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 你清一下红糖还剩多少,我把白糖数一数,要是不够货, 咱们就赶紧往上报, 不然出现问题,挨骂的还是咱们。”
林姐一边往放白糖的货柜那边走,一边对叶归冬道。
“好,”现在没有别的客人,叶归冬看了眼大门口, 因为天太冷, 连往常爱坐在门口的老大爷和老大娘都没来了。
正当她们忙碌的时候,点点忽然直起身冲着门口叫了两声。
叶归冬和林姐立马看向大门口。
只见身着黑色棉衣的林望门站在那。
“这狗还挺凶, 咬到人了, 是你们私人负责, 还是供销社负责?”
林望门指了指对自己龇牙咧嘴的点点问道。
“买什么?”
林姐才不跟他废话。
叶归冬招呼点点来到自己身旁站着。
点点回头看了眼林望门, 最后还是听从主人的意思, 回到她的身旁。
被柜子挡住的地方,叶归冬轻轻摸着点点的脑袋, 以示安抚。
“来包烟,要红星牌的。”
林望门扬起下巴道。
林姐开烟柜拿出一包, “五毛钱, 谢谢。”
“大嫂, 不请你小叔子抽一包烟吗?”
林望门看了眼垂头数东西的叶归冬,对林姐嬉皮笑脸道。
“我可没这个闲钱,”林姐嗤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要我说你这日子过得可真不错, 上有老帮扶,下也没有小,多滋润啊。”
“的确,”林望门点头,把钱掏出来放在柜台上,有些得意地肯定她刚才的话,“这人的命啊,就是不一样。”
说完便迈着八字步离开了。
“看着就烦,”林姐翻了个白眼。
点点起身来到大门口,然后对着身旁放橘子的框嗅了嗅,接着对叶归冬汪汪几声。
叶归冬走过去一看,只见那盖住橘子的胶布,被人用刀划了一道口子,她赶紧拉开胶布数了数里面的橘子,见没少后才松了口气。
林姐见此快步过来,看到那道口子后,她龇牙咧嘴道,“我就说狗改不了吃屎吧?”
“汪汪!”
点点冲她叫。
叶归冬扑哧一笑,“我们点点不吃那个是不是?”
点点蹭了蹭她的腿。
“是我说错了,那人怎么比得过点点呢,”林姐把橘子盖好,“我就说点点为啥冲着他叫唤,可惜没有当场抓住,不然就把他送进去过年了!”
“就算把这一筐橘子偷走了,也顶多是批评教育吧。”
叶归冬算了一下框里橘子卖了后的大概金额,叹了口气。
“不行,我得跟社区办那边说说,当着咱们的面都敢拿刀子划东西,要是我们不在,他是不是敢撬门了?”
林姐越想越心惊,于是下班后,她就去社区办那边反映这个情况了。
赵礼辉来接叶归冬下班,听她说起这个事后,指了指点点,“让点点晚上在这边守着,一旦有人撬门,它那叫声,能把左邻右舍的人全部惊醒。”
这倒是个好主意。
于是他们回叶家,拿了点吃的,又把它的大狗窝拿过来放在供销社里面,吃了东西,带着它出去上了厕所后,赵礼辉蹲下身摸了摸点点的脑袋。
“辛苦了,明天给你炖大骨头。”
点点夹着嗓子汪了一声。
赵礼红夫妇这会儿正在帮忙做晚饭,见他们回来,身边没有点点,还疑惑呢。
“点点呢?”
“年关了,怕有人撬供销社的门,就只有辛苦点点在那边守着了。”
叶归冬道。
“喂了吃的没?”
陈翠芳问。
“从我娘那边端了一碗过去,明天早上我再送点热乎的。”
“行,”陈翠芳点头。
“娘,明天炖点大骨头吧,咱们喝骨头汤,点点啃大骨头,”赵礼辉笑。
“没问题,”陈翠芳今天心情可好了。
赵大根回来得知赵礼红夫妇的检查没问题后,也是眉开眼笑的,“没问题就好,孩子嘛,等那个缘分到了,就来了。”
“嗯,”赵礼红看了眼满脸是笑的柳向意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趁着柳向意和赵礼辉去灶房收拾好碗筷的时候,赵礼红抱着陈翠芳的胳膊道,“娘,明天向意就回家住了。”
“嗯,”陈翠芳点头,“正好,我明天也要去一趟柳家。”
叶归冬剥着花生,花生壳就放在旁边的竹箩筐里,这个竹箩筐有点坏了,所以就被他们当成垃圾桶使用。
“娘,您一个人去啊?”
她问道。
“还有你们吴婶和六婶呢,”陈翠芳轻哼一声,“我女儿被他们这么糟践,我要是不去讨个说法,礼红以后不知道会被那两个癫婆传成什么样子!”
“那我跟您一起去,”赵礼红说。
“不用,你就在家等着我回来,把午饭做好,先给归冬送饭,再做我和六婶她们的饭菜,人家陪着我去帮我撑场子,请人家吃顿午饭,也是应该的。”
听陈翠芳这么说,赵礼红只能点头了。
赵大根想了想指着电视机边上放着的检查单子,“去的时候把这个带上,把动静闹大一点,让周围的邻居也看看,我们女儿和女婿没有半点问题。”
“我就是这么想的,”陈翠芳说,“要是没这单子,人家想把他们俩说成什么就是什么,单子在手里,她们要是质疑,那就去市医院找给礼红他们检查的大夫问问!”
“就这么办!”
赵大根随声附和。
“爹,您就不担心娘她们三个过去吃亏啊?”
叶归冬忍不住问道。
赵大根和陈翠芳都是一笑。
“归冬,你是不知道六婶和吴婶两个人的厉害,”赵礼红小声解释。
“她们和自家的男人打架时,六叔他们被打得嗷嗷叫,这是咱们水井巷公开的秘密,可能是觉得男人被女人揍的例子太少了,也太丢人,所以大伙儿都不往外说的。”
叶归冬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这事儿呢,我真没听说过。”
“都是一些旧事了,”陈翠芳摆了摆手,抓起一把花生开始剥,“她们两个现在都不打男人了,再说,男人不犯错,她们能打吗?”
好熟悉的话。
叶归冬挠了挠脸,想起她娘家隔壁那家人夫妻干架时,那婆婆就说她儿媳不听话,不然她儿子才不会动手。
只不过在六婶她们身上反过来了而已。
当杨六婶两家人过来看电视的时候,叶归冬悄咪咪地看了她们两眼,被赵礼辉注意到后,二人进屋看书刷题时,他笑问,“是六婶她们怎么了吗?”
“你发现了?”
叶归冬有点不好意思。
“你偷看了好几次,六婶早就发现了,我想她都快忍不住问你看她干什么了。”
赵礼辉笑得不行。
叶归冬捂住脸,“真是太失礼了,可是我真的好奇,听爹娘和姐姐说,六婶和吴婶打她们的丈夫打得嗷嗷叫?”
“是啊,”赵礼辉承认有这个事,“六婶的亲爹和她的叔伯们,都是肉联厂大厂的杀猪匠,一身戾气,六婶玩刀玩得可好了。”
“至于吴婶,她爹是咱们市区有名的运动健儿,据说是练标枪的,现在还是国家级的教练呢,吴婶没少跟着比划,所以拳脚功夫很不错。”
叶归冬惊呼,“这么厉害?”
“所以孙宝珠的娘为什么每次对上她们,都只敢打嘴火包?因为打架根本打不过。”
赵礼辉提起保温壶给她倒了点热水。
“那咱们娘呢?是不是也有什么故事?”
叶归冬追问。
“娘啊,”赵礼辉沉思了一会,“擀面一绝,做的打卤面香得哟。”
叶归冬、叶归冬咽了咽口水,的确很香。
“反正你不用担心她们三个去柳家会吃亏,”赵礼辉倾身上前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就柳大嫂那两个人的胆子,动动嘴皮子可能还行,真要是干架,她们可干不过六婶她们。”
“那假如姐夫的爹和哥哥们在家呢?”
“不会,”赵礼辉收回手摇头,“就因为知道他们的上班时间,所以才会挑明天去,你就放心吧,我都不担心,就说明她们不会出什么事。”
“好吧,”叶归冬放下心,开始认认真真做题。
赵礼辉趴在那看了她一会儿后,才在她的催促声下拿起昨晚看了一半的书继续。
“都上班了,还每天晚上看书学习呢?”
九点,在赵礼辉他们听到敲门声放下书打开房门出去时,正在和柳向意泡脚的赵礼红面带佩服地问道。
柳向意也有点好奇地看过来。
“学习,让人永远都在进步的路上,”赵礼辉一脸高深莫测,“就说姐夫,他就是因为经常看书,学习了一些电路知识,所以那天才能挽救钢铁厂那么大的损失。”
“没有这么夸张,”柳向意很不好意思地挠头,“报纸上写得有点夸张,其实那火星子刚冒出头,我就断了锅炉房的电,然后把坏了的线路剪掉重新接好久完事儿了。”
“那也要反应敏捷啊,”赵大根让他别太谦虚,“遇上脑子木一点的,一个懵神间,整个锅炉房都可能爆.炸,你们领导就是后面越想越后怕,所以才更加肯定你的作为。”
“就是,姐夫你就是太谦虚了,你得骄傲,”赵礼辉拿自己举例子,“我去省城参加比赛得了第一名,现在我们技术部都管我叫天才!”
“是是是,”赵礼红捂住耳朵,“快去洗漱吧你。”
一夜好梦,吃了早饭,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后,陈翠芳就挎着装有检查单的布包出去了。
“礼红,记得买大骨头和肉,钱和票在桌上放着。”
“知道了。”
赵礼红应着。
杨六婶和吴婶子就在转角处揣着手说话,见她来了,三人便有说有笑地往巷子口走去。
她们运气还不错,刚走出巷子没几分钟车就来了。
因为过了上班的时间,车上并没有多少人,三人就往后走,一起坐在最后一排。
车上三人有说有笑的,到了地儿下车的时候,一个两个立马冷下脸,齐步往柳家方向走去,陈翠芳走第一个。
柳母正在骂几个顽皮疯玩的小孩,昨天才装上去的火房门,就被这几个小孩玩闹的时候撞歪了。
“就知道吃和玩!就不能爱护一点家里的东西?也不知道像了谁!”
听到这话的柳大嫂嘀咕道,“孩子还小懂什么啊,要我说,这几道门就应该让三弟赔,该让他找人换三道门,瞧瞧这门被我们装的,根本就不稳嘛。”
“还要怎么装?这里都被踢坏了,还要怎么装才能稳!你现在说些风凉话,要不是你让我给她弄偏方吃,她娘家人能过来闹?”
柳母把火房门拍得作响。
柳大嫂挠了挠衣领,“就因为这个,我娘还被检举办的人教育了呢。”
“你还能怨我身上啊?要不是你们乱找一些没用的偏方,也不会被教育!”
“怎么没用了?您之前不是说很有用,硬是让三弟妹喝嘛,现在说没用了。”
“你还顶嘴了?!”
柳母气得浑身发抖,四处找棍子,想要给这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儿媳妇两下。
“王招娣!你给我出来!”
院门外传来陈翠芳的喊声,“你这个丧良心的老货!逼着我女儿喝你脏得见不得人的生子偏方!还说我女儿有问题才不能生,你给我出来!”
“我这可有女儿女婿昨天下午去市医院检查出来的单子,大伙儿看看,都看看!”
陈翠芳把布包打开,将里面两张单子给出来看热闹的人看,她选择年轻一点的递过去,就想让认识一点字的人看单子。
“王招娣!你心虚了是不是?你作践了我女儿,你也不好意思见我是不是?快出来!”
“就是,你今儿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把你们家院门砸咯!”
吴婶子把院门踢得作响。
“都是有孩子的人,你这么作践自己的儿媳妇,你可真是好婆婆啊!”
杨六婶最擅长阴阳怪气了,旁人看了单子,又听她们这么说,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难怪我那几天看小红的脸色不好,我以为她是病了,原来是喝偏方喝的。”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信那种封建迷信呢?”
“可不,我老婆婆那会儿都不给我喝那玩意儿,这王招娣怎么回事?”
“街坊们,”陈翠芳见柳母不出来,声音更大了,“你们吃到她们婆媳给我女儿吃什么吗?癞蛤蟆炖牛粪,炖死了的蛇!这是生子偏方吗?我看是害人的还差不多!王招娣,你别以为你不出来这事儿就算了!”
“她不出来,咱们就去她丈夫单位去闹,去他几个儿子的单位闹!”
吴婶话刚说完,柳母就一手拿着一根木棍出来了。
至于柳大嫂,她带着孩子们躲在火房呢。
“怎么,欺负了我女儿不说,还想动手打我们 ?”
陈翠芳看着离她们有段距离的柳母冷笑。
“你说话也别太难听,那些方子是我和老大媳妇儿找的不假,可你女儿自己也愿意喝啊,”柳母试图跟她们讲道理。
“那些玩意儿你是给人喝的吧?你不天天说她生不出孩子,给她那么大的精神压力,她能喝那玩意儿吗?大家说是不是!”
陈翠芳朗声道。
“是啊,我光是听着就觉得恶心,更别说吃喝那些东西熬出来的汤了,”一婶子皱着一张脸摇头。
“儿媳妇也是半个女儿啊,王招娣,你咋能这样呢。”
“她就是觉得我那侄女好欺负呗!”
吴婶子一把夺过柳母手里的棍子,然后狠狠丢到一旁,发出砰的一声。
把柳母吓得浑身一抖,“有话好好说啊,别动手动脚的!陈翠芳,你儿子前天连踹了我们家两道门,这个事儿我们没找你们算账吧?”
“你好意思找我们算账吗?”
陈翠芳嘲讽着,“我儿子儿媳妇前天带了一堆东西,就想着好久没看到他们姐姐了,所以趁着两人前天都休息,过来瞧瞧,结果就碰到你们强逼着我女儿喝那些玩意儿!”
“他要是什么都不做就带着我女儿走,我还要骂他呢!姐姐被这么欺负,弟弟还能干看着,那不是找我骂吗?”
柳母哑口无言。
“说起来,”有个婆婆插话,“前天晚上你们家向意回来,是不是也踹坏了一道门?我就说这孩子从小就老实巴交的,怎么这回发这么大的火,原来是有这些事在里面啊。”
“确实太过分了,这做婆婆的心可真毒啊。”
“她肯定也知道喝了没用,就是享受儿媳妇不情不愿喝下去难受的样子呗,当年我家老婆婆也是这么对我的,可我转过身就把那些东西倒了!”
眼看着大家看自己的眼神越发不好,柳母扯了扯嘴角,“亲家母,两位姐姐,要不咱们进屋聊?都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嘛。”
“误会?你不是威胁向意说,他要是敢去找我女儿,你就让他们离婚,然后让他找个更好的吗?”
陈翠芳把单子递过去,“你睁大眼好好看看,我女儿和你儿子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要是离婚我也不怕我女儿找不到一个好女婿!”
“哎哟,她哪里认得几个字啊,”杨六婶装模作样地把单子从陈翠芳手里拿过来,“还是找一个识字的念给她听好了,有谁识字啊?”
“我,”有个放假在家的高中男孩举起手大声道,“我来!”
“好孩子,念!”
男孩大声地把两张单子的医生结语都念了一遍,柳母的脸已经不能看了,阴沉得不行。
“听到了吧?我女儿一点毛病都没有,”陈翠芳把单子拿回来收好。
“你儿媳妇多,就算是按半个算,你也有两个女儿,可我就一个女儿,我得护着她,咱们女人在这个世道上的日子本来就难,再遇上你这种婆婆,和那种大嫂,这日子就更难了。”
“反正我就一句话,我女儿现在身体因为喝了你们那些玩意儿且得养着呢,我是不放心她回这边养着了,哦,你还想让他们离婚呢,我是没意见,反正我女儿身体没问题。”
陈翠芳拍了拍布包,“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我就不去社区办那边举报你虐待儿媳了。”
说完就带着杨六婶二人趾高气扬地走了。
柳母松了口气,却差点瘫软在地,她也不敢去看围观人的脸色,抖着手脚把院门关上了。
不去举报,可现在他们家的脸都丢尽了,这和举报她有什么两样?
柳大嫂听到关院门的声音,这才哆嗦着身体从火房出来,“娘,她们走了?”
柳母点头。
柳大嫂轻抚了两下胸口,然后过去扶柳母,“太过分了她们!要我说,离就离了,三弟还能找不到别的好姑娘了?我娘家表妹就啊……娘您打我干什么?”
被甩了一巴掌的柳大嫂委屈道。
“打你干什么?”
柳母咬牙,“这离了婚的男人,可比女人难找媳妇儿!娶这一个我就花了不少彩礼了,再娶一个?行啊,那就从老大他们交上来的钱里面扣!”
柳大嫂当然不愿意给柳向意出彩礼再娶,所以乖乖地闭上了嘴。
等柳向意下班回家时,面对的就是一家子难看的脸色。
得知今天上午都发生了什么后,柳向意抬起头直视柳母和柳父,“难道我岳母说错了什么吗?你们趁着我不在家,让小红吃那种东西,小红也是人,也有家人,她家人要是不为她出头,那还叫家人吗?”
“碍于孝道,我不能打你们,骂了也没用,因为你们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没有任何错误的,所以我也不会去浪费时间。”
柳向意站在堂屋门口,和堂屋里的人似乎隔了一条线,“我最近都会在厂食堂吃饭,这个月的家用我也不会给了,小红不在家,我也不在家里吃,不用交我们这一份没问题吧?”
说完他就提着挎包回房了。
“反了天了他!这就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
柳父大怒。
“我哪里惯他了?还不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柳向心闻言不乐意了,“娘,话不能这么说,你这话把我们兄弟几个全骂进去了。”
“就是啊,”柳向满也有些不高兴,“按照您的说法,那爹娶了您,是不是就忘了奶奶?”
“你可闭嘴吧!什么话都接,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柳母要被这个二儿子气死了。
“也是你多事!搞什么生子偏方给她喝啊!你看看咱们家的这三道门!还有街坊四邻对我们议论纷纷,得亏几个儿子都结婚了,要不然啊,媳妇儿都娶不到!”
柳父把桌子拍得作响,似乎什么都是柳母的错。
柳母也拍桌子,“这里面还有老大媳妇儿的事呢!偏方是她娘给的!”
闻言,柳大嫂往丈夫身后躲,垂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见此,柳向心转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柳二嫂和柳四嫂对了个眼神,当她们知道婆婆和大嫂让赵礼红喝了什么东西后,也恶心了好一阵。
回到房间的柳向意,打量着他和赵礼红的房间,想到昨晚上跟赵礼红商量的事,他开始拿出纸笔清算记下屋子里的东西……
赵礼红在家里住下了,有人来看电视的时候,见她好几天不回家,就忍不住问道,“礼红啊,你不上班吗?”
“放年假了。”
赵礼红说。
“哎哟,你那工作真不错啊,这么早就放假了。”
“还行吧,”赵礼红假笑。
叶归冬在一旁看得发笑,赵礼辉走过来塞了一把瓜子给她,因为天冷下雪的关系,所以来了人都是在堂屋里看电视。
如果有人晚一点过来,发现堂屋已经坐不下了,就会主动离开回家。
别说,这人多看电视就是热闹,天天都跟过年似的。
“听说你们晚上把点点放在供销社那边?”
安婶子问道。
“对,年底了,害怕有人手脚不老实,毕竟年年年底的时候,总会闹出点事,”赵礼辉回道。
“确实是,”安婶子点头,坐在一旁的于大娘就想起去年年底发生的事。
“为了买酒还是买什么来着,哎哟,在供销社打不说还跑出去打,最后拉都拉不开,都快过年了,这脸上还挂了伤,真是晦气。”
“可不就是,”杨六叔拍腿赞成,“而且小偷还猖狂呢!我弟弟在乡下写信回来,说生产队家家户户就是不关门,都没人偷一点东西,反倒是咱们城里小摸小偷不断。”
“说起小偷,”吴叔凑过来,“我们厂一位同事家就被偷了,去派出所报案,结果你们知道吗?那排队十几个人,全是说家里被偷了的!”
“猖狂,实在是猖狂!”
一老大爷骂道,“这偷东西的人,就该烂手烂脚!不是自己的东西,居然敢偷回家,真是太猖狂了!”
“可不就是。”
一群人点头赞成。
“你们几个小声点,”年纪最大的老太太很是不满地回头道。
于是叫得最大声的那位大爷马上表示不会说了。
没办法,那是他快八十岁的老娘。
晚上过来看电视,都是他最健壮的大儿子背着过来,等看完电视后再背回去。
赵礼辉和叶归冬坐在最后一排,见没人注意他们,赵礼辉把叶归冬的手抓在手心里捏捏。
侧头倒水的赵礼红看到这一幕后,立马把头转了过去。
啧,这对小夫妻真是黏糊。
和往常一样送走看电视的邻居们后,赵礼辉他们各自分工打扫堂屋的卫生。
赵礼红把搪瓷杯全部端到灶房去清洗干净,然后再反扣在碗柜里。
叶归冬揭开锅盖,试了试里面的水,“还挺烫。”
“当然咯,我中途过来加过两块柴。”
赵礼红有些得意道。
“还是姐姐细心,”叶归冬毫不吝啬地夸奖,得到赵礼红一个大大的笑容。
睡到半夜,有人猛敲他们家院门,赵礼辉第一个惊醒,他按住同样被吓一跳但还有些迷糊的叶归冬,“嘘。”
“谁?”
叶归冬握紧他的手。
“赵礼辉!叶归冬!你们点点在供销社咬住小偷了!快起来过去看啊!”
是同心巷那边的万大叔。
赵礼辉一把拉开灯,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声回道,“来了!这就来了!”
“天哪,”叶归冬紧张地穿着衣服,手都在发抖,“谁胆子这么大,居然真去撬门偷东西!”
“甭管是谁,一点点都干得漂亮!白天一定要给它加餐!”
赵礼辉穿好后,又去帮叶归冬。
赵大根他们也各自披着衣服出来了,赵大根去开的院门。
万大叔整个人激动得不行。
“你们家点点真是太聪明了!那个小偷根本不知道供销社里有条狗,他撬开锁进门前,点点一点声音都没出,他一进去就被点点扑倒,然后咬住了他的屁股!”
“我们就是被那小偷的惨叫声惊醒的!太厉害了,点点太厉害了!而且它还没下重嘴,只是把人按住没松口而已,你们点点真是个宝贝啊!”
“当然,我们点点可聪明了!”
陈翠芳和赵大根等人都是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万大叔,咱们现在就过去吧,麻烦你特意来一趟了。”
赵礼辉和叶归冬把围巾围上,就跟着万大叔往同心巷走去。
“爹,娘,姐姐,你们就在家,我们等会儿回来跟你们细说。”
叶归冬道。
“行,快去吧,”陈翠芳挥手。
赵礼红摇了摇自己的手指,“点点可真神了,它居然会忍着不叫,等人进去后再把他扑倒,真厉害啊。”
“我决定了,”陈翠芳拊掌,语气激昂,“今天去买猪肝还有大骨头回来煮给咱们点点吃!”
“多买点,”赵大根无比赞同。
赵礼红摸了摸下巴,“点点是母.狗吧?不知道它的崽子聪不聪明,娘,等点点有孩子了,给我一条呗。”
陈翠芳夫妇没人理会她,因为听到万大叔敲门动静的邻居们纷纷过来问什么情况。
二人正站在院门口跟他们一一解释呢。
“太猖狂了!走,咱们去看看这小偷是谁!”
今晚在赵家看电视的那位大爷,打着电筒走在最前面。
“会不会是林家那小子?”
“不知道,如果是他,我一定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去过年!”
“就是,走走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一群人急匆匆地去同心巷供销社。
这边赵礼辉他们来到供销社的时候,差点没挤进去。
“好家伙,这是同心巷所有人都起来了吗?”
赵礼辉吐槽一句。
叶爸爸他们也在,见他们来了,叶爸爸高声喊道,“点点的主人来了!大家快让开!”
他们本想不惊动叶归冬夫妇,直接把人扭送到派出所去,可不管他们怎么哄,点点都不松口,没办法,只能让万大叔去敲赵家大门了,幸亏住得不远。
一听点点主人来了,众人赶紧让开一条路,赵礼辉和叶归冬快步进了供销社。
供销社的灯开着,一进屋就把里面的情况看了个明白。
除了被小偷压坏的橘子箱外,没有别的脏乱坏物。
点点整个狗都踩在小偷的后背上,狗嘴叼住小偷一半边屁股。
万大叔说得没错,点点没有下死嘴,因为看小偷屁股后面的血迹就知道对方受的是轻伤,只因为被点点突然袭击,加上屁股蛋被咬住了,所以小偷害怕之下才不敢挣扎。
小偷头朝着柜台方向趴着,正在哎哟哎哟地叫。
叶归冬过去轻轻摸了摸点点的脑袋,点点原本垂在身后的尾巴摇出花来。
小偷也听到他们说狗的主人来了,于是哭喊着,“快、快让它从我身上下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看身形听声音就知道不是林望门。
他一叫唤,点点嘴下微微用力,小偷又开始哎哟哎哟地叫了。
“来,”赵礼辉点了三个青壮年,示意他们帮忙。
几人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
“点点,松口吧,辛苦了。”
叶归冬轻声道。
点点松开嘴从小偷身上跳下来,然后顺着叶归冬的力道跟着她去了旁边。
赵礼辉几人快速按住想要跑的小偷。
“这小子是个生脸,应该不是我们这附近的,”万大叔道。
“不管是谁,把人送到派出所去!”
“对,送过去!”
“偷东西要烂手脚的!年纪轻轻不学好,真是丢你父母祖宗的脸!”
赵礼辉和那几位青年,把人送到派出所,解释了缘由后,他们签了字,留下那人就走了。
“带我去打针啊!我被狗咬了!”
“闭嘴!”
听到身后小偷的哀嚎,赵礼辉忽然顿住脚,然后回头问道,“你认识林望门吗?他原来姓温。”
三个青年闻言也都看向小偷。
小偷哭唧唧地点头,“认识,就是温红国嘛,我来这边偷,就是他说这边白天只有两个女同志守着,我白天也不敢来啊,所以才选择晚上撬门,谁知道里面有狗啊!”
三个青年闻言脸立马黑了。
“还有同犯?”
派出所同志眉头一皱,“小周,你带着两个人去同心巷把他的同犯带过来。”
“好。”
“同志,我知道他家住哪里!”
“同志,他之前就因为抢劫坐过牢!”
“这人真是死性不改!不能让他在咱们巷子继续住下了!”
几个小伙子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把派出所的同志带到同心巷了。
叶归冬带着点点在雪地里,先让它咬雪把嘴巴里的血气清除掉,再把供销社收拾了一下,柜子里有备用锁,所以也不用担心门关不上的问题。
就是明天她得早点过来开门,不然林姐没有这把锁的钥匙,就开不到门。
“那小偷有同伙!同伙是林望门!”
“什么?!”
“这个臭小子居然真的手脚不干净!走!”
赵礼辉他们就没掺和了,他们把点点带回家,跟陈翠芳他们说了大概的情况,喝了点热水便回屋继续睡觉了。
明天还要上班呢。
点点趴在温暖的狗窝里,睡得打呼噜。
第二天,点点抓小偷的事被两条巷子的人传得到处都是,供销社也来了领导了解情况,最后决定市区每个供销社都调去一青壮年晚上守夜。
当然,只是年底到初五之前,后面还是照旧。
他们感谢点点为供销社做了贡献,所以买了五斤大骨头登门道谢。
陈翠芳笑眯眯地指着点点看,“都是你的。”
知道今天供销社会有领导去,所以点点就在家里没过去。
林姐得知小偷的同伙是林望门,并且对方已经被拘留后,磨了磨牙道,“得亏我有先见之明,带着孩子们搬了家!”
“你是不知道啊,”叶妈妈打了个哈欠,“昨晚老万的儿子还带着派出所同志去林家抓人的时候,你那公婆叫得可厉害了,说小偷是胡乱攀咬的。”
“闹了好久,才把人带走。”
叶妈妈又打了个哈欠,“最少也要关十五天吧?”
“关十五天算什么,”万婶子坐在供销社放在门里的长凳上,闻言冷笑 ,“林大要是让他小儿子还住咱们同兴巷,老娘每天都去他们家大门上泼粪去!”
叶归冬看过去,林姐大力鼓掌,“万婶这提议好!到时候我帮你泼!”
赵礼辉下班回家时,大家跟他打招呼的时候,都会夸一下点点,乐得赵礼辉眉开眼笑地回到家。
然后抱住点点的狗头在那撸了好一会。
陈万生兄弟他们得知为感谢一条狗,供销社的领导买肉骨头上门的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城里的狗过得都比我们好。”
陈万辰抿了抿唇,“所以我一定要留在城里,大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陈万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是你大哥,我能不帮你吗?”
房门被推开,孙宝珠冒着风雪过来了,“我同学的朋友那边有个活儿,工资不高,包住不包吃,一个月十八块钱,做杂活儿,干不干?”
“干!”
陈万辰一脸惊喜地起身鞠躬,“只要有活干,有钱拿,我都行!谢谢大嫂!”
孙宝珠见此心情好了些,她拿出一张纸,指着上面的地址,“那行,明天早上你就去这个地方,就说是张红梅介绍的。”
“好,谢谢大嫂,谢谢大哥!”
陈万辰小心翼翼地收进兜里,然后屁颠颠地去屋外做饭去了。
“十八块钱一个月,还不包吃,是不是太少了?”
陈万生心里不是很得劲。
“他小学文化,也没干过别的活儿,能找到工作就不错了,要是照你这样还挑三拣四的,那他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一年了。”
孙宝珠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人赶紧送走。
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陈万生闻言沉默了一会,“……那就去那边试试吧,要是不行就再说。”
“没有要是,”孙宝珠瞪眼,“没有!”
把鸡圈关好后,赵礼辉洗漱好进房间,“明天下午师傅要进省城参加比赛,我想请他帮我们买点省城比较受欢迎的糕点回来。”
“可以啊,”叶归冬点头,拿出记账本,“你拿多少钱,就在这里记吧。”
“现在不用,等师傅回来我才知道给多少钱,”赵礼辉轻笑,把记账本放回去,“那些糕点咱们吃一些,剩下的拿去补年礼,你觉得怎么样?”
“行,”叶归冬没有意见,“大哥他们那边,还有你高中老师那,除了糕点外,再多加点别的,特别是大哥他们,生产队的日子可比城里难过。”
“我都记着呢,几个姐姐那里的年礼我也列出来了,还有爸妈那边,师傅那,你都看看,”赵礼辉拿出另一个记录本翻开后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