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偌?”
有沉沉的男人声音隐约传来,不甚清晰,从茶几那的手机里流传出。
桑偌回神,转身疾步走去。
然而才俯身拿起手机,贺憬西的手快她一步,当着她的面将电话掐断,长指稍用力,屏幕渐渐暗淡,最后被关机。
空气好似静滞,除了两人皆稍显急促的声音,再无其他。
四目相对。
他眸光幽暗,她眼神凉冷。
“出去!”冷静不再,桑偌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两字。
“知宴不会来。”一股涩意掩在贺憬西喑哑的嗓音下。
两人瞬间陷入僵持。
贺憬西身姿异常挺拔,浑身的神经都悄无声息地绷紧了起来。
他目光一瞬不瞬地将她脸蛋紧紧锁住,即便每多看一秒都会让胸口的窒闷多一分,他依然舍不得移开丝毫。
半晌,喉结艰涩地滚了滚,他嗓音沙哑地开腔:“你不愿见我,不愿谈一谈,所以只能用这种你不喜欢的方式。”
呼吸微沉,他克制了又克制。
“桑偌……”
“明知我不喜欢还要勉强?”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倏地攥紧,桑偌将他打断,声音似不受控制地拔高了两度,“还要谈什么?”
手机还被他攥在手中。
桑偌脑袋“嗡”的乱了些许,重逢以来除了那次被骗去医院她愤怒过,她面对他始终是平静居多,但这一次,她到底是没忍住。
情绪悄然涌出,她胸膛渐渐起伏,想要控制却似乎是不能。
侧脸线条逐渐变得冷艳,她冷睨着他,指甲无意识地掐入手心里印出痕迹:“你想说什么,重新回到你身边吗?重新当你见不得光的女人,还是情人?”
“我……”
“贺憬西,”眼角眉梢覆上嘲讽,桑偌漆黑眼眸定定地看着他,“在你眼里,我的想法和喜欢从来都不重要,你想要就要,对吗?”
喉咙口像是被堵住,贺憬西沉默地看着她。
“你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感受,”背脊绷得笔直,有难以言喻的情愫缠上桑偌心尖,贝齿咬上内里唇瓣,她说,“你对我只有无休止的忽视不在意,你愿意哄我的时候就哄我,不愿意了就要我乖乖听话……”
用酸意失控隐约漫上鼻尖,她克制着。
“你不喜欢的,我不能做的……”指尖用力,她眼睫颤动,咽下不想再提的话,“贺憬西,那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语顿两秒,桑偌红唇微扯出嘲弄弧度:“为什么还要回到你身边?同样的坑,你觉得我会那么傻,睁着眼睛跳两次吗?”
酸意似在加剧,不动声色地朝眼眶而去。
“我不会再委屈自己,”桑偌别过脸再也不看他一眼,字字冷冽,“你出去。”
贺憬西没有动。
她说在他身边是坑……
身体里的血液像是停止了流动,凉凉的,毫无温度可言,他抿着薄唇,越抿越紧,脸廓线条也似乎随之绷紧到了极致。
她没有指明任何一件事,他却懂了。
“我从来没把你当床.伴当情人,当……宠物,”这次,贺憬西将她的话截断,将迟来的解释说与她听,“从来没有,你是我女朋友,我的女人,一直都是。”
“是吗?”红唇扯了扯,桑偌眼中溢出浑不在意的嘲讽。
显然,他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贺憬西半阖了阖眼,有对她无可奈何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如果我说,”浓稠的涩意和自嘲涌向眼底,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开腔的嗓音变得极其得低,“那都是我在嫉妒呢?”
抬脚,他上前一步,拉近和她的距离。
想碰她,想和从前一样拥她入怀,可他不敢。
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不敢这种词,从来都是想要什么都要得到,直到和她重逢。
“我嫉妒那些人能够与我分享你的美貌,”他低眸望着她的脸,低而慢的话语很想落在她心上,“我嫉妒他们能够看到不一样的你,嫉妒你和他们亲近,嫉妒你会对他们笑,嫉妒……所有。”
他的呼吸渐沉,早已乱了节奏。
他从不是话多的人,那些话也不会是他这种人会说出的,却在此刻说了个彻底。
眼底翻涌着深墨的死寂,下颚紧绷着,他哑着嗓子低低陈述:“我总以为你是我一个人的,你所有的样子我都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只能是我。”
有情绪蠢蠢欲动地想要冲出胸膛,贺憬西极力克制着:“桑偌,我会嫉妒,也会吃醋。”
终究是忍不住,他单手重重拥她入怀。
“桑偌……”
“这就是你能伤害我的理由?”桑偌蓦地出声,有难以察觉的猩红悄然染上她双眸,她的呼吸亦隐隐约约地急促。
手僵住,贺憬西喉间一下被堵住。
桑偌双手抵上他胸膛用力推拒,见纹丝不动,大脑混乱下她失了态,抬脚踹向他。
贺憬西依然将她紧紧拥住,哪怕她踹上了车祸至今没有恢复的左腿。
晦暗肆无忌惮地翻滚,几秒后,更加沉哑的声音从他薄唇中艰难溢出,悔恨缠绕其中:“我没想过要伤害你,对不起。”
属于他的气息将她包围,见缝插针似的像是要侵入她浑身每个角落。
情绪隐隐游走在不自知的失控边缘,桑偌闭了闭眼,冷声将他打断:“别说对不起!”
指甲力道加重,些许痛意蔓延。
桑偌深吸口气,试图压制失控心跳逼自己冷静下来:“你没有对不起我,说对不起做什么,你只是不爱我,所以不在意而已。”
“贺憬西……”
“爱的!”声音的紧绷程度悄无声息变得严重,贺憬西稍稍和她分开,盯着她的眼眸晦暗难辨,“桑偌,给我个证明的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桑偌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突然就有浅淡笑意弥漫眼底,她问:“你这样的人,需要爱吗?会爱人吗?”
她不信,不会信。
贺憬西眼眸骤然黯淡,且愈演愈烈。
笔直地绷紧着背脊,桑偌仰起脸不避不让地和他对视:“贺憬西,我不需要。”
攥紧的手指松开,她没有挣脱,任由他将她圈住的姿势。
她掀唇,咬字清晰:“从我们分手那晚起,我的人生规划里就没有了你,你以为你能给的这些我很稀罕?你以为我想要什么?资源、钱、疼爱?”
有窒闷自心尖处蔓延,直至四肢百骸每个角落,贺憬西动了动唇。
仿佛才发现他进门是带着一个纸袋的,桑偌想到什么,说:“我已经不吃巧克力,再疼也不会吃,你觉得这种迟来的关心会让人很感动?”
“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我会爱上别人,但那人绝不会是你。”
抬手,她将他推开。
可才稍稍分开些许距离,她的手腕再次被他扼住,她索性低头,一根根决绝地掰开他的手指:“谈过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终于掰开,她转身要远离。
“桑偌!”身后人蓦地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严丝密缝的姿势,仿佛任谁也分不开。
额角青筋跳了跳,眼底隐约泛着红,贺憬西用力地抱着她不愿松手。
“我没想回到从前,”呼吸喷薄在她肌肤,贺憬西哑声说,“从前于你而言不开心,我想让你开心,我们重新开始。”
只有这一句,其他再无。
桑偌的手握成了拳。
她看着前方墙上的油画,冷静开腔:“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时间一秒秒地流逝,怀中人没有挣脱,却再没有其他任何回应。
贺憬西圈着她的双手渐渐无力垂落,最后终是松开。
他狠狠握紧了拳,呼吸粗沉。
可她始终没有转身。
喉间似有腥甜想要涌出,延绵不绝的窒闷压制着他的心脏,一层层的包围无法呼吸,还未恢复的左腿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我可以走,”良久,他最后开腔,带着曾经她有的一腔孤勇,比她更为决绝坚定,“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不会放弃。”
“你若说我占有欲强,我认,对你我从来都是如此。我不可能看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不再爱我没关系,我来。”
他到底还是把那句迟来的话说了出来。
顿了顿,他眉眼间的暗色更浓了:“桑偌,我后悔了。”
可她没有回头,仍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那晚你问我知不知道所说的后悔‘所有’是什么。”喉结晦涩难忍,贺憬西眸色越来沉。
他望着她侧脸,眼中唯有她:“是我一次次让你失望,是我在你需要我的时候不在你身边,是我自以为是让你难过伤心,是我没有给你回应,是我……”
“是我的错。”握紧的拳头颓然地松开,他的声音哑到无法形容。
他重新伸手,第一次小心翼翼地去握她的手,少有冲动地想再靠近她一寸,想触碰她的脸,可他忍住了,连握她手都不敢用一丝一毫的力。
怕再弄疼她,怕她排斥怕她厌恶。
“我这样的人,原本就不配有人喜欢,”他说着从未说过的话,也是最不可能由他说出的自嘲,低低的,“是我弄丢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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