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七的午后,会试结束,考试院大门开启,憋了三日的考生蜂拥而出。
回了家之后,赵平悦早早就命人炖好了一桌肉食,擎等着他回来吃,如果要问她怎么知道,实则是姜鱼林经验之谈。
素了三日,只怕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会试出成绩还要再等些时日,等成绩出了之后,通过的举子还要再参加一次殿试,不过,只要能通过会试,不发生意外的情况下都能上榜。
毕竟,会试定名,殿试才决定着最终的排名。
三年一度的会试向来是朝廷的头等大事,不仅朝堂上讨论,私下亦是如此,不过对于魏昭来说,趁着太傅阅卷的机会,他也能够得以出宫。
自从年后,魏昭一直觉得他父皇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导致他闲下来的功夫是越来越少,难得有这个时间,自然是好生央求母后,放他出宫去玩。
这个时候,沈煜也是考完了试,自然不吝啬带他,哪怕魏昭提出去姜家带长生去逛街也是欣然接受。
赵平安去了老帝师那,也是将自己考试时所答的内容说与他听,求待指点,自然不得空见他,姜鱼林还有公务,不在家,寻不到人。
至于赵平悦,生意上的事情就够她忙的了,一听他们主动要求带长生去玩,她表示不胜感激。
长生也不怕生,又爱凑热闹,再加上几人熟识,所以很快,一行三人大摇大摆的就上了街。
边逛边吃,魏昭说了,这次是他请的两人,今日的所有花销都记在他头上,魏昭一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所以在来时,他荷包里就准备了充足的财物。
的确称得上是充足,对这一点,沈煜豪不怀疑,他原本还想着今日要宰他外甥一番,直到三人去了街边卖糖葫芦的小摊贩处……
两个孩子一人挑了根糖葫芦,卖糖葫芦的老板也报了四文的价格,就等着收钱,但下一秒,就见魏昭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个小金豆。
嗯,的确是小金豆。
大小,形状,都是仿着金豆来做什么的,沈煜瞧着,应该是宫里娘娘们赏的,平时花用赏人自然不算什么。
只是,拿着金豆来买东西,他确定不是来砸场子的?
偏偏魏昭这会儿还来了一句:“是不是不够?”
听到这话,摊子的老板脸皮直抽抽。
什么不够?是他给的太多了。
说实话,看着眼前这颗明晃晃的金豆,他的确想收,可再一想着自己兜里连找人的钱都不够,老板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小公子可有零钱,这金豆老朽实在是找不开啊!”
“找不开?这……”魏昭神情尴尬,有些不知所措:“我今天出门时只带了这个。”
听到这话,老板着实有些羡慕嫉妒恨,看了眼两个孩子身后跟着的一堆侍卫,他也只能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同人不同命。
但不管是天王老子也好,平民乞丐也好,买东西都是是要付钱的,所以,他只能把目光投向了带着孩子的沈煜。
那眼神意思像是在说:这就你一个大人,总不好叫一个孩子买单……
一根糖葫芦也没落着还得跟着擦屁股的沈煜“……”
魏昭这个坑货!!!
等到沈煜一脸不高兴的跟着付了钱后,走在路上,魏昭还小心问道:“舅舅是不是最近手头拮据,不若我这袋子金豆都送你?”
“不必,我不缺钱”,沈煜当即摆手拒绝。
“那舅舅为何不开心?”
听到这话,沈煜顿时停驻了脚步,低头看着手上牵着的,一下一下舔着糖葫芦的魏昭,二人大眼瞪小眼。
魏昭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却只见沈煜一脸沉痛的看着他道:“只是觉得,我大魏以后要交到你手上,处境堪忧。”
魏昭“……”
父皇母后不叫他出宫,这也怪他喽?
沈煜领着魏昭,魏昭牵着长生,三人从东头逛到西头,等到逛到一家热闹的首饰铺子,还见几个女儿家在此处挑选饰品。
魏昭还说要给他母后太后挑两件好看的,不过此处女眷众多,侍卫们不好跟进来,甚至沈煜自己都不想进去,但奈何两个孩子有心孝顺父母,沈煜也只能由着他们,便都叫侍卫在外头守着,他带着两个孩子进去。
结果,还没到地儿,就见长生脸色一顿,偏偏他年纪小两人都没看见他这面色的突然变化。
总之,趁着两人不不注意时,长生直接挣脱了魏昭的小手,“蹭蹭”几步跑到了那几位女子中,有意无意的踩了其中一位年轻些的姑娘。
见着长生不仅从那姑娘脚上踩过,还狠狠一碾,那一脚用力十足,看得沈煜魏昭眉心一跳。
女子吃痛,“啊”的一声大喊,等再去寻长生的身影时,长生已经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沈煜和魏昭身边。
等在外头的侍卫们听见里头有声音还探头往里一看,不过被沈煜一瞪,几人又缩回了头。
至于踩完了人的长生,回来时似乎是觉得缺了点什么,握了握手,直觉手中发空,还主动拉起了魏昭的小手,靠他靠的更近,才又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女子惊慌失措的模样。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谁叫他女子那日先踩的他娘。
他爹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只过去半月,但踩了他娘的那女子他不会认错。
可巧就被他今日碰着了……
沈煜他们并不知其中的原由,但看着长生从前到后的操作,沈煜还是在心中大呼佩服,这种犯了错还精准找到后盾的做派,不说别的,长生的眼力见儿他是服的。
不过,佩服归佩服,错还是要认,两个孩子是他带进来的,作为三人中唯一的成年人,锅只能由他来背。
看着那女子疼得五官都要拧在了一起的模样,沈煜虽不明白一个孩子的一脚能有多大力气,却还是叹了口气,默默在心里了默了个哀,才又上前拱手致歉:“家里孩子顽皮,惊扰了几位,实在是抱歉。”
说着,他又在几人怒目的注视下拿起了一对几人刚刚正挑选的金耳环,继续道:“是在下没管教好孩子,在下万分抱歉,不若这样,这副耳环就当作是在下的赔礼,还望诸位见谅。”
他爹娘教过,遇到男子,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动口,而遇到女子,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正好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他也给打打样儿,叫他们多学着些。
低姿态已经摆出来了,只要不是太过得理不饶人的人家,两句话也就过去了,偏偏这几人不打算就此罢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子即便是爱慕周姑娘,也不必让孩子来特意踩上一脚再出来做好人。”
“就是就是,想用这样的办法来吸引周姑娘的注意,实在太过可笑。”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两句话就把沈煜定位成了一个用计追求女孩子,被他们慧眼如炬识出真面目的小人。
无辜的沈煜“???”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几时说过他爱慕什么周姑娘了?
还有,这周姑娘又是哪位?
说起这周姑娘,自然是只是与赵平悦有过口角,又被长生痛下杀脚的那位了。
作为翰林院御史中丞周大人之女,父亲从三品的官职,周姑娘自然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起码对她打主意的并不在少数。
只可惜,沈煜并不在其中之列。
“几位想是误会了,在下与各位今日是第一次见,而且在下已经订亲,对各位口中的周姑娘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家中长辈教导,想以此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
沈煜这话说的真诚,也够疏离,那几人见自己误会了人家,脸色也并不大好,尤其是中间被丫鬟虚扶着的周姑娘更是如此。
“那孩子横冲直撞踩了本小姐的脚,你真以为一句道歉,一份赔礼就能这么简单小事化了的吗?”
沈煜不理解这女子为何非要咄咄逼人,且都过了这么久,以一个孩子的力度,即便女孩子身娇体弱,疼劲儿也早该过去了才是,怎么这女子还一付要被人扶着才能勉强站起来的样子?
沈煜不想与她多生口舌,这么多人看着,即便他没错,在外人看来,他一个男子与一女子争吵就是有错,就是有失君子所为。
他原是想着差不多了,敷衍过去也就是了,但魏昭看不惯这女子的做派,拍了拍长生的生,让他宽心,也跟着走了出来。
“我弟弟踩了你,这一点实在不好意思,可我舅舅向你致了谦,也赔了礼,若是小姐还觉得不够,大可以去看大夫,医药费我们出就是了。”
“谁稀罕你们的赔礼,还有什么医药费,本小姐是差那点子钱吗?你弟弟无缘无故踩了本小姐,你倒是还有理了。”
沈煜见魏昭也跟着出声,不自觉的站到他身前,把太子扒拉到了他身后,才又看着那周小姐淡定说道:“那小姐想要如何?不如这样,在下站在这里不动,也让小姐也踩一脚,就当是解气,可好?”
魏昭在沈煜身后拽了拽他小声喊道:“小舅!”可沈煜却还是站在这里不动。
对于沈煜来说,今日带魏昭出来,他本就负有一定监督的职责,再说了,比起与这女子口舌之争,还不如被踩一脚来的舒坦。
再者说,太子在外,不好让人太过关注,尽量还是少插手这些琐事为好。
可沈煜没想到,他都这么说了,那女子却来了一句:“踩你?本小姐还怕脏了自己的鞋底。”
沈煜“……”
魏昭“……”
这周小姐是从哪个风水宝地挖出来的,这么骁勇善战不失家风?
他们甚至有理由怀疑,收粪车从周家门口路过时,这周小姐怕不是都得拿个勺儿尝尝咸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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