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鸿兴又问时樱能不能陪同前往山区的事情, 他们一家还是希望时樱能一起去。
阮鸿兴已经安排好行程,去的是珪城山区里一个叫螺岭的村子,他千挑万选找的一个生活水平相当贫困的山区村子, 穷到一年到头一家子努力种田都赚不到阮家随随便便的一顿饭钱。
阮鸿兴和莫湘有成立基金会, 做一些慈善事业,这次选的体验地就是基金会经理帮忙找的,刚开始听到这些情况, 从祖上三代就没缺过钱的阮鸿兴都不相信, 直到看到经理提供的人家一个家庭一年的真实财务记录, 他才不得不信了。
前两天心理科那边就通知了时樱, 阮鸿兴给阮逸成安排的这趟山区体验, 就作为阮逸成后续康复出院的决定条件之一, 如果他去一趟心智成熟了,后面就可以真正地出院了,医院指派的是孙德凡去陪同。
时樱回诊室的路上接到于真真发来的视频请求, 小丫头这会儿中午放学了, 司机接她回家, 她穿着新校服, 对着镜头笑得可欢。
虽然于真真现在一切都恢复得很好,但毕竟大病了那么久, 吴媚还是不太放心,因此中午也没有让于真真午托, 而是让司机接回来在家里吃饭和午觉。
于真真和时樱聊天的过程中, 时樱不经意看到她的车子经过一栋有些眼熟的别墅。
她倏地眼前一亮。
这栋别墅的主人景渊对草药植物很有研究,自己还亲手种植呢。
时樱连忙让于真真帮忙去要景渊的联系电话。
于真真让司机停车,亲自下车跑去找景渊。
正好景渊这会儿就在家。
于真真中午时间短,时樱不敢耽误她, 先让她跟司机回家去吃饭午睡,而后自己再联系景渊,把草的图片发去给他,问他认不认识。
景渊问她:“你从哪弄的图片?”
“呃,一个朋友发的,听说这种草很宝贵,对修复人的大脑有奇效。”
“不只是修复,所有跟脑子相关的疾病,这草都有奇效,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有足够的剂量,哪怕是已经腐烂的尸体,只要头颅还有,它都能帮助再生长出一整套完整且活跃的脑部系统来。”
时樱震惊得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这草出自哪里?”
“绝迹了,有人专门研究过这个,好像全球适合这种草习性的地方只有一个,种子发的快,但成活率低得可怜,单靠它自己是长不活的,需得人特别呵护,那也得几年才能成活一批下来,批量还非常少,效率太低就没有人去弄这个了,慢慢地就绝迹了。”
“可这么神的药,肯定多的是人要,效率再低也应该有人愿意种,怎么就绝迹了?”时樱感到万分可惜。
“是有奇效,可这草的副作用也很大,对用量很讲究,稍一过量就能损耗人体其他各器官,减少人的寿命,直到它绝迹,都没有人摸准它的精确用量,据说有古老的医官专门研究过它,记载里用过这草药的患者最后或多或少都比平常人的寿命短,后来倒是又有人找出了相应的调解之法,减少剂量,和其他补脑药材一起配合着使用,能安全不少,可等研究出来这些法子时,那草都已经绝迹了,连种子都没了,最终便只剩下历史资料而无实物了。”
一听用量过多会危及到生命,时樱感觉脊背都冒出一层冷汗,她迅速掉头,回去阮逸成和朱劲那里,先把草给收起来,而后才问景渊祥细的用量。
景渊在那头笑:“都不存在的东西了,你琢磨这个干嘛?”
“我就瞎琢磨琢磨,感觉很有意思。”
“行吧,这草的资料我这里都有,我拍照发给你。”
“好,谢谢!”
“上次用我的车都给油费,这次事情可比用车大多了,就一句口头谢谢?”
时樱看了看四周,找到没人的地儿,压低声音:“我问你,如果这世上还有那种草,但已经是枯草状态,能有办法种出来么?”
景渊原本还躺在床上,他平时没事都是不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不起来,现在犯春困,更是早上吃个早餐都能一直睡到下午三四点,听到她的话,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也从悠闲转得严肃:“你说真的?”
上下几千年的中草药他都有研究,尤其是那些绝迹了的神草神花,他更有兴趣,越是求而不得就越是渴望,这种草古人取名‘舍命草’,景渊在一本古籍里看到过,舍命草配上带有脱水功能的物质后,可以永久保存,所以是有可能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说不定真的存在着它的踪迹,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虽然也有研究这方面的人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但其实也都不抱什么希望了。
时樱告诉他,说自己手里有一棵,是一位患者家里传下来,不知道有什么用,就转赠给了她。
“我现在马上来海城!”
“好。”有景渊这个行家在,大家一起研究研究,必须得让这草发挥到最大程度的作用来,最好是还能把它给捣腾得重新种植出来。
时樱回到诊室。
医院心理科派了两个保安过来,一起在她的诊室里帮忙看着杜嘉航。
他一直想逃走,凑准一个机会就跑,然后又被保安们抓住按坐在椅子上。
杜实和妻子李丽就守在门口,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真的跑出去了。
时樱让他们俩都到诊室门口的长椅上休息,进诊室,让两个保安也出去。
“好的。”两个被折腾得气喘吁吁的保安点点头,都走出诊室。
两个保安才走出诊室门口,杜嘉航立马就往门口冲去。
时樱捉住他一条手臂。
杜嘉航不理会她,用力要甩开她的手,结果怎么用力都没甩掉,反而还把自己的手臂都甩痛了,他气得咬牙,“你放开我!”
时樱倏地一放。
杜嘉航一时没防备,踉跄几步,差点摔出去。
站稳后就又要跑。
时樱一只脚就把一个椅子踢得挪过来,刚好拦住他的去路,而后又把他按坐在椅子上:“你哪里不舒服?”
杜嘉航被她按着纹丝动不了,瞪着她冷笑:“你不是心理医生吗?我什么病你自己不会看啊!”
时樱笑了笑,“好,我自己看。”
杜嘉航:“……”
他身体里很快响起呵呵的笑声,“你能看得个屁出来,劳资压根就没病,都是装的!”
听到他身体里不屑的声音,时樱盯了他几秒,克制住了和一个小孩儿怼的冲动,她平静地松开按着他肩膀的手:“你要是一时回答不上来,那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想,看看自己是哪里不舒服,想清楚了再告诉我,我才知道该怎么帮你治,跑就别跑了,练家子在我手里都跑不掉,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杜嘉航刚才亲身试过,在她这里还真是跑不掉,这女人,他装病都看不出来,还自称什么心理医生,一点水平都没有,估计是从小到大光学怎么打架了!
虽然心有不甘,到底是没有再白费力气了,就那种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二郎腿翘起,抖个不停,双臂环胸,看着天花板,就是不回答时樱刚才问的问题。
景渊把资料图片发过来了,时樱顾不上理会没病装病的杜嘉航了,连忙把手机上的图片转到电脑上,一页一页放大了细看。
看到两个保安都从诊室里出来,杜实和李丽就急了,两个保安抓自己儿子都费劲,现在诊室里只有时樱一个女医生,杜嘉航一下子跑出来了或是不小心伤到时医生就麻烦了,因此两人又快步跑进来,准备帮着时樱制服儿子。
进了诊室就发现儿子坐在椅子上,虽然姿势是不怎么端正,但却是一点儿要逃跑的意思都没有,而时医生则是在电脑上工作。
看到这情景,夫妇俩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默默地又退回到长椅那里去等着了。
不愧是治好了老阮儿子的医生,对付起这些熊孩子来,还真是有一套,这下子他们夫妇俩瞬间都轻松了不少,并且已经决定要让儿子也在暖泉住下来接受治疗了。
诊室里,杜嘉航依然坐那翘着个二朗腿抖着,而时樱则是看资料看得越来越起劲。
这草叫‘舍命草’,名字挺骇人,应该是因为它会损耗其他器官的原因而得命。
时樱仔细地学习了它的用量,用手机把重点部分都记下来,确认了之前于真真用的那点份量还算在安全范围内,而后又计算起往后给朱劲的用量。
杜嘉航看她一会儿电脑一会儿手机的,别说看他了,就是问都没有再问他一个问题。
他心里挺来火。
他看电视上心理医生都是按时间收费的,这女人是在边赚取他的时薪,边还在忙其他病人的事情吗?同一时间内,赚多份钱?
但他打的就是和他们这些大人冷战的战术,不能为这么点时薪费就露出破绽,他只得继续和她耗。
时樱学习完剂量,继续看舍命草的由来史。
资料上关于舍命草最适合生长的地方,地址一栏写的是珪城某片区域,时樱觉得耳熟,一想,这不就是阮逸成要去体验生活的城市?
终于把所有资料都看完,时樱这才抬起头重新看向杜嘉航。
杜嘉航本来腿都抖累了已经慢下来许多,一接触到她的目光,立刻抖得更起劲,下巴也仰得更高。
时樱靠到椅背上,问,“你是因为玩游戏才不肯上学吗?”
杜嘉航嘴巴闭得紧紧的。
可他的心脏却回答了:“才不是,我是在做大事!”
时樱听到后,继续问:“或者,不是玩游戏,而是网上其他让你觉得很有意思的东西?”
杜嘉航继续一声不吭。
他的心脏依然帮他回答,“还专家,这都什么智障问题?浪费我时间!好几天都没给我偶像出力了,唉,最后一天的投票也没赶上,害得我偶像在最火的综艺里只能当几期的飞行嘉宾了,等以后再补上吧,待会得想办法拿到手机,给我偶像再氪几栋顶级别墅,还得想办法从爸妈那儿再多搞点钱才行。”
时樱听得直皱眉,又间接地问了好几个问题,总算把他那点事儿都摸清楚了,杜嘉航玩的是一款氪金养成明星的游戏,游戏里的小人儿都是真明星的同人款,名字一样,形象也是真明星的卡通版,而且很多明星的真实行程也绑定到了这款游戏中。
杜嘉航捧的是一个叫莫鱼的新人男歌手,在游戏里氪金捧他,杜嘉航从小学唱歌,学钢琴,学作曲,他给莫鱼作词作曲,虽然一直也都没有被对方录用,但杜嘉航坚信迟早有一天莫鱼会用他的。
之前有一档《一起去看大好河山》的综艺节目,把所有可能会参加的嘉宾名单都列了出来,让网友们票选,票数最高的六位会成为本季度的常驻嘉宾,另外再选六位飞行嘉宾。
莫鱼的名字就在其中,杜嘉航为了让莫鱼当上嘉宾,天天躺在线上不是在游戏里给他氪金提升名气,就是在网上给他投票拉票,忙得不亦乐乎,偏偏父母总跟他对着干,上次差点和父母动刀,那天就是投票的最终日期。
能作词能作曲,先不管作得怎么样,这杜嘉航也是个有才华的少年。
好一会儿后,时樱才再次出声:“你觉得我看出来你心里的问题没?”
杜嘉航看也不看她。
这次他身体里的声音也只是哼一下,并没有理会她。
时樱:“其实我从你的眼睛里诊出了一些你心里想的东西。”
杜嘉航抖动的腿一下子停住,不过几秒,他再次开始抖动,心里却是在嗤笑:“居然想诈我,真幼稚!”
时樱听到他心脏的话,不禁失笑:“那好,我把我诊出来的一些东西告诉你,你看看我诊得准不准,你没病,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不过你太沉迷于一件事,你想让你的父母屈服于你,用了所有的方法和他们对抗,一直没赢,所以你才想出这么个极端的法子,想让他们害怕,让他们屈服,我说的对吗?”
杜嘉航这次身体明显都僵了好一坐儿,而后才缓缓地又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望天花板,继续抖腿。
时樱:“你一直在玩一个游戏,在给游戏里上传你自己作的词曲对吧?”
这下子,杜嘉航彻底的僵了。
他放下了二郎腿,目光也终于正式地与时樱对上,他惊愕地瞪着时樱:“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时医生!时樱!”诊室门口的走廊上响起熟悉的声音。
时樱站起身,对杜嘉航说了一声‘你等一下,我有朋友来了’便出去。
杜嘉航:“……”
她怎么能这样?刚才就把他晾了好久,这会儿还又去见什么朋友?还有,她到底是怎么看出他心里事情的?等等,是杜实和李丽告诉她的吧?
他追过去:“你问过我爸妈我的事是不是?”
已经走到诊室门口的时樱顿步,回过头看向他:“你父母知道你在游戏里氪金捧明星的事吗?”
杜嘉航:“……”
不知道啊,他父母根本不知道啊——
啊啊啊,这个女人她怎么连这些都知道?这是他一个人心里的秘密!心理医生都是魔鬼吗?一直以为心理医生就是安慰安慰人骗钱的玩意,所以他才故意装傻充楞,想吓吓杜实和李丽,谁能想到,一看心理医生,竟然这么快就穿帮了。
嗷,他刚才还在她面前装什么拽,她也全都诊出来了吗?嗷嗷嗷,太可怕了!
杜嘉航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偏偏时樱这会儿都不管他,而只顾着接她朋友去了。
来的是朱孝先,一身便服,肩上扛着个哭累了的小豆丁,还在哑声地抽泣着,小脸上也还挂着泪痕。
时樱看着那小孩还挺惊讶,“你儿子?”
“什么我儿子,我老婆都没有哪来的儿子,这是我辖区里居民的小孩,他奶奶刚因为脑血栓进了医院,他爸在外地出差,保姆陪着他妈去医院看他奶奶,本来是把小家伙也带去的,可小家伙一直哭闹在地上打滚,正好就在我们的警务区门口,我们队长听说他们家的事,就主动把这托管小孩的事给接下来,而后就派给新到任的我了。”
朱孝先的警务区离暖泉医院也就几个站的路程,那里的碧月湾是这一带地段最昂贵的小区,里面住的不是给城市创收的富豪,就是某个行业的高端人才,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有可能是对社会有大贡献的人物,片警们平日里对这些居民都是能帮忙就尽量多帮忙,可朱孝先从没带过孩子,可把他给头疼死了,想到时樱就在离小区不远的暖泉,便开着车把小家伙带过来,一来看看时樱,二来溜娃,总比一直让小家伙在警务室里干嚎强。
时樱笑得特亲切:“所以,你现在是由乘警调成了片警?”
“是啊,早知道还不如不调呢。”
“我觉得挺好的,看你这带小孩带的多好,这间是我诊室,进来坐会,正好我也在带小孩儿。”
“是嘛,那正好咱们交换交换经验。”
站在诊室门口的小孩儿杜嘉航:“……”
进了诊室,朱孝先把脖子上的小孩儿放下来,抱到旁边的木沙发上坐着,时樱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朱孝先:“你给他把糖纸剥掉。”
“哦。”朱孝先接过去,把糖纸剥开,刚递到小孩儿面前,就被小孩子伸手给打掉。
朱孝先反应快,及时握紧才没让糖掉到地上,重新递给他,“这糖可好吃了,你先尝尝,乖乖听话,待会爸妈就来接你了。”
小家伙哭着又要拍掉,朱孝先恼火得把糖塞进了自己嘴里,对着时樱猛男落泪:“看到没?带半天了,一直就是这样的态度对我,我也不知道我哪儿做错了。”
时樱多少比他有经验些,“你先问问看他喜欢什么嘛。”
她向那小朋友走过去。
眼看着时樱要去哄另外一个小屁孩了都不来和自己交谈,杜嘉航真忍无可忍了,这女人现在赚的还是他给的时薪呢!
他忍不住出声喊:“时医生!”
时樱也掏出一颗棒棒糖递给他,“哦,忘了给你,吃吧,你再稍等一会哈。”
杜嘉航:“……”
他吃个屁!
把他也当三岁么?
“不吃啊?那行吧。”看他不接,时樱很快又把糖收回去揣进兜里。
杜嘉航:“……”
就恼火。
时樱已经走到小朋友面前,她蹲下来笑眯眯地问:“小朋友,不喜欢棒棒糖,那你喜欢什么呀?”
“就……呜呜……就不告诉你们!”
他小心脏也同时回答了,“我今天本来要上我最喜欢的美术课,妈妈偏不让我去,而且都不告诉我为什么。”
时樱了然,小家伙太小了,所以他妈妈也就没有把奶奶急病的事告诉他吧,时樱站起身,“走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小家伙就不会再哭闹了。”
朱孝先立马跟着站起来,“那赶紧走。”
时樱又走到杜嘉航面前,拿了一叠白纸和一支笔给他,“这样吧,把你作的那些词曲写给我看看?”
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思考人生,总得给他找点事做,他不是爱作词作曲,那就让他先作着吧,正好也让他冷静冷静。
杜嘉航:“……”
他是来看心理医生,不是来见音乐老师!
时樱把朱孝先和那个孩子送去阮逸成那里,因为是时樱送来的,阮逸成很好说话地同意了教那个孩子画画。
阮逸成小楼里到处都是他的画,小家伙一进去都看呆了,再一看阮逸成拿出来的各种颜色的画笔,小家伙一下子就破涕为笑,乐呵呵地跟着去画画了。
朱孝先顿觉身心都通畅了,高兴得伸手就要拥抱时樱,突然,一支笔直飞过来,朱孝先和时樱都是身手敏捷的人,几乎同一秒往后退开,那支笔掉在地上,笔端上的黑墨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大大的黑点。
朱孝先家长一样地嚷嚷:“你俩都小心点,别把画笔乱扔啊!”
时樱没再管他们,回诊室。
杜嘉航虽然不知道时樱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提到写歌,这是他从小就热爱的东西,因为时樱让他写,他确实也忍不住手痒痒了,拿起笔不知不觉地写了一首又一首,他写过的歌都牢记在心,每一句词,每一段曲谱,全部都记得滚瓜烂熟悉,默起来就相当顺畅。
时樱到门口,就看到他在里面边轻哼边默写着。
她也没有进去打扰他,回到长椅那里和他父母聊天,杜实和李丽看儿子能被时樱降服,就提出要开病房,时樱想了想,倒也没有直接说杜嘉航是装病,就说用不着开病房,杜嘉航也没那么严重。
谈了一会儿后时樱才回诊室,桌上已经有小小一叠的歌词了,杜嘉航还在写。
时樱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他才收了笔:“先就这么多吧,再往前的我都不太满意,你就别看了。”
时樱接过来,看了两篇,她不懂歌词也不懂乐谱,不过看着他写的一首词还挺朗朗上口,另外还有一首是古风,看得出来文字功底还挺强,光看这些诗词一样的歌词,都想象不出来会是出自他一个十八岁少年之手。
时樱就看了两张,把纸放回桌上:“我知道了,你其实最在意的是你的这些作品吧?那你说说吧,接下来想怎么办?我先跟你把话说在前头,你现在正是上学的年纪,要是弃学,继续玩你氪金捧明星的游戏,你父母铁定不会同意,你还要这样一直跟他们对着干下去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可能要住进我们这里了,你之前的表演很成功,你父母已经相信你是真有心理问题,刚才就跟我聊了,如果你一直是这样的状态,会给你办住院,我们这里的精神病患者,统一服从管理,也没有接触电子产品的机会。”
时樱直接给他把路都封死了。
杜嘉航沉默了。
住进精神病院,而且依然不会有电子产品给他,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五分钟后,他抬起头:“那你去跟我父母讲,让他们去找莫鱼,让他唱我的歌,哪怕就只有一首,我就立马回学校去!”
“你有梦想,学业完成后再去努力——”
“就一次!就这一次,我就想看看我适不适合走这条路,如果可以,那我就去往死里读书,考上音乐学院!”
“网上应该也有歌词投稿的方式吧,你想验证自己作品的水平很容易——”
“我就想要莫鱼唱!别的歌手我不满意!我给他发了那么多稿子他都没看到,我要不给他发 ,他就更加看不到了。”
时樱:“……”
一个小孩儿他倒还挑上了!
“那若不行呢?你觉得好,不见得人家沈鱼也觉得你写的好吧?”
“若是不行……若是不行……”他一下子说不下去了。
时樱抚额,“说你没病吧,你还一根筋。”
“你可以试着听一下莫鱼的歌,他嗓音特别好,是真正的天籁。”杜嘉航忍不住向她安利起自己的偶像,还凑她面前来抢过她手边的鼠标,打开搜索网页,在键盘上敲下莫鱼名字,而后,把莫鱼的个人网页打开。
看着莫鱼的照片,时樱:“……”
这不是曾经为了躲心理患者女人而装病逃到医院里来的漂亮男孩沈渔么?
因为当时时樱帮他查出了身体里的追踪器,后来出院时还特地来感谢过时樱,两人还留了联系方式呢……
——
景渊来到海城,马不停蹄来暖泉找时樱。
时樱把那盒草拿给他看。
那草才给朱劲用过小半天,此刻盒子的草根底下也有一点碎末。
景渊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把盒子盖上。
时樱看他面无表情,也没看到什么欣喜,她有些忐忑了:“不是舍命草吗?”
“是,就是舍命草!”景渊点头,下一秒,突然就把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是它!就是它,你没弄错,就是它!”
时樱看他这样,安心了。
原来刚才不是不激动不欣喜,只是反应慢了半拍而已。
景渊抱着盒子在诊室里踱来踱去,激动得难以自抑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强自冷静几分,对时樱交待,“往后看到里面有碎末千万不要再轻易打开了,那就是种子。”
“啊?那就是它的种子啊?!”时樱喜出望外,一想到曾经挥发掉的那些,又心痛不已,“之前有一些都挥发掉了,这种子怎么一见光就没了啊?”
“是的,需要用木制盒子才能保存住。”
两人又就这种草的用途谈了好一会儿,而后谈到种植,既然有了种子那就可以去种啊。
景渊知道适合它的土壤环境,准备即日就前往去做试验,现在正好是春耕的好时候,祥细的种植培育方法古籍里都有详细记载。
时樱也想去那个神奇的地方看看,也许还能找到残存,那可就是天大的惊喜,于是把杜嘉航的事情处理完后就去跟医院打请假申请,知道她是为修复大脑的新药而请假,秦显政全力支持,并且会报销她的所有差旅费,这种神药若是培植成功,广泛运用起来,那暖泉可就要名垂史册了。
一个星期后,时樱的请假正式获批。
走的前一天,秦显政特地抽时间跑到暖泉来,找时樱看那神奇的舍命草。
目前因为就那几棵,知道的人就时樱身边的几个人,谁也没有对外声张。
秦显政到了时樱的诊室门口,发现今儿有些稀奇,排队的一半都是带着孩子的,小的几个月,大的十来岁的都有,要说是不孕不育治好了的患者,那也不可能孩子都这么大了啊,秦显政走过去,就听到一个太太在接电话,还提到时樱,他忍不住就停下来侧耳细听了几句。
那太太声音挺大:“……对,时医生的确不是儿科专家,可她是心理专家,是中医,望闻问切火眼金睛……我才不是瞎来呢,小区18栋的聂太太你知道吧?以前她儿子成天的吵死人了,孩子才三岁,聂太太也摸不准他的脾气,后来就被他们那儿的片警带到时医生这里玩了一次,时医生就那么望闻问切一番,立马瞧出来孩子有画画的天赋,现在聂太太给孩子买了好多画画的东西在家里,小家伙不吵不闹了,小小年纪的还画的有模有样了,我来找时医生,就是让时医生帮我们看看,咱家这孩子到底也有个啥天赋嘛。”
秦显政:“……”
他活了大半辈子,都不知道小孩儿的天赋还能用望闻问切给诊出来,是他上年纪孤陋寡闻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3 17:23:27~2020-09-14 17:5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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