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着实不是个令人愉快的问题。
谁也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以后, 明宸打起精神:“先吃饭吧,今天不谈这个了。”
陆芒这会儿已经缓过劲, 把外套脱给平子穿上, 明宸去厨房拿了扫帚, 跟心姐陈哥一起把地方打扫干净。
“我知道你昨天为什么要人来了, ”明宸恍然大悟,“差点以为他们真的是网络检修人员。”
“确实是。”司延安把椅子搬开。
“检修监控和病毒?”
司延安笑了笑:“防着点总没错。”
他昨天过来的时候带了一批人,说是要帮他们店里升级网络,倒腾了一下午才离开,心姐陈哥还给几位小哥送了饮料。
明宸当时没多想,现在回忆一下, 顿时感觉自己仿佛活在电影里。
这是怕监控出问题,或者哪儿多出个摄像头了吧, 养心斋人来人往,谁也不敢说一定不会出问题。
这是彻底撕破脸了啊。
不一会儿周三也到了,一进来就听说了平子刚刚受伤的事,气得转头跑去现场。过了一会儿黑着脸拿回来一块黑色塑料碎片, 说打电话让哥们打听去了。
好在平子伤得不重,就当切菜切到手,这会儿松了口气,还有心情插科打诨。
心姐陈哥弄了一桌菜,明宸和司延安上下跑了好几趟才全部端上桌。
猜他们有事要说,小夫妻俩把一楼让了出来, 不跟他们一起吃了。明宸抱着最后一个碗下楼前,心姐特意叮嘱几句,让他好好招待朋友。
明宸应声,手里端着蜜枣元宵下去,远远听到周三大声抱怨:“怎么老是你啊!?你最近是不是被小人夺了气运?我认识两个大师,有真本事那种,明天跟我去拜拜。”
平子听了头就大:“你本来就够傻了,还学别人搞封建迷信,越搞越傻。”
“谁傻啊!”周三狂怒:“再说了傻人有傻福知道么?你就是平常口无遮拦,不然未必这么倒霉……”
傻子没注意到自己把自己骂进去了,还在那儿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明宸无奈揉耳朵,放下那碗元宵,碗底与桌面的碰撞声过后,他偏头和平子对上视线。
平子今天戴了副眼镜。
虽然度数不深,不戴也可以,但为了保护眼睛,他平时还是养成了戴上的习惯。
明宸知道不是自己的错,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涩,盯着他发了几秒钟的呆。
片刻后,平子凤眼慢慢眯起,嘴角上扬:“过来。”
说着拍了拍椅子边上漏出来的空隙。
明宸看了眼司延安,眼睛一玩跑过去,用力挤进了平子和陆芒中间。
“……我、”陆芒差点被挤到地上去,想骂人,又忌惮地看了司延安一眼。
最后不情不愿地换到了对面的位置。
五人坐定,周三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举起酒杯:“来来来,那破事一会儿再说,先为我们友谊——”
陆芒嫌弃地抖了一下。
“干杯——”
杯子清脆碰撞,桌上菜肴雾气蒸腾。明宸一口闷掉一大杯啤酒,脸上漫上红晕。
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大家坐在一起,虽然很吵,却又很放松。
周三说个不停,他最近录了个说唱类的综艺,里面的选手一个赛一个的有个性,从槽点到幕后八卦能连着讲个三天三夜。
平子默默听着,不时问几个一针见血的问题,手上剥着盐水虾,剥出来的虾肉都扔明宸碗里了。
这是KC团传统,饭桶老幺的常规待遇。
明宸感觉自己好久没享受过了,主要是太忙,他们很难聚到一起。遂一边感动一边埋头苦吃。
偶尔抬头,和坐在正对面的司延安目光对上,他只要傻笑一下,司延安就只能装作没看见。
然后意味不明地瞥陆芒一眼。
陆芒:“?”
“常旻怎么不挑个适合他的节目?非要跑来说唱,像个傻子,网上把他骂惨了。听过rapper去演戏的,没听过演员跑来搞说唱的,虽然他糊了,但热度也不是这么个蹭法儿啊……”周三疯狂吐槽:“他在后台看到我还甩脸色,我不就点评的时候骂了他几句嘛!”
“常旻是谁?”司延安随口问。
他在圈里算前辈级人物,又专攻电影,经常不认识你不认识他的,仿佛一个假的娱乐圈从业者。
明宸终于把脸从碗里□□:“这个你应该知道啊?是扬帆投资的剧捧红的……那部叫什么来着?”
陆芒:“盛世唐门。”
“对对,”明宸:“男主角。红过几个月,后来没什么消息了。”
司延安挑挑眉。
“不止呢,”周三打断他:“这次录节目我才听说,常月欣是他姐姐,退圈了的那个。当初他盛世唐门那部剧,就是走了他姐姐的关系。”
明宸是真的惊讶了,常月欣,这不是林跳跳的前老板么?把她当丫鬟带着的那个。
“我这节目,一半都是非素人,除了他,还有好几个小糊团解散以后单飞的。”周三说:“其中有个妹妹,长得真是超级像老幺,说话语气也像……”
“???”明宸啃排骨的动作顿住。
“她还在后台跟我撒娇!”周三控诉:“那模样,活像老幺刚成团没多久的时候,小动作一模一样。”
明宸不干了:“我什么时候跟你撒娇了。”
“前两期我真有点儿被影响了,打分都没下狠手。”周三当没听见,苦着脸:“后来才知道这妹妹是装的,我靠,她怎么不去演戏,浪费天赋啊!”
“谁你跟撒娇了!”明宸不屈不挠地复读。
陆芒抬眼:“怎么装的?”
周三道:“我路过后台,听到她讲电话了。说话阴阳怪气,跟你似的。”
陆芒:“?”
“然后听其他人八卦了一下,说她们那个小糊团里就她人气还可以,不甘心跟队友捆了,使了手段才散的团。几个队友恨死她了,天天在微博撕逼,但她有公司保着,人设立得还蛮稳,队友快输了,还落了一身腥。”周三啧啧摇头:“还是小白花人设好啊,差点把我都骗过去了。诶,这么一说,她像是队长和老幺亲生的哈哈哈哈——”
论,怎样用一句话冻结空气。
周三自顾自笑了半分钟,才疑惑地左右看看:“你们怎么不动了?”
四人不约而同的起立,空前绝后的团结起来,在周晚兑的嚎叫声中把他从座位里拉了出来,一顿揍完拿塑料绳捆在旁边的茶几上,再用胶带封住嘴。
“唔唔唔——干什么(含糊)——”
周三试图扭动挣脱,被平子用体重强行镇压,明宸捂着肚子拿手机拍视频,陆芒揪着他的头发骂他没脑子。
好不容易欺负完了人,酒疯也撒得差不多了。周三放空地靠在椅子上,喘匀了气儿,半晌问:“咱们会一直在一起么?”
平子笑了声:“当然会。”
吃过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司延安充当了摄像小哥,帮他们直播了半个多小时。说要合体直播是之前就商量好的,演唱会推迟的事搞得人心惶惶,他们得安慰粉丝。
粉丝汹涌地在直播间发了无数大哭的表情包,把四人闹得都有点心疼,不得不说了半天相声。
后来还合唱了一堆歌,才算把粉丝们哄好。
这一弄直接到了晚上,大家一起吃了个饭,明天陆芒他们还有行程,各自离开。
明宸和司延安商量了一下,也回了别墅。
家里开着暖气,论居住舒适度比养心斋高多了。明宸扒了外套,先上二楼好好洗了个澡。洗完,吹干头发,出去兜了一圈,没看见司延安人影。
不在客厅,也不在厨房,更不在厕所。
明宸想了想,顺手裹了件厚外套,踩着棉拖鞋上天台。
果然,司延安正站在栏杆内侧往外看,发梢被北风吹得扬起。并没有向前靠着栏杆,也没有站得笔直,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放松却又不过分垮塌的姿势。
像是坚硬的骨架上,覆盖着处于休息状态的肌肉。就算人死了,腐朽风化,这具骨架都还会立在那里。
“看什么?”明宸微微愣神,走到他身后探头。
其实这一片风景他也看过很多次,天台不临街,既没有高度也没有万家灯火,实在没什么好看的。硬要说的话,就是看风吧。
以往司延安多半会对他笑一笑,然后顺势把话题岔到什么别的地方去。这并不会让他觉得不坦诚,毕竟是男神嘛,肯定有很多他弄不懂的想法。
但今天司延安破天荒地回答了他。
“在想你这个小粉丝的心情。”他拍了拍明宸的脑袋,刚洗过的头发蓬松柔软,散发着好闻的柑橘香气,这洗发水还是汤圆买的,快用完了,他打算下次让明宸挑。
“我?”明宸纳闷地重复了一句,视线扫过脚下,见到一个陌生的纸箱。
思路立刻被拉了过去,蹲下打开箱子,他忍不住哇了一声。
竟然是一箱小烟花。
是那些小孩儿玩的东西,最小的是仙女棒,最大的不过能喷出一人高的“火树银花”,虽然崇市禁烟花爆竹,但这样的小东西在自家天台玩玩还是可以的。
明宸眼睛一亮,噔噔噔跑回去,从床头柜拿出司延安当初送他的打火机,又噔噔噔跑回来。
“这么喜欢?”司延安失笑:“我让郭盔带来的。”
明宸已经高兴得找不着北了,嘴里说着好多啊,然后奢侈地抓了一撮仙女棒一起点燃。
“小孩儿看见要嫉妒死我了!”明宸把超豪华仙女棒递给司延安,自己又抓了一把:“对了,你说什么来着?”
“……帮我拍张照片吧。”司延安陪他一起蹲下,冷烟花的星火炸开长长的尾巴,把他低垂的睫毛映亮。
“嗯?”明宸疑惑,从裤袋掏出手机:“怎么突然想拍照片,难道要发微博?”
他这句话纯粹是随口一说,因为他关注男神这么多年,知道他从不搞这些。
司延安本质是个电影人,虽然好相貌给他吸了很多粉,但他本人并不太重视粉丝,除了电影首映的时候会例行感谢,平日里基本当作不存在。
没想到司延安竟然点头,视线扫过他被风吹起的刘海:“一想到你以前也是个小粉丝,忽然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
明宸愣住。
手上的烟花棒燃尽,司延安从箱子里翻了翻,翻出一把小烟花,点燃一个扔到地上,小东西原地疯狂旋转,还发出奇怪的哨音,看着挺可爱的。
“这是个群体,群体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喜怒哀乐。”他说:“我以前没注意过里面的个体,所以不在乎。但现在,一想到你以前也藏在微博里,藏在直播的留言里,就觉得挺受不了的。”
他顿了顿,看到眼睛睁大的傻乎乎的明宸,眼角流出笑意:“之前那些事,还是应该解释一下。应该对你更好一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司延安:举了一下午的手机,看小朋友对着我(手机)唱歌,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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