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阅不够请耐心等待, 补足可立看 陆慎却已轻轻笑了出来, “看不出来, 她还有这份心思。”
张德忠从愣怔中醒过神来, 忙深以为然的点头,“没错, 依小人之见,乔姑娘一定有她的苦衷,这信也未必出自本意。”
他竟不自觉的帮乔薇说起话来了,他自己都没想到!
满以为太子爷郁结多日的心绪总算能得以舒展,谁知陆慎却只是神色淡淡的将油纸包递还到他手里,道:“收起来吧。”
不都说温柔乡最能解英雄愁么?怎么自家主子明了乔姑娘的心意,却还是不为所动,张德忠都有点摸不准太子爷是个什么意思了,是觉得乔家既如此无情,那姑娘家显然做不得主?
这封去信无疑是在他人的逼迫中写下的,极有可能是乔相那老贼,做父亲的这般强横, 乔姑娘有再多的泪水也不中用, 不过是付诸东流罢了。
想到此处,张德忠脸上凑趣的笑便倏然垮下去,重新耷拉起嘴角道:“主子, 那婚书……”
太子宫的婚书是退回来了,可乔姑娘的庚帖还没还回去呢。
陆慎凝望着窗外浓重夜色,漫不经心的道:“且缓一缓再说。”
张德忠心念电转, 忙不迭的应和,“是是,乔家如此落井下石,咱们也不能让他轻易如愿。”
心里却忍不住为那位乔小姐默哀,难为她言辞决绝,心里的眼泪只怕都哭出了一缸!乔家居然出了如此重情重义的好姑娘,真是蛇窟里孵出了凤凰蛋么!
他本打算将有关乔姑娘的物事全部打包起来扔到不见天日的旮旯里去,免得太子爷看了碍眼,现下却换了主意:还是好好收着吧,难得人家一片真心,还是别糟蹋了。
陆慎看着这心地单纯的老仆忙忙碌碌出去,眼中却不禁蒙上一层阴翳。方才他并未明说,其实还有另外一重可能:谁知道乔家是否打着脚踏两条船的主意?一家有女百家求,乔氏又如此貌美,可起到的作用就太多了。
他与乔薇来往不多,从前觉得她急躁了些,却没那些千金小姐的做作样子,因此不乏可爱。两家定亲之后,他也打算好好待她,用心教她成为一位宜室宜家的夫人;可自从他被皇帝贬斥之后,周遭的一切就都变了,从前趋奉他的,个个都唯恐避之不及。
就连乔薇在那之后也并未托人找过他,如今却贸贸然送了一封信来,固然信上的言辞太过激烈,反而不像是真的;那泪痕也可见一斑。可,万一又是出于乔家的设计该如何?一面吊着他,一面继续逢迎五皇子,总归不吃亏便是。
无论真相如何,事已至此,他早就决定不再轻信任何人。
陆慎就这样在黑暗中静默的伫立良久。
*
乔薇寄出那封信后倒是再也不管了,她深信今后与这位太子殿下应当再无瓜葛。至于谋夺臣妻那一节,呃,谁知道在那之前她会不会先活腻了自尽呢?毕竟虐恋情深的戏码虽然人人都爱看,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谁都不乐意的。
乔薇也不乐意,光是想想男主黑化之后那副肉麻做派她就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算了吧,谁爱演谁去,老娘可不愿意伺候。
她正操心的是宫里送来的一张帖子——五皇子的生母韩贵妃遍邀京中淑媛去御花园中赏花,其中自然也包括她。
倒不如说主角就是她,毕竟人人皆知五皇子陆离正在与乔相之女议亲,要是事情进展顺利,她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其实从前也是,不过是从一个太子换到另一个太子。
乔薇很明白,依照剧情,她迟早得嫁给陆离的,不过私心里总盼着这一天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做人媳妇的光景总没有做姑娘快活。
乔夫人虽然疼惜女儿,却也知晓女大不该留的道理,五皇子无论从哪方面而言都是无可挑剔的佳婿,她要是因为舍不得女儿却耽搁了她的终身,女儿反倒要恨她了。
乔薇很想说:我不怕耽搁,真的,我愿意一辈子陪着您!可乔夫人毕竟没开化到现代母亲的程度,就算现代也还有许多三姑六婆催逼结婚的,不可能存在绝对的自由。
因此乔薇也只好恋恋不舍离开母亲的怀抱,再一脸哀怨坐上进宫的马车。
相国府就在京畿繁华之地,因此路程并不算远。由宫婢们牵引着到了御花园中,乔薇很“凑巧”地遇见了魏司徒家的爱女魏明欣。
魏明欣一见她就亲亲热热上来拉她的手,“姐姐让我好等。”
乔薇不露声色的打量着眼前温婉可人的女子,清纯小白花的相貌,待人热情而又不失规矩,果然与书里描写的毫无二致。不过小白花也能进化成食人花,这位魏姑娘大约是生存环境的问题,从一出生就是肉食性的。
她虽由魏司徒嫡妻抚育长大,并却非魏夫人亲出,她父亲对外只说是小妾所生,那小妾早就死了,可京中流言纷纷,都说魏明欣的娘很可能是名歌伎——毕竟魏司徒年轻的时候风流过好一阵子,人老才收敛些。
因了这段尴尬的出身,魏明欣虽也在五皇子议亲范畴内,却绝不可能成为五皇子的正妻,顶多是个侧室。她看起来似乎也不太计较,就连对着乔薇这位传闻里的准皇子妃也摆出一副“愿效娥皇女英”的架势,想必嫁了人也会同样贤德。
但乔薇作为通晓剧情的人物,自然不会轻易被这副假象蒙蔽,原书里魏明欣先是千方百计想取代她坐上皇子妃之位,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终究以失败告终;后来废太子陆慎卷土重来,魏明欣便联合其父告发了五皇子,以此换得服侍陆慎身侧的机会。
后来陆慎登基为帝,她理所当然变成后宫的一员,虽然陆慎并未宠幸她,但魏明欣却是个有心计有理想的,最后顺利的过继宗室之子,被尊太后,成为硕果仅存的胜利者。
硬要说的话,原书里其实不存在所谓的女主,因乔薇这个白月光的威力实在太大。陆慎与她爱恨纠葛多年,她死了也还在其他人身上寻找她的影子,简直阴魂不散。当然这也就不奇怪陆慎为何会落到孤家寡人的下场了,他的执念太重,什么事都想不开,最终只能逼疯自己。
“姐姐,姐姐,你在想什么呢?”一个黄莺般清脆的女声在她耳边唤道。
乔薇将拉远的思绪收回,就看到魏明欣春光明媚的望着她,目光中大有探究之意。
这女孩子的确心思细密,什么人都逃不脱她的考察。乔薇浅浅一笑,“五殿下就快来了,我正想着怎么同他招呼。”
真不要脸,才退了婚,立刻就来攀另一根高枝了。魏明欣心中暗骂,乔薇此语虽然坐实了传言的真假,但是她这样直言不讳,魏明欣反倒没法下手——当一个人可以坦坦荡荡的厚脸皮时,她也就无坚不摧了。
而且五皇子真的向这边过来了。
魏明欣立刻收起不可告人的心思,转而以一副贞静柔弱的态度立在乔薇身后。她很清楚自己相貌不如人,那就只能靠气质取胜了。
可惜世上的男子大多以貌取人,五皇子一眼望见乔薇,也就理所当然忽略了她身后还站着个。
乔薇也只好状若亲热的同他寒暄,虽然她很清楚,太子倒台与韩贵妃母子少不了干系,这位五殿下只怕也并非善茬,不过为人设考虑,她不能对五皇子露出半点不悦,相反,还要倍加亲切——毕竟原书里的乔小姐此刻正一心一意想换个老公。
魏明欣恨得牙根痒痒,奈何两人的谈话密不透风,她根本插不进嘴去。
无奈之下,魏明欣只好轻咬团扇,假装观赏园中风景。她忽然瞧见什么,悄悄撞了撞乔薇的胳膊,“乔姐姐你看,那是谁在盯着咱们呢?”
乔薇其实也看见了,心里不由暗暗叫苦。隔着一道清溪,不远处的竹林边,刚刚好露出玉色衣袍的一角,观其服制,除了将废还未废的太子陆慎还有谁?
皇帝并未下令禁足,当然也未禁止陆慎随意走动。可他若还有点骨气,就该藏在屋里不出来,偏偏今日倒现身了,偏赶着她这位前未婚妻进宫的时候露面,只怕是要仔细认一认这对奸夫淫-妇的嘴脸,免得日后忘却这段仇恨。
一想到陆慎黑化之后对敌的手段,乔薇便觉腿肚子都软了,虽然心慌,她也只能强撑着。相反,光这样还不够,她得表现得更“浪荡”才行。
原书里的乔小姐其实也发现了,可她非但不避,还故意在陆慎面前与五皇子卿卿我我,明明白白的刺激他:老娘就是嫌贫爱富,你能奈我何?
傻姑娘,做人得留条后路呀,他现在不能将你怎么样,日后却有的苦吃呢!
乔薇心中欲哭无泪,不过,她好像也只有走这条老路不可,反正无可挽回了……乔薇横一横心,装作足下崴了一跤,闭着眼就往五皇子怀中倒去。
作为大家闺秀而言,她这种表现够放荡了吧?
但不知是否她摔倒时用劲过大,还是搂人时胳膊抬得过高,那只宽大的衣袖堪堪从五皇子白皙的俊脸上拂过,乔薇听到清脆的一声“啪”。
等她回过神来,就看到五皇子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旁边的魏明欣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呃,她这是不小心把五皇子甩了一巴掌?可她不是故意的啊。
但好像人人都认为她是有意的。
竹林边上,陆慎正牢牢盯着眼前这幕,不由得眯细了好看的凤眼:这是在为他这个被陷害的太子打抱不平么?
魏明欣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好好的计划付诸东流,心里不消说是沮丧的。可事已至此,再怎么惋惜都没用了。
眼瞅着那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去,她也想悄悄溜走——苦主都没了,还有甚好戏可看?
谁知五皇子却正在气头上,原想着可同娇妾软语温存一番,好好的温柔乡被人搅了局,加之陆慎方才踢在他屁股上一脚,现在还隐隐作痛,也难怪他憋一肚子火。
心情不好,就得找个人撒气。
陆离鼓着眼睛环望四周,但见一个灰头土脸的丫头妄图开溜,生怕撞在枪口上,他不免更加恼火,狠狠说道:“把这贱婢抓起来,杖责二十!”
小喜子却比自家主儿知晓分寸,斗胆劝道:“殿下,她是永安县主的丫头,咱们不便处置吧?”
陆离却是个牛脾气,越劝越来劲,他毫不客气的往忠仆额上来了一掌,“我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许多废话?”
真让永安县主丢了面子又如何,他巴不得给她点颜色瞧瞧。女子当以柔顺为德,可乔薇倒好,还没正式嫁过来呢,就学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这样的女子,总该让她吃点教训,否则成了皇子妃也是个不听使唤的。
这会儿陆离已把韩贵妃的叮咛忘诸脑后,只晓得出尽胸中这口恶气。
小喜子见五殿下动了真怒,哪还敢多嘴,忙忙的上前抓起魏明欣的头发,拖着她就朝门外走去。
魏明欣只觉颈子上刺痛难忍,仿佛那块皮肉都不是自己的了,下意识便要禀明身份,随即却又瑟缩的闭上嘴:她不能让陆离看出她在从中挑事,她所有的指望都在五皇子的婚事上了,断不能亲自葬送唯一的机会。
魏明欣只好忍气吞声的挨了一顿毒打——那面白无须的蠢太监,说让打二十杖,竟一板子都没少的。回头等她成了皇子妃,务必要让陆离将这蠢人撵出去,再暗里将其治死。
当然,同样的账她在乔薇身上也记了一笔,留待以后慢慢清算。
*
陆慎拉着乔薇出了杏子胡同,似乎不知何处可去,两人只随意在街上闲逛——坐的还是乔家的马车,陆慎出宫一向都是轻装简行、不引人注意的。
他不主动开口,乔薇当然也懒得搭理他。凭心而言,她对着陆慎的时候总有几分莫名的不自在,倒不一定是出于畏惧,乔薇缺乏这个时代人们对于上位者普遍的尊崇心态,她只是觉得,每当陆慎出现在她身侧时,气氛总会变得格外诡异,好像磁场都被扭曲一般。
想不出是什么理由,大约陆慎就是她命里的魔星吧。
当然敬畏还是有一点的。毕竟历朝历代的储君被废之后除了死别无其他出路,可书里的陆慎居然能隐忍蛰伏直至东山再起,最终成为整个王朝最有权势的男人,除开作者开的金手指外,这份心性与定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陆慎闲晃了半日,最终还是将她带到一片似曾相识的小树林中,仿佛就是上次将她从流民堆里救出的那回。
可乔薇仔细瞧着,又觉得不太一样,上次的林子要更深更密一些,这一片倒是稀稀落落的——因此也就更富有安全感,至少要干坏事时不容易掩人耳目。
乔薇不得不怀疑这位殿下恐怕有着某种独特的爱好,小树林py什么的,想想也挺羞耻呢。
陆慎搀扶她出来,自己却伸展双臂,惬意的吸了口新鲜空气,扭头朝她道:“孤从前每逢心情不佳时,就会偷偷找个林子躲进来,这样静静的待上片刻,脑子里就松快多了。”
很好的阳光透过疏密有致的叶片照在他身上,落下斑斑驳驳的剪影,这时候的陆慎倒是颇有人情味的——像个头脑简单的大男孩。
当然不过是假象,乔薇忍着笑道:“殿下常常有出宫的机会么?”
总不会是编出来哄她的吧?据她所知,恰恰是陆慎这样的人才最缺乏自由,寻常皇子成年之后都能有出宫建府的机会,一国的储君则只能长居宫中,片刻离不开那四堵红墙。某种程度而言,她觉得陆慎比她更可怜。
就是这点强忍着的俏皮笑意让陆慎也笑出来——他早就注意到乔薇其实很少笑,与人寒暄时样子是和煦的,那黑白分明的瞳孔却带着疏离,仿佛有意识将自己与周遭的世界隔绝在外。
此刻应该有一点真吧?陆慎忍不住就刮了刮她那挺翘的鼻子,一本正经的道:“自然得偷着来,只要不让嬷嬷们发现就无碍。”
乔薇没注意听他说的话,倒被陆慎的举动给吓住了。似乎每当两人独处时,陆慎总会朝她动手动脚,不算多么过分,但是这样若隐若现的暧昧多了,乔薇免不了自省,是她无意间给陆慎提供了特殊的暗示吗?这样亲昵的行径和谈恋爱也没差了。
可若是大为光火的警告也不对,陆慎之前几番就误会了她的举动,她越是郑重其事,只怕陆慎越会觉得她口是心非:呵呵,女人,这种欲擒故纵的戏码孤早就看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更应该算加更,晚上还会有更新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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