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定得慷慨悲歌, 可寻找出去的路也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我这边不熟练的万花筒刚刚使用到达临界,再用就得痛,再接着说不准得瞎。
而如果正儿八经地计算, 空间方面的知识又涉及到逃不过的数学, 这方面五条先生从一来到这里就开始算了也没个结果。
总之,无论是走我的直觉系,还是走五条先生的数据系, 这都是一个长久战。
于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最严峻的问题, 其实是——
吃饭。
“哇, 秋田刚刚好帅。”鲶尾晃着那根活泼的呆毛窜来窜去,双臂拉开, 用躯体语言充分表示惊叹:“那么帅——”
几个付丧神都一致略过了我们俩大方暴真名的事, 集体失忆,假装无事发生。
“请不要再提了,鲶尾哥……”被敬佩眼神注目的小短刀捂着脸, 完全没有了先前果决的气势, “先、先讨论吃饭趴。”
“嘠?”双蹿下跳的鲶尾一卡,差点摔个滚地葫芦, “吃饭?”
扛着铲子挖完土的小狐丸直起身, 顺手捞了一把一路往坑里栽的鲶尾:“对哦,千手和五条是人类, 得吃饭的。”
“关于这个,”我一边帮忙填土,一边抽空插嘴, “我过来之前刚好得到了体力上的补充, 如果不是大消耗, 完全可以靠睡眠顶过去。”
于是我们一致地看向在场的唯一一个需要吃饭的人。
“唔,”高个儿的五条先生若有所思的捂着下巴:“我其实也可以不吃饭。”
“——但是糖分不能断。”我下意识地接道,“呃,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最好是。”
“BINGO~”一个熟练的wink飞来,这次我有经验了,在鸡皮疙瘩起立跳舞之前闭眼闪身完美躲过。
“五条先生在我来之前是怎么过的?”我放弃了和他交流,转而看向付丧神,“鲶尾,本丸应该是你在主事?”
“是我没错啦,”谈到正事,这个过于跳脱的胁差下意识地站直,汇报道:“但是厨房其实一直都是自拿自取,况且先前五条先生并没有提起过这一茬……”
我有些头疼。
想了想,介于之后还不知道要相处多久,我选择单刀直路地问:“五条先生,失礼了,您现在的消耗和摄入平衡吗?”
还能控制么?
“ho~”挂着嬉笑表情的五条先生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倒也算配合,“偶尔。”
也就是说很多情况下是出大于入,和现在本丸的刀剑们一样。
……倒也不必在这一点和本丸的各位保持高度一致。
我皱着眉,看向那双从见面起就没有遮挡过的苍天之瞳。
为什么不遮?
未加遮掩的苍天之瞳中,一刻不停的白色轻雾涌动,迎合着这一成不变的世界。
不用问,我很快就明白了,因为——
世界是不变的,正是因为不变,要想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变化就更需要长久的,一刻不停的注视。
这么算下来,要把偶然的几率转化为可以利用的必然,再充分利用这不确定的必然计算破解这未知空间的奥秘——
其中消耗就很可怕了。
从很早很早,他就在为打破这里而行动着。
并一言不发。
显然,鲶尾也想通了这一点,表情变得自责,他张口:“五条先……”
“不需要,我可是最强。”男人一点也没有想要听道歉的意思,显然他也并不认为这是谁的错。
对胁差显得过于长过于宽厚的脊背并没有高高在上地挺直,反而是混不吝地歪斜着,哪怕被困顿于鸟笼,也要一脚踏在黄金的围栏上,“无人能敌,胜过全世界的麻辣教师——”
“那么我们万能的五条老师,”我掏出了唯一还剩下的一小块珍藏:“草莓蛋糕吃吗?”
前一秒还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五条先生一秒收回蹬在围墙上的脚:“吃。”
他不见外地从我手里捞走这个放了三天的蛋糕块,上层的奶油已经有些变形,他倒是一点也不嫌弃,就像在品尝某百年老字号限量款甜点一样。
趁着这个机会,我对着鲶尾笑了笑,比了个“耶”的手势。
要想这位接受赤诚的感谢和歉意,未免也太难了些。
鲶尾回过神来,也对着我摊了摊手。
“你们在背着我说什么坏话,”补充了糖分的五老师居高临下地插足我俩之间,投下一片阴影。
我:“嘻嘻,没有哦。”
鲶尾:“哈哈,怎么会呢。”
既然过于特殊的反应不被接受,那就顺从本心吧。
比如,必要的时候一致对外。
毕竟,这人欠揍的时候是真的欠揍。
“是吗?”带着奶油味道的吐息萦绕在两个一米六的上空,幽幽地,“可我看得到哦。”
我:“……”
糟糕,忘记作弊的六眼了。
鲶尾也:“……”
但他反应很快,立刻表情自然地后退了几步,并十分积极地接过了被我插在地上的铲子。
于是就剩下我一个人面对五条先生危险眯起的眼睛。
“那个,嗯,五条先生,”我试图转移话题:“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你问这个?”当事人非常顺从地被我转移话题,笑眯眯地,端的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有底气的气派看得人安心感十足,“当然——”
他并没有涂唇彩的唇轻启,吐出言简意赅的俩字:“没有。”
“??”
这让我怎么接。
似乎被我哑口无言的表情取悦到了,他表情不变,一边说着最温吞的话,一边做了一个暴力切割的姿势。
“虽说的确搞砸了不少,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男人的笑带着无处释放的攻击性和混乱性,仿佛要将一切的秩序和规范尽数粉碎,明锐,果断,对着自己认定的事坚定不移:“外边的事,就暂时交给他们好了。”
“——我相信他们。”
“那您自己呢?”
“我?”一说到自己,他周围的气势一瞬间散了干净,无赖地摊摊手,“我这不是在努力嘛,没事,再等等啦,实在不行就去外边打几下空气解解气呗。”
坐在一旁被勒令休息的蜻蜓切感慨:“同样身陷囹圄,五条阁下的这份心态令在下拜服。”
“没错,就是我,”被夸的五条阁下非常高兴,“再多夸点!”
这就是五条悟吗?
天都要塌下来了,翻车了失败了,也要保持最强的风范?
看着那在重压之下也永远不会出现苦恼的脸,哪怕知道是在刻意被炒得轻松的氛围之下,我也笑了出来。
对呀,船到桥头自然直咯。
难得还可以好好休息,好好睡觉,虽然吃的东西少了点——
“是少好多,好多!”甜党五条先生伸出了手:“草莓蛋糕还有吗——”
“没有了耶——”
那是从医生手下抢过来的珍藏款诶,有一块保存下来就很不容易啦。
“怯——”这时候拉长了声音的样子又像极了一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
“噗。”这么一想的确吃不到糖。
天才的五条悟,孤独却敢于追求的孩子,直到这份抗争以临时的惨败告终,五条悟也只是五条悟。
从未改变。
那就多夸夸你吧。
“五条先生,”我高举手,“永远年轻!”
“喂喂,”28岁的五条先生非常不满意,向我的方向伸出魔爪:“我现在也很年轻——”
我敏捷地跳开,大笑:“永远年轻,永远荒诞不经!”
……
为了更好地生活,也为了找出可能有的食物,我们开始了本丸的环境改造。
“从刚才就很想问了,五条先生,”我顺手把一筐捡出来可食用的土豆和番薯扛起,塞给正蹲着分辨作物和杂草的某现任贵族家主:“有几次您精准的回复,我好像都还没有开口说话?”
六眼还兼职读心的?
“就你什么心思都在脸上的,”五条先生一手轻轻松松拎起竹筐,一边随手往外头一抛,语气带着毫不客气地嘲笑:“还用得着六眼?”
“原来如此,”我点头,在外头等着的鲶尾慌忙接住竹筐的滋儿哇大叫中再次向下一个地点进发,“谢谢夸奖。”
反正我就当夸奖了。
旁边紧跟着:“不客气。”
“……”
“……”
“哦对了,五条先生。”
“咋?”
“涉及到空间方面的数学我不擅长,但如果只谈直觉的判断,我大概能帮上一点忙,等下哦——”
我脱了手套,闭了闭眼,一边在擦干净的走廊上盲走,一边努力地回忆被黑泥浇灌时候的感受。
这算是我第一次主动开启这不听话的眼睛,在之前完成自控关闭之后,我有一种,这一次可以成功的预感。
事实上,我也的确成功了。
不同于热焰燃烧的灼热,更像是一支,穿透了自己的骨头和淋巴,每一个细胞和皮肤,从温暖的血液中发出的,无声而旺盛生长的,芽。
是血缘。
再细微,再微薄,给一个机会,也能破土而出的芽。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万花筒写轮眼。
“好了,您看我——”
“嗯???”五条先生的表情要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意外,他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地凑近,仿佛要把我的眼睛完完全全地研究透一般,发出的声音都变了调:“万花筒——写轮眼?!”
大约是惊讶,他的眼睛睁地非常大,连带着我也忍不住睁大眼睛。
“我以为您在指导我收回瞳力的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有什么震撼的?
“不,等下,”五条先生一手按在了我的脸上把推远,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跳出了三步远,竟然用出了娇俏的兰花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我,震声:“你的千手,原来是那个千手啊!”
我还沉浸在那个兰花指带来的杀伤力中还没回过神,呆呆地发出了一个疑问音:“蛤?”
“你竟然还‘蛤’?”五条先生一脸被欺骗的愤怒:“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巧合,原来是真的千手啊!”
“不是说千手和宇智波都是死敌吗?哪里有人又有写轮眼又姓千手的——你别告诉我你还会木遁!”
“……”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旁边在进行大扫除的付丧神凑过来了两个。
“五条先生说的是那个吗,”表情乖巧又弱气的秋田举手:“《鸣人传》?”
我再次:“蛤?”
“那个我也看过,”抖着很像狐狸耳朵的发角的小狐丸感兴趣地搭话,“不过那里的妖狐和小狐所知的九尾妖狐差别很大……如果不说这个还是挺好看的,有段时间鹤丸殿还试图复制那个,嗯,‘后宫之术’。”
我:“蛤啊——?!”
不是,五条先生知道火影的世界这个我不意外,但是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啊——
“很简单,”依旧被所有人请到廊下休息的蜻蜓切笑得淳朴:“时之政府的实际时间在23世纪,但是审神者多来自21世纪,时下的娱乐自然也带过来不少,咳,在下也略有涉猎。”
我大受震撼。
“那——”我灵光一闪,伸出了试探的jiojio:“有《咒术回战》吗?”
“嗯,那是什么?”五条先生警觉地转过了头,“咒术?”
“咒术……?”看起来懂得最多的秋田茫然地放空双眼,努力搜寻记忆,“好像并没有见过这一类的名词?”
我怀着期待看向同样有所涉猎的小狐丸。
小狐丸委婉地:“小狐这方面的了解一般都来源于原先本丸里的鹤丸殿下……”
也就是说没有。
“还有我还有我,看这里,”凑热闹的鲶尾高高地举起了手:“问我问我!”
我无情地转过了头。
你一振从诞生就在这里的刃哪里有什么阅片量。
“不,”一直埋头干活的同田贯突然爆出一句:“他有。”
“什么——”
我几乎把头扭出了残影:“真的有啊!”
——让我康康!
十分钟后,我们一群人挤在在一间堆满了漫画、手办、零食、游戏机的房间里,等着鲶尾从漫画山里拱出来。
本丸理论上呆的最久的秋田一脸的木然:“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个房间……”
“当然。”漫画堆“咻”地钻出一根呆毛,迎着我们的目光摇摆:“这应该是某刃藏东西的地方,我花了好久才发现它的呢!”
——能发现它的你也算是厉害哦。
我的表情也趋于木然。
让我看看都有什么。
光是漫画,摆在明面上的,少年JUMP那是本本没落,单行本方面,哪怕不认识日文,光看封面,一眼能看到的死火海,一拳超人,HUNTERxHUNTER,然后还有什么蜘蛛骨傲天史莱姆,这些我是不意外的,但是,碧蓝之海?五等分的花嫁?不止一本的妹妹文学?好家伙,这位不知名的刃爱好挺广泛啊——嗯?
我目光一凝,定在了某本的封面。
有点眼熟。
“千手在看什么?”一旁的秋田已经知道了我不识字这一事实,大概是我的目光停留地太久了,他顺着我视线看过去,贴心地替我翻译:
“异种族风俗娘评鉴……”
“哇——”我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其动作之快,连极短引以为傲的速度都没反应过来:“不是那本!”
“噗嗤。”忍俊不禁的笑声传来,双手插裤兜的五条先生靠着书架,表情放松,“鲶尾,出来吧,不在那里。”
他往后倒退走了几步,走到一个落满了灰尘的架子前,精准地向上,伸出了手。
在一排的《鬼灭之刃》单行本的上方,光不曾眷恋的角落,随意地抽出了一本。
封面上,黑发黑眼的男人半边脸溅上鲜血,头顶象征死亡的光圈,大大地咧着嘴,笑的讥讽又猖狂。
——第90话,涉谷事变⑧。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