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爹爹,女儿给您准备的养身丸,您要按时吃。女儿不在您身边,您也要好好吃饭,保重身体。”
“公务是处理不完的,要劳逸结合。”
“爹爹,女儿会给您写信的。”
“爹爹,女儿舍不得您……”
许念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拉着沈父的衣袖哭的不能自已,沈父也是眼眶发红,强忍着心酸掰开许念的手,朝两个儿子挥挥手,“走吧走吧,照顾好你们妹妹。”
马车缓缓移动了,马车里传来女孩低低的哭泣声,车轮转动,将这哭声掩藏其中,再掀开车帘,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已经变得一片模糊。
转眼离开边城已经三天了。
“姑娘,别难过了,喝点水吧。”听雨给许念倒了杯清水,端到她唇边,“要是您想主君了,就给他写信,所幸长空速度快,大半日就可打个来回。”
长空是沈父送给许念的一只海东青,整体是白色的,只在颈部和翅尖有一圈石板色的横斑,许念喂过它几次稀释的灵泉水,长空的羽毛更加顺滑光亮了,它眼神锐利,一双利爪闪着寒光,看上去十分威武。许念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长空,鹰击长空,多么好的意兆。
许念神色恹恹的抿了一口,就不想再喝了,她懒洋洋的趴在小桌几上,提不起劲来,心里还是舍不得沈父。这几年,沈父待她疼惜宠爱,拳拳之心,让许念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所以万分不舍。“还是不要了,父亲看到我的信,却见不到我的人,到时该更加心酸了。”
“猫儿,要不然你出来骑马吧?这沿途的风景还不错。”沈宇珺骑马走在许念的马车旁,听到许念的话,忍不住说道,“你出来,咱俩赛马吧?”
许念打起精神,也不能总让两个哥哥担心她吧,再说了,二哥也只比她早出生两刻钟罢了,让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来安慰她,她都觉得脸热了。
“好啊!比就比,谁怕谁!”许念一撩裙摆跳下马车。
阳春三月,阳光和煦,微风拂面,一眼望去,是浓淡不一的绿色,路边开着紫色的不知名小花,闭眼轻吸一口气,五脏六腑好似都被这新鲜空气洗涤过一遍似得,整个人都轻了好几斤。
“驾!”
“驾!”
陌上谁家少年郎,鲜衣怒马缭轻狂。沈宇珺看着自己个性张扬的一对弟妹,脸上是欣慰的笑容。
路上走了将近两个月,许念觉得她的小身板都快被摇散架了,幸好大哥不拘着她骑马,才让她不至于闷坏了。许念也将沿途风光画了下来,一路上停靠的繁华小镇,在山林间肆意盛开的大片桃花,偶尔停歇时遇到的碧草清溪,最重要的是兄妹三人的画像,都让长空送到沈父手里。
沈父回过来的书信,中心思想就表达了一个意思:照顾好自己,爹爹好想念你。
至于对两个哥哥,就一个句话:照顾好你们妹妹。
眼看就要进城了,许念掀开窗帘一角,古朴厚重的城墙,城墙上站着一圈带刀侍卫,旌旗在风中轻轻摇曳,城门两边各站着一列士兵,身穿轻甲,手里端着□□,表情严肃的在逐个核对路引。
沈大哥骑马上前给守门的小队长看了眼述职文书,便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人入京了,还能听到身后的城门卫们窃窃私语。
“大人,怎么不让他们下车检查啊?”
“那可是振远侯府的马车,打头的公子就是振远侯府的大公子,手上还有回京述职的圣旨,哪是我们能搜查的?”
“眼睛都放亮点!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最后队长小声的朝几人叮嘱道。
街道平整,马车行驶在上面,感觉不到一点震动和摇晃,街道上热闹非凡,两边酒楼茶肆林立,布庄,钱庄,首饰铺子,成衣铺子,鳞次栉比,路边的小摊贩在卖力的吆喝着,卖胭脂水粉的,卖荆钗环佩的,吹糖人的,捏面人的,买果子的,应有尽有,听雨和听雪也不时的低声惊呼两声,真是好不热闹。
回到自家振远侯府上还没一盏茶时间,外祖母那边便派人来接了,匆忙的换了衣衫便去了外祖家。
端王府,外祖家,外祖父是老端王,他过世后爵位便传给了大舅舅。
许念跟着哥哥们朝大厅走去,门口的婆子还未掀竹帘,里屋就传来杂乱急促的脚步声,许念的耳力过人,能听出一道有些虚浮的脚步声。
三人急忙入内,许念便看到一位满头银丝,身着绛褚色裙衫的老太太直直朝自己扑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像,真像!我可怜的颜儿,没能看到自己女儿长大。我的宝贝瑶儿啊,可想煞外祖母了。”
闻着老妇人身上的淡淡檀香味,听到她的哀呼声,她老年丧女又丧夫,感受到老人对她的一腔关爱,许念用手环住她的腰,软声撒娇道:“外祖母莫哭,瑶儿这不是回来了嘛,以后瑶儿就一直陪着您,您赶我走我也不走,您莫哭了,哭的瑶儿的心也一揪一揪的疼。”
“哎呦,外祖母的乖乖哦,谁敢赶你走,我祖母就先赶她出门!嘴巴真甜,真是可人疼。”老太太怜爱的摸摸许念的脸颊,“太瘦了,也不知你爹是怎么照顾你的,外祖母一会儿请个太医来给你好好瞧瞧。”
说着就让人拿着帖子去请太医。老太太对沈父还是有怨愤,她就那一个女儿,年纪轻轻就去世了,让她如何能不怨怪。
外祖母身边还跟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中等长相,皮肤白皙,气质很是温和,打扮的也很雅致,头上虽只簪着两支钗,可这一支五凤朝阳挂珠钗,就只上面的那颗珍珠,便可以抵上千金,这个应该就是大舅母了。
大舅母身后还跟着个一身素淡的女子,约莫三十多岁,眼神平静无波,这个应该是大舅舅的姨娘吧。
等外祖母安坐好后,三人这才齐齐问好,“外祖母安!大舅母安!”那姨娘侧身避开了。
“好好好,不必多礼,快过来坐。”老太太拉着许念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一阵的嘘寒问暖。
大哥送上沈父备的礼物,将礼单递交我给大舅母,大舅母也适时的给三人送上见面礼,两个哥哥都是文房四宝,许念却是一匣子的时兴头面首饰,足见她的细心体贴。
你好我好,你客气,我懂礼,自是相处的十分融洽。
转眼已是半年,大哥早已带着嫂子和小侄儿去了边城,许念并未挽留,大哥一家回去了,也能多些人陪在沈父身边,尤其是大哥的儿子——睿哥,沈章睿,刚刚一岁,牙牙学语,正是软糯可爱的时候。
许念和沈宇珺被留在了端王府。
外祖母一共两子一女,一女就是沈母。大舅舅是正二品参知政事,为人刻板,整日忙于公务,许念很少见到他,他知晓许念喜欢读书,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地理游记,甚至是一些神鬼志怪类的,许念都喜欢。他也没觉得什么,还十分支持,许念会不时收到他送的各类书籍和字画。
大舅家有两子两女,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嫁人了,两个儿子一嫡一庶,也都已成婚,嫡子已经入仕,在御史台任职,育有一子,今年六岁,比许念小两岁,却差着一辈。他身边还有个韩姨娘,许念并未见过几次;庶子外放去做了个七品小官,带着全家上任去了。
二舅舅一家都在临安,他醉心诗书,虽高中榜眼,却无心仕途,老端王恨他浪费才华,可是二舅舅却甘之如饴,两人理念不合,经常起冲突,外祖母就让二舅舅出去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后来,他便留在临安开了一家书院,现在一大家子都定居在那边。
所以外祖母家中的主子并不多,算上许念和沈宇珺,再加上两个姨娘,满打满算才十个人,照顾起居和衣食住行的丫鬟小厮,婆子管事,加起来却有四百多人,算一算,还真是奢侈。
“瑶儿,来,坐到外祖母身边来。”老太太一见许念就欢喜,摸摸她的手,“今天外面起风了,你该多穿点衣服才是,这手炉也不热,你手下的丫鬟是不是伺候的不尽心啊?”
老太太待许念温和,但对底下的下人却很是严厉,许念身边的听雪和几个小丫鬟急忙恭谨的跪下,也不敢开口辩驳。
许念抬手摸摸老太太身边的茶盏,觉得有些温了,就重新给她冲泡了一杯,又将自己带来的牛乳饽饽放在她手边,娇声撒娇道:“外祖母,快来尝尝孙女儿的手艺。”
许念也没给几人求情,老太太敲打她们也是为了自己好,她却巴巴的跑过去护着,岂不是和老太太对着干,将她衬成不近人情之人了。只要岔开话题说两句,这件事就过去了。
许念只要一撒娇,老太太一准投降,许念朝几人挥挥手,让她们先下去,看着几人恭谨离去的背影,老太太没好气的点点许念的额头,“你这样软的性子,如何能管好下人?再养大了她们的心。”
沈宇珺刚进门,就听到老太太这句话,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心说,老太太唉,您怎么和我爹爹一样,滤镜这么厚的吗?这丫头看着软绵,像只小猫似得,可是一亮爪子,那绝对是只小老虎啊!会吃人的那种!
他快步蹭到老太太身边,“外祖母,孙儿明日想出城去围猎,好不好嘛?”
老太太笑眯眯的享受着孙辈绕膝,撒娇卖乖,然后含笑朝他说道:“不行哦!”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