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长得最好看的种子。”夏琛一脸严肃道, 好像长得好看才是选种子最重要的标准。
夏老爷哭笑不得, 真是孩子话,不过仔细一想,长得好看的种子大都圆润饱满,当然质量更好。但就算如此, 收成也不可能猛涨这一大截,就他今天所看,等过一个月收获,他家元宝的那批水稻, 比自家别处的水稻,收成怕是能多个一两成。
可别小看了这一两成,夏家种水稻的田都是上等良田, 拾掇得精心,然而收成每年也就三石多一些(两百多公斤)。这个产量已经是风调雨顺的年岁最高的一档收成,哪怕再下力气, 也不会多给他长一穗稻谷出来。
而他家元宝, 小孩过家家似得弄了个木框子养稻苗,结果竟然把产量提高了这么多。
“爹的元宝,可真是个福星。”夏老爷一把将夏琛举起来,觉得徐老道说得话真是一点都不虚。
再想想, 屋后元宝侍弄的那块地,所有东西乱七八糟种一块儿, 竟然大都长得极好, 就那个水黄瓜, 怎么吃都比自家菜地里的清甜,看来他家幺儿不光念书好,种地也很擅长。
要是夏琛知道他爹怎么想的,估计得笑出声,天天被夏铜板嘲笑,终于有人看出他天赋异禀了。屋后的那些菜长得好,不光是因为种子好,也因为他把制作好的肥料全贡献给家里的菜地和他种的玉米了。
“元宝,你把你当初养苗苗的法子原原本本跟爹说一遍。”夏老爷拿了根碳条和一块木板,他不识字,但能画,画出来的东西还只有他自己认识。
夏琛歪头作回忆状,然后把从夏铜板那买来的水稻育苗法完完整整地说给他爹,为了混淆视听,时不时加一句童言稚语,什么泡种子就是给种子洗澡之类的。
夏老爷却不敢怠慢,把夏琛说得每一个步骤都记录下来,下定决心要再按照这个步骤试一次。当然,元宝种下的那些水稻,这次也得全部留种。
“嗯......就这些了。”夏琛说完,夏老爷又让他从头重复一遍,确认没有记错,才收好木板。
“爹,我有点困,去睡一会儿。”夏琛打了个哈欠装出很困的样子,为了能合理锁门进空间,夏琛时不时就要“犯困”,家里人都以为是因为他身体没养好才会这样,一说要睡觉谁都不敢打扰他。
夏老爷也是如此,连忙道:“去吧,午饭再叫你。”
夏琛得了话,扭身就跑了,他不是困的,而是他家网友子笺小朋友找他呢,刚才还在跟他爹说话的时候,夏铜板就提醒他,他放在空间里的喇叭花在发光。
之前去县里买了几个花盆,夏琛又找机会去挖了几棵野花回来,把喇叭花混在中间,在他屋中靠窗的地方搭了个小台子养花。每次喇叭花晒够了太阳吸收好完能量,夏琛就把它收进空间,避免子笺找他的时候,喇叭花发光被人看见了。
这小半年,他跟子笺一直保持着联系,如果阳光好,喇叭花基本晒半天就能吸收足够的能量。
子笺大概是因为一个人被关在寺庙里太无聊,经常会找夏琛聊天,但是夏琛白日里在学堂念书,除了旬休,只能晚上跟子笺联系。
一开始,子笺白天找他比较多,后来发现白天“叫不醒”自己的小花妖,反而是夜晚经常能得到回复,渐渐地便不在白天找他了,变成了每晚通话。
对此夏琛给出的说法是,白天他晒足了太阳,晚上才有力气说话,花妖都是这样的,也不知道子笺信没信,大概是信了,反正他又不可能再找出另一只花妖跟夏琛对质。
现在夏琛跟子笺的关系可以说极好,子笺年纪虽然不大还是个盲童,但知识渊博,夏琛说什么他都能接上两句。
据说他以前眼睛好的时候,看过不少书,还跟老师去过许多地方游历。
听得夏琛怜惜不已,这样优秀的一个少年,现在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如果是他,估计早就崩溃了。就算没有崩溃,可能也会变得愤世嫉俗,哪像子笺,简直像个温暖的小天使。
夏琛甚至不敢问他的眼睛到底是怎么看不见的,想来应该跟他糟心的爹有关。
夏琛毕竟是信息大爆炸时代穿越过来的成年人,三观已经成型,跟古人有许多差别,思维跳跃甚至可以说叛逆,在这个时空,真正能跟他交流无障碍的,也就是夏铜板了。
偏偏夏铜板简直是系统中的战斗统,经常把夏琛怼得无话可说,如果说夏铜板是夏琛的损友,那子笺算得上他的知交。
小花妖的身份给了夏琛掩护,毕竟花妖是妖,不能以人的标准来要求他,纲常伦理什么的,太难为一只可怜无助又幼小的花妖了,夏琛可以肆意在子笺面前展现他隐藏的一面。
而且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他只要把喇叭花毁掉,谁也没办法找到他。
所以一开始夏琛还比较注意,后来发现子笺简直比他还不像个古人,不光对皇权毫无敬畏,某些想法简直比他这个现代人还反叛。于是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跟子笺聊天,说奇闻异事,讲一些他魔改过的稀奇古怪的故事,至于来源,全推给其他花,比如日常背锅的铜钱草。
而子笺也会给夏琛讲一些自己知道的趣闻,子笺声音好听,讲话不疾不徐,偶尔插一两句犀利点评,恰到好处又让夏琛忍不住发笑。
要夏琛说,光论声音,子笺不比他前世知道的那些专业的cv差,连夏琛自己都没发现,他竟然还有隐藏的声控属性,现在每晚不跟子笺聊上一会儿,就跟缺了什么似的。夏琛算是理解为什么会有小姐姐愿意花钱买陪聊了,小哥哥们声音实在好听呀。
经过小半年的相处,夏琛已经把子笺当成了挚友,对于子笺的情况,虽然他没有明说的,但话语间透露了一些,夏琛也隐约有一些猜测。
子笺应该是帝京某个大家族里的嫡子,继承权排在前面的那种,可惜母亲早就不在了,父亲又偏心庶兄。看子笺现在目盲眼瞎却被发配寺庙修养,就知道他在家中肯定过得不好。
夏琛也是看过许多宅斗宫斗的人,像子笺这种情况,待在寺庙里说不定反而是好事。只是他的嫡子身份对于已经失去庇护的子笺来说,到底是个麻烦,现在他年纪小,又避出府去还好说,等再过些年,如果他父亲想把家业给他庶兄,子笺怕是有危险。
夏琛旁敲侧击过,想知道子笺对他们家家业有没有什么想法,子笺的反应是嗤之以鼻,语气厌恶的表示谁爱要谁要,反正他不会管。
夏琛想,如果他和子笺一直保持着这样良好的关系,也许等他进京赶考的时候,可以去跟子笺见一面。
一进空间,夏琛直扑喇叭花,子笺已经很久不曾白天跟他联系了,也不知道发生过你了什么事,才让子笺突然联系他。
“子笺?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夏琛气息不稳,他一路跑进来,现在还有点喘。
过了片刻,喇叭花里才传来子笺微微低哑的声音:“没什么,就想看看你在不在。”
夏琛微怔,干脆在喇叭花面前盘腿坐下,反正空间里的东西也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带出去的,比如地上的土,哪怕沾在了衣服上,等他出空间的时候自动被抠门的夏铜板扣回去了,还挺方便的。
“子笺心情不好吗?那我们来说说话吧。”夏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阳光开朗一些。
有时候跟子笺聊天,他经常会想起前世的自己,哪怕前一刻还跟同学在说笑,下一刻回到家中,永远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被憋出病,全靠发达的网络世界,他通宵打游戏看直播,这样好像就不是一个人了。
可是子笺什么都没有,他甚至看不见,只有一朵晚上才能跟他说会儿话的小花妖。
“元宝......今天过得好吗?”子笺音质偏冷,但是跟夏琛说话时语气总是很温柔。
夏琛尽职尽责扮演小花妖:“挺好的,太阳很暖和,晒得我一直想睡觉,我就睡着啦,听见你叫我我才醒的。”
夏铜板突然出声:[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夏琛正等子笺回复,随口问了一句:“重要吗?不重要等会儿再说。”今天夏铜板还没有怼过他,他怕被夏铜板气到,跟子笺说话的时候会带出来。
[不重要。]夏铜板道。
夏琛放下心,便没再追问。
“我打扰你睡觉了吗?”子笺今天心情好像格外不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夏琛猜可能是他家里又搞事了。
“没有没有。”夏琛连忙道:“今天太阳好大的,我晒了一会儿灵力就充满了,现在一点儿都不困。”
“是嘛,那就好。”子笺声音依旧不快活,夏琛绞尽脑汁找话题:“上次子笺给我讲得那个酒痴翁公子和卖酒小娘的故事还没讲完呐,我想听,子笺再给我讲讲好不好?”
虽然心情不好,但是对于夏琛的要求,子笺还是一向很少拒绝,这次也是。
隔着千万里,通过两朵花,少年轻声慢语给夏琛讲了个故事。
“结局不太好啊。”夏琛怅然若失,明明子笺讲得上半截,是妙趣横生的欢喜冤家,不然他也不会这时候让子笺给他讲这个。
结果怎么就成了这样,一个娶了门当户对从未见过面的小姐,一个抱着给情郎酿的酒远走他方。
“不是所有好开头,都会有个好结局,人生而苦,苍天多作弄,凡事不必有太多期待。”不知是不是因为讲了一个凄凉的结局,子笺的声音也没了温度。
“也不能这么说,世上也有让人欢喜的事呀。”想想子笺的情况,夏琛自己都觉得,他说这话太过徒劳,只好转移话题,说了两个有趣的笑话想逗子笺开心。
可惜直到两人结束通话,子笺好像都没开心起来。
喇叭花耗尽能量变成纯白,夏琛把花盆抱出去放在窗台边晒太阳,看着懒洋洋舒展花瓣的喇叭花,叹了口气,为自家小朋友忧心。
“板儿,你说我怎么才能帮帮子笺呢?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夏铜板沉默不语,显然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夏琛又叹口气,不再为难夏铜板,问:“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这个问题夏铜板会!
[今日帝京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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