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毕竟身在东宫多年, 见了多少世面, 眼前的小小阵仗吓不住他。即使乔薇目光如刀一般扎在他身上, 他看起来仍相当镇定, “原来你也这般打算?看来咱们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仿佛如此就能轻描淡写解决“房事”这个尴尬的问题。
乔薇心中狐疑不减反增,本来由她一个女子开口不大体面, 谁知陆慎的态度这样爽快,倒令她疑心其中有何内情。
乔薇留了个心眼,因狡猾的试探道:“殿下不怕创口发作么?”
“咳咳!”陆慎忙咳了几下,才消退下去的红晕重新浮上来,他正色道:“胡说什么,孤只是怕你衾冷被寒,不能入眠,多个人作伴总能暖和些。”
呵呵,她才不信陆慎是那等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不过乔薇在这种事上向来不惯扭扭捏捏,既然两人的目的都不纯洁,她索性顺水推舟好了, 因柔声道:“谢殿下-体恤。”
这回轮到陆慎心头打鼓了:他深知爱妻的傲娇本性, 口是心非惯了,几时变得这样温顺体贴起来?
该不会是被山精树怪附了体,想伺机把他给吃了吧?
两人心怀鬼胎, 各自洗漱完毕,同躺到架子床上,脸上的神情都十分肃穆, 仿佛刚参加完丧礼。
明知道这样的**相接绝不可能只是睡觉那样简单,可由谁迈出关键一步却是个大问题。
过了一会儿,陆慎悄悄从锦被底下伸过一只手来,轻轻抚摸她里衣上的皱襞,乔薇立刻发觉了。她本就在和衣假寐,不过是哄他放松警惕罢了,眼下陆慎既动了手,她也就顺理成章的翻了个身,面朝着他,将那只手放到自己腰际。
之后的废话就不用多说了,两人一回生二回熟,比之新婚之夜的羞涩腼腆,此番光景可用没羞没臊来形容。
可陆慎这坏心眼的,紧要关头居然猛刹住车,咬着她的肩膀道:“适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孤,到底喜欢哪一种?温柔的,还是粗暴的,嗯?”
他居然还记得那件事!乔薇倒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好了,是因为男人对这种关乎尊严的细节格外注意么?可是这种话有什么好问的!
乔薇娇喘细细,扶着他的胸膛道:“殿下现在就很好……”
初尝禁果时的少年郎无疑是鲁莽的、横冲直撞的,但经过这么两三次的摸索后,陆慎渐渐累积出些经验,这回就温柔细致多了。
乔薇认为,该夸的地方还是得夸,这不是很有进步么?
陆慎却眸光一暗,眼中漆黑墨色翻涌,如暮霭沉沉的天空。他冷笑道:“是么?但愿你够老实。”
乔薇怀疑床上的陆慎与平时是两个人,平时够多么热情开朗的,隐约还露出些大孩子的天真,怎么帷帐之中倒好似化身成魔鬼一般,一味索求,控制欲也暴涨,难不成平日里看到的都是假象?
她这么一出神,陆慎立马注意到了,更加认定了方才她是在作伪:若自己的表现真能令乔薇满意,她此时不是该瘫软作一团泥,化在他身下么?何以还能保持这样清醒的神智。
至少他在书房翻找的那几本禁-书都是这么写的。
陆慎冷哼一声,结实的胸膛悬在她上方,胳膊抵着床柱,比方才动得愈快、愈急。
乔薇的喘息声也愈发剧烈,这混账太子,是想把她给折腾死么?从来只听说男人死在女人床上的,她可不想成为第一个死在男人床上的女人。
遂用力想要将帐中的男子推开,无奈陆慎那胸膛哪是肉做的,简直是一块硬邦邦的铁板,她狠心敲打了几下,倒觉自己的拳头撞得生疼。
陆慎见状唯有微笑,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歇,既然乔薇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可知她喜欢的方式应该就是这一种了——他又怎能不成全她呢?
等到雨散云收,乔薇觉得自己真成了一滩水了,还是大雨滂沱后那种泥地上的小水坑,狼藉不已。
此时更不好意思叫青竹进来,还是陆慎注意到她的局促,大发慈悲地道:“不如孤带你去净室洗漱?”
说着便打横将她抱起。
乔薇当然没办法拒绝,她此刻软得站都站不起来了,心中的怒火却勃勃燃烧。她重重在陆慎肩头咬了一口,算是报方才受他磋磨之仇。
可得到的却是陆慎低低一声轻笑,“还想来啊?孤却怕伤着你。”
乔薇吓得不敢则声,她深知以陆慎的体力绝对能再来一局,至于她自己么……乔薇低头看着雪白胸脯上点点淤青斑痕,这具身体实在太过娇嫩、脆弱,经不起蛮暴的打击,陆慎已经算克制的了,这副惨象倒像被狠狠蹂-躏过一般,乔薇哪还敢再让他放肆。
她只好伏在陆慎怀里不说话。
不过等到陆慎要亲自为她清除污迹的时候,乔薇还是很有礼貌的拒绝了,“殿下,我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您了。”
在陆慎露出饱含嘲讽的眼色前,乔薇硬起心肠赶走了他,强支着抬起胳膊,慢慢将水流引到自己身上。
她不愿同陆慎太过亲近,一是怕自己越陷越深,二来,陆慎很聪明,要是他发现那些红斑的异样,也许就会怀疑起自己的身份,乔薇可不想被人当成妖怪烧死。
她努力扭头望向背心,只见蝴蝶骨上那些肉芽似的红疙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陆慎指腹碾过的痕迹——这就得等它自然消退了。
乔薇松一口气,看来陆慎的确是对抗冥冥中那个“操控者”的关键。如今剧情早就支离破碎,她更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故土,与其等再来一次渺茫的穿越机会,或者她应该安分随时,选择另一条更妥当的出路呢?
毕竟眼下已没了崩人设的风险,只要同陆慎他……乔薇咬着嘴唇,眼中冒出茫茫雾气,她很不愿承认,可是又不得承认,无形中好似有一根线将他俩牵系在一起,否则他俩怎会连身体都这般契合呢?真是活见鬼!
乔薇缓缓将肩膀沉入冒着氤氲热气的木桶中,打算让自己好好“醒一醒”,谁知门帘霍地一下被人拉开,却是陆慎赤身露体立在面前,诧异的看向她道:“怎么还不出来?”
男主,夫妻之间也请注意点分寸好么,哪有人动不动光身子的——虽说陆慎的身材并不难看,甚至堪称结实优美,但有伤风化就是有伤风化,乔薇黑着脸道:“殿下没看到么?妾身还未沐浴完呢。”
陆慎神情促狭,“可孤也在外头巴巴候着呢,不如我俩一块儿洗?”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污渍,那种事当然不可能只弄脏一个人。
眼看他就要迈开长腿大步跨进来,乔薇忙擦干身上水滴,连寝衣也懒得找,匆匆用一匹绸缎裹着胸脯离开净室。
经过陆慎身侧时,她低声咒骂道:“流氓!”
说罢倒觉得没啥底气,毕竟她也算不得烈女。
陆慎就更不当一回事,甚至认为她说的算是赞美,只笑眯眯的望定她。
乔薇待要堵他两句,却觉得一双眼睛无处安放——陆慎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叫她怎么好意思同他说话?
末了她只好飞快的跑回床上,任凭陆慎如何揉搓也不睁开眼睛,这一招的确行之有效,没一会儿,陆慎也睡了过去。
许是因夜间太过劳累的缘故,次早醒来,乔薇发现帐中只余自己一人。
叫来青竹为她更衣,青竹便道:“殿下一早便有事出去了,嘱咐奴婢们不必唤醒小姐。”
还算做了件好事,让她睡足懒觉。乔薇在晨起的困倦中发了会呆,冷不丁就听青竹问道:“苏嬷嬷还在外头候着呢,小姐打算何时见她?”
这位苏嬷嬷便是先前宫里派来的那位教引嬷嬷,在丞相府待了不到一月,如今又来往东宫伺候——她本就是东宫的掌事嬷嬷,下人仆从都惧她三分的。
乔薇虽生性疏懒,之前也听乔夫人教导过不少,当姑娘时尽可以无忧无虑,可一旦嫁了人,就得负担起府中的家计来,安排饮食、整顿仆从,以及宾客间的迎来送来那都不能马虎,否则别人便会说她“不贤”。多少女人劳碌一生就为了博个贤名,身为太子妃,那更不可草率了事。
可乔薇并不想为了一个虚妄的名声将自己累死,况且太子妃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都传说皇帝要废太子了么?谁知道她这太子妃的职位能当几天,犯不着急吼吼的接过差事,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更要痛哭流涕。
乔薇对着镜子,灵活的将一对明珠耳铛穿到耳垂上,闲闲看着身后,“去告诉苏嬷嬷,这府里的事一向是她在打理,以后也该由她操持,我虽为太子妃,并不愿插手。”
青竹很怀疑这番话能否震慑住对方——这宫里待久的哪个不是老油子,因蹙眉道:“小姐就这样放心交由她?万一她在其中弄鬼呢?”
虽说苏嬷嬷教过太子妃规矩,那也是她职分虽在,未必瞧得出人品。况且,万一她以此为凭,藐视太子妃该如何?
乔薇睨她一眼,轻松笑道:“那也好办,倘是不中用的人,待我回了太子殿下,撵出去就是了,宫里自会派更好的人来。”
青竹慢吞吞的来到花厅,苏嬷嬷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只是一个侍女前来,却不见乔薇,不禁皱起眉头。
罢了,有人总比没人好,苏嬷嬷待要将手里这几年的账簿交给她带回去,好供太子妃细细翻阅,就见青竹摆摆手,笑一笑道:“不必如此,我已问过太子妃,太子妃道嬷嬷您自行处置即可,咱们自然是信得过您这位老前辈的。”
被人如此夸赞,任谁也免不了微微自得,苏嬷嬷只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坦了些,因笑道:“这便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岂敢。”
仍要将账册递过去,谁知青竹却坚辞不受,反而从善如流的继续吹捧,“您是这东宫的老人了,又曾提点过太子妃规矩,若连您都不能信服,咱们还能相信谁?依靠谁?”
看她样子不像说笑,大约太子妃真是这个意思。苏嬷嬷固也遂愿——谁不想大权独揽?不过太子妃管家那是名正言顺,她一个老奴怎好越俎代庖,不过是碍着尊卑才不得不交出权柄。
如今乔薇坦言相托,她自然乐得遵从,同时心里不免稍稍动荡:看来太子妃是个好糊弄的,等闲不会管事,这般看来,自己若想从中做些手脚,她也未必能察觉。
正得意间,苏嬷嬷就发觉青竹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当然咯,太子妃心肠虽软,可也不是不懂是非之人,若是谁妄想瞒天过海或是从中摘些甜头,那太子妃也只好唯嬷嬷您一人是问,谁叫您得了主子青睐呢?”
依言撂下这些话,青竹便轻飘飘的回去。
苏嬷嬷却觉得心中一凛,脊背上冷汗津津,一茬接一茬地冒出来。
一旁共事的秦嬷嬷笑道:“您这是怎么啦,倒叫个小蹄子给唬着了?她不过拿着鸡毛当令箭,咱们何必怕她?”
苏嬷嬷冷声斥责,“住嘴!你懂什么?”
方才几句言语虽轻,里头却大是厉害,太子妃看似对她青眼有加,实则是把千斤重担压到了她身上,往后好人由她做,恶人也该由她做,太子妃却落得一身轻,不沾干系!纵使闹出天大的事,她也是天家亲册的太子妃,到时只需将她这个管家人扔出去,自会有更机灵、更忠诚的取而代之。
思及此处,苏嬷嬷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原来在乔家教规矩时只当乔薇是个娇生惯养没脑子的,如今方知人家真是大智若愚,不愧为乔相所出。往后她必得兢兢业业操持东宫事宜,不能有丝毫懈怠,更不可糊弄,否则乔薇第一个就会将她拖出去顶缸,这位太子妃,倒真是扮猪吃老虎的一把好手啊!
*
晚上陆慎回来,便笑眯眯的望着自家爱妻,看得乔薇疑心脸上是否沾了什么脏东西——她下午偷吃了两块糕,但是做的很小心,应该不会留下痕迹才是。
陆慎握着她的手含情脉脉了半晌,方才据实相告,原来苏嬷嬷晌午后雷厉风行的揪出了一拨人来,到他面前问罪,俱是平日里偷奸耍滑、或是好在物资采办上揩油水的。
陆慎平日里虽模模糊糊知道,但一来这些琐碎事宜他懒得理会,二来,他一个东宫储君同奴仆置气也有失风度,因此向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今日就叫苏嬷嬷摸出几只大鱼来,还自承疏忽失职,请他处置。
乔薇听着也颇惊奇,不住地点头。难道陆慎会称自己穷呢,钱都被这些狡猾下人搜罗去了,哪能存得住银子,苏嬷嬷此举真可谓大功一件。
她也就顺嘴夸了两句,谁知陆慎却笑盈盈的看着她,“怎么把功劳推到别人头上?此事孤分明该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恩威并施,震慑住了这些老狐狸,苏嬷嬷怎会乖乖听话,忙不迭的要来立功?”
乔薇倒被他弄糊涂了,“我没做什么呀……”
“不必谦虚,孤都听说了。”陆慎亲昵的刮了下她的鼻子,“还是你的法子好,何必咱们自己费事,索性让他们自己斗去!苏嬷嬷若压不住,那是她自己无能,她若要保住性命地位,必得显出自己的本事来,咱们才能放心用她。瞧,眼下她不就跳出来了么?”
陆慎按着她的手喟叹不已,“孤从前只觉得你至情至性,世故上不甚练达,如今瞧来,分明你才是这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倒是孤多虑了。”
说着,还在乔薇耳鬓轻轻啄了啄,“卿卿慧才,为夫甘拜下风。”
乔薇被他一通发自肺腑的夸赞,脸却红成了煮熟的虾米,天晓得,她本意只为偷懒呀,怎么人人都说得她好似运筹帷幄的女诸葛一般,难道这太子妃的位置真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么?
乔薇嘿嘿干笑两声,“殿下谬赞,妾身怎么敢当。”
这会子她反倒不好说自己存心躲懒了,毕竟陆慎已经把她的思路分析得缜密又高深,她自己都料想不到,若直说陆慎脑补过度,岂不显得他这位未来皇帝跟傻子一般,那样就太对不起人了。
陆慎却仍沉浸在爱妻的智慧里,觉得自己该鼓励一二,“让孤想想,孤该找些什么东西来褒奖你呢?说说你想要什么,首饰、字画、或是再让膳房弄些新的吃食?”
乔薇连忙推辞,她就算有再厚的脸皮也没法接受这种奖赏,本就不是她该得的,多难为情!
陆慎见她一概不要,唇边却慢慢浮上一缕坏笑,他俯身压上乔薇的肩膀,“不若孤将自己赏给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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