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外面好生热闹呢!”采环和小蝶、杏儿几个趁楼里没什么客人的时间,相邀出去逛街买东西,只是没过多久又欢欢喜喜的回来了。
荣楚正和秋月等人在讨论下一季度的活动,闻言问道:“东临城都帝都, 天天都热闹,有什么稀奇的?”
“妈妈,您不知道, 今天特别热闹,城中的百姓都出来领赏钱,奴婢几个刚刚正好撞见发赏钱的队伍, 也一人得了十个铜板呢!”采环将手中的几个铜钱展示给她们看。
小蝶几个也一样把钱拿出来, 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秋月嗔道:“不过十文钱, 瞧把你们给乐的,好似没见过钱似的,你们现在每月的月钱都有五两银子了,平日里大家得了赏也会分你们一些,怎么的也比你们手上的多,怎么会高兴成这样?”
夏雨点头应和,“就是。”
近一年多来, 醉月楼的生意越发好了,妈妈也没有亏待大家,不但她们这些姑娘们年底有份额不菲的分红,丫头们的月钱也提高了几倍,比官家下人的月钱还要多, 她们走出去腰杆子都是挺得直直的,全然没有先前那种低人一等的憋屈样,今儿个这几个丫头倒是为因为几个铜板像是得了金子一般,实着古怪!
“妈妈,姑娘,你们不知道,这铜板不是普通铜板。”小蝶喜道。
春花也奇怪问:“我瞧着很普通啊?是长了花儿了还是怎么的?”
“虽然没长花儿,但这是九王爷赏的!”杏儿答道。
大家都吃了一惊,荣楚问:“九王爷赏的?”
“是啊,九王爷命人在街上发赏钱,见者有份呢,我们几个刚刚走到街上正好遇上发赏钱的队伍,一人得了十个铜板,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嘛!”采环喜笑道。
小蝶也美滋滋的说:“是啊是啊,我们运气这么好,今年醉月楼的生意也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嗯嗯,她们说得对!”杏儿猛的点头应和。
夏雨放下茶盏,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笑起来:“瞧瞧这几个丫头,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明明就得了几文钱,不知道的以为捡到金子了呢!”
秋月和春花笑成一团。
荣楚却问:“这好端端的,九王爷为什么要派赏钱?”还见者有份,闹这么大的阵仗,这可不附和顾淮低调的人设,难道是与她有关?
“妈妈,今天是孟大学士家的嫡孙女孟秋小姐的及笄之礼,九王爷为了帮她庆贺,在孟家大摆宴席,还拿出五万两银子作为赏银,发给百姓一道庆贺呢!”采环解释道。
荣楚若有所思道:“原来是孟秋小姐及笄了,难怪……”
“这孟秋小姐真是掉福窝里了,出生家境好,学问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又有这样一个身份高贵疼她入骨的未婚夫,这是几世休来的福气哟!”春花感叹道。
秋月也点点头,“就是,九王爷也是重情之人,连未婚妻及笄都闹这么大的阵仗出来,孟小姐可谓是出尽了风头,风光无限啊。”
“我估摸着这都是轻的,等九王爷和孟小姐成亲那日,东临城还有热闹的呢!”夏雨猜测道。
采环忙同意她的话,“那肯定,到时候九王爷会不会给大家派银子?哎哟,等那日我一定要早早起来搬个凳子在街上等着。”
“我也要我也要,银子是小事,可这得了皇亲国戚的赏赐那可就长脸了。”小蝶把几个铜板小心的收好,插话道。
一旁的荣楚却一直没作声,秋月见她脸色似乎不怎么好,奇怪问:“妈妈这是怎么了?”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谁知道孟小姐这周身的福气会不会给她带来祸端?”荣楚感叹道。
春花道:“孟小姐是未来的九王妃,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惹孟小姐?”
“是啊妈妈,您是不是多虑了?九王爷是圣上的胞弟,圣上对他的重视都超过对几个皇子了,只是九王爷向来低调不管俗事罢了,要是他有所作为,他便是我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人,他的王妃谁敢招惹?”夏雨也道。
顾淮之所以能得圣宠不衰就是因为不管事,他若管事了,皇帝还会看中他吗?深门大宅之中,龌龊岂是你们所能尽知?如若不然,原文中那般尊贵的孟秋又怎么会被卖入青楼失了青白呢?
这些话荣楚不能说出来,他看了众人一眼,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缓和了脸色道:“我不过是一时感叹罢了,好了,我有些乏了,先回屋歇会儿人,你们继续。”说着站起身离去。
“妈妈慢走。”大家都起身相送。
采环忙跟上去伺候。
荣楚对她道:“采环,你不用伺候了,趁现在客人不多,和她们几个出去玩会儿,秋月,你来一下,我有件事同你讲。”
“是!”采环和秋月二人应下。
进得荣林的房间,秋月奇怪问:“妈妈有何事不当着大家的面说,要把我叫到屋里来?”
“秋月,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声张,你且听我说。”荣楚凑到她耳边将事情说了,叮嘱道:“记得,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身边的杏儿。”
“秋月记住了。”秋月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秋月离去后,荣楚走出房间,在围栏前看着楼中的客人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客人中有男子也有女子,一个个都面带和善敬重的笑容,再也不像当初虽笑着,眼底却透出鄙夷。
这两年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原文中醉月楼的那场覆灭,如今时间刚刚好。
……
“二小姐,您看看,这是九王爷赏的,不止奴婢,府中上下人人都有赏钱,九王爷对大小姐真是太好了。”婢女春桃拿着一个荷包进得屋里,朝自家主子喜道。
孟穗脸上布满阴鸷,冷声斥骂:“你这贱婢,是穷鬼出身吗?得了这点小恩小惠就高兴得连你的主子是谁都忘了?”
“二小姐,奴婢说错什么了?竟若得二小姐生气?”春桃吓得跪在地上,惶恐问。
孟穗一手拍在桌上,怒斥:“还敢犟嘴,给我掌嘴!”
“二小姐,奴婢错了!”春桃忙自已打起了嘴巴,下手极重,一巴掌下去脸就红肿起来,她却不敢停下,一边打自己一边哭道认错。
孟穗仍旧觉得不出气,捡起掉在地上的荷包,拿起簸箩里的剪刀就给剪破了,里面的银子也被她狠狠踩在地上,她这才舒服了些,握紧剪刀眸光狠毒。
孟秋这个贱人,出身比她好,长相学问比她好,一家子人疼着宠着,更有一个处处给她风光疼爱的未婚夫,而她孟穗,处处低人一等,受尽冷落,最后还得配个小户之子,一辈子憋屈的活着,凭什么?
她不甘心,她一定不会就这样认命的,她要改变命运,她要得到孟秋的一切!
……
“王爷为了臣女的及笄日太破费了,别让人非议臣女张扬才是。”孟家大厅里,孟秋朝顾淮道。
顾淮安抚道:“本王是王爷,本王的未来王妃及笄这么重要的日子,本王不过是派些赏钱罢了,而且此事本王早已征求了皇兄的旨意,是皇兄准了的,秋儿不要担心,高高兴兴庆贺便是。”
“真的吗?是皇上恩准的?”孟秋笑问。
顾淮点点头准备出声,一旁的品行笑道:“孟小姐尽管放心好了,我们王爷怎么会不为您考虑周全呢?定不会让那些眼红的人非议了您去。”
“本王和秋儿说话,哪有你小子多嘴的份,赶紧下去吃酒玩乐,别在本王跟前杵着,平白惹人厌!”顾淮用扇子敲了品行一下,笑骂道。
品行也不在意,更是乐道:“行行行,奴才这就走,不在这碍事了。”说完就跑出去了,还险些被门槛绊倒摔个屁股敦儿。
“噗嗤——”孟秋被逗乐了。
顾淮高兴道:“原本这小子蠢苯,本王瞧着丢本王的脸,想打发了出去,这会子倒是能逗得秋儿你开心,看来他还是有点用处的,就留着!”
“瞧王爷说的,品行可是太后娘娘亲自挑给您的,从小跟着王爷一同长大,他与王爷的情份可不是一般人比得的,王爷惯会拿臣女逗乐,说这样的话来抬举臣女。”孟秋眸光含怨回道。
顾淮又大笑起来,趁厅中的人都各自在应酬着,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尖,“本王就喜欢抬举你,我的王妃!”
“王爷!”孟秋被他亲昵的举动弄得耳根子都红了,羞愧得低下头,小声嘟囔道:“厅里这么多人呢,叫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怕什么?你已经及笄了,等吉日一到你就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做什么都是应当的。”顾淮得意的打开扇子煽了起来。
皇上最宠爱的九王爷在此,厅中的人哪会不关注,刚刚顾淮与孟秋的举动他们都看见了,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对方可是九王爷,敢非议他和孟秋,不要命了吗?
而孟家人在听到顾淮说他此举张扬的举措是得了皇上旨意的后,就将心中大石放下,敞开心怀招待客人了。
大家都乐呵着,整个大厅挤满了人,好不热闹喜庆,只有孟穗站在帘子后面,看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只比孟秋小几日,府中只说给孟秋办及笄宴,却提也没提她,她如何能不恼火不怨恨?
她现在恨极了孟秋,觉得这一切本该属于她孟穗,全被孟秋占了去,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除掉孟秋,这样太师府的一切都将属于她了,而那风流倜傥,高贵无双的九王爷也会成为她的夫君!
看着英俊不凡而又对面前的女子温柔似水的少年朗,孟穗坚定了内心的决定!
旁边的婢女红玉看到自家小姐眼里的狠戾之色吓得不由得抖了起来,她本来是二等丫头,该守在屋里才是,却有机会跟在二小姐身边,全然是因为一等丫头春桃那张脸已经肿得无法见人。
想到春桃不过是夸了大小姐一句就遭到这样的惩罚,她把头垂得低低的,希望自己不存在才好。
“云裳公主驾到。”门外突然响起了下人的通传声。
孟穗赶紧收了眸中的狠毒,垂下头去。
孟讳带着一家子向前迎接,屋里的人跪了一地,“公主千岁千千岁。”
云裳扫了大家一眼,快步向前扶住了也要跪下去的孟秋,看了一旁玉树临风的男子一眼,道:“未来皇婶这一礼要行下去,本宫就要成为罪人了。”
“公主哪的话?只要臣女一日在孟家,就应当向公主行礼,臣女参见公主殿下!”孟秋说着深深福身下去,倒是没有跪了。
云裳受了这半礼,打心底觉得孟秋是个聪慧的,这样一来,任何人也说不出她半点不是来,但又给顾淮留了面子。
顾淮看孟秋的眼神也更是温柔了,亲自扶起了孟秋。
云裳转身朝众人道:“大家免礼平身,不必拘谨,随意便是。”
“谢公主。”众人起身又谈笑起来,只是说笑间更是用余光注视着孟秋这边。
先前各位皇子纷纷临至,就连一直闭门苦读的四皇子和近几年来低调的三皇子都前后进了府,如今这云裳公主也来了,这孟家的前景可真是不可估量,以后一定要好好维护关系,免得行差步错惹来祸端。
顾淮看着云裳笑问:“云裳你今日怎么来了,不是托本王送了礼说不来了吗?”
“我本来忙着帮母后挑选太后的寿礼,可挑来挑去也没挑着合适的,不如出宫看看,兴许有能入眼的,给皇祖母带回去,讨得她老人家欢心。”云裳答道。
顾淮收了煽子,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母后的寿辰还有三个月,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三个月一会儿就过了,九皇叔您瞧,我皇婶前些日子看着还是个小姑娘,这不是眨眼功夫就及笄,成了大美人了吗?”云裳看着容貌如花似玉的孟秋笑道。
顾淮闻言点了点头,也笑看着孟秋:“那倒也是。”
“怎么回事?王爷和公主说着说着又说到臣女头上来了?臣女有些乏了,回屋歇会儿,就不陪王爷和公主了,向您们告个罪!”孟秋说完行了个礼带着喜鹊红着脸走了。
顾淮和云裳见她落荒而逃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皇叔,既然美人乏了,那就让侄女陪皇叔去逛逛园子!”云裳道。
顾淮深看了她一眼,“成啊,我小侄女也是美人,本王也不亏。”
云裳无奈摇了摇头,叔侄二人往园子里去了。
“说,到底什么事,要把秋儿支走,又把本王叫到这园子里来说。”顾淮一边无聊的煽着扇子,一边问。
云裳笑了,“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九皇叔,好,那我也不饶弯子了,是这样的,既然孟小姐已经及笄了,可以出府去走走逛逛,九皇叔不如带孟小姐去醉月楼坐坐?”
“云裳,你这是受人之托还是自己要帮醉月楼扬名?”顾淮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问道。
云裳叹息,“九皇叔火眼真睛,云裳真是班门弄斧了。”她顿了顿,道:“我承认,是受人之托。”
今日她本不打算出宫,突然接到秋月的传信,这才出了宫,秋月让她来劝顾淮带孟秋去醉月楼,问她是什么原因,秋月只说关乎到顾淮和孟秋的未来,其它不肯言明,她想了想,楚娘做事一向谨慎持重,她既然这样说自有她的依据,便没再多问,来太师府了。
“云裳,虽说这两年醉月楼已经与旁的烟柳花巷不同,但终究是烟花之地,皇叔劝你也不要过于走动频繁,免得影响你的名声,将来不好议亲。”顾淮并没有正面回应她,反而劝道。
云裳笑了笑道:“九皇叔疼爱孟小姐云裳知道,可是醉月楼的鸨母说这事关乎孟小姐和九皇叔的未来,还请您们务必去一趟。”
“她当真如此说?”顾淮收了扇子,脸上也严肃了一分。
云裳点点头,“皇叔,要不这样,我们乔装去一趟,这样也不会影响到孟小姐的声誉,若楚娘真说出个什么来,也不枉跑这一趟,您觉得呢?”
“既然如此,本王与秋儿过几日就去一趟!”顾淮答应下来,事关孟秋,无论如何他都得重视起来。
云裳道:“楚娘说让您们明天就去,迟则生变。”
“这么急?”顾淮更是紧张了一份,“好,本王等会找个机会和秋儿说。”
……
“去醉月楼?”孟秋听了顾淮的话,有些吃惊。
顾淮点点头,“嗯,你不是一直想出府散散心吗?醉月楼那最新奇玩意了,你去了保证开心。”
“可是醉月楼那种地方,祖父和父亲是不会让我去的。”孟秋叹气道。
其实她是想去醉月楼看看的,这两年外面传醉月楼传得火热,她想去看看是不是如传言一般奇特,虽说公主和好多官家夫人小姐都去得,但祖父是老古板,读了一辈子的书,骨子里都透出迂腐气来,哪会同意让她去烟花之地?
顾淮小声道:“别担心,我们乔装出去,明日我来府里邀你出游,到时候我们偷偷去,谁也不知道。”
“好啊好啊。”孟秋欢喜不已,“那臣女等着王爷。”
顾淮见她如此高兴,忍不住怜爱的揉了揉她的头顶,“真是个傻丫头。”
……
“妈妈,贵客到了。”采环进得房间,朝正在塌上练字的荣楚问道:“您要出去接待吗?”
荣楚摇摇头,“让秋月和腊梅招待即可,不必太过热情,以免惹人关注。”
腊梅是楼里原来的姑娘,通过一层层的考核晋升到了四大花魁的行列中,顶替了原先冬雪的位置,她的才学虽不及冬雪,但也比楼里其它姑娘都要好上许多,这次让她来接待孟秋,也算是专业对口。
而秋月常与公主往来,有与贵客相处的经验,能撑得起场面。
她若出去亲自接待,必定惹人瞩目,到时候反而暴露了孟秋的身份,因此由此二人去便可。
“奴婢知道了。”采环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传话了。
荣楚继续练字,面色平静,心态平和,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之状。
……
“采环,妈妈来了吗?贵客已经到了门口。”秋月急问下楼来的采环。
采环道:“妈妈说了,由秋月姑娘和腊梅姑娘接待贵客即可,不必惹人注目。”
秋月想了想明白了荣楚的意思,点点头,叫上腊梅迎了出去。
孟秋一身男装,正被同样一身男装的喜鹊扶着下了马车,正四下张望,眸中全是新鲜和好奇。
“秋公子请。”顾淮亲自为她引路。
孟秋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然后挺直了背脊,做出一副少年儿郎的模样,大步迈了出去。
“贵客驾临,奴家秋月(腊梅)有失迎接,还望见谅,贵客里面请!”秋月腊梅忙将二人迎了进去。
顾淮淡淡扫了她二人一眼,点头示意,收回视线领着孟秋走了进去。
时间尚早,楼中没有多少客人,且都被姑娘们领着看自己喜欢的技艺,没有注意到他们进来。
孟秋原本用折扇遮挡着脸,见状微微放下心来,大胆的朝四周看去,只见楼中装潢颇具风情,墙壁上挂着许多牌子,牌子上写着姑娘的名字和才艺,大堂中也正有姑娘在独自展示着自己的拿手技艺。
她们有的在插花,的在烹茶,有的在刺绣,有的在作画,有的在写字,有的在弹琴,有的在跳舞,有的在唱戏,还有的在说书……等等等等看得人眼花缭乱。
且她们的衣着妆容都十分朴素,楼中的摆设亦是如此,小到一只茶盏都十分别致有趣,全然没有青楼那花俏低俗之感,让人觉得新奇的同时,心中又格外舒畅。
不但孟秋看得有些入迷,就连见惯了世间奇物的顾淮此时也新奇不已,孟秋走到那名写字的姑娘面前,而顾淮则被说书的吸引去了,秋月和腊梅只好一人跟了一个,在后面解说引导。
“她写的是王羲之的草书《长风贴》?”孟秋指着写字的姑娘所写的字惊问。
腊梅回道:“是的,秋公子,她名熙文,最擅长书法,其中王羲之这副长风贴写得最是出色,不过听闻秋公子的书法也是一绝,熙文在秋公子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公子莫要见笑。”
“不,我承认我的写不如她写得好。”孟秋感叹道:“这小小楼子竟也有如此厉害之人,看来我以前是坐井观天了。”
熙文闻言放下笔笑道:“公子谬赞,奴家只会这一贴罢了,且是苦练两年,日夜不休才有今日成效,也只得王羲之先生一成风貌,腊梅姐姐可不得了,不得书法一绝,亦精通诗词,公子若有兴致,可与腊梅姐姐切磋一二。”
“不可胡言,秋公子乃是东临才……子,奴家那点拙技又怎么配得上与公子切磋?奴家向秋公子请教才是。”腊梅责备道。
熙文忙告了罪,继续执笔书写。
孟秋倒是来了兴致,与腊梅对了诗词,竟发现腊梅不但精通各类诗词,临场作出来的诗亦是不俗,一时间对腊梅多了几分敬意,“以前常闻醉月楼之独特,今日才知,闻名不如一见,实在令我刮目相看。”
“谢公子夸奖,奴家不过雕虫小技,哪如公子大才?”腊梅谦虚道。
孟秋笑了笑,又去看别的了。
这边顾淮听说书听得正入迷,趁说书的姑娘喝茶润喉的功夫问秋月,“她说的是什么话本子,为何小爷从未听闻?”
“书儿说的是《西游记》。”秋月回道。
顾淮新奇不已,“西游记?这是什么话本?”
“这是我们妈妈以前在古书上看到的,觉得有趣就写出来让书儿说给客人们听,算是逗个趣儿。”
顾淮一脸兴致勃勃,“你们妈妈的见闻倒是不俗,这样稀奇的话本子也看过,小爷觉得十分有趣呢!”
“既是有趣,公子可多听一会儿,秋公子那边也看得正起劲呢!”秋月笑道。
顾淮忙往孟秋那边望去,见她正站在刺绣的姑娘面前看得入迷,笑了笑,坐下来安心听书了。
“孙行者大喝一声,妖怪你哪里逃!本回故事完,后面详情请听下回分解!”书儿说完转身离去了。
顾淮正听得起劲,她便不说了,整个人心里挠心挠肺的难受,正想让人回来接着说,一看天色已是正午了,不由得诧异,转眼一上午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他竟还意犹未尽,此刻终于理解云裳为什么喜欢来这了,心中后悔没有早些来,白白失了许多乐趣。
“公子,该用午膳了。”品行虽也还想再听,但时间不早了,不可把主子给饿着,忙提醒道。
顾淮站起身,走到正在品茶的孟秋身边,柔声道:“该用午膳了,走!”
“这么快?”孟秋依依不舍的放下茶盏,四下看了看,见不知不觉中楼中已经人满为患,热闹极了,可大家都没心思关注其它人,被姑娘们的才艺吸引得分不开神,就连她也一直没发现楼中既然这么热闹。
她终于体会到那种闹中取静的感觉,在这样奇特的地方,哪怕人再多也能静下心来做自己喜欢的事,身处闹市而不自知,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她几乎不舍得走,但又知道不得不走,她站起身恋恋不舍道:“一上午时间我只看了三四个姑娘的才艺,听说楼里有几十个姑娘,四大花魁更是才情一绝,我才只见识了腊梅姑娘一人的才华,其它三位姑娘的还没见识到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再来便是。”顾淮也不想走,还想继续听说书,但这是孟秋初次出府,万不可让人察觉她第一次就来了青楼,否则回到孟家非得受罚不可。
孟秋点点头,朝腊梅秋月道了别,与顾淮一道离去。
“两位贵客请稍等片刻。”这时,荣楚带着采环下得楼来,走到二人身后唤住了他们。
顾淮和孟秋回过神,因从未见过荣楚,所以不知她的身份,不过从她年龄衣着打扮来看,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秋月忙介绍道:“这就是我们醉月楼的妈妈,楚娘。”
“妈妈好。”孟秋微微一笑。
她现在对醉月楼冲满了喜欢,因此对这个创造这般奇特的醉月楼的鸨母也有了一份敬意。
顾淮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他快速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长相气度确实不凡,难怪能把醉月楼改造成现在这般有趣儿,同时也想起来今日之行是受她邀请,可她一直未曾露面,却在他们要离去时叫住他们,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荣楚福身行了礼,笑问:“两位贵客对醉月楼可还满意?”
“醉月楼如此独特,我们自是满意的。”孟秋笑着回道。
顾淮也说:“今日听了一上午说书,实在有趣得紧。”
“西游记是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自己格外喜欢,所以誊写出来让姑娘们说书给客人们听听,一块乐呵乐呵,既然顾公子喜欢,那奴家便将整本故事都赠送给公子,望公子笑纳。”荣楚从采环手上接过一本手写书籍,恭敬递到了顾淮面前。
顾淮面上一喜,忙接过翻看了起来,连连称赞,“有趣,太有趣了,那小爷就谢过妈妈的礼了。”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荣楚淡淡一笑,看向孟秋,“听闻秋公子家中庶妹也将及笄,到时候自少不得要邀请公子一块出游,公子万事小心。”
孟秋闻言心中疑惑,看着荣楚想听他细说。
荣楚却收了话题,笑道:“今日时间不早了,就不留两位贵客,秋月,好生送两位贵客出去。”
“是,妈妈,贵客,请!”秋月扬了个请的手势。
顾淮看了荣楚一眼,拉着还在迷惑当中的孟秋离去。
……
“王爷,您觉得奇怪吗?那醉月楼的鸨母自己邀请我们前去,却一直未曾露面,直到我们要走了才出来送了您礼物,可是又瞧着不是只为送您礼物似的。”马车上,孟秋对顾淮说出了心中的怪异。
顾淮若有所思道:“送本王礼物是其次,对你说那句话才是她邀请我们去醉月楼的最终目的。”
他生在宫中,看多了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岂会看不出荣楚此举的用意?
“对我说的那句话?”孟秋回想了一遍,道:“她说孟家有庶妹也将及笄,到时邀请我一道出游,让我万事小心。我即将及笄的庶妹只有二妹妹孟穗,她的意思是二妹妹会对我做什么吗?”
顾淮没有作声。
孟秋摇摇头道:“二妹妹向来乖巧良善,从不与我争长短,且我们从小相处甚少,二妹妹就算及笄,也不见得会邀我一道出游,那妈妈的话不足以信。”
“是不是可信,等几日便知。”顾淮看着手中的书籍,那上面的字苍劲有力,倒像是男子所书。
孟秋原本兴致勃勃,此刻倒有些闷闷的了,“我还是相信二妹妹的为人,孟家是书香世家,不会有那种心思恶毒之人。”
“傻丫头,你不会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啊。”顾淮怜爱的理了理她耳边的发道。
在此之前,他确实没有怀疑过孟家的人会对孟秋做什么,但空穴不来风,既然那特立独行的鸨母有些一提,多些小心也未尝不可。
他握住孟秋的小手,严肃道:“秋儿,你放心,本王是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的。”
孟秋回以一笑,“王爷,臣女信你。”
……
“二小姐,今日你及笄,瞧老爷夫人和大小姐都给你了礼物,这些东西可都名贵着呢,可见二小姐在府中有多受重视了。”春桃摆弄着一大桌子的礼物,欢喜道。
孟穗阴沉着脸走到桌子前,看着这些名贵的礼物,忽然发疯了一般全部扫落在地,名贵的礼物稀里哗啦全摔落在地,她怒道:“孟秋及笄,全府庆贺,整个东临城人尽皆知,我孟穗及笄就得了这点礼物,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二小姐,您这是做什么?今天是您的好日子,这些礼物又格外珍贵,您摔毁了不是您吃亏吗?”春桃实在理解不了自家主子的做法,大小姐是嫡支嫡出的长女,二小姐是庶出,大小姐的身份待遇自然要强过二小姐,在她看来,孟穗能得这些名贵礼物已经很好了,可孟穗却这般不知足。
孟穗握紧拳头,面色阴鸷冰冷,她才看不上这些小玩意,她要的是孟秋的一切!
见春桃将所有的礼物都捡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坐下来道:“春桃,帮本小姐准备贴子。”
“二小姐要给谁下贴子?”春桃问。
孟穗道:“如今我与大姐姐都已经及笄,有了出府的资格,自是要出去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听说万安寺的菩萨特别灵,我想邀大姐姐一道去拜菩萨,为孟家祈福。”
“哦,那奴婢立即去准备。”春桃转身走了。
孟穗拿起桌子上孟秋送的礼物,面露冷笑,孟秋,既然你送了我礼物,我也得给你这个尊贵无比的嫡出长姐回送一礼好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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