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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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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虽是已经过了毛头小子的年纪, 但一时看到这般格外香/艳的情景心中还是免不了平添了几分燥热,就连呼吸也略微急促了些。

他忙是将脸瞥了过去,咬着牙沉下声音,“年盼窈,你大晚上的这是在做什么?”

听出胤禛语气里的老大不高兴,年清芷更是不高兴,他这话说得好像她要占他什么便宜似的, 分明被看光的是她

她瞪大了眼睛看他, “四阿哥,您不是睡着了吗!”

话说出口年清芷才恍然觉得自己话语有些尖细,只是自己只穿着肚兜站在中间往前走也不是、往回也不是实在太尴尬了些。

年清芷匆匆地看了眼胤禛, 才发现他将脸转了过去避嫌, 她索性直起了腰两步连成一步忙是往前多走了几步,拿起放有金疮药的香囊又忙是小跑回到床上,将帘布拉了上方才低声道:“四阿哥,我好了,您可以转过来了。”

她看见胤禛转过了脸,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心中羞恼开口,“四阿哥, 您既是醒着为何不理我?若是知道您醒着, 我必不会如此……”

年清芷不由捂住了脸, 太特么丢人了!!

虽然她与胤禛早已有夫妻之实,这事想想还是觉得羞耻至极。

“我不过是想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没想到……”胤禛想起方才的情景,不由嗤了一声。

听出了他在误会什么, 年清芷气急从香囊中掏出了金疮药,将手臂伸了出去摆了摆气呼呼地道:“四阿哥,我是要拿金疮药,我以为您睡着了才那般的,谁知道你竟然装睡!”

胤禛瞥了眼她手中的金疮药,微蹙着眉头:“你既是拿金疮药又何必装得似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这般偷偷摸摸来做?”

胤禛一早便是醒着,年清芷摸上他脸颊的时候他已是不悦至极,刚想睁开眼睛对方确实及时地将手伸了回去,他便依旧装睡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直到听到她又下床走动的声音,才忍不住睁眼却是没想到她竟是那般装扮就下了床。

年清芷被他的话堵的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只是不想让他担心罢了,只是这般的话说出就像是服了软一般,让她心里怪怪。

“我不过是……”

胤禛却是截断她的话茬,笃定地道:“既然拿金疮药不是见不得人的事,那就是你这伤见不得人。”

胤禛的话一针见血,年清芷心中一凉,生怕他知晓自己前去探望太子之事,犟着声音不肯承认道:“四阿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伤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胤禛听出她话中的强撑,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是在咸安宫受得伤?”

年清芷刚进入咸安宫,他便收到了暗桩递来的消息,他虽是疑惑年侧福晋为何前去咸安宫却一直按捺未问,本想着看对方下一步行动,却是没想到今夜直接撞上了,他索性不再装不知道,直接问出了口。

年清芷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今日的举动必定是被人看在眼中,给汇报去胤禛那里。

她心中凉了半截,胤禛知晓也就罢了,若是让旁人知晓……

似乎猜到她心中担心的事,胤禛开口道:“你放心好了,此事并未外漏,只有我知晓。”

他声音冷下来,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只是下一次便没那么好运,若是旁人知晓此事受牵连的不仅是雍亲王府,更有你的母族年家。就算是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该想想年家会不会受影响?”

听着他说并未外漏年清芷这才安下心来,她垂下睫毛老实交代:“我今日确实去了咸安宫,也是在咸安宫受得伤。四阿哥我知晓我如此是有些胡闹了,但……”

胤礽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若是胤礽知晓她落难也必定会相助。

年清芷顿了顿,“这种错事,我往后不会做了。”

“为何?”

“诶?”年清芷抬起头,透过床帘看见胤禛半坐的身影,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为何要去咸安宫。

她想了想拿在咸安宫糊弄太子的那一招拿来糊弄胤禛,不过一些用词却是改了:“我在闺阁中就听闻太子之名,却是没想到他会一朝陷入囹圄。昨日入宫听闻送饭的宫女说太子不愿进食,我觉得很可怜……就想进去试试……”

这般由头胤禛自是不会相信,他不信世上会有这般烂好心的人。

他本就没打算从她口中打听到真实原因,也并不在意,“我是问,你为何会受伤。”

“不小心摔在地上了。”年清芷低声解释道,她没有说实话,只因实话也听起来像假的、

见着那边半晌没了动静,她松了口气看来胤禛是打算不再追究了。

年清芷看了眼手中的金疮药,背后的伤口还作痛着,稍微动动便牵引着伤口,只是可惜看不到背后的模样也不知晓伤情的严重性。

她将金疮药的瓶口打开,试图自己上药,只是毕竟这伤口在背后,她看不见伤口在哪浪费了不少药,还把自己疼得“嘶嘶”地直抽着冷气。

胤禛半坐在地上的被麓,被她的声音所吸引去,蹙着眉看去透过轻纱质地的床帘,瞧见她的曼妙身子,她挺直着细长的脖颈,盈盈一握的腰上只有一根线环绕诱惑至极。

他忙是又转过了头躺下睡觉,可她的声音却是一直怀绕在耳畔。

最后胤禛看不下去,直接撩开了帘子拿过她手中的金疮药把年清芷一吓往床脚一缩,她一双眼睛抬起来又惊又恐的模样极招人怜惜,他看到这般眼神不由地便想起了那天的雨夜,清芷也是这般惊恐地缩在床脚对他说着“不要”,可他最后还是强迫了她。

没有来的胤禛心口又疼又涩,还平添了恼火的情绪,“我帮你上药,你怕什么?”

年清芷咬了唇,她也想起了那日的雨夜,她又怕又难过,可心头还是忍不住涌出丝丝甜蜜来,毕竟她是深刻地知晓眼前的男人是爱着她的。

可时隔十三年,不光是爱意淡了,就连喜欢也变成了厌恶。

年清芷心凉了半截,老老实实将背部转过来轻声说了一句:“多谢四阿哥。”

她的背部肌肤甚至比肩头更要白嫩细腻,腰尤为地细,用肚兜的带子扎了一个蝴蝶结更是多了几分让人忍不住解开的诱惑。

可这般白嫩的肌肤上却是有一块巴掌大小的擦伤,这伤口也没好好清理过,渗着血形状可怖。

胤禛拿了丝帕浸湿了水先将血迹擦掉,那丝帕不免擦到伤口,年清芷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叫出了声来,这上药更是折磨得很,那药虽是有效果可极为腌人,疼得她一直哎呀哎呀的叫。

她的声音细甜得宛若莺啼,就连这因疼痛而叫出声音的叫声都娇滴滴地,若是旁人听了定要徒生遐想。

胤禛一向知晓女子娇弱怕疼,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怕疼的,这声音叫得又那么让人浮想联翩,这药才上了一半他都忍不住了索性拿了块丝帕塞进她嘴中,结果她呜呜得更是让人误会了。

他们俩却是不知晓,躲在屋外的阮嬷嬷听着这声音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四阿哥是真的开窍了,德妃娘娘这心思倒是用对了,年侧福晋虽是屁股小了些不好生养,但到底还是可以调理的。

往后她定要好好帮年侧福晋调理身子,尽早地为王府开枝散叶。

***

第二天年清芷醒来的时候胤禛已经走了,红酥和阮嬷嬷敲门进来是满面春光,阮嬷嬷瞅见枕边的元帕上一抹红笑得更是欢了,一面上前将沾了血的元帕收起来一面笑着道:“恭喜侧福晋、贺喜侧福晋。”

年清芷正闭着眼睛打哈欠,没瞅见阮嬷嬷收走元帕的动作只听到她不住地道着恭喜,她迷茫地睁开眼见着红酥和阮嬷嬷满脸笑意,又将要说出口的问句慢慢地吞了回去。

阮嬷嬷吩咐红酥下去找人为侧福晋烧水沐浴,自己则是将年清芷扶了起来。

年清芷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嘶——”

真的好疼啊啊啊啊!她昨天为什么要作死去拉太子,她明明可以看着他掉下去,然后再将他捞上来的!

阮嬷嬷却是误会了,笑得暧昧:“侧福晋好歹也是第一次,四爷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不过四爷心里头还是有侧福晋的,不然也不会疼惜侧福晋昨日第一次,特地送来了上好的金疮药。”

年清芷正吸着冷气,被阮嬷嬷这通话吓得冷气吸了一半又忍了回去,看着阮嬷嬷一直冲她暧昧的笑,她要怎么解释那金疮药是用来擦背的,而不是擦那个地方啊喂!

她看了眼阮嬷嬷,将解释的话又咽了回去,虽然是误会但好像是个好误会,至少阮嬷嬷开心了,人一大把年纪了就不剥夺她开心的机会了。

沐浴的时候年清芷怕红酥发现她背后的伤,便什么都自己来把红酥打发了出去,结果红酥那个小丫头片子暧昧地笑着转身离开了,似乎是误会了以为她害羞怕被人看到有痕迹的身体。

费劲地沐浴完,年清芷前去四福晋房中请安,去的时候照旧李氏在四福晋房中,好在这次李氏只是愤恨地瞪着她却是不敢再挑衅,大概是她与胤禛“同房”的消息也传进了李氏的耳朵里,总算是一日安稳。

后一天便是回门,年清芷毕竟不是原主很多事情都不知晓,便找来红酥随便扯了几个理由了解了一下原身和家里的情况。

年夫人和年羹尧她都见过就还好,年遐龄和年希尧她却是没见过,明日相处起来可是要小心一些。

原身原名年盼窈,是年家的独女又是最小的一个孩子,从小是捧在父母兄长的手心中长大。长相秀美娇柔,年希尧是擅长画技的大家又是中医著作《集验良方》的作者,想必年盼窈也是受长兄影响,精于画技略通中医,可见与兄长的情谊之深。

这也就算了,画技与医术年清芷也精通,只是原身最有名的是那优异的女工闻名于长安,她可是苦苦学了女工三载完全没有任何成效的苦手,其他还能用失忆糊弄过去,若是有人要她绣女工就完蛋了。

待年清芷将从红酥那儿获得的消息消化掉又到了夜晚,因着德妃的缘故,胤禛又留宿在她的房中,一面给她上着药一面问她那日康熙去咸安宫的反应。

说实话那日年清芷也只是粗粗地瞥了眼康熙,便瞧见他们进了内殿,交谈的内容她便什么都不知晓了,她照实将所有告诉了胤禛。

胤禛手头的动作停了下来,“皇阿玛那日是否怒气冲冲地进去?”

昨日年清芷在咸安宫中见到康熙前去,胤禛今日便收到安插在宫里头的暗桩消息,是大阿哥在皇阿玛面前禀报废太子非但未知错悔过,整日喝酒度日颓废不堪。

年清芷点了下头,“但是瞧见太子的时候有些惊讶。”

她迅速反应过来,扭过头去问:“四阿哥认为皇上那日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有人暗中告密说太子醺酒颓废不堪,所以皇上才前去的吗?”

胤禛“恩”了一声,“看来太子被废,那人还是不放心,非要置之死地才肯放心。”

都是同胞兄弟能够让大阿哥一直追着不放,也就只有那金光灿灿象征着权力的位置了。

不过大清向来是立贤不立长,大阿哥若是以为二哥下去了,他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就太可笑了。

皇位之争向来是蹦跶得最欢的,死得也是最早的。

“听四阿哥的口气,您是知晓那人是谁了。”年清芷也是十分好奇,忙是问道。

“你那般关心太子做什么?莫不是那日你前去的原因并非你口中可怜而是仰慕。”胤禛的态度冷淡下来,心里不知道哪里揪着一块,愁绪便萦绕在那里,无法疏散也无法消除。

年清芷已经并非是当初那个未嫁人的奴婢,而是他的侧福晋,说到底宅子里和宫内没什么区别,都是靠着宠爱过活,昨日胤禛歇在她院中,就连那个爱跳脚的李氏都不敢找茬。

若是让他误会了,她在这院子中日子实在是不太好过。

年清芷谎话张口就来:“我关心太子是因为四阿哥关心太子,听说四阿哥与太子关系亲近,我是为了四阿哥才帮太子的。”

胤禛习惯性地嗤笑正准备冷声说她骗三岁小孩呢,却是从心底又涌起一股毛骨悚然的熟悉感,他不禁有些愣神深深地看了眼年清芷。

年清芷见他不答话便又扭过头去瞧他,只见他淡褐色的瞳孔中尽是复杂神情,她眨了眨眼估摸着胤禛是看出自己撒谎了,她顿时有些心虚,但是这个时候转过头装不知情又太奇怪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四阿哥若是想要帮太子,其实方法很简单,我倒是有一计能让那背后之人吃一次瘪。”

胤禛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什么法子?”

“皇上与太子毕竟是父子,血浓于水,就算太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皇上心里头到底还是记挂着太子的。那人先是告密太子醺酒颓废不堪,已经让皇上对太子之事起了疑心。若是那人又坐不住阵脚,加重对太子的陷害诬告,四阿哥觉得后果会如何呢?”

年清芷所讲的与胤禛先前思量的不谋而合,胤禛看向她微勾起嘴角,极有默契地回答道:“皇阿玛多疑,如此这般皇阿玛的疑心会瞬间转移到构害者身上,怀疑太子是被构害的。”

在下一秒他却是意识到不对劲,面前的年盼窈所说的话所做的事皆都不符合年龄,这一贯不符合年龄的做法又与记忆中的那人像极了。

不过若是德妃的手笔,胤禛还是相信的,德妃对他子嗣之事有多看重他是最清楚的那个,十几个阿哥中只有他子嗣单薄,若不是还有个宋格格所生的小格格,外头的风声只怕传得更难听。

可男女之事全凭心意,他对其他女人提不起兴趣,也是德妃强求不得的,十几年终于遇到个与清芷想象相似的女子,德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年盼窈训练成年清芷倒也是她的一番苦心。

也是为了她的苦心,胤禛才连续两日来了年侧福晋的房中,接下来恐怕还要多来几趟方能让德妃放心。

一想到此胤禛便觉得心烦,手中的药已经涂完,年清芷轻轻拢好上衣轻声地道:“多谢四阿哥。”

“为何不让红酥帮忙上药?”

胤禛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端看她昨日笨手笨脚的模样就知晓,靠她自己是必定上不好药的,结果今天又打算自己上药,若不是他今日来得早正好碰上她在上药,她大半瓶金疮药又要全浪费在床单上。

“若是红酥知晓又要念叨,我怕她担心。而且她若是知晓了,明日回门必定要告诉我娘亲,到时候回门变成了三堂会审,那我可就惨了。”年清芷怪不好意思地说道。

曾几何时,清芷也是这般什么事都不让他知晓,硬生生地将一桩桩事自己扛起,宁愿自己受了苦与委屈都不肯说出口,那时他只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她想做一棵大树为他遮蔽太阳的时候,他更想她做一只飞鸟,在他这片天空中自由飞翔。

可最终她是飞鸟,而他不是她的天,她飞走了。

年清芷察觉到胤禛周围的气压微微下沉,她愣了一下开口问道:“四阿哥,怎么了吗?”

胤禛缓过神,“无碍。”

“明日回门,四阿哥可否陪我一同回去?”年清芷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自然,”胤禛将她的床帘放下来,回到了地上她铺好的被麓上。

隔着一层被麓,年清芷趴在床上往他的方向瞧去,爱的人在身边,光是听着他平稳的呼吸也是开心的。

她抿唇弯出温柔弧度,缓缓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年清芷与四阿哥就坐上了回门的马车,四阿哥依旧是拿着书打发时间,年清芷也带了话本子一边磕着瓜子看着。

外头人潮涌动马车行驶的慢,她磕了一会儿口渴便将书放下来,拿了杯子去倒茶水喝,只是刚倒满了茶杯的杯盏,突然听到外头人群中突然发出女人的尖叫,随后车夫“吁——”了一声赶紧拉住缰绳,猛地将马车拉停。

这马车行驶的太慢,年清芷根本没想过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这茶盏被她倒得是满满的茶水,这般一停她依照惯性地往旁边倒去,眼看着手中盛满水的茶盏也一同往旁边泼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指尖接过茶盏,年清芷的余光瞧见茶盏稳当了才放下了心,但是头却是猛地撞上了车窗边缘,随之从领口掉出来的是一只用红绳挂着的玉佩。

外头的车夫也是惊吓未定,大口喘着粗气瞪着面前的妇人,距离马蹄只有半个手掌长短的地方,身穿着粗布的妇人将一个小孩子紧紧抱在身下不住得颤抖。

方才就是这个小孩子突然冒出来。

那车夫咽了咽口水,怒声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你究竟是怎么为人母亲的,这大街上就任由小孩子胡闯!若是伤到车中贵人,你就是有一万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年清芷摸了摸被撞痛的脑袋,便听到外头车夫在怒骂着,她缓了缓顺势撩开了车窗帘问着马夫,“怎么了?”

马夫听到是年清芷的声音,忙是收敛了怒容回了头恭恭敬敬地道:“回侧福晋的话,方才这对母子直冲冲地闯到马前头,差点就被压在了马蹄上,还好奴才及时拉了绳,不然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他又问道:“王爷和侧福晋没伤到吧?”

年清芷侧过头看了眼胤禛,只见对方稳稳当当地坐在原地,骨节分明的指尖还捏着一杯茶盏,白瓷茶盏衬得他手更是白皙,那茶盏里头的水满满当当地竟是连一滴都未倾斜出来。

看来根本不用她问询,对方自是好的很。

年清芷扭过头来回车夫道:“我与王爷皆是无碍。”

她看了眼还在颤抖的妇人,柔声劝说道:“既是没撞到,那就算了吧不要再多加责难了。”

车夫心中还有些气愤,但既然侧福晋都说了他便也罢了,他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是”,又回过头去生气地叮嘱道:“要不是我家福晋人好,我今日必放不过你,往后看路可要仔细些!”

那妇人忙是连声道谢:“多谢官爷多谢夫人!”

她抬头望过去,年清芷正收回手将帘子放下,她粗粗瞥了一眼却是惊在了原地。

还是车夫一句“还不赶快让开!”她才缓过神来拉着孩子的手站到了路边,看着马车从面前缓缓经过,却还是沉浸在震惊中。

妇人低下头问那小孩子,“安佑,刚刚在车里的夫人你可瞧清了没?”

小孩子还在惊吓中,惊疑不定地看向夫人,过了半晌才摇了摇头颤着声音,“娘亲,我没瞧清。”

那妇人蹙紧了眉,喃喃道:“那夫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那么像阿洛那个丫头呢。”

她问了着身旁的人是否知晓这马车是谁家的,那人笑呵呵地道:“你必定是外地来的吧,这京城谁不知晓这是雍亲王府的马车,瞧着侧福晋与王爷一道,算算日子今天应是回门。”

“妾身确实是第一次来京城,只是这回门……”妇人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你可知这侧福晋是什么来头吗?”

“那位侧福晋出身可是不凡,是年家的三小姐,原湖广总督最小的女儿。”那人非常热心地给她科普着。

得到了“雍亲王府”的答案,那妇人陷入了沉思,可方才车上的女子分明是阿洛,怎么会成了年家的三小姐还嫁进了雍亲王府中呢。

***

年清芷将车窗帘放下来,看了眼胤禛手中盛满了水的杯子,下意识按照往常的习惯将脸凑近,就这他的手轻轻抿了一口。

刚抿了一口她心头却是一咯噔想起她现在已经不是年清芷了,她僵了下身子抬头试探地看过去,胤禛眸中像是固封着一层薄薄的冰,冷冷地瞧她。

自知自己的行为有些得寸进尺了,年清芷忙是将他手中的杯子接过来,讨好地笑道:“四阿哥,我这不是怕接过来不小心打湿您的衣裳嘛。”

胤禛却是沉默不言,年清芷刚想再说些什么,却是瞧见他突然伸了手过来朝她的胸口探去,她脸突然热起来,似乎像是热腾腾的水蒸气扑面而来一般。

他虽是经常不苟言笑的模样,可实际上却是个闷骚的主,这个事实她原先在宅院就知晓,她下意识以为他要动手动脚,她又惊又羞地往后躲了下,“你要做什么?”

胤禛的手还是伸了过来,年清芷紧闭上双眼,过了会儿却是发现意料的触碰感并没有传来,她疑惑地半开合了双眸看去,只见胤禛指尖捏着那枚漏出来的玉佩微拧着眉梢。

这玉佩年清芷也是第一次瞧见,倒也不算瞧见,只是戴着似乎太习惯了些导致她先前并没有意识到这玉佩的存在。

她眸光落在胤禛指尖捏的那枚环形玉佩,那玉佩晶莹剔透是成色极好的水绿,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那环形玉佩是当初德妃特地为她定制,若是没有猜错,这环形玉佩背后刻着两个字“清芷”。

当初年夫人将那对兔子吊坠赠送给了她,她便也以玉佩相赠,如今这玉佩竟是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胤禛也瞧见了背后刻的字,脸色极是难堪,“这玉佩怎么会在你这?”

“这是额娘给我戴上的,据说是与我额娘一见如故的姑娘所赠。”

年清芷如实说着,她抬眼看着胤禛,“看来王爷认得这枚玉佩的主人,不知这玉佩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胤禛手松开,那枚玉佩又重新落在她的衣襟上,他声音冷淡得像深潭中冰凉的水,“不认识。”

年清芷心沉了下去,冰凉透过声音传进她的耳中直至五脏六腑中。

看来胤禛真当是恨极了自己,她将玉佩塞回进衣内,双手捧着茶杯试图用茶水的热来捂着。

很快马车通过人群拥堵的地方,加快了速度到达年府。

年府一早便收到年清芷与四阿哥一道回门的消息,全家人都在外头等候着。

年夫人与年羹尧她原先都见过,与年夫人并肩站着的中年男人便是年遐龄了,年遐龄虽是已过知天命的年纪却是极为精神。

站在年遐龄与年羹尧中间的青年则是年希尧,相比于年羹尧的健壮挺立,他更像一个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

双方寒暄着进府,胤禛与年遐龄一道在前面走着,年清芷便跟在年夫人身旁。

胤禛与年羹尧还有政事要谈,年清芷便和年夫人暂时去了后院吃茶。

丫鬟们将点心一道道地摆了上来,年夫人给她布着菜,“你多尝尝,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可是在王府中吃不到的。王爷待你如何?”

其实消息她都已经听说,洞房花烛夜第一晚胤禛便离开,年夫人本来还在为她揪着心,却是没想到四阿哥后两天竟是连续着歇在她的房内,四阿哥对情爱并不感兴趣,极少进后院,连续歇在一个女人房中的事更是没有发生过得。

年清芷一早便从红酥那儿打听来了自己的口味,便按照红酥所说的先拿年盼窈最爱的栗子糕吃,她将口中的点心咽下去,“额娘,四阿哥对女儿很好。”

年夫人眸光落在年清芷脸上,神色有些复杂随即又掩下,“阿盼,听红酥说你失忆了?究竟是多少事情记不得了?”

年清芷本来就没有原身的记忆,之前穿成“年清芷”的时候,她才刚入宫人生地不熟的,就算露出些许端倪,旁人也不会主意。

只是如今穿成了年盼窈,年盼窈可是有父母兄长的,她就算装得再像也没办法将至亲之人糊弄过去,便索性不瞒了将实话说出去。

年清芷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抬起眼梢露出几分落寞,“额娘,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不过好在红酥将一切都告诉了我,我才不至于这般慌乱。”

年夫人笑了起来,将她额前的乱发撩到了耳后,“既是忘记了前头的事,就当重新来过。”

不知道为什么年夫人一点都不上心,年清芷甚至觉得年夫人有些侥幸地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过她虽是与年夫人只有一面之缘,但光是看年羹尧如此单纯善良,她便知晓这个家风也是端正的,便是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太子为何被废的缘由年清芷不好去问任何人,但年夫人是这副身子的亲人,问她应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年清芷想了想便试探地问道:“额娘,我前两天进宫听到几个宫婢议论太子被废的事情,可我听红酥说皇上是极喜欢这个儿子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皇上如此生气,竟是将太子给废了。”

然而年夫人终究还是闺阁妇人,从年夫人那儿打探到的消息也仅仅如传闻那般,倒还没有年清芷自己知道的多,便是作罢了。

胤禛下午还有政务,在年家陪着年清芷一上午便直接骑马进了宫。

胤禛走了年羹尧还留在家中,年清芷便去年羹尧的院子坐坐,十三年过去那个眼神纯净的少年成了内敛成熟的青年,他彼时已经收到康熙的圣旨被破格提拔成为四川巡抚、封疆大吏,再过段时间便要去四川上任。

年清芷前去的时候,年羹尧正在四川省各年的卷轴,见着她前来忙是放下了卷轴,满脸是笑地前来相迎,“妹妹,你终于想起了我这个哥哥,我方才几次前去你都与额娘想谈甚欢,我怕打搅了你们索性就回来看卷轴,过会儿再去寻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四阿哥对你可好?”

年羹尧问出了口才想起四阿哥洞房当天就离去的事情,脸色一僵生怕年清芷想起难过忙是补救道:“四阿哥心思本就不在闺房之乐上头,最近几年沉迷于修佛法更是清心寡欲,妹妹你可要多担待点四阿哥。”

“我知晓,四阿哥对我很好,我现在也很好。”

年清芷与年羹尧聊了聊,便将话题转向太子被废之事,此事真正的原因年羹尧倒是知晓,只是妹妹素来单纯,他不忍心将她拉近政治漩涡里头,只是蹙着眉:“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关心此事?”

“太子与四阿哥素来交好,太子如今落了难,我瞧着四阿哥不开心,我想替他解忧。”

年羹尧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此事我相信四阿哥已经有了解决方法,妹妹你不必如此担心。”

“对了,这些是你嫂子专门给你添置的,成亲前没来得及给你,如今你就拿回去吧。”年羹尧从桌上拿了一个小妆奁塞进了她的手中。

年清芷顺势抓住年羹尧的袖口,撒娇一般地甩了甩他的袖子,“好哥哥,我好奇嘛,你就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嘛。”

说完就连她也起了些鸡皮疙瘩,她还从未这般撒过娇,只是按照红酥所说的年盼窈的性格来。

却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年羹尧一怔,随即他将惊讶的神色压了下去,宠溺地道:“罢了,拗不过你高你便是。”

虽是一瞬间的惊讶年清芷也是极敏锐地捕捉到了,难道是红酥中间传递了什么错误消息吗?

不过既然年羹尧答应说,那她的目的也是达到了。

年羹尧蹙紧了眉头叮嘱道:“不过此事切不可外传。”

年清芷连连点头,只见年羹尧背负着双手,似乎是极有压力地呼出了一口气方才道:“今年春天皇上巡幸塞外十八阿哥突然身染重病,皇上将一切事务皆是停了亲自在十八阿哥身边照料,这些你应当是知晓的吧。”

年清芷点了点头,抬眼看去,“所以这个时候太子是做了什么事让皇上勃然大怒吗?”

年羹尧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十八阿哥患病时几位一同临行的阿哥们轮流与皇上一同照顾十八阿哥,可有天晚上太子告了病假没有来照顾十八阿哥,皇上担心太子被十八阿哥传染,便前去太子的营帐中探望,谁曾想……”

他顿了顿看了眼年清芷,隐晦地说道:“发现敏娥郡主在皇太子的营帐中,而且敏娥郡主是昏迷状态。”

年清芷终于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如此宠爱的太子发这般大火了,在十八阿哥患病期间“迷\奸”蒙古敏娥郡主,真当是十分荒唐的事了。

她犹豫了下开口:“可皇上应当知晓太子不会是这般的人……”

年清芷话说了半截,方才想起那日胤礽难过的模样。

“纵使是个陌生人对这般事情都尚且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可皇阿玛——我的亲生阿玛却是在此事发生的第一刻便认定我是做了那般事的恶人,第一刻便废除了我的太子之位,将我软禁在此。在他心中,我究竟是他的儿子呢,还是他的敌人?”

“或许从我成年的那一刻起,我便成了那个处心积虑觊觎他皇位的人。”

胤礽的话语还在耳边回想起,年清芷突然有些理解了胤礽的心情,旁人都会疑虑的事,可康熙却是相信了。

年羹尧补充道:“若只是做事荒唐,皇上也不至于废太子,那夜皇上发完火便将太子软禁在营帐里,可第二天太子听了旁人的劝说半夜里偷偷摸到皇上的营帐外,想要解释那天的事。可还未来得及进去,便被守在外头的卫兵抓住,太子不过是想前去解释,那些卫兵却是声称太子已经在外面偷窥良久,似有谋逆之意。与此同时有人将太子和索额图结党营私之事报给了皇上,皇上想起二十九年他征战噶尔丹途中病危传信于太子速速赶来,太子却是在京中纠集军队耽搁了路程,病危这段时日索额图又在京中大肆削减明珠的人。自此,皇上对太子结党营私和怀有谋逆之心的事更是深信不疑,”

太子就算作出什么混账事在皇上眼中只是行事荒唐而已,可太子如今是威胁到了皇位,对于皇上来说这才是最不可宽恕的罪恶。

“那背后行事之人哥哥是否知晓?”

年清芷心中有了预感,果然从年羹尧口中听到大阿哥名字。

胤禛不声不响的可却是一个记仇的人,上辈子大阿哥的仇还未报,看来此次终于要一并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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