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 雨太大了, 您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来做就行了。”文良捋了一把顺着斗笠流得满脸都是的雨水,扯着嗓子朝一旁的荣楚喊道。
雨声嘈杂, 农具挖土的声音亦是吭哧吭哧直响, 如果不大声说话,根本就听不见, 荣楚同样扯着嗓子回道:“不行,连文月小姐这种女子都在坚持,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去休息?而且我是钦差, 我应该和大家一块齐心协力干活。”
挖掘九江泄洪的工作已经快接近尾声了,这么多天都坚持过来, 也不差这点时间, 而且文月身为女子,参与其中从未言累, 这让多少男人汗颜?他若离开了, 岂不是女人都不如?
“世子爷, 你身子娇贵,实在吃不得这样的苦啊,下官请您立即上岸吧!”文良再劝道。
这七八天来, 荣楚日日与他们一块干活,他日日劝也于事无补,来时俊逸挺拔的少年,短短半个月就瘦了一大圈, 今日的雨特别大,他要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荣楚一脸严肃,坚持道:“滁州灾情未定之前,我绝不离开,文大人不必多言,继续干活吧!”
文良还想再劝,但看荣楚已经扛起锄头继续挖土了,他既然感动又佩服,这样身系百姓,不顾身份,不辞辛苦的世子爷,是谁说他是纨绔的?简直胡说八道。
“世子爷真是个好官,历年来从未有哪个赈灾的官员像他这般亲力亲为的,我相信,这次灾情一定很快会过去。”文月身边一个中年男子感叹道。
另一人也道:“没错,有世子爷在,我就放心。”
“加把劲干吧,连世子爷都与我们一块累死累活,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对,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辜负世子爷这般为我们劳心劳力!”
他们的声音很快被雨声和干活的响动埋没,雨声哗啦,整个九江下游密密麻麻全是强壮男子在奋力干活。
文月听到了乡亲们的议论,她有些累了,停下来撑着锄头歇口气,一边抬手擦脸上混着汗水的雨水,一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荣楚,见那个身影略显单薄的少年正鼓足了劲,埋头苦干着,全然没有一丝勋贵的架子和娇气,他单瘦的身体里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心生敬意。
这些天来,她彻底改变了对荣楚的看法,什么混账,什么纨绔,什么无用简直是对荣楚最大的侮辱,这样一个有才华、有能力、有毅力、有善心、吃苦耐劳的青年才俊,却被人扣了一个这么大的屎盆子,可见世人有多愚昧。
瓢泼大雨淋在他的身上,打湿了他的衣服头发,他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在文月看来,此刻的荣楚却比刚来时更加英俊迷人。
似察觉到她的目光,荣楚突然朝她看了过来,她下意识到移开视线,转念一想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闪躲?于是正面与他的视线相对,她看见荣楚先是朝她竖起了夸赞的大拇指,接着用力握拳在放在胸前,给她鼓劲。
她回以一笑,同样回了一个握拳加油的动作,然后继续干活,好像荣楚真的给她加满了劲,半月来积累在身体里的疲累减轻了许多,心里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和甜蜜。
她突然觉得,要是日日与荣楚在一块干活,再苦再累再凶险她都不怕,有些人就是有这么大的魅力,能不受控制的占据她的心,让她依赖,让她安心。
整个滁州的青壮男丁聚集在九江下游用各种农具挖撅疏通了半个月后终于要将九江挖开了,荣楚见洪水就要倾泄而出,对众人大声喊道:“全部上岸,留下几个会功夫的泄洪。”
文良立即带着人陆续上案,大家麻利的爬上岸后,见荣楚还在下面,文良大喊:“世子爷,您也快上来吧!”
“我会功夫,我得在下面帮忙泄洪,文大人,带着大家撤退,躲远些,洪水没有泄完前不要靠近,以免发生意外。”荣楚回道。
他既要解除灾祸也得保证无人伤亡,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得漂亮,扭转他纨绔世子的恶名。
文良想了想,对文月道:“月儿,你和诸位大人带着大家撤离,我留下来帮世子爷。”
“爹,要不我留下吧,我好歹会点功夫,您年纪大了,带人走吧!”文月提议道。
文良摇头:“不,我是滁州刺史,地方权利最大的官员,我不能离开,况且世子爷都不怕危险,我又有何资格怕呢?听爹的,带人快走,一定要解决世子爷的后顾之忧,明白吗?”
“是,爹!”文月应下,朝九江堤下正在安排泄洪事宜的荣楚看了一眼,毅然转头,朝百姓喊道:“大家带上器具跟我撤!”
百姓们皆应下,快速撤离。
荣楚朝剩下的十来个会些拳脚的青壮男子指挥道:“等会你们再挖一点就上岸,剩下的我来挖。”
“世子,要不我来吧!”品一不放心道。
荣楚摆摆手,“必须我来,品一,你等会一定要保证大家的安全,若是有一个人被洪水冲走,你也就顺着洪水冲走算了。”
九江下游全部已经挖得薄薄的,只要再挖开一处口子,洪水泄出,其它地方也都会冲垮,所以一不小心在河堤下的人就无法逃生,最危险的事情自然得他这个赈灾钦差来做。
“是,世子,属下一定完成任务!”品一立即一脸认真的抱拳应道。
他名为荣楚的小厮,其实是个武功极高的高手,由荣战从小培养出来保护荣楚安危的,这些年在京城从来没有露过功夫,他摩拳擦掌,等会估计要大显身手了。
荣楚退开一边,朝众人吩咐,“挖吧!”
十几个壮年男子立即扛着器具开始挖,没过一会儿就挖得差不多了,一人愧疚道:“世子,那一处我刚刚多挖了一锄头,差不多快崩了,你等会就朝那挖吧!”
“好,我知道了,你们赶紧离开。”荣楚朝那人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泥土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忙让品一将他们带上岸,见他们都离开了才扛着锄头准备泄洪。
“世子。”文良不知道从何处走了过来,扛着一把四齿铁耙来到荣楚身边。
荣楚闻言看去惊讶道:“文大人,你怎么还没走?快走,这里已经很危险了。”
那块松动之处随时可能崩塌,洪水一但倾泄,想完全脱身就难了。
“世子,我来帮你。”文良怕荣楚赶他,快速扛着铁耙就那泥土松动的地方挖了下去。
荣楚惊得大喊,“文大人不要——”
文良笑呵呵道:“世子请放心,我早年也是武将,还当过先锋,等会一定不会给你拖后腿……”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他刚刚挖下去的地方就崩塌了,接着洪水倾泄而出,轰的一声就将他给冲走了。
这个口子一开,紧接着整个九江下游被挖得不太厚的土都被洪水冲开,汹涌的洪水白茫茫一片,争先恐后的倾泄而出,力道大得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如何也阻止不了。
“文大人!”荣楚将锄头猛的扎进地里形成一个固定的桩子暂时稳住了自己,第一时间伸手去拉文良,可是已经迟了,洪水太急太大,眨眼的功夫文良就被冲出十几米远。
他先前安排人挖九江下游的时候,是计算过泥土在怎么样的厚度下能短时间不被洪水击垮崩塌的,但是一但有一个地方开了口子,大量的洪水排出时不畅,巨大的惯性会将不太牢固的泥土冲掉,所以他才让所有人离开,独自留下泄洪,这样一但挖开一个小口子,他有功夫,在洪水排泄前脱身是可以的。
可是他没料到文良这个变数,太过尽忠职守的他会偷偷下来帮忙,但这样的忙却是倒忙,反而破坏了他的计划,原本无人伤亡就可以成功泄洪解除涝灾的,如今文良被冲走了,他是地方最高军政官员,要是他死了,可比死十个百姓还严重。
此刻,荣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救回文良!
想到这,他放开锄头,飞身而起,施展轻功快速追了上去。
“爹——”文月带着人撤离后,不放心父亲和荣楚,特意回来查看情况,亲眼见到父亲被洪水冲动的画面,她急得就要跳下水去救父亲,母亲已经被洪水冲走了,要是父亲再被洪水冲走,她该怎么办?
品一见到荣楚去救人了,立即拦住了文月,“文月小姐别冲动,世子已经去救文大人了,你还是在这等吧,不要造成没必要的伤亡,反而让世子为难。”
“世子,世子会平安把我爹救回来吗?”文月当然看到荣楚追过去了,她不安的问。
品一其实也不确定,因为他也很担心荣楚的安危,可是身为下属,服从命令是最基本的,不管他再担心荣楚都只能将荣楚吩咐的事情做好,尽量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文良如果像他一样听世子的,就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了,所以他一定要拦住文月去送死,他只得安抚道:“我们都要相信世子,他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文月听到这忙再朝荣楚和父亲的方向看去,见荣楚已经追上了父亲,将父亲从洪水中揪了出来,奋力飞落在了岸上,她大喜:“世子把我爹救回来了!”
品一闻言忙转头看去,果然见荣楚已经把文良平安救了上来,赶紧和文月跑了过去。
荣楚将已经喝了一肚子水,肚子鼓涨得如同大青蛙,昏迷过去的文良放在岸上,解开他的衣服,开始施救。
文月和品一赶到的时候,文良已经缓缓转醒,一脸懵,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文月扑到他身上哭道:“爹,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月儿别哭,爹没事了。”文良恢复了思绪,有些无力的安抚女儿。
荣楚对父女俩道:“先送文大人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是是。”文月忙扶起父亲,品一背起文良,一行人快速离去。
回到刺史府,大夫诊治过,开了药让文良好生休息几日就离开了。
文月朝着荣楚就跪了下去,“多谢世子对父亲的救命之恩!”
一旁的小文星也跪下了,“谢谢世子哥哥救了父亲和我还有卷毛儿。”
“汪汪。”黑狗卷毛儿也抬起了前腿,朝荣楚致谢。
文月这才想起荣楚先前还救了弟弟和卷毛,重重磕了个头,“谢世子大恩大徳,文月没齿难忘。”
要不是荣楚,她又将失去父亲和弟弟,这份恩情她永世不忘。
“起来吧,举手之劳而已,只是文大人以后千万不可违背我的话,擅做主张才好。”荣楚向前扶起了兄妹俩,对文良道。
文良这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受了教训,羞愧道:“是,下官一定不会再自作主张,给世子爷添麻烦了。”
荣楚点点头,见卷毛还立着两条后腿,前腿一划一划的,格外可爱,他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笑道:“以前我是一个连狗都嫌弃的人,走到大街上,再温顺的狗都会冲出来朝我狂吠,没想到今天竟然得到了你的感谢,我甚感欣慰啊。”
“哈哈……”众人闻言都大笑了起来。
文月却没有笑,看着荣楚道:“从今往后,谁要是再敢诋毁世子,我文月绝不放过他!”
“文月小姐言重了,我以前确实是混账了些,没有人诋毁我,不过我以后不会再做那些混账事了,只希望大家能不计前嫌,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荣楚朝文月道。
众人自是没有不应的,都说不会介意。
九江的洪水排了两天两夜终于排完了,解除了滁州淹城之祸,荣楚早就让当地的医馆和大夫给百姓开了驱寒的药方,防止大灾过后的大疫,所以涝灾解决后,倒是没有发生流传性的疫病。
接下来,荣楚带着滁州的官员开始在隔壁州郡建造大坝存水,好在滁州数年来一直受自然灾害的危害,隔壁州郡的官员和百姓都十分同情,而且建堤坝对各州各郡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帮人也是帮己,荣楚和滁州官员去商议的时候,大家都十分配合,建坝工程很快就实施开了。
八个州郡的堤坝建造极耗费人力物力和财力,人力有当地百姓义务出工,但银钱却得荣楚来解决,荣楚几次往京城递奏折,希望能拨一些银子下来,四五次才拨了一次下来,其它的都被赫连轩以国力空虚拒绝了。
事实上,荣楚也并不打算依靠朝廷,他先是将南王府大半的积蓄都用上,不够的再到各州各郡的大户处征集善款,只要出力的富户他都将名字记下来,他日问功行赏时必少不了他们,如此一来,不少富商为了博一个美名和在朝中露个脸主动捐款资助灾情,从而解决了财力匮乏的问题。
经过几个月的大肆扩建,八个州郡的堤坝都先后完工了,开始慢慢存水供应滁州,以解除滁州即将到来的旱灾,而剩下的便是最主要的九江堤坝的建造,又历时数月,终是在十月份,将堤坝建成,而这几个月滁州因为用着八个州郡的存水,没有再经历旱灾。
九江之坝建成前的半月,却发生了一件重大事故,那日荣楚和文良带着众官员在坝下堪查,除了文良等人还有其它八州郡的官员也闻风而来,观看这世间罕见的梯形大坝。
“下官为官十数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特别的堤坝,一层一层,像高楼一般,实在独特。”一个官员望着面前的堤坝惊叹道。
其他人也都点头应和:“是啊是啊,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只是真的有世子说得那么好吗?有了这个堤坝以后滁州就不会再受涝旱之灾了?”当中也有人表示怀疑。
文良坚定道:“世子说能行就一定行,我们滁州上下都信他!”
滁州的官员都齐声道:“对,我们都相信世子!”
其它州郡的官员便再也没有可说的,继续望着堤坝参观起来。
荣楚见大家这般拥护他,相信他,心里很高兴,他指着堤坝最上层道:“应该还有半个月堤坝就可以完工了,你们看,这每一层都设有泄洪口,第一层九个,第二层七个,第三层五个,第四层三个,每年正月,便将所有的泄洪口打开,到了五六月,关上第一第二层的,开启第三第四层,这样一来,滁州上半年几乎不会受到涝灾,下半年也可以存上足够的水来度过旱灾。”
大家都露出喜悦,“好,太好了。”
“我还会让人在滁州各城各镇修上暗道,接通九江,大旱时九江的水就可以流到各城镇,解除离九江较远城镇百姓吃水难的问题,同样,如今连通九江的八个州郡如果出现涝旱灾害,九江也可以惠及到。”荣楚再道。
“谢世子殿下的大恩大徳!”在场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磕头谢恩。
荣楚扬手让众人起来,嘴角挂着愉悦的笑,这半年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他抬头看了堤坝最高处,准备带着人离开,施工地点还是多少存在着安全隐患的,这是最后关头了,一切都得小心。
只是他这一眼却看到了顶层有几个人正准备将泥沙石头往下推,他暗叫不好,急道:“快走,危险。”
文良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了先前文良的前车之鉴,没有人质疑荣楚的话,第一时间拔腿就跑,堤坝下的人很快就跑了个干净,唯独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百姓在离开时摔了一跤。
荣楚眼看石沙就要砸向那个老人,顾不得自身安危扑了过去,将老人护在了身下,啪的一声,一个巨石砸在了荣楚的背上。
“世子!”品一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却已经晚了,石头已经砸中了荣楚,荣楚被砸得当场吐了一口血,品一恼极,抬头看去,见坝顶的人还在往下推石沙,怒得飞身而上,拔剑就将那几个砍了下去。
危机解除,文良等人见荣楚受了伤,吓得魂出体外,纷纷扑了过去,品一第一时间将荣楚的心脉护住,又给荣楚吃了救心丸。
荣楚脸色已经煞白,他张嘴便问:“老人家没事吧?”
“世子啊,草民没事,你还好吧?”老人既感动又愧疚,哭着问道。
荣楚摇了摇头,见所有人都紧张担忧,一脸哀色的看着他,他想说点什么安抚大家,一张嘴又是一口血喷出,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世子!”众人惊呼。
荣楚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他睁开眼睛,见房间里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文良一家和无数的大夫,品一站在床边,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他很感动,朝品一喊道:“品……”只是他嗓子干得难受,一开口嘶哑得厉害,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世子您醒了!”品一立即就大叫了一声。
文良一家子和大夫全部惊得跳了起来,一同围了过来。
大夫给荣楚诊治过后,都说已经度过危险期,只要好生调养就不会有事了,众人放下心来,文良忙打开门朝房间外寻着的九个州郡的官员以及那个老人一家子说道:“世子醒了,没事了,大家快回去休息吧!”
“老天有眼,世子殿下平安无事!”老人一家跪在门外朝房间磕了个头才缓缓离开。
品一去给荣楚抓药,这些事必须他来做,别人做他不放心。
文月一边哭一边给荣楚喂水。
荣楚喝了些水,嗓子舒服些了,但仍旧嘶哑,他道:“傻丫头,你哭什么?”
“我以为、我以为……”文月说不下去,哭得更厉害了。
荣楚笑着安抚,“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了,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文月闻言破涕而笑,吸了吸鼻子道:“再喝点?”
“够了。”荣楚摇摇头,他娘的,背好痛啊,那些个杀千刀的竟然敢用石头砸他,他非得将他们的脑浆砸出来不可,正好这时品一端着药回来了,他问:“那些制造事端的人呢?”
“被属下砍成了重伤,都给扔牢里了,还没死!”品一语气带着愤怒,回道。
文月接过品一手中的药,一勺一勺喂给荣楚喝。
荣楚一边喝药一边道:“给我审,查出幕后之人,然后再把他们的头给我用石头砸开。”
混账东西,敢下此毒手,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真当他是病猫吗?
品一应下,转身走了。
文月听到荣楚的话,端药的手一抖。
荣楚立即隐去眸中犀利,笑望着她问:“吓着了?”
“没有,他们应该是这样的下场。”文月摇摇头道。
荣楚将药端过去一口饮尽,抓起她的手,把碗放在她手中,道:“谢谢。”
手上还有荣楚手上留下的温热,这丝温热传到心底,让文月脸上不由得滚烫起来,她站起来,说了句,“应该的。”然后端着药碗大步走了。
荣楚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笑了笑,真是心思单纯的姑娘,虽然只是一个地方官员家的女儿,但美貌人品才华不比那什么京城第一才女薛妙玉差,更重要的是,她心地善良,这一点就将薛妙玉甩出几条街。
想到原文中原身被薛妙玉害得家破人亡,到死那刻也没有得到幸福,他心里就为原身感到心疼,这一世,他会找一个真心对他的女子成家,让荣家能够世代绵延。
“世子,查出来了。”几日后,荣楚的伤恢复得不错,可以下床活动了,品一也在这几日对那几个混账严刑拷打,查出了幕后之人。
荣楚被文月扶着在院中散步,闻言问道:“是他派来的人吗?”
品一点点头。
文月问:“世子,您知道谁是幕后指使之人?”
荣楚道:“自是知道的。”
“那,是谁?”文月好奇问。
荣楚看她一眼道:“此事文月小姐还是不知道为好,免得惹祸上身。”
文月还要再问,荣楚却借口累了,让品一扶他回了房间,文月一直等在房间外,见品一出来,立即向前问道:“品一,幕后指使者是谁?为何世子不愿说?”
“文小姐,世子不愿说自有他的道理,我也不能违抗世子的命令,还请文小姐见谅。”品一说完,大步离去。
文月看了看荣楚紧闭的房门,她非得知道是谁要破坏荣楚赈灾才行!
她去了关押那几个制造事端之人的牢房,让狱卒将人提了出来,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们不是已经说了吗?怎么?你们还不信?”领头的一个人没好气的回道。
文月看了他们一眼,冷声喝问:“我想亲耳听到,快说!”
“是宫里人传的令。”其中一个受伤最重的怕再受刑,赶紧回道。
另外几人也都默认了他的回答,没再做声。
文月大惊,宫里?怎么可能?
这时,她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见是品一进来了,她张嘴欲问,品一道:“出去再说吧!”
两人出了牢房,走到偏僻处,文月着急问:“世子是赈灾钦差,宫中为何会派人来搞破坏?”
“宫中派人来不是为了搞破坏,而是为了杀世子。”品一见她执意要知道事情真现,也顾不得荣楚的交待,如实对她说了。
文月更是震惊,“世子是解除滁州天灾的有功之人,是皇帝亲封的赈灾钦差,宫中何人要派人来杀他?”
品一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自从南王平复南疆回京受封后,荣家便是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世子忍辱负重背负骂名,多年来一直服药,那药里都是宫里人加了东西的,就连郡主的婚事也是多番波折,世子这些年过得苦,文月小姐,如果你真的为了世子好,请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不,我想知道,品一,请你告诉我好吗?”文月执着道。
品一道:“对不起文小姐,世子交待过,为了你的安全,不能将事情告诉你,但如果你真想知道,你可以去问令尊刺史大人。”
品一走了,文月独自站在那想着品一的话,荣楚药里被宫里人加了东西,是什么东西品一并没有说,但不用说她也知道绝不会是好东西,所以贵为世子的荣楚才会那般纤瘦,荣湘郡主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她是有所耳闻的,听说郡主被逼得跳入了火坑,日日煎熬,苦不堪言,再加上这次的意外事件,她心中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
爹会知道吗?文月迫不及待想证实心中的猜疑,忙朝父亲的院子去了,在书房找到了正在处理公务的父亲,她走进去关上门急问:“爹,上次在九江堤坝上制造事端害世子受伤的人竟然是宫里派来的,这究竟是为什么?”
“月儿,你是听谁说的?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文良惊得写字的手一抖,墨水将公文都弄污了,他顾不得去管,将笔放下,来到女儿面前紧张道。
文月道:“是我亲自去问的那几个闹事之人,他们亲口告诉我的。”
“这……”文良闻听是那几个人招的,便不好再哄骗女儿,叹息一声道:“月儿,这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父亲也是这个说话,文月更是心急如焚道:“爹,世子不肯告诉我,您也要瞒着我吗?爹,您就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
“你这孩子,自小便是这样的急性子,想做什么就得马上去做,想知道什么也必须要弄清楚……罢了,爹就告诉你,但是你千万不可外传半个字。”文良严肃的叮嘱道。
文月自是点头应下。
文良坐下来,叹道:“宫中应该是忌惮着南王府的。”
文月暗叹,果然如她所猜,但她很是不解,也坐下来问:“爹,南王平复南疆,立下赫赫功劳,世子又为了滁州的灾情殚精竭虑,父子二人皆是报效国家的良臣,宫中为什么会忌惮南王府?”
“就是因为南王府功劳过大,宫中怕他们功高震主,因此想除掉南王府。”文良小声解释道。
文月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呢?宫中为一国之主,岂会如此不容人?”
“月儿,为父问你,这些日子你看到的世子可是传言中的纨绔无能之辈?”文良见女儿不信他所言,问道。
文月坚定摇头,“当然不是,世子文韬武略,有经世之才,哪是什么无能之辈?”
“那为什么世子会有如此不堪的名声呢?”文良再问。
文月想了想道:“难道是有人故意诬陷?”
南王府风光无限,有人看南王府不顺眼,故意攀污也不是不可能。
“不,世子先前所作所为应该确实让人觉得纨绔无能,但这一切都是南王府迷惑大众的假象,目的就是想打消宫中对南王府的忌惮,从荣湘郡主的婚事,再到滁州赈灾受伤,足以证明宫中对南王府是要除之而后快的。”文良道。
文月脸色惨白,“斩杀功臣,难道宫中就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
“月儿,你还小,世间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认为的那么公平正义,弱肉强食就是这么残忍,也没有道理可讲,为父当初是名武将,也立下过汗马功劳,为何会自请来这苦寒之地当一个刺史呢?就是因为我看出宫中那位是个猜疑心极重,心胸狭隘之人,他的卧榻之侧,容不得我等功臣酣睡,为了自保,我不得不放弃一切荣华富贵,来这里过苦日子,至少能够保全我们一家子的性命,南王之所以让世子背上纨绔无能之名,亦是为了保全他呀!”
文月沉思了片刻,问道:“那如今呢?世子在滁州扬名,这不是让南王府处于风尖浪口吗?南王怎么会同意的?”
“怕是南王府知道哪怕步步退让也逃不掉被诛杀的下场,所以不打算再走原来的路了。”文良拧眉道。
文月震惊,“他们准备……”
文良点了点头。
文月惊得捂住了嘴,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呀,荣家真的要这么做吗?
文良握着女儿的手语重深长道:“月儿,为父看得出来你对世子与对旁的男子不同,身为父亲,为父自是不愿你嫁去南王府那样的风波之地受苦的,爹希望你能嫁一个平凡的男子,安安稳稳过一生,可是世子对文家有两次救命的恩情,恩深似海不得不报,所以为父不会阻拦你,但是月儿,你必须要想清楚了,这条路或许是一条不归路啊!”
文月咬住唇瓣,思来想去了许久,眸中的神色越发坚定,她看着父亲严肃道:“爹,我决定了,不管世子决定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他,绝不离弃。”
“月儿,你不后悔吗?”文良也严肃问。
文月坚定点头,“女儿绝不后悔!”
文良重重叹息一声,也下了决心,“好,不愧是文家的女儿,自今日起,文家上下将以南王府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作者有话要说: 人心就是这样收买的,施恩、苦肉计、美男计……
小荣哥:“胡说八道,我的背是真的很痛啊!”
小叶子顶锅盖遁走……
好消息,隔壁现言快穿文《养娃系统[快穿]》于今日同步更新,希望小可爱们大力支持,那是叶子写的第一本文,因为一直没有签约上,所以停更开了这本,如今这本快写完啦,就继续更那本了,感谢还在等着叶子的小可爱,谢谢大家!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