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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2 放只耳朵偷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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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江桂花, 原先啊,就住咱们家对门,她男人和我们是本家, 叫赵大军。”

陈翠芳说着这两个人的时候又叹了口气, “他们夫妻俩啊,那完全就是盲婚哑嫁,长辈们直接做主, 定了日子就结婚。”

“本以为进了洞房这日子慢慢地就能过起来,可他们对对方根本没有那种感情, 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两个人都不挨着一起坐……”

江桂花的公婆把这一切都归结于是她不够好, 不然赵大军怎么会对她没感觉呢?

所以江桂花就被逼着改,改自己的穿衣风格,改自己的性格, 迎合赵大军的喜好。

就这样,他们有了一个女儿, 女儿八岁的时候,江桂花的婆婆没了。

“办丧事的时候,就有一个女人来拜祭, 那时候我就看出那个女人和赵大军之间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陈翠芳啧了一声, “我还提醒了你们桂花婶子。”

“结果他们当天晚上就闹架了,”赵大根也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你们桂花婶子差点把她婆婆的灵堂给拆咯!结果就被她公公还有大军一人打了一耳刮子。”

叶归冬听得眉头微皱,赵礼辉把她的手抓进自己衣兜里握着。

原文里可没提过桂花这个人,赵礼辉对她的故事也挺好奇的, 所以专心听着。

“我当时也很自责,上去拦着才让他们没有继续打下去,”陈翠芳摇了摇头,“可我转身看桂花的时候,就知道她对大军彻底失望了。”

后来江桂花果然跟陈翠芳说,她过这种日子已经过够了,她要和赵大军离婚。

但没想到她还没提出来呢,赵大军反而提出离婚的事。

“他不要女儿,把房子留给了桂花,还带走了他爹,走之前我们还去送了,说是去沿海生活。”

陈翠芳冷哼一声,“那个来祭拜的女人和他们一起走的,不,应该说那个女人就是沿海的,赵大军只不过跟着她离开了而已。”

赵大根喝着茶没说话了,想起赵大军这个人心里也不得劲儿,毕竟赵家就这么一个离婚的人。

“这样的结果对桂花婶子来说也不错啊,孩子跟着她,房子也是她的,有个安身之处,以后也不用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家里就她们母女二人,挺好不是?”

赵礼辉问,叶归冬也表示赞成。

“是挺好的,”陈翠芳点头。

“可偏偏那个孩子上中学的时候,谈了对象,这小年轻感情刚刚萌发,对什么都好奇,所以就做错了事,她肚子大起来的时候,才被你们桂花婶子发现……”

这对江桂花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她的女儿才十四岁啊,未婚先育这被发现了,那是要被抓去游街剃头的。

流言蜚语会害了她姑娘一辈子。

江桂花的女儿也知道自己会是什么结果,于是在一天夜里,她自杀了。

“桂花哭着敲开咱们家的门,她手上身上都是血,我们请来你爹帮忙看,可孩子已经没呼吸了,后来办了孩子的丧事后,她就把房子卖了。”

陈翠芳抹了把眼泪,“一走就是那么多年。”

陈翠芳嫁过来的时候十八岁,刚好是江桂花婆婆走的前一年来的,江桂花搬走的时候,老三还不到三岁呢。

“那个男的呢?”

赵礼辉想到那个导致女孩怀孕的人。

“退学了,”赵大根喝了口茶,“他家里人给退的学,一句对不起都没有,为了遮羞和那姑娘的名声,你们桂花婶没有去派出所报案,我猜想她卖了房子后,应该是追着那男的一家去外地了。”

“意思是,男的退了学后,一家人就离开了我们市区,桂花婶子多半追过去了是吗?”

叶归冬琢磨着。

“对,”陈翠芳点头,“那姑娘就是她的命,这命都没了,你们觉得她会卖了房子只为离开这个伤心地吗?”

“我们之前还担心她做傻事,但没听到有什么命案发生,我想她就是想跟着那个男的,或许看见她,就能让那个男的想起那个姑娘。”

这是赵大根的猜想。

“没想到她又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陈翠芳有些遗憾,“当时看她也不愿意说自己住哪里,我只能让她得空来家里坐坐叙叙旧,这都多久了,也没见人来。”

“那,”叶归冬捏了捏赵礼辉的手,“那桂花婶子的前夫没回来过吗?”

“没回来,”赵大根更不满意了,骂了赵大军两句,“还是亲爹呢!我发的加急电报过去,结果第二天回过来,说什么他爹年纪大了,离不开人,他现在有了新的家庭,也不好走,反正都是些推辞话。”

“悲哀啊,”陈翠芳摇头,“这要是婚前能见见面,不合适就直接拒了,也不会害了桂花。”

睡觉时叶归冬想起那天看到的江桂花,“瞧着挺憔悴的,而且还那么瘦,可见这些年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那是肯定的,”赵礼辉点头,“也难怪她见不得未婚走在路上亲热的人,不过我们说结婚了,她听完后,脸色瞧着也好看了很多。”

“是啊,”叶归冬拉高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巴,“难怪娘说她是个可怜人。”

前一天晚上刚提起江桂花,第二天赵礼辉在食堂干饭的时候,就听人提起她了。

“得亏她好心相告啊,”这人一脸庆幸,“要不是她,我妹妹就和那种人渣相看成了!”

原来他妹妹最近在和人相看,本来都快成了,昨天傍晚家里忽然来了一个老婶子,然后跟他们说自己的女儿就是被那人害得自杀的。

他们当然跟媒人打了招呼,这事儿不谈了。

赵礼辉喝了口汤,看来这些年江桂花一直跟着那家人,那家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样也挺好。

“今儿又是白菜,”安常康打了饭坐在他对面。

“听说采购部的出去采购了两大车白菜呢,大部分做成泡菜,一部分做成咸菜,还有一部分就喂给咱们吃呗。”

黄追岳戳了戳那软烂得吃不出白菜味的白菜,“就不能煮得稍微嫩一点啊?”

“都吃了这多年了,还不知道这食堂的路子啊?哪一年的白菜不是这么煮的?”

容师傅啪地放下碗筷,虽然难吃,还是吃干净了,不能浪费粮食。

他刚走,就有人在赵礼辉身旁坐下了。

赵礼辉侧头一看,“陈同志,好久不见了,你去了会计部以后,不是都在一食堂那边吃吗?”

“偶尔也来这边吃,”陈万生笑,“还没谢谢你,帮我弟弟指路呢。”

“谢啥,他自己找错地方了,”赵礼辉继续扒饭,“不过怎么这么晚了才到啊?我记得,你们老家就在城外也不远啊。”

“他为了节省钱,走了几个小时才坐的班车。”

陈万生想到弟弟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的样子,心里就一阵心疼,晚上孙宝珠厚着脸皮回孙家睡的,他和陈万辰住在安家。

孙记文他们得知陈万生的弟弟来了,并且还请孙宝珠提了那么多蔬果过来,也就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只是也没想请对方到家里吃饭什么的。

就连孙宝珠回家也只是住,不能喝家里的水,吃家里的饭。

“你弟弟多大啊?”

安常康好奇地问道。

“比我小一岁,”陈万生吃着饭。

“那也是不小了,结婚了吗?”

“没有,”陈万生摇头,“要是有合适的,可以帮我弟弟搭个线。”

“好啊。”

安常康干巴巴地点头。

赵礼辉加快速度吃饭,结果他加快陈万生的速度也快了,余光瞥到这一幕的赵礼辉又慢了下来。

果然,陈万生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这个小瘪三。

赵礼辉直接问道,“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安常康还有黄追岳都看了过来。

陈万生一脸不好意思地点头,“是,吃了饭我们再谈?”

“现在不行?”

“现在不是很方便。”

陈万生摇头。

“行吧。”

赵礼辉干完饭后,就和陈万生去外面找了个地儿聊。

“是这样的,你知道我现在到会计部还是学徒……”

“你都过去快三个月了,怎么还是学徒?”

赵礼辉打断他的话。

“这不是上个月基本都在医院度过的吗?所以学徒期就推了一个月,下个月就能转正了。”

说起这个陈万生就觉得憋屈,偏偏他的确那个月没怎么来上班,到手的工资也才两块多一点。

“这样啊,”赵礼辉点头,示意他快说什么事,这天怪冷的,他不想和男主一起在外面吹冷风。

陈万生张了几次嘴,最后才低声道,“……能不能借我点钱,我下个月发工资就还给你,我可以打欠条……”

“等等,”赵礼辉打住他的话,表情有些怪异地看向他,“你怎么想到找我借钱啊?”

难道男主自认为他们两个的关系还不错?

“因为我觉得赵同志是个好人,我们又是邻居,连厂长都表扬过你不是吗?”

好家伙,居然道德绑架他?

赵礼辉挠了挠头,“多谢你看得起我,可我确实没钱借给你,别看咱们家有三个上班找钱的,但我媳妇儿和我爹的工资不多。”

“我大哥是下乡知青,他那边的日子也难过,所以我们每个月都会想办法寄点吃的用的过去。”

见陈万生面色不是很好看,赵礼辉又道。

“你恐怕不知道咱们家之前盖了一间大屋子出来吧?那都是借的钱,这年底了,还了债人家也好过年不是,所以我真没多的钱借给你,不过两三块我还是有的,需要吗?”

陈万生不信赵礼辉身上没钱,也不信他们家没钱,但他是来借钱的,不是逼问对方兜里有几个子。

听到这里,陈万生摇了摇头,“没想到你们家也那么不容易,是我太莽撞了,谢谢赵同志的心意,几块钱我还是有的,那么就这样,我先回去上班了。”

“好,慢走,我要是有钱了,我一定借给你!”

赵礼辉拍着胸口大声道。

背对着他的陈万生脚步不停,也没回头,闻言只是抬起手随意地挥了挥。

赵礼辉双手环臂冷哼一声,找他借钱,想什么呢?

晚上就叮嘱家里人如果陈万生或者是孙宝珠来借钱千万别点头。

叶归冬也觉得惊奇,“你们在厂里来往很多吗?”

“不多,”赵礼辉摇头,“不过我想他也是没办法了,你看啊,每个月还厂里十块钱,还要往老家寄钱,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工资加起来可能还没有我一个人的多。”

“是,你最能干了,”叶归冬又拿出记账本记账,“今天下午店里送来了一批姜糖,我买了两袋,一袋送到我娘那边了。”

“应该的,”赵礼辉应着,“咱们两家离得近,那就多照顾爸妈,冬至那天咱们请爸妈过来吃羊肉吧。”

“好啊,不知道今年的羊肉好不好买。”

“我们厂会发,就是不知道发多少斤了。”

赵礼辉有点期待。

“怪不得说你们厂是咱们市区待遇最好的厂子呢,”叶归冬想到他们供销社,“我们供销社不管是过节还是过年,都是发麻饼。”

他们年轻一点的还好,吃着也不费劲儿,可稍微有点年纪的就咬不动了。

“麻饼也管饱,”赵礼辉安抚着,“咱们爹那纺织厂,麻饼有时候都没有呢。”

这么一对比,叶归冬心里忽然觉得他们供销社也还不错。

孙宝珠和陈万生正靠在巷子墙上,吹着冷风说话。

“打算留下来,还让我们帮他找一份工作?万生,你不会答应了吧?”

孙宝珠震惊地看向他。

陈万生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这是我亲弟弟,我能不答应吗?”

“你自己都还是学徒!”

孙宝珠气得跺脚,“咱们两个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陈万生蹲下身,“那你说我该怎么回,啊,我和你嫂子没本事没办法,你还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吧,你觉得这样成吗?”

孙宝珠抿了抿唇,“可我们去哪里帮他找工作啊!”

“我明天带着他去看看表叔,如果表叔愿意搭把手就好了。”

陈万生其实很不愿意去找陈表叔,毕竟他当初的行为就等于“背叛”了对方。

“希望表叔能帮忙吧,尽量快点,”孙宝珠想到在家住的这两天,心里很不得劲儿,“早点让他走,我也能早点回来住,你都不知道爹娘他们都嫌弃我回去。”

“委屈你了,”陈万生起身拉住她的手亲了亲,“明天下班后我就带着他去表叔那边,不管成不成,我都会去找你。”

“肯定能成,”孙宝珠真不想这事儿落在他们身上,“你表叔生你气,又不生你弟弟气。”

结果就是陈表叔压根不在家,陈万生提着买来的东西,和陈万辰站在表叔家门口进退两难。

来都来了,总不能表叔不在家,就不把东西留下了吧?

所以陈万生只能放下东西,跟表婶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陈万辰离开了。

“你们不留下吃晚饭了啊?”

表婶问。

“不了,我们吃了来的。”

陈万生面不改色地撒谎。

陈万辰看了他一眼,没说哈。

“那行,下次得空再过来,”表婶点头。

兄弟二人走到大路上,陈万辰看着叹气的哥哥小声道,“大哥,我饿了。”

“饿了?走,咱们回家做饭。”

陈万生打起精神带着陈万辰往同心巷走去,因为陈表叔那边过来正好要路过水井巷的前门,所以陈万生就没带陈万辰特意转后门回去。

然后就遇到从叶妈妈那边回来的赵礼辉和叶归冬。

先看到陈万生的是叶归冬,然后她就叹了口气对赵礼辉说,“礼辉,你今年能不能考过三级证啊?”

“努力吧,反正要是年底能拿到三级证,那工资和补贴票的待遇就能更好些,咱们家的日子也能跟着吃好一点。”

余光瞥见陈万生兄弟的赵礼辉很上道地回着。

“我这工资是没办法长了,都是固定工资,”叶归冬又叹了口气,“这钱真不够用,票更不够。”

“是啊,都不容易。”

陈万生听到这话后,还是有点纳闷,难不成赵家只是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其实日子过得也穷?

再想赵礼辉的大哥还没结婚,家里又盖了新屋子,那确实要花些钱。

于是陈万生心里舒服多了,还主动跟他们打招呼,“我就听着说话耳熟呢,原来是赵同志你们啊,真是太巧了,这是我弟弟陈万辰,万辰,你那天找错门就是找到赵同志他们家去了。”

“谢谢赵同志那天帮我指路,谢谢,”陈万辰鞠躬感谢。

“不至于,”赵礼辉和叶归冬赶忙避开,“我也没帮到什么大忙。”

简单地聊了几句后,陈万生兄弟就先走了。

赵礼辉小声问叶归冬,“你是怕我没借钱给他,把他惹到了?”

“你不是说他运道有点邪门吗?”叶归冬掩住嘴声音小小的,“那自然让他不生怨恨才好。”

“真不愧是我的管家婆,”赵礼辉夸赞着。

“贫嘴,快回去吧,今晚没下雨,肯定有人来看电视。”

“家里又热闹起来咯,”赵礼辉笑着和她并肩往家里走。

果不其然,晚上院子里很快就坐满了人,其中还有陈万辰。

是陈万生带着他来的,但陈万生没进门,就陈万辰自己提着单人木凳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陈万生转身去孙家找孙宝珠,说了表叔不在家的事。

“那你买的东西呢?”

孙宝珠问。

“给表婶了,总不能又拿回来吧,”陈万生叹气。

孙宝珠气得背过身,“准是躲着咱们呢!”

“宝珠,你的同学那么多,能不能麻烦你帮万辰打听打听,只要是活儿,不管是什么,只要包他吃住就成了。”

陈万生握住孙宝珠的肩膀轻声请求道。

“我那些同学,不是接家里人的班,就是自己也没个好着落呢,”孙宝珠抹了把眼泪,“你就非要应下这个事吗?”

“我也是没办法啊,”陈万生给她洗洗解释道,“我爹娘对你本来就有成见,这二弟都找到城里来了,我们还一点安排都没有,回去后爹娘会怎么看你我?”

“觉得我有了媳妇儿忘了家人,觉得你是当代蛊惑丈夫的狐狸精,那我都心疼你啊。”

孙宝珠听完后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行吧,我这两天找以前的同学打听打听,你吃饭了吗?”

陈万辰来的这两天,孙宝珠住在孙家,一天三顿的吃喝在厂食堂。

“吃了,”陈万生已经等不及了,“我记得你有个同学就住邮政局宿舍大楼那边,要不咱们现在就过去问问她?”

“为了你弟弟,你倒是积极得很,”孙宝珠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点了头,和他往那边去了。

容师傅和家里人散步回来,就碰到陈万生夫妇,陈万生热情地跟容师傅打招呼。

“这是我们厂的陈万生同志。”

容师傅看了眼容母和容父,轻咳一声介绍道。

容母眯起眼,一下就想起这个人是谁了,她神情冷淡,“那你们聊吧,他爹,回去了。”

“欸,”容父点头跟上。

陈万生脸上的笑意有点僵,孙宝珠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

“你们来找人啊?”

容师傅忍着扭头就走的冲动,问道。

“对,我们找个同学有点事。”

孙宝珠勾起唇,“那就不打搅容师傅你了。”

“哦。”

容师傅点头,然后大步上楼了。

“他爹娘看我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都什么人啊!”

孙宝珠气道。

“我听我表叔说,这容师傅的家族庞大,各行各业都有人涉及,而且位置都不低,人家看不上我这个小学徒,也是情理之中的。”

看陈万生自嘲地这么说,孙宝珠顿时心疼起来,“你在机械厂的日子原来这么不好过,那你说,你忽然被调到会计部,这里面有没有他的事?”

“容师傅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不屑对付人,”陈万生摇头,“不说这个了,你上楼吧,我在这等你。”

“好,”孙宝珠心里最后一丝不乐意此时也没了,她只想尽快给陈万辰找份工作,让陈万生能够高兴一点。

发现人群里多了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赵大根立马就跟赵礼辉说了,“那人是谁啊?”

“陈万辰,陈万生的弟弟。”

赵礼辉道,“就那天晚上敲错门那个。”

“哦哦,想起来了,”赵大根又回头看了眼对方,“长得确实有几分相像,自己来的?”

他没看见陈万生。

“被陈万生送过来的,估计是怕他晚上无聊吧,”赵礼辉起身接过一个大娘递过来的花生,塞给身旁的赵大根。

赵大根剥着花生,“还挺体贴,咱们家有了电视后,从没来过咱们这儿的,就孙记文夫妇和陈万生夫妇了。”

“说起这个,”赵礼辉忽然想起半个多月都没碰到的孙大江夫妇,“孙大江他们不在咱们这边住了吗?”

不然怎么一次都没看见。

“在啊,好像他媳妇儿帮大江找了个活,上夜班,白天在家睡大觉,晚上去上班,所以你不常看见人,大江没来,孙记文他们就管着大江媳妇儿,不让她过来了。”

本来向婉茹的名声就不好,这要是大晚上自己过来看电视,胡二娘他们能放心才怪了。

九点钟,大伙儿就开始散场了,提着凳子跟赵礼辉他们打了招呼再走。

陈万辰是最后一个起身的,他腼腆地喊了一声陈翠芳,“婶子,电视很好看,我走了。”

“好,明天得空再来啊。”

陈翠芳得知他是谁后,笑盈盈地道。

“好,”陈万辰露出大大的笑,转过身就看见站在院门口的陈万生,陈万生也听到了陈翠芳招呼他弟弟的话。

“跟赵叔也说一声啊。”

他道。

“不用,”赵大根摆手,“都住一条巷子,不用这么客气。”

赵礼辉和叶归冬一个扫院子一个搬桌子电视,都挺忙的。

陈万生兄弟并肩往安家走去。

“大哥。”

“嗯?”

“电视可真好看啊,这是我第一次看电视,要是爹娘还有弟弟妹妹们也在就好了,咱们一家人都能看电视。”

陈万辰一脸向往。

“这有啥,以后大哥给家里买个电视机,也像赵叔家一样,每天晚上队里的人都去咱们家看电视,热热闹闹的。”

陈万生笑。

“那肯定不行的,”结果陈万辰直接摇头,“爹娘才舍不得电费呢。”

陈万生嘴角的笑意散开,是啊,他的家人和赵礼辉的家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爹,这城外的生产队全部都通电了吗?”

赵礼辉收着电线问道。

“这么说吧,”赵大根用麻布把电视机盖起来,“城郊往外一百公里的地方全部都是牵了电线的,但有些生产队不愿意安装,因为占土地,要装电线杆,所以还真不是全部都通了电。”

“也是,”赵礼辉点头,把电线收好后,就去洗漱了。

过了几天就是冬至。

叶归冬她们供销社一下就比往常忙得多了,赵礼辉提着厂里分的羊肉回来时,叶归冬还没下班。

“你快把羊肉提回家去,”叶归冬让他不用等自己,“待会儿娘要过来跟我一起回家。”

“那我等妈来了以后我再走,”赵礼辉坚持道。

林姐听到后啧了一声,“都结婚好几个月了,还这么黏糊。”

叶归冬被打趣得双颊通红,好在这会儿叶妈妈过来了,赵礼辉这才放心回家。

“礼辉,你们厂发的羊肉啊?”

一进水井巷,就有人看着他提的羊肉问道。

“对,我们技术部一人一斤,家里人多,一斤哪里够啊,所以添了点钱,凑了五斤。”

“多少钱一斤?”

“一毛五。”

赵礼辉道。

“那可比菜市场那边代销点卖得便宜,要不说你们厂长大方呢,其他部门也是人人发一斤吗?”

大爷问。

“那就不清楚了,”赵礼辉摇头,和对方说了几句家常便往家里走。

赵大根正在杀鱼,见他回来提着羊肉,立马高声对灶房里蒸饭的陈翠芳道,“儿子提着羊肉回来了!我就说他能搞到羊肉嘛!”

陈翠芳跑出来,看到赵礼辉手上提着的羊肉,双眼一亮,“这么多?”

“发一斤,剩下四斤我买的。”

赵礼辉笑。

“哎哟,还能买到就不错了,你是不知道,”陈翠芳想起今天去菜市场那边买羊肉的事就生气,“我排队排了大半天,结果羊杂都没了。”

“我们厂发的东西在桌上放着呢。”

赵大根示意赵礼辉看堂屋桌上的东西,赵礼辉把羊肉递给陈翠芳,进堂屋看了一眼后笑了。

是麻饼。

“我心想,请亲家公亲家母过来吃饭,哪能吃麻饼啊?所以我就买了两条鲤鱼,都是两斤多重的,才杀了一条。”

赵大根又笑起来了,“剩下那条养两天再吃。”

“成,”赵礼辉挽起衣袖,“我去做羊肉汤。”

羊肉切成薄片,放进煮沸的汤底里,很快满院子都是羊肉香味儿。

叶妈妈他们提着东西到家的时候,赵礼辉还在做红烧鱼。

“最后一道菜了,”陈翠芳招呼着他们进堂屋坐,“大根,归冬你来开电视,我手上有油。”

“好。”

叶归冬进房间放下布包,然后过来开电视。

“大根,把上次向意送的那瓶酒拿出来!”

“好嘞!”

叶妈妈笑着把东西放在电视柜旁边,“这是老叶出诊的时候,买的苹果和大枣,清甜着呢,带给你们尝尝。”

“这苹果里面有糖,那边的人叫这个糖心苹果呢,”叶爸爸强推这个苹果,“比一般的苹果甜得多。”

“哎哟,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来就来嘛,带什么东西,太见外了啊,下次可别这样,”陈翠芳说。

“这有啥客气的,好吃我们才跟你们分享嘛,灶房里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叶妈妈跟着她去灶房那边,叶归冬把电视放好后,也去帮着端碗筷过来。

“开饭咯!”

赵礼辉端着一个大瓷盆过来,放在桌子的最中间。

“好家伙,这么多羊肉,你小子行啊。”

叶爸爸探头一看惊呼。

“五斤多呢,爸,敞开了肚皮吃!”赵礼辉侧开身体,叶归冬把两大碗红烧鱼分别放在瓷盆的两边。

赵大根拿出后来赵礼辉买的瓷酒杯,给每人满上了一杯酒。

“来,碰一个!”

陈翠芳举起酒杯,一家人碰了一下后,就开始吃饭。

“这羊肉吃着真嫩,切得也很薄,”叶妈妈对今天的羊肉汤赞不绝口,“礼辉啊,你这手艺,都可以去国营饭店当掌勺的咯。”

“是吗?您这么夸我,我可要骄傲了。”

赵礼辉哈哈笑。

叶归冬被他的笑逗笑了,一家人笑眯眯地吃着饭。

他们听叶爸爸说前段时间出门义诊的事,听得津津有味。

“好热啊,”陈翠芳喝了酒,又吃了羊肉,觉得浑身都开始发汗了,她往桌下看,“把火盆撤了吧。”

赵大根他们没意见,其实男士早就觉得热了。

赵礼辉把火盆扒拉出来端到一旁,见叶归冬的脸通红,他洗了手进来后,把她那杯还剩下一点的酒自己喝掉了。

叶归冬对他柔柔一笑,看得赵礼辉心里软乎乎的。

“下次还是喝梨子酒。”

赵礼辉给她夹了一块红烧鱼。

“好,”叶归冬垂头吃鱼,然后又喝了一碗羊肉汤,就吃不下了,坐在那听长辈们聊天。

“你们还记得之前住你们对门的那位江桂花吧?”

叶爸爸忽然提起这个人。

“记得啊,前段时间,就咱们去百货大楼那边抽奖的时候,我们还遇见她了呢,”陈翠芳道。

“她咋了?”

赵大根问。

叶妈妈压低声音,“当年她搬走后,就一直跟着姓段的那家人,那段子玉在老家上学,她就跟段子玉班上的人说段子玉是杀人犯,害死了她女儿。”

“但凡和段子玉交朋友的,都被桂花告知了这件事,所以段子玉到现在都没结婚,他们家也被桂花烦得不行,索性又回来了,桂花也就跟着回来。”

叶爸爸也道。

“我同事和段家他们住一条巷,昨晚被请到段家去给割腕的段子玉包扎,今天上班的时候就提起昨晚的事。”

“说那段子玉像疯了一样指着桂花骂,讲他这些年受够了怎么怎么的,我才觉得桂花这人名字耳熟,加上当年我帮着看过那孩子的情况,所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叶爸爸还摇了摇头,可怜啊,十几岁的小姑娘。

“要我说,这事是两个孩子之间造成的,可当年那孩子出事的时候,段家但凡上门真诚地认错,而不是退学跑回老家躲着,桂花也不会缠着他们这么多年。”

陈翠芳喝着羊肉汤,也跟着摇了摇头。

“我大概知道那个段子玉为什么自杀,”赵礼辉想到自己在厂里听同事说的事,说给他们听,赵大根他们一脸原来如此。

“这段子玉啊,我记得今年都三十出头了吧?”

陈翠芳算了算,“这么大年纪还没结婚,多半就是因为桂花。”

正说着呢,外面又下雨了。

“得,今晚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赵大根听到雨声后笑道。

五斤羊肉他们吃得干干净净,红烧鱼还剩下一碗,赵礼辉把它放到碗柜里,把碗筷收拾好后,又在锅里温了水,这才去堂屋。

叶归冬拿出今天从供销社买的瓜子花生摆在矮桌上,一家人围着矮桌坐下,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瓜子花生。

赵礼辉看了看后,把炉子上的开水提起来,泡了几杯茶端过去。

看到九点半,雨已经停了,赵礼辉把叶妈妈他们送回家后,才转身回水井巷。

结果在上次孙宝珠“袭击”他的地方,看到孙宝珠和陈万生吵架。

赵礼辉眨了眨眼,晃了晃手里的电筒,“没偷听啊,我送我老丈人他们回家。”

“没事儿,”陈万生扯出笑,“哪有夫妻不吵架的。”

“就是,你赶紧回家去吧,”孙宝珠背对着他抹了把眼泪,硬邦邦地说道。

赵礼辉没理会她,只跟陈万生挥了挥手,便往前走了。

看着他离开后,陈万生才又跟孙宝珠解释,“今天冬至,吃饭吃得好好的,怎么就忽然让万辰回家呢?”

关掉电筒,又偷摸回来,找了个地方偷听的赵礼辉偷偷放了只耳朵。

“他上来以后,你就把心思全部放在他身上,他是你弟弟,不是你儿子!工作没找到,就不能先回去,咱们有消息了再跟他写信吗?”

孙宝珠觉得委屈,她在娘家住着,被爹娘大哥大嫂冷言冷语,连和丈夫温存的机会都没有。

加上最近他们手里本来就紧,就算能买到羊肉,他们都没钱买,可吃饭的时候,陈万辰还问为什么没羊肉这种话。

可把孙宝珠气得要死,所以当时就问陈万辰什么时候回家。

陈万辰也不说话,可怜巴巴地看向陈万生,然后陈万生就硬是转移了话题,本以为这样就过去了。

谁知道孙宝珠回到孙家闻到羊肉味后,那是越来越生气,起身就去安家把陈万生叫了出来,两个人一边吵嘴一边往前门这边走,就碰到了赵礼辉。

“宝珠,我知道这些天你心里不得劲儿,可那是我亲弟弟啊,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包容一点,”陈万生去拉孙宝珠的手,被孙宝珠躲开了。

“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睡哥嫂的床,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不管怎么暗示他,就是不走,就必须给他找个工作才离开呗!”

“孙宝珠!”

见她越说越过分,陈万生大声呵斥道。

孙宝珠捂住脸蹲下身,在那呜呜呜地哭着,陈万生又手足无措起来。

“好了,宝珠,我没有凶你的意思,”陈万生蹲下身揽住她的肩膀安抚着说些情话。

赵礼辉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转身走了。

这回是真走了。

按照男女主的感情发展,那肯定是越吵感情越好啊,原文中,陈万生所有的弟弟妹妹都是靠着他们夫妻俩,在城里扎了根的。

“快提去洗,”叶归冬见他回来,指了指兑好的水。

“好嘞,我先刷牙洗脸,”赵礼辉亲了她一下。

又过了几天,赵礼辉听叶归冬说社区办的人已经去林家婆婆家好几次了。

“因为很多人知道那个人之前因为什么坐牢后,就很担心自家的财产安全,所以就不想让他在同心巷住下去,接到举报的社区办就去那边了解情况。”

“林姐的婆婆还来供销社闹呢,说是林姐举报的,”叶归冬摇了摇头,“得亏林姐他们搬走了,那个家实在是折腾。”

社区办很快就召开了几条巷子的居民会,这一次开会是赵礼辉去的,赵大根害怕自己睡着,所以不愿意来。

陈万生就坐他旁边。

他看起来不是很精神,赵礼辉故意戳他肺管子,“怎么这么憔悴,和媳妇儿吵架还没和好呢?”

陈万生嘴角一抽,“不是因为这个,礼辉,你媳妇儿那边的供销社缺人吗?”

二弟再不走,他都快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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