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红的处境和吴二妮相似, 可是她没有吴二妮那么坚定且目标明确,她显然还更多的是听家里的安排的。
林琳也不太知道这后门的门道,只说:“不管怎么样,能够多读些书也是好事。女孩子多读书, 明事理, 将来不仅是工作上用得上, 在管家教孩子的事儿上, 也能派的上用场。”
听了这话,蔡解放忍不住看了邓秀宁一眼。
邓秀宁上辈子是吃够了结婚生孩子的苦的, 所以她这辈子都没怎么想过那个事情。
结婚生孩子之类的事儿, 已经被她排到了最次等的位置了, 她现在才十二岁呢, 反正打死都不会十六岁那么早结婚了。
于是, 邓秀宁含含糊糊地转移话题说:“难道李晓红继续读书,还和她嫁人有关?”
林琳说:“那个就不知道了, 各家有各家自己的打算吧。”
这样的事儿, 邓秀宁也想不大明白, 于是干脆不去想了。
没想到,第二天,已经显得有些疏远的李晓红, 又提着篮子上门来了。
这次她送的是两颗茄子,说:“我家的茄子今年长得很好,我妈让我送一点给你们家。”
朱凤英还是那样热情:“啊呀!那可就多谢你们家了!我们家今年的茄子长得可不怎么样, 都没吃上过几回。”
李晓红笑了笑, 一边往屋里张望一边问:“林老师在家吗?”
“琳琳啊,她去张主任家了,你找她有事啊?”
李晓红说:“我在学习上遇到了一点问题, 想和老师请教一下。”
“那可是不巧了,她刚好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朱凤英遗憾地说。
李晓红想了想,说:“邓秀宁他们在家吗?我问他们也行。我的问题不难,他们应该知道的。”
朱凤英便说:“行,我替你叫人!”
说着,朝着屋里叫了邓秀宁两声,邓秀宁出来问:“怎么了?”
“晓红来了,想问你学习上的事儿,你快来给人家看看!”朱凤英有些热情地说。
邓秀宁还有些懵:“李晓红找我问问题啊?”
李晓红看到邓秀宁,露出笑容说:“是啊,林老师不在,不过我的问题不难,问你也应该是一样的。”
邓秀宁想了想,走了过去说:“那行吧,你把问题给我瞧瞧。”
李晓红拿出自己的书,指了几道题问邓秀宁,邓秀宁便给她解答了。
正在讲题的时候,蔡解放撇着八字脚从邓秀宁房间里出来了:“秀宁啊,我摘两个黄瓜,咱们洗着吃?”
李晓红看到蔡解放,眼神闪了闪,没想到蔡解放是在邓秀宁房里,两个人是在干什么呢?
邓秀宁头也不回地答道:“你去洗吧。”
答完蔡解放,邓秀宁继续讲那个在供销社买东西的题目,问了两遍都没得到回应,扭头一看,李晓红又走神了。
邓秀宁有些无语,敲了敲桌子,李晓红忙收回注意力,脸微微有些红了。
被邓秀宁抓了个正着,李晓红也颇为觉得不好意思,接下来的时间再也不敢让思绪乱飞了。
讲完了几道题以后,邓秀宁放下笔,说:“其实问题都很相似,就是考你有没有掌握加减的对象了。你回去以后,找些类似的题目多看看,多做做,就能够掌握了。”
李晓红忙说:“要不我就在这儿学吧,等会再遇到问题的话,我还可以直接问你。”
邓秀宁皱了皱眉,倒不是她不乐于助人,而是她自己也有一些作业和学习的计划。上了中学以后,增加了好几门课程,而这些课程除了英语以外,物理化学这些,都是邓秀宁没什么经验的,所以她这也是在由蔡解放辅导呢。
于是她问:“你这么努力,是下定决心要考上中学了?”
李晓红用力点头:“那是当然!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去读中学。”
邓秀宁点头:“很好,看得出你很努力了。有这样的毅力坚持下去,应该会有不小的希望的。”
李晓红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过上了中学啊,也不是放松的时候,学业也很重呢,时间耽误不起。这样吧,你在这儿学习,有什么问题你就先记着,待会儿我阿姨回来了,就可以给你解答了。我先去做我的作业去了。”邓秀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说。
李晓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占了别人的学习时间,顿时臊红了脸,忙说:“那你快去吧!”
邓秀宁冲她笑了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蔡解放递给她一个黄瓜,她就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你不高兴了啊?”
看到邓秀宁把黄瓜当仇人似得啃,蔡解放就看出她心情不好了。
邓秀宁耸耸肩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觉得那个李晓红吧,想让她走又不好意思,让她留下来,有感觉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蔡解放问。
邓秀宁转个身,双手搭在椅背上,整个人都面向蔡解放,说:“我是不是没和你说,在你回去读初三的这一年,李晓红就很少来我家了?”
蔡解放想了想,说:“应该没说过吧,不过就算是你说了,我也不一定有印象。怎么了?”
邓秀宁的眼睛转了一圈,说:“你看啊,去年你来之前,李晓红和我不熟,和我阿姨更不用说,也不怎么熟。可是你来了没多久,她很快就上门送了东西,后面就越来越频繁,还常来看书。等你回去后,她也就不怎么来了。然后今年,你一来,她又开始上门来了,还找了要问问题的借口。”
蔡解放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听完,反问:“你不会是想说,那个小姑娘来你这儿,是和我有关吧?”
邓秀宁轻笑一声,啃了一口黄瓜,说:“不是和你有关,就是冲你来的!”
就算是邓秀宁再傻,也回过味来了,李晓红这明显是因为蔡解放而来的嘛。
蔡解放显得十分无语:“拜托,我和她都不熟诶!”
邓秀宁说:“你和她不熟没关系,她爸认识你爸就行了呀。”
蔡解放更无奈了:“我爸在军校当政委的期间,军校出去的学生也有两三千,他怎么可能个个都记得,都有关系嘛?”
邓秀宁眯着眼睛,脑子里一边飞速地转着,一边说:“应该是她爸认识你爸,听到你的名字就想起来了,于是就派李晓红上门送东西,好让你记住他们家,你回去以后,和你爸妈说起这儿的事情,总会提到他家吧?只要你爸妈听到了,他们就算是达成了部分目的了。
蔡解放第一次觉得邓秀宁真是胡猜瞎想,“还部分目的,那他们的全部目的还有什么?”
邓秀宁看着蔡解放,笑了笑,“这个我也不确定,还是不说了,影响了你名声没事儿,影响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就不好了。”
蔡解放感觉十分不爽,直接扑过来挠邓秀宁的痒痒:“你还学会卖关子了是不是?啊?我让你不肯说!”
邓秀宁怕痒,一被挠就忍不住笑。
“你别闹了!死蔡解放!你最好放开我!不然我饶不了你!”邓秀宁一边笑还一边威胁蔡解放。
听到两个人从屋子里传来的笑闹声,李晓红的眼神暗了暗,抿了抿嘴后,干脆收拾了书,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提着篮子走了。
玩笑归玩笑,停歇之后,还是要学习为主。
两个人也不知道李晓红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朱凤英问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都表示不知道。
“这丫头也真是的,一声不吭就走了,我都没来得及摘把菜让她带回去的。”朱凤英嘀咕说。
尽管邓秀宁是那样猜的,可是李晓红也不是两个人关注的重点,两个人的注意力还主要是在学习这件事上。
周末一晃而过,两个人带着准备好的菜,又坐着驻地的车,返回了学校里。
中学的课程增加了,难度也加大了,即便是邓秀宁有了之前打好的基础,也不敢放松学习,只将主要精力都放在汲取新知识的事情上。
不过,初中除了学习这样的事情,还有不少课外活动,像运动会、作文比赛、农场劳动之类的事儿,也是不少的。
在开学了一个月后,学校作文比赛的通知,就发下来了。
邓秀宁还在考虑参不参加的事儿,金丽儿在后面她说:“邓秀宁!这个比赛,你必须参加!”
邓秀宁不由得反感:“为什么呀?凭什么你说要我参加,我就得参加啊?”
金丽儿双手抱胸,表情倨傲地说:“咱们两要在这个比赛里,一决高下!如果你不参加,就说明你怕了我了,你就是主动认输了!只要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承认,你不如我,你就可以不参加了!”
邓秀宁真是无语,坐在金丽儿前面的这一个月来,也是挺辛苦的。
每次作业发下来,金丽儿都要抢着看邓秀宁是不是得了优或者满分,和她比起来怎么样,回答问题的时候,只要邓秀宁举了手,她就一定要举手,哪怕她并不知道正确答案,也要胡诌一个答案。有时候邓秀宁回答了问题,她也要举手,再补充补充,或者抓一些邓秀宁的小错误……
总之,金丽儿就是盯上她了,什么都要和她比。
这不一个月过去了,邓秀宁才稍微适应了一下这样的日子呢!
邓秀宁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参加,金丽儿肯定会一直叭叭,嘲讽自己是个胆小鬼,都不敢和她比。
邓秀宁不觉得自己比不过她,只是老听到她败坏自己的名声,就非常不舒服,更加不想让金丽儿得逞。
于是,等到班主任问起谁想报名的时候,邓秀宁无奈地举了手。
金丽儿见邓秀宁报了名,又语气不善地说:“算你还有点勇气,但是你肯定比不过我的!”
邓秀宁没有向金丽儿放狠话,只说:“那咱们比赛时候见真章吧!”
在写作这件事上,邓秀宁还真没怕过同龄的人。
她早早地就培养出了的习惯,后来林琳又指导她写日记写作文,除了这些,她还写写读书笔记之类的,笔头上的功夫,她还真的不差。
这次作文比赛,还是以考试的形式,进行当场作文。
学校找了一个时间,将报名比赛的学生聚集在一起,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给了作文命题后,让她们在白纸上写。
这样一来,就很考验平时的积累和写文章的思路了,在赛场和平时不同的是,翻不了资料,时间还紧张。
作文比赛的题目也简单,只有两个字:明天。
要求写一篇作文,不限于记叙文,议论文或者抒情文等等。
看了题目,邓秀宁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平视前方,脑子里开始分析这个题目可以写的各个方向和角度。
没想到坐在前面的金丽儿,还回头看了邓秀宁一眼。
看到邓秀宁在皱眉苦思,她还露出了高兴的笑容,以为邓秀宁是被作文题目难倒了?
邓秀宁当然没有被难倒。
花了几分钟分析好了思路以后,邓秀宁觉得,估计许多人会从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的角度去写,写珍惜时间。
这种难度低的角度,不是邓秀宁的水平,于是她换了另一个角度。
决定好方向,理清了思路以后,邓秀宁才拿起笔,奋笔疾书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作文被收了上去,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比赛场。
离开比赛的场地,金丽儿又一次放话说:“邓秀宁,你等着瞧好了,我肯定比你名次好!”
对自己得奖有百分百的信心,实在是自信。
这次邓秀宁没有置之不理,反而回应道:“是嘛?既然你那么自信,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金丽儿明显一愣,问:“赌什么?”
邓秀宁说:“当然是赌咱们的名次啦!要是你名次比我高算你赢,名次比我低,就算我赢。”
“我的名次不会比你低的!”金丽儿高高抬起下巴说。
“既然如此,那就更要赌了啊,你稳赢的局面,为什么不赌呢?”邓秀宁笑眯眯地问。
金丽儿被邓秀宁这么一说,反而愣住了,这个赌约,她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不答应不是怕输吗?那岂不是就是怕她自己输给邓秀宁?
于是她梗着脖子问:“输了又怎么样?赢了又怎么样?”
“你赢了,我给你打水一个月,我赢了,你给我打水一个月,成吗?”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邓秀宁就是想杀杀她的威风而已。
金丽儿没多犹豫,就点头说:“行!咱们可说好了,你输了的话,不要赖账啊!”
“当然不会。”邓秀宁轻描淡写地说。
见邓秀宁那么淡定,金丽儿反而感觉有些不好了。
不过她向来十分自信,所以心中也只是掠过了不好的预感,又很快压了下去。
比赛结果一周后才出来,结果也用红纸写出来,贴在了学校里。
结果出乎许多人的意料,邓秀宁这个一年级的新生,竟然把初三的学生都打败了,拿到了一等奖,更别提金丽儿这个小菜鸟了。
听说了名次后,金丽儿第一反应是不信,愣是自己跑到了布告栏里,亲眼看了一回,才相信了。
邓秀宁看到金丽儿有些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就猜到她去看了结果了。
“今晚记得给我打水。”邓秀宁对她说。
金丽儿恨恨地说:“打水就打水!下次我肯定能赢你!”
邓秀宁笑嘻嘻地说:“那下次咱们还打赌吧!这次输了,你总要赢回去不是?”
金丽儿被邓秀宁气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幸好她生气归生气,不满归不满,也没做别的事儿,只是还放狠话,下次自己会超过邓秀宁的。
至于打水的事儿,邓秀宁看到金丽儿她哥提着两个暖水壶快速地穿过校园,就知道为什么金丽儿会接受打赌的事情了。就算是输了,也不用她亲手去打水啊!
邓秀宁忍不住笑,没想到自己和金丽儿想到一起去了,如果自己输了,大不了让蔡解放去打两个人的水嘛!
下雨天,邓秀宁和蔡解放坐在一起吃着饭,看着金丽儿她哥金威狼狈地提着两个暖水壶奔跑,就觉得舒爽。
“那个傻子,伞都不打一把,也不怕淋病了。”蔡解放嘴上对着别人指点,换成他自己,也不一定会愿意打伞。
邓秀宁说:“打伞的话,他得来回跑两趟,多麻烦啊!再说你,你是老老实实用热水洗的澡吗?还是偷懒用的冷水?”
这边天气暖和,就算是到了冬天,也不会很冷,全年用冷水洗澡,一般人也都能抗住。
但如果蔡解放是用冷水洗,就说明会偷懒,就说明不一定会老老实实打肥皂将自己搓干净。
蔡解放笑了笑,忙转移话题,他为了保持干净,不让邓秀宁嫌弃,确实是每天坚持洗澡了,可是他也常偷懒用冷水洗的。
这次的作文比赛,还有后续,获了奖的人,就可以参加市里的作文比赛了。
获奖的作文,虽然不能赢得什么加分之类的,但是在评比三好学生之类的时候有帮助,而且各校还会联合出一个小册子,将获奖的作文都收录进去,然后印刷出来,下发到各个学校,让本市各中学的学生都拜读。
班主任介绍起下次的比赛的时候,满脸骄傲,显得荣光换发的样子。
这时,邓秀宁举手了。
“邓秀宁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老师问。
邓秀宁说:“这是要把我们的作文拿去刊登出版吗”
老师想了想,说:“是也不是吧,能够让别的同学以你们为榜样,学习你们的作文,就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啊。”
邓秀宁点头表示明白了。
邓秀宁坐下后,金丽儿使劲戳她的背。
邓秀宁无奈,只好问:“什么事啊?”
金丽儿好奇地问:“你问老师这个干什么?”
邓秀宁说:“如果这是拿去出版发表的话,咱们是可以拿稿费的,明白吗?”
金丽儿听了一愣,后又吃惊不已:“你应该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吧?别人孩子觉得这样的事情会很荣耀,很光荣,只有你才想到钱。”
邓秀宁哼说:“是!你对我有意见?”
“没有。”金丽儿想都没想就说。
“咱们写的东西,哪怕再幼稚,再上不得台面,也是咱们的东西,咱们就有版权的,不管是谁,都不能拿去随便用的,知道吗?更不能拿去盈利赚钱。”邓秀宁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说。
这也是林琳告诉她的。
写出来的文章,就是一个人的精神财富,是脑力劳动的成果,就应该得到保护和尊重。
金丽儿难得露出受教的神色:“我知道了。”
这些事儿,没人教,没人说,她们就不会知道。
这次市里的比赛,是由老师带队,带着她们去参加比赛的。
市里有好几所初中,每个学校选出十几个人来参加比赛,聚在一起也是不少的人了。
初一获得比赛资格的不多,和邓秀宁熟悉的更没有,于是她就显得落单了。
另一边金丽儿倒是和学长学姐们聊得挺欢的,邓秀宁也觉得奇怪,以她那样过度自信的性格,竟然还能和别人聊得那么有意思?
看来这个金丽儿,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的人。
大家按照不同的学校列好队,等待着入场去比赛。
在这期间,耐不住寂寞的同学们就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邓秀宁沉默地站在队伍里,眼神放空,魂游天外。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但刺耳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第一中学的人,你们也别把他们看得太了不起了,我认识的一个人就在那个学校,她可不怎么样。”
不知情的人自然就要追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平时学习也不好?”
“学习嘛,一般般,还过得去,毕竟人家后妈是老师,能在家里辅导她!如果那样成绩还起不来,岂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原来吴二妮是这么看待自己成绩比她好的,还真是有意思。
邓秀宁依旧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实际上竖着耳朵听人家八卦自己听得起劲。
平时也没机会亲耳听到吴二妮怎么编排自己,这次倒是难得的机会。
吴二妮那人,邓秀宁也看得明白了,除了有些心机以外,编瞎话也是能手,还爱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她这点又和金丽儿挂在嘴边的自信不太一样,金丽儿是正大光明地找人比,而吴二妮则是暗地里偷偷地比,比完了好不服气,觉得人家就是比她运气好一些而已。
“……我和你们说,她可会讨好她那个后妈了,那真是,我从没见过人会那么讨好自己的后妈的,把后妈哄得团团转,比对自己的孩子还要好!”
邓秀宁腹诽:你才活了几年,见过几个人,你当然没见过这种奇特的事情了。
“说白了,就是有奶就是娘!”说到这句总结性的话,吴二妮还特地提高了声音,就是想让邓秀宁听到。
因为她见邓秀宁一个人站在队伍里,不和周围的人说话,就以为她在新学校也不受人待见。看到邓秀宁如此落魄,势单力薄,吴二妮高兴的同时,也越发地得意了。
你邓秀宁成绩好又如何,到了新学校新环境,你不也一样落得这样一个地步?
吴二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把附近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越多人注意听,而且议论纷纷,吴二妮也就更加兴奋得意。
“你说是谁啊?还是不要说了吧?她看上去在一中过得不好,理都没人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岂不是会更加欺负她?”
话是这样说着,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指向邓秀宁,一双眼睛也时不时瞥向邓秀宁,如果她眼睛能出声,早就向全世界的人宣告:就是那边的邓秀宁!
她还说:“她不受待见也不奇怪,以前有一次,她因为我怀疑她的成绩来路不当,她竟然故意把我推到坑里了,害得我腿都摔坏了,一裤子的血,傍晚又没人经过,差点要在坑里过夜呢!嗐……那么坏的人……”
邓秀宁越听越觉得不像话,之前的那些话,姑且算是捕风捉影的猜测,这掉坑里摔断腿,明明是她自己做的。她以为时间过去了,邓秀宁没澄清,就能直接栽在邓秀宁的头上了?
邓秀宁正要出声,就听到后面一个大嗓门喊道:“喂!你这样阴阳怪气地说别人,又算什么人?你说的那个人我不知道是谁,可是看你这说话的样子,就跟村寨里那些搬弄是非的长舌妇没差别!就你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能有一分可信,都了不起了!”
没想到金丽儿这个时候站出来了。
周围的人听了那么久,没有一个出声的,甚至还颇有兴味地想让吴二妮继续说下去,只有金丽儿觉得不对劲,还直接指了出来。
“你——”吴二妮也没想到,第一中学还有人这么莽,都没猜到自己说的是谁就出来怼自己了。
“你又是哪根葱?跟你没关系的事儿要你多嘴?”
金丽儿说:“我就是第一中学初一甲班的一棵葱,我看你连一棵葱都算不上,嘴那么臭,估计是大*粪!”
和人拌嘴吵架,金丽儿还真没认过输。
吴二妮急了,眼看着双方就要吵起来了,邓秀宁只好站出来说:“好了,吴二妮,金丽儿,你们都别吵了。如果我没猜错,吴二妮说的人是我吧?我爹的爱人,不是我亲娘,而且她是个老师。她在家里确实也会辅导我,除了教过我认字算数,还教过我做人,比如说不要这样说瞎话编排别人的是非,不要捕风捉影地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
金丽儿挤到邓秀宁身边,有些不敢置信地说:“真的是你啊?”
邓秀宁点头:“很奇怪吗?”
金丽儿点头:“她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所以没猜到是你。如果早知道是你的话,我就不出声了。”
听到金丽儿这话,吴二妮立马就猜,金丽儿是和邓秀宁有过节的,不然刚刚也不会那些人全都聚集在金丽儿身边,却没人理邓秀宁的。说不定那些人就是看在金丽儿的面子上,孤立她的。
想到这里,吴二妮又兴奋起来了:“真是没想到,帮忙帮到了敌人!”
金丽儿想都没想就吼道:“你闭嘴!我们是不是敌人,关你屁事!”
吴二妮没想到,金丽儿此时不仅没有顺着她的那些话,继续嘲讽和贬低邓秀宁,反而对着自己一通吼。
邓秀宁笑眯眯地看了吴二妮一眼,吴二妮不了解金丽儿的为人,当然会以为金丽儿也和她一样,对自己极度厌恶,甚至恨之入骨了。
见金丽儿似乎有问题要问自己,邓秀宁就直接对吴二妮说:“至于你说的摔断腿的事情,那天,你是怀疑我做了弊,才抢了你一直以来的第一名,还拉着我比了一场,比输了你还不肯认。我不肯和你比第二次,你就生气了,想必这些你都忘了吧?”
“我去打酱油遇到你,你当时就要打我,我跑掉了,直接去打了酱油回家了。至于你自己是怎么掉进坑里摔伤了腿,又怎么对着你爸和我爸污蔑我,结果被我爸问到我是怎么推的你,什么时候推的你,为什么推你,你编个谎话都编不囫囵的事儿,你也忘了吧?”
“现在我说了这么多,你都想起来了吗?”邓秀宁语气平淡温和,和刚刚吴二妮那副明显带着算计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那个样子,反而莫名让人觉得十分可信。
金丽儿听完,一巴掌拍在邓秀宁肩膀上,说:“我就说嘛!你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邓秀宁也锤了一拳回去:“你是有多瞧不起我!”
来而不往非礼也。
看到金丽儿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头,邓秀宁就舒服了,被拍过的肩膀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周围的人听完邓秀宁的话,都议论了起来,不过这次被指指点点的人,是吴二妮。
吴二妮顿时脸色一白,想要和自己身边的同学再解释,说邓秀宁是撒谎的,自己说的才是真的,可是邓秀宁的坦诚,金丽儿的爽直,让大家更加倾向于相信邓秀宁的话。
周围同学看吴二妮的眼神也变了,而且都主动远离了她几步,免得自己也被她那样编瞎话攻击针对。
好在没多久,比赛场的门就被打开了。
看着被缓缓打开的门,邓秀宁问金丽儿:“今天还要赌吗?”
“赌什么啊?赌我们两的成绩,我可是不赌了!”
邓秀宁能力压初二初三的学长学姐,拿下学校的第一,只拿到了学校三等奖的金丽儿,当然也没有那么没脑子,非要和邓秀宁比了。
邓秀宁想了想,说:“那咱们就赌,我能不能拿到一等奖?”
金丽儿倒吸了一口气:“你疯了吗?咱们学校没人能赢过你,不代表别的学校也没有吧?”
邓秀宁说:“这样你的赢面就很大咯,要不要赌啊?”
老师已经招呼他们往里面走了,金丽儿有些抗拒不了打赌的诱惑,忍不住问:“赢了怎么样?”
“我赢了的话,你每天把你的菜分我一半,一个星期。你赢了,就你来吃我的菜咯。”
这个赌注,邓秀宁知道金丽儿难以拒绝。
住校这么久,借宿生们的伙食情况,大家都有了一个概念了。
有些人家里条件不好,腌菜都没得吃,常用开水泡米饭了事。而条件好的,就是邓秀宁这样的,每天一瓶菜,还天天不重样,肉也不少见,常吃的满嘴带油。
朱凤英对邓秀宁好,就什么好东西都愿意给她做。
金丽儿想到自己看到过邓秀宁的菜,也抑制不住地心动不已了,赶紧趁着比赛还没开始,老师还在维持纪律,忙点头说:“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可不能反悔!”
邓秀宁说:“绝不反悔!反悔食言的是小狗!是丑不拉几的癞皮狗!”
“好!”
两个人约定好打赌的内容,没多久比赛就开始了。
这次比赛准备了多个题目,任由大家选择,估计是因为获奖的文章,会被印出来,给学生们学习的缘故,所以题目的类型和涉及的方面也颇有不同,光选题就需要花一些时间了。
邓秀宁选了一个偏红的题目——《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们该如何接下革命的重担》。
既然都说了,要那第一,那就写最有把握写出彩的题目。
邓秀宁好歹也是活过一世的人,见识过未来的样子,所以她写起这个来,不愁写不出来,只要捋清了思路,她写起作文来就下笔如有神了。
等她完成了后,才发现时间还有不少。
她看着自己写的作文,知道这篇作文的体量太小,很多事情都没法完全写出来,但是这样一篇文章比赛,是完全足够了的。
完成了比赛,走出比赛场,金丽儿笑眯眯地对邓秀宁说:“希望接下来两个星期,你家会给你做好一些的菜吧!”
熟悉的自信又来了。
邓秀宁也笑着说:“我也这么想的,希望接下来两个星期,你家的菜也不会太差。”
走在后面的吴二妮,看到邓秀宁和金丽儿凑到一起笑眯眯聊天的样子,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现在出了比赛场,那些本来和她谈笑风生的同学,都对她避之不及了!她现在是想找个人凑过去说话都做不到!
之前的一番表演,是在别人面前完全暴露了她的本性了,别人躲着她走也不奇怪。
谁敢和这样一个面甜心苦,口蜜腹剑的人亲近啊?回头被捅一刀就惨了。
作文比赛的结果还没出来之前,金丽儿和邓秀宁也维持了短暂的平和。
看到两个人虽然有些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明显要和谐了一些的关系,蔡解放和金丽儿她哥金威都十分惊奇。
蔡解放好奇地问:“你们这是休战了吗?”
邓秀宁说:“也不能说是休战吧,我们是在等作文比赛的结果。”
说着,邓秀宁就把自己和金丽儿打赌的事情说了一遍。
蔡解放懵了一会儿,才说:“她那狂妄自大的毛病,是不是会传染啊?你不小心被她给感染了?”
邓秀宁白了他一眼:“你就对我那么没信心啊?”
蔡解放小心翼翼地说:“不是信心不信心的问题,是这个口气有点大,我怕你吹过了头,到时候用我的菜去还人家的赌约,到时候倒霉的是我。”
从金威苦逼地给两个女孩打了一个月的开水后,蔡解放就悟过来了,这两个人根本没拿自己的幸福做赌约,每次都是拿两个哥哥的在赌啊!
邓秀宁露出一笑:“我就是这样想的!不过你想想啊,我赢了,那你不也有好处吗?上次那个打开水,你不就休息了一个月吗?这次要是我赢了,你不也能尝尝人家的菜?多好。”
蔡解放一脸拒绝:“我对她家的菜并不感兴趣,我只想守护好我的菜!”
邓秀宁懒得废话了:“反正我们赌约已经约下了,你拒绝也没用。难道你到时候就忍心看我菜不够吃?”
“不忍心。”蔡解放认命了。
就这事,回家一说,林琳和邓奎先都笑得不行。
“秀宁确实是被那个女生传染了,变得太自信了,自信过头就是自大。”
邓秀宁眨了眨眼睛,说:“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脑子一热吧!或许……当时我很感激她,但是我不好意思说,所以我就想用这样的方式回报她的好意……”
连邓秀宁自个儿都有些晕了。
当时怎么就生出自信来,自己能拿一等奖呢?
不过比赛都比完了,想后悔也没余地了,要是敢回了赌约,金丽儿能笑话她很久了。
林琳笑过后,说:“秀宁,你现在这样子,看得我真高兴。”
邓秀宁有些不明白:“高兴什么呀?”
“高兴你像个小姑娘了啊!你以前的时候,什么时候都是正正经经的样子,小孩的事情你也操心,大人的事情你也操心,好像你才是家里的大人,得照顾着我们似得。”
邓秀宁想了想,好像还真是那样。那时候她苦大仇深,一心想着要如何避免上一世那样,落不到好,整个人都显得深沉得很,就是不像个小孩。
邓奎先也点头,说:“竟然还和人玩起了打赌这样的事儿,以前的你可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个孩子,要张大成熟,似乎不那么容易,必须让他经历一些挫折和失败,才能打磨他,可更难的是,让一个已经被打磨过的人,重新恢复到孩子那种单纯无忧的状态。
邓秀宁不由得摸了摸后脑勺,她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有了一些变化,只是没有林琳总结的那么好而已。
这事儿,家里人好像还挺高兴的?
唯一不高兴的,大概是蔡解放了,他担心他的菜啊。
朱凤英见蔡解放那样,便说:“要不我多做一点菜,你们多带几瓶去,到时候分出去了一些,你们也还够吃。”
邓秀宁不乐意:“这还没出结果就认定我要输吗?回头金丽儿非得笑话我不可。”
邓奎先也不太赞同,说:“打赌就要遵循约定。实在担心不够,就让带点腌菜去。吃腌菜就当是长记性了。”
家里的腌菜也不少,平时收的什么豆角黄瓜之类的多了,这气候又存不了太久,朱凤英就做了腌菜。现在家里腌菜还有几坛子呢!
“这样行吗?”朱凤英舍不得孩子吃苦。
邓秀宁说:“行的!好多同学只有腌菜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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