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翊被这不幸的消息打得有些懵。
鹤老, 那个慈祥亲切的老人,那个救了她一命的老人,那个鼓励她无论她是怎样的鸟儿, 她都是独一无二的老人。
梁翊的脑子变得空白, 她能变成人形了,她有好多话想跟鹤老说的。她还有一肚子的疑问, 她有许多想知道的事情要问鹤老的。
鸩鸟呆呆地不叫唤,倒是孟铁川很快冷静下来,他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死因是什么?”
“刁局今天上午去调查你私入禁区的事,找各种人问话,找到鹤老家时, 发现他没了气息。他是练功打坐的姿态,神情安详。刁局问了鹤老的徒弟和邻居,按鹤老的生活起居、身体状况推测,他应该是大限已至,练功时走的,又或者练功时出了什么意外。”白四海道:“刁局刚才也没与我细说, 等回头再仔细看看吧。目前的调查结果就是如此。”
孟铁川不说话了,但梁翊还没缓过神来,大限已至?她前段时间看到鹤老时, 他看着还挺精神的。
这时陆筠说话了:“白局,既是有了嫌疑人,又发生不少事,我跟梁翊在这儿帮不上忙,我们还是出去调查调查,找找线索。”
梁翊这才想到, 对,他们得找机会先走。
白四海道:“也好,那你们回局里报到,找刁局,听他的安排。”
陆筠赶紧应好,招手让梁翊过来。
梁翊飞回他肩上,陆筠跟众位领导和长辈告辞。
陆正昆和陆有成也趁机道:“现在既是妖王已经回来,凶兽也已经全部归笼,我们也不便再多打扰,就先走了。若是有需要我们狼族帮忙的地方,各位随时招呼便好。”
这些纷扰争端比较敏感,狼族并不想掺和进去。
大家客气一番,陆正昆兄弟和陆筠带着梁翊坐了飞行器便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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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器直接先飞回了狼族的园区。陆筠一下飞行器,赶紧说带梁翊去找刁局报到,骑了个飞行摩托就跑了。
骑出了两条街,陆筠找了个没有监控的街角,看着四下没人,飞快把口袋里的小蜘蛛和蜂鸟掏了出来。
小蜘蛛把身体变大了些,给陆筠行了个礼,走了。
蜂鸟变回了小乌鸦,嘎嘎地对着鸩鸟叫唤。鸩鸟听罢跳脚,扒拉陆筠的通讯器,陆筠把APP给她调出来,鸩鸟敲出了字:苏宝。
陆筠道:“邬宛宛确实看到了苏宝变身,潜入凶兽管理中心是吗?”
小乌鸦使劲点头。
鸩鸟再敲字:鹤老。
陆筠不解:“这跟鹤老有什么关系?”
乌鸦飞起嘎嘎叫,鸩鸟用小爪点了点苏宝和鹤老这两个名字。
陆筠想了想:“苏宝跟鹤老的死有关?”
小乌鸦又使劲点头。
陆筠对乌鸦道:“你赶紧回家去,穿上衣服,变成能说话的样子再出来。我们在鹤老家门口汇合。如果苏宝害了鹤老,那鹤老的死可不是什么意外,也不是什么大限已至练功而亡。你得把你看到的仔仔细细说明白。”
乌鸦嘎嘎应,转身飞走了。
陆筠对鸩鸟道:“我们先去鹤老那儿看看,探清楚情况再找刁局报到。”
鸩鸟点点头,重新跳上了陆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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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兽管理中心,熊力勇谴退了熊兵们,会议厅里只剩下熊族两兄弟和孟铁川、白四海。
熊沉锟道:“趁今天这个机会,有什么事我们讲清楚。孟铁川、白四海,今天你们俩一唱一和的,不管是凑巧还是你们安排好的,总之,借着抓凶兽的时机,今日我这里被人窃了资料,放跑凶兽,还有什么没查到的还不好说。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最好说的明明白白。我这人不爱绕圈子,大家直接说就好。”
孟铁川先发言:“我心里想的不是早就说过很多次了嘛,我可是受害者,你们喂给凶兽的药,喂到了我身上。我对老白的问话和调查完全配合,甚至自降身份愿意吃那什么吐真剂来证明我没说假话,结果给我吃了颗凶兽才吃的「心锁」。大熊,你说,这事换了你你能安心?”
熊沉锟不说话。
孟铁川又把他那套说辞讲了一遍,最后道:“我想着我抓只凶兽来送礼,然后大家心里都高兴了,我想知道的都能告诉我,我好排除我的健康疑虑。我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连妖王之位都让出来了,我对你们的什么势力斗争,权力分配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出来还是老白让我出来帮忙找人和破案,就是这样而已。”
熊沉锟和熊力勇的目光转向了白四海。
白四海面色严肃:“好吧,确实是妖管局内部出了些问题。我会查明白的。”
熊沉锟瞪着白四海:“日后你也别再说什么我们这头不配合你的工作,你那边跟个贼窝似的,我们怎么配合。配合得再多一些,什么都被盗走了。你当我们熊族喜欢干这个吗?像你们虎族、狼族似的,坐在高楼里干着闲差,又体面又舒适。我们熊族背着粗莽无礼的评价,冒着生命危险,天天跟凶兽打交道,那是我们熊族有担当,肯负责。你们没帮上忙便算了,还给我们添乱。”
孟铁川帮着白四海打圆场:“话不是这么说,你们熊族的付出大家是都看在眼里,我这次出来,是充分感受到老白对你们的敬重。大家都知道凶兽管理中心的重要性,现在妖管局出了问题,白局也不想的,你不要借题发挥哈。”
熊沉锟对着孟铁川就骂回去:“有你什么事,你这个连妖王责任都不想好好承担的假熊。最看不起你这种的,你别插话。”
“哎呀,你还得意起来了。”孟铁川一脸包容,“好吧好吧,你继续说。”
熊沉锟便继续道:“上次给错药的事,我们还想着算了,现在看来,可不能这么随便就算了。”
“对,我同意。”孟铁川插话:“这事确实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熊沉锟瞪他,孟铁川摆了个你继续说的手势。
熊沉锟道:“所谓的拿错药,其实是针对我们凶兽管理中心的吧?故意把假药混在给我们的药里,害死一头凶兽,这是拿凶兽试药呢,还是想着像今天似的,借着混乱潜进来偷资料?只是上次的混乱我们给压下去了,对方没得手。而且吃错药之后,孟铁川肯定会闹,大家只注意到他那头,会把我们管理中心的情况忽视掉。对方借机在我们之间挑唆些矛盾,这不就成功了吗?你们闹得凶了,他借个光,把资料都偷走了。凶兽的所有资料是高度机密,这些东西一旦流入有心人手里,加上对方非常熟悉凶兽管理中心的建筑情况,连护墙里的那几道紧急疏散通道都知道,那我们园里的安保安排他也一定清楚。这些肯定是从白四海你那里泄露出去的。”
白四海无法反驳。
对方潜入的通道,确实是凶兽管理中心建筑图纸上有的。能从他的电脑上窃取到。
熊沉锟道:“这次只是练练手,下次准备好了他们找机会把所有凶兽放出,或者再次下药,让凶兽狂躁伤人,再将禁区凶兽引过来,毕竟他们已经有了所有凶兽的完整资料,对所有凶兽的生活习性,活动区域,以及凶兽的喜好都有了了解。他们不需要驯服凶兽,只要把凶兽引过来袭击我们便好。到时凶兽管理中心崩溃瓦解,凶兽冲过防线袭击妖之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白四海道:“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会好好处理的。我做好我的工作,把这些隐患都除掉,你做好你的工作,及时调整凶兽管理中心的安保级别,你也需要排查内部,有可能这是个里应外合的阴谋。”
“这还用你说,我们当然知道。”熊沉锟没好气:“我敢打保票,我们管理中心里的族人,可比你城里的妖管局的那伙人,忠诚度高多了。你那里鱼龙混杂,也不知道混进了多少奸细。”
白四海道:“我会好好查的。你这边若是有什么新消息,也及时与我通报下。”
熊力勇插话道:“白局这边若是查到了真凶,就是进我们凶兽管理中心行窃的妖类,还有意图对我们这儿搞破坏的,就请交给我们来处置。”
熊沉锟顿时明白了,连道:“没错,人一定要交给我们处置。你那头太过心慈手软,没什么威慑力。让我们来处理,保管让那些激进分子闻风丧胆,再不敢有任何动乱的念头。”
白四海并不乐意如此,他只道:“先查清楚,抓到了人再说吧。”
他说完,看了看孟铁川:“你这边呢,还有什么想说的?”
孟铁川想了想,对熊沉锟道:“如若你们发现「心锁」或是其他药有任何的问题,有什么健康隐患或是不良后遗症的,请及时通知我一声。”
熊沉锟嚷道:“你这假熊,长得怂就算了,怎么真的这么怂呀。吃都吃下去了,还管那些做什么。”
熊力勇给熊沉锟做个安抚的手势,对孟铁川道:“吾王放心,若有任何情况,我们一定会通知吾王的。”
但孟铁川非要再跟熊沉锟斗斗嘴,他道:“你这熊王,长得笨就算了,怎么真的这么笨呀,刚才你对白局那番话我还以为你有点智慧,怎么到了这种细节事情上就犯蠢呢。如果真有什么后遗症问题,我要能解决了,不就帮你们凶兽也解决了吗?”
熊沉锟反应过来了,但还不服气,喃喃小声念:“你才笨。”
孟铁川又道:“难得见你们一回,我顺便问一句,有没有见过我师妹胡万丈,或者听说过她的什么消息?”
熊沉锟与熊力勇对视一眼,道:“就听说她袭击了向舜教授,然后逃了,妖管局一直没抓到人。通缉令倒是在我们这儿贴过,但也没人报过曾经见到她。”
熊力勇也道:“我们熊族除了必要的采买和公事差旅,很少离开凶兽管理中心。除非胡万丈跑到我们这儿来,否则我们没什么机会见到她。我们跟城里没什么往来,也没人去法术学院学习。我们跟胡万丈压根没有接触的机会。没什么可以向吾王说的。”
“好吧。”孟铁川叹气:“我猜也是。”
白四海看他一眼,不说话。
孟铁川接收到他的目光,道:“我知道你查得肯定要比这么问仔细得多,我这不是顺带着问一句。万一呢。”
白四海抿嘴,还万一呢。
“我总是在万一里头捡回一条命,所以你们也别嫌我罗嗦。”孟铁川接着问:“那向舜教授呢,你们接触过吗?有没有听他提起过什么?”
熊沉锟不高兴了:“你是嘲笑我们吗?向舜那是法术大师,我们熊族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法术的天赋。我们跟他能有什么接触?”
“别这么敏感嘛。”孟铁川放柔语调,“不要妄自菲薄,还给自己贴标签。话说我前两天去过法术学院,那的老师真的不错,你们真该挑些年轻族人去进修进修,说不定能有所突破。多学□□不是坏事。”
熊沉锟一脸不耐烦:“你还有事没有,没有就赶紧走吧。我看到你这张脸就烦。”
“我现在明明是人的模样。”孟铁川道。
“人的模样也招人烦。”熊沉锟没好气。
孟铁川温柔微笑:“我就不一样了,你长什么样我都看得挺顺眼的。”
熊力勇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熊沉锟对着孟铁川干瞪眼。
白四海都懒得给孟铁川翻白眼,要不是他还想在这里多呆一会,看看后头还查出什么状况来,他真想直接把孟铁川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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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筠带着鸩鸟到了鹤鸣宅子外头,被拦住了。
鹤宅已经由妖管局接管,门口站着几个妖管局的职员。陆筠等了等,没一会邬宛宛便赶来了。她把今天上午看到苏宝在鹤宅外的情形与陆筠仔细说了,陆筠便联络了刁俊雄,他说他与梁翊从凶兽管理中心出来后想来看看鹤老的死。正好遇到了一个乌鸦姑娘,乌鸦姑娘说今天上午看到苏宝在鹤宅外徘徊,行迹可疑。也许这两件事有联系,他毛遂自荐,希望能参与此事的调查。
刁俊雄听得这情况相当重视,他让陆筠与梁翊在鹤宅外等着,他马上过来。
陆筠等人又一番等待后,等来了刁俊雄,还有鹤鸣的两位徒弟,同是鹤族的鹤白沙、鹤绪风。
鹤白沙和鹤绪风接到了刁俊雄的通知,再次过来配合问话。
邬宛宛见得刁俊雄,把她今天上午看到的情况又重复了一遍。十点多时,可能近十一点,她当时也没看到具体的时间,她出来飞一飞散散步,在哪个屋顶看到苏宝在哪个地方坐上摩托,神情警惕地快速戴上安全帽等等动作,然后车子往哪边开的,全都仔细说了一遍。
刁俊雄认得邬宛宛,作为鸟类里的老大,他给繁星学校的鸟类学生都上过课,他知道邬宛宛的来历背景,也知道她与梁翊是好朋友,但他也并没有因为这样就轻易确信了邬宛宛的话。
刁俊雄把邬宛宛盘问了一番,各种细节反复问,邬宛宛都答上来了。
刁俊雄带着陆筠和其他调查员又把邬宛宛说的摩托的位置,苏宝离开的位置等确认了,按着位置走了一遍。然后刁俊雄问陆筠:“有什么想法?”
陆筠赶紧道:“如果她想偷偷潜入干坏事,为什么不一直戴着头盔?如果她光明正大,为什么把车子停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又鬼鬼祟祟的。”
刁俊雄看着他。
陆筠忙道:“刁局,鹤老跟梁翊有些渊缘,他救了梁翊的命。我与他也有数面之缘,他十分亲切,也指点教导了我一些事情,我对他十分敬重。今天听到他的死讯,太突然了,我想尽一份力,无论他的死因是什么,我希望能参与调查。”
鸩鸟站在陆筠的肩上,对着刁俊雄用力点了点头。
刁俊雄看了看他俩,再看看邬宛宛,叫来一旁的调查员,对那人道:“把目前查到的情况告诉陆筠和梁翊。”他转向陆筠,“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补充了解的,鹤老的两位徒弟在那边等着,你们随时问。”
那调查员便过来与陆筠、梁翊沟通着调查内容,后领着他们去找鹤白沙和鹤绪风。
刁俊雄把邬宛宛叫到一旁,跟她说了几句话。刁俊雄走了,邬宛宛便在一旁等着。
陆筠和梁翊很快了解到了情况,鹤鸣去世,应该是今天凌晨或者上午,时间点不能确定。
鹤白沙和鹤绪风都说,鹤老从前在人类城与凶兽之战时受过重伤,后来就一直在修炼养身的功法,尝试灵草奇药。他跟徒弟说过感觉大限将至,有些不甘心,但练功似乎有些作用,身体一直还不错。这段时间有些操劳,感到身体不适。鹤鸣喜静,独自居住。徒弟们都住在附近,方便照应。
鹤鸣每天早晨五点起来练功,练到上午十点。之后有时看看书,有时研究些他感兴趣的东西。徒弟们每天中午12点来给鹤鸣送饭。吃过午饭后,鹤鸣会给徒弟们上课,或者做些其他事。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不然每天的作息,还有他做的事,时间上都是比较规律的。
鹤鸣没有仇家,就算是曾经行过大恶的人或妖,只要曾经做过善举,说出过善意之言,他都愿意施救。他的无私伟大曾经把一些绝望的人从恶的边缘拉回,虽有人不赞同鹤鸣的观点和行为,但也敬佩尊重他的品格。所以鹤鸣活了一千多年,确实没有仇家。鹤鸣的徒弟和邻居,以及其他被问过话的人,都想不出来谁会伤害鹤鸣。
鹤白沙说:“师父常说,无绝对善恶,是人之天性。妖化为人,享人性尊严,秉顺人之本性,一心向善之人也难免犯错,他说他不以某些行为的对错去判定这人或这妖的品格。有些时候,他甚至没有资格去评判别人的对错。所以不评判才是对的。师父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人会伤他。”
鹤绪风道:“今日是妖管局上门问话,无人应门,找到我们,我们这才发现师父去世。他坐在蒲团上,神情安祥,与生时并无二样。若非唤他不应,我们探到他没了气息,也不敢认他仙逝。”
“现在师父的遗体我们仍未动,让他保持着原样,待大家商议过后,再决定如何做。”鹤白沙道,“我们检查过了,没有受伤和中毒的迹象。师父走的很安详,我们认为应该如他之前所说,时候到了,便享仙逝。而且他说过他的目标是修炼成仙,仙逝时仍是人的模样。今日一看,确是如此。但如今你们说可能有人潜入,那我们就不太明白了,若有人潜入害了师父,就算把师父再摆回端坐闭目练功姿势,那神情是如何让他保持呢?如若是遭人杀害,那师父该化为真身才对。”
“而且师父去世,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呀。若无人受益,为何害他?”鹤绪风也道。
陆筠与众人询问细节,鸩鸟独自飞进了鹤宅。
鹤鸣一如他的徒弟们所说,仍坐在练功房的蒲团上,神情确是安详,看上去慈眉善目,仙风道骨。
鹤鸣的徒弟们虽然难过,但没有特别悲伤,也许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也许他们觉得师父仙逝是得偿所愿,不算坏事。但对她梁翊来说不是啊,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甚至把鹤老放在她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里。
她好喜欢鹤老呀,她没有亲人,但是鹤老跟她说她小时候,让她感觉像是遇到了亲人。她的生命里没有过对她如此慈爱亲切的年长长辈,鹤老是唯一一个。她在心里盼着自己快些好起来,她很想跟鹤老好好聊聊天。
她可以化成人形,她这么高兴。她想让鹤老看看她长大成人后的样子。鹤老只记得她婴儿模样,他都没有见过她长大后是什么样子。
她有好多的问题想问问鹤老,她有很多话想跟鹤老说。
为什么这么突然?怎么会这样?
梁翊伏在地上放声大哭,她化了人形,跪在鹤老足前。如今既然鹤老不在了,无人解答,那她又何必再装成鸟儿。她要化回人形,她要回妖管局上班,像陆筠那样,可以与人交流,可以参与调查。如果真是与苏宝有关,她发誓,她要把苏宝押过来,让她跪在鹤老的身前谢罪。
梁翊站了起来,抹去脸上泪水。她转身往外走,路过案台时,忽然闻到了一股隐隐的气味。
她似乎在哪里闻到过。梁翊停下了脚步,她在哪里闻到过?
一股奇怪的感觉在梁翊心里冒了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寻找着气味的来源。然后她在案台上的敞口水壶里,闻到了这个味道。水壶旁边有个杯子,里面的水被喝了一半,也有这个味道。
水看上去很正常,旁边的物品也很正常。梁翊到处闻了闻,没有闻到什么别的特殊气味,只这个水里,有股轻微到几乎不能确认的味道。
梁翊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能力,她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水壶里的水,指尖传来轻轻的酥麻感觉。
梁翊陷入了沉思。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梁翊转头看向门口。
陆筠大步迈了进来,见到鸩鸟站在案几上。
陆筠先是对鹤老的遗体行了大礼,然后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他对梁翊道:“我问完了,大门的门锁监控也看了。你猜怎么着,从今天凌晨2点23分开始门锁监控就停了,报错代码是没电了。就这么巧,没电了。鹤老这里没有别的监控,所以也看不到苏宝是不是进来过,或者有没有别的人从正门进来过。”
陆筠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他仔细看看鸩鸟:“你什么表情?见鬼了,我现在居然能看到鸟的表情。”
鸩鸟用小爪点了点水壶。
陆筠也指了指水壶,问:“你让我喝口水休息会再说?”
鸩鸟猛摇头。
陆筠瞪着它,然后他想到了:“你等下,我叫翻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