您为什么还一副“我就是在看热闹顺便这个瓜真好吃”的表情啊!
道标,什么是道标?
直白的字面含义:道路的标志;更深一层次的:人生道路的修正者,迷雾笼罩的海上的不灭的灯塔,黑暗中的启明星,绝不偏移之锚点,比一切都重要,凌驾于所有之上,就是道标。
“慌什么,”读懂了我数控眼神的柱间先生撸了一把我炸开的头毛,“不是挺好的吗,我以为你身为半个的半个宇智波,在决定要把一头走到黑的他拉回的时候,就能想到今天这个结果了?”
“不,我不知道!”我语气悲愤极了,“宇智波是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啦,脑回路方面我是照着您长的啊!”
无论是偷摸大鸡啊,或者说天启啊,还有对待羁绊的方法,我都是学的您啊!
什么出格的事我一点也没干啊!想都、呃……这个跳过!
虽、虽然我也承认……不对!我不承认!
怎么想都不对,哪里也都不对,事情发展完全超出了我一开始划下的界限,现在全盘崩掉,眼看着认知开始向未知领域试探着探入,我“噌”地站了起来,开始绕着端坐在地的忍界之神转圈。
“……”面对手足无措的小姑娘,千手柱间难得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其实他一开始也觉得没有问题,甚至一度想过“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哈哈哈”并为此自豪不已,可,这不是,他这边接连栽进去了两个人嘛,那可不得好好反思。
这一反思,某个全家都是男丁的糙汉子才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同的人做出来,那效果就是不一样的……
咳,这么一想,其实花花本身也有问题,比如永远点满的迟钝闪避,以及精准到戳人点的直球,总是不自知但在有心人那里听起来就是容易误会的话,再加上与生俱来的性格和此前一直以来的种种,一切都有迹可循……可事情就是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作为长辈的自己也的确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罪魁祸首沉痛地反思了自我,在想要阻止的时候,发现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是摁下一直压抑本性,将一切收拢在表象之下,实际上就差个火星就直接爆发的那谁?还是拆掉布下了诱捕的天罗地网,早就开始不动神色展开蚕食的那谁谁?
千手柱间头都大了。
“花花啊,”他决定做最后的警告,“你是不是太过于美化我们了?”
都已经急得绕着他转圈,还不忘捡起地上的小番茄放进篮子里的人发出了茫然的气音:“诶?”
我看着柱间先生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变成了谈正事的肃然,“忍者这份职业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冰冷和鲜血上,千手和宇智波是死敌的那段时间,为了争夺更多的任务和资源,双方族里的孩子少有能活到成年,被一群成年忍者围剿那是常有的事,我的弟弟,斑的弟弟,都折于战场。仁义,道德,甚至是人性全部可以舍弃,只作为一个完成任务的工具,这就是忍者。”
我的表情从刚刚开始就定格在了不解之上,耐心地听柱间先生将这一切讲完,才说:“可是柱间先生,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啊?”
“你——你知道?”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晦涩了,“说说看,你知道什么?”
“对啊,我都知道。”
这么说着的我更加不解了,扉间先生带回去的《鸣人传》难不成还没有传播开来吗?而且很奇怪,这个时候柱间先生怎么会和我提这种事,他应该不是一个会揭过往老底的人啊。
还是说,能让他这么做的原因,已经压过了他的坚持?
这么一想,我就不能以轻率的态度回答了。
意识到这个谈话将会涉及到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一面,我停下转圈的脚步,拖过翻倒的小马扎,摆正,坐下。
一切准备好后,我才抬头看向一直在安静等待我说话的柱间先生。
“忍者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存在,千手、宇智波,您,扉间先生,斑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过去又曾经经历过什么——这些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好意思地动了动,“因为这些都已经被书写在记录里,而我就是那个者——这方面您后面可以去问扉间先生,他可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您。”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世界糟糕透了,这个世界里麻木不仁的人们也都糟糕透了,你们这群想要从泥潭中,拼命为这个世界开出一条路的先行者们,才会前所未有的耀眼夺目。
“我是从和平的盛世中长大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见过战争和黑暗吧?”说着说着,我有些气闷。
谁没有一个肮脏不可告人的过去呢?
过去是被书写好的,但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柱间先生,我知道那些黑暗的,血腥的,非人道也非正义的过去,可——可那又怎么样呢?我从一开始认识的你们,就是现在的你们啊。”
我抱着膝盖,向这个改变了一切的忍界之神发问:
“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们,想要共处的是未来的你们,您为什么一定要和我说过去呢?”
——为什么要谈过去呢?
面对那双真诚、信赖、坦率的双眼,千手柱间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伸出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听话,你先闭眼。”
再不把这双眼睛藏一藏,有人该直接冲出来了。
“?”气咻咻发完脾气我被这没头没脑的一盖,气势一泄,满头问号,“啊?”
“你……让我根本无法反驳,连阻止的理由都没有——可你自己大概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到底意味着什么吧,”柱间先生的声音透着无奈,“以后……算了,你只要记得,我是你的师父,永远站在你这边,就可以了。”
“是?”其实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的我认认真真地应道:“谢谢您,柱间师父。”
“好了,现在什么也别想,”盖在脸上的手掌移开,“睁眼吧。”
于是我再次睁眼,看到的就是又恢复了一直以来模样的柱间先生,仿佛刚刚交谈时的样子是幻术一样。
“小番茄,吃吗。”从刚刚开始没停下吃,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忍界之神很有分享精神地递出一把。
我默默地看到原本准备给佐助的小番茄几乎被霍霍进了此人的肚子,闭眼,睁开,恶狠狠道:“吃!”
反正佐助回来发飙也不是对着我!
“对了,”捏起一个红果子正要往嘴里送,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警惕道:“您应该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吧,对吧,真的没有了吧?”
有话说话,我不想再来一次惊吓了。
“唔……嗯……”被我越发警惕着地小番茄消灭者沉吟,一拍手:“哎呀,还真有!”
“你等等,”我吓得敬语也没加,三口两口往嘴里塞了一颗,飞快地嚼嚼,咽下,“好了,你说。”
不得不说我这小番茄种的是真的好,汁水香甜,很好地抚慰了我备受惊吓的心灵。
然后我就听这人又一次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
……不是吧,还来?
“花花啊,既然斑这边你也差不多知道了,虽然我知道你知道的不是我知道的,”说了一堆意图把人绕晕的话,趁着母语不是日语的我还在艰难的缕这之间的意思时,千手·吃瓜·柱间露出了一个非常之憨厚的笑,说:“那我能问一问——”
内心的弦在此完全绷紧,警报响彻脑海,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我果断开口,想要打断:“等、”
“——你是怎么看扉间的?”
“——!!!”
我骤然起身,捞过旁边的果篮一把扣在他的头上,理都不理这人浮夸的大叫,果断转身,一头撞开大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高声道: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弟弟和后辈要放学了,我我我我我去接他们,您自便我先走一步告辞不送!”
只要跑得够快,我就什么都没听到!
——什么都没听到!
没有!!!
……
“哎呀,”眼睁睁看着人火烧屁股飞也似地消失在拐角,从一头番茄汁里挣扎出来的千手柱间干巴巴道:“逗过头了。”
“是吗,分明就是存心为之吧。”另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空中,接着,空间扭动,一只手带着符文,从褶皱处撕开了缝隙。
被来人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千手柱间微笑的表情出现了一个裂缝,
虽说平时也没少被这人揪着骂,现在这个不过小意思,但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拆穿?
他这都是为了谁!
哦对,为了花花。
自认为看透了一切的已婚人士对这个已经掀起硝烟的战争感到非常痛心疾首,并在做到了该做的提醒之后,兴致勃勃地捧起了手中的瓜。
——反正花花不吃亏就好啦。
千手柱间很坦地想。
“那个不重要啦,倒是你,怎么这么急地就过来了,不是说空间通道还没有完全稳定,贸然过来会有副作用?”
“任谁在听到那一番话后都做不到按兵不动吧。”
裂缝被进一步扩大,接着,一只脚踏出,说话的人现出了全貌,来人白发红瞳,双手抱胸,“大哥。”
“话是这样没错,”千手柱间憋了又憋,等了又等,实在没忍住,问:“就你一个?”
斑呢?这人竟然忍住了没过来?
“昨夜的急报,火之国边境有叛忍动乱,集结了几个势力不弱的家族,还得到了几个贵族的支持。”
千手·行事向来缜密·扉间抬手展开一个卷轴,以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宇智波族长带领一队精英上忍去武力镇压,按时间推算,双方没准正展开一场遭遇战?”
“……你觉得我会信?”
“大哥,这可是战场。”千手扉间,这位一直将自己隐藏在冷静自持、理智井然的表皮之下,实际上却在未来木叶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阴谋家和政治家妥善地收起了手中的卷轴,抬眼,一语双关:“战场之上,各凭本事。”
急报是真的,叛乱也是真的,只不过,这个本该由木叶的初代目出面的任务,由于主事人的缺席,被放到了宇智波族长的桌上,而已。
“就像大哥你说的,我们可是忍者。”
千手扉间看向明显是被人小心地挂在院墙的篱笆之上,正迎着金色阳光盛开的,并不当季的两束凌霄花,笑了。
“她有理想,有大爱,她是秉持浪漫主义的理想者,我不同。”
一只手拂过颤抖的花瓣,触落了上面凝聚的晶莹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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